终局之战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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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罢,他将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星誓身躯内,片刻后,他的身子颤抖起来,而后,睫毛抖动着,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着什么。

    长情以为他要醒来了,将他紧搂在怀里,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星誓终于睁开了眼睛,他一把拉住长情,语无伦次、混乱不堪地道:“终、终局之战所有人都会死逃、快逃”

    长情心中一惊,看来,事实真相比他猜测的,还要严重。他贴近誓儿,轻声安慰道:“不要怕,誓儿,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星誓的双眼,无法聚焦,他浑浑噩噩地道:“天下为棋局世人皆棋子,她,若为棋子,必难逃一死长情阿娘,让景修爹爹,带着我们快逃,否则,我们全都会死、会死”

    长情还想问个清楚,此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怀中的誓儿,再次晕睡过去。长情回头,见到须弥领着安钰入了青花居结界,须弥的左缠着绷带,他歉意地道:“长情师兄,不好意思啊,下午陪新入门的弟子练剑时,被刺伤了臂,这两天,只能让安钰师弟代替我,照顾您了。”

    长情一惊,问道:“须弥师弟,你的臂,伤得可严重?下次与师弟们对练时,可一定要心啊!”

    须弥也纳闷着,下午的那师弟,明明都已经收剑了,可一个趔趄,身子向前一扑,就不心捅伤了自己的臂。这几天,少了一的他,怕是要好几天不方便了。

    他向长情回复道:“嗯,多谢师兄提醒,往后,我会心些的。长情师兄,我把入青花居结界的青花印给了安钰师弟,这几天,他照顾你的起居。”

    长情点点头,对安钰道:“安师弟,这几天,就麻烦你了,不过你放心,我虽然身子不好,不过还是会指导着你的剑术的,不会将你的修炼落下的。”

    安钰笑道:“嗯,长情师兄都已经好久没教导过我的剑术了,我自会加倍努力地修炼。”

    罢,他至屋后的灶房处,给他的长情师兄煎药去了。他走后不久,梅若雪来看望长情,他入结界后,来到长情与星誓身边,怜爱地摸着誓儿的额头,忧郁道:“这孩子,怎么会这么不心啊?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

    长情一把拉近梅若雪,在他耳边轻声耳语几句,梅若雪脸色瞬时大变。长情悄悄地拉开星誓的裤管,他的腿肚子上,三条模糊不清的指痕赫然印入梅若雪的眼中。

    长情掰开星誓一直紧握成拳头的,取出一簇白色的动物毛皮,再次在梅若雪的耳边,轻声道:“师傅,这神隐宗内,如今谁都不能信!”

    片刻后,安钰煮好汤药,为长情端了上来,还贴心地附上一叠饴糖。他见到梅若雪后,赶紧向他行下一礼。梅若雪点点头,又对长情一番关照后,才回到神隐宗的梅林内。

    长情接过他的药,一饮而尽,苦着脸,不停地咂舌,叫了起来:“怎么更难喝了?”

    直至安钰塞了颗糖给他,口中的苦味才消了下去。他问道:“长情师兄,晚上,可是要睡外面了?”

    长情点点头,微笑道:“嗯,晒晒星光,对自己的复原大有益处,安师弟,我如今,可是颗人形仙草啊!”

    安钰盘膝坐在他身边,心塞地问道:“我现在,已经不能住在这青花居了吗?”

    长情为难地道:“嗯,安师弟已经长大了,而且,景修不喜欢生人入住我青花居,对不住了,安师弟。”

    安钰有些受伤,他收起落寞的神情,掩饰道:“嗯,我知道,黎王醋劲可大呢,我可不想被他打残。”他笑着道:“我陪着你,你睡着后,我再走。”

    长情点点头,在桂树下蜷起身子,搂着怀中的星誓,临睡前,对安钰道:“时候,时常陪着你入睡,如今却要你看着我入睡,安师弟果然是长大了啊!”

    安钰看着沉睡的他,为他轻柔地合上薄被,声微笑道:“晚安,长情师兄,你一定会有一个好梦!”

    第二日一早,安钰来到清花居时,长情已经起身了,安钰来时,他刚做好早膳,安钰笑着道:“长情师兄,可是为我做的?”

    长情一愣,喃喃道:“我这是给谁做的呢?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安钰一屁股坐下,端起鱼片粥就喝起来,边喝边道:“当然是为我做的啊!不过长情师兄啊,我口味偏淡,下次可要记着调淡些。”

    长情点点头,听话着道:“嗯,我记下了,以后按你的口味调淡些。”而后,他继续偏着脑袋,苦思冥想着,过去的这十几年来,他时常为着某人做早膳,可他如今,怎么却想不起来了?

    他不禁问道:“安师弟,这些年,是你和誓儿一直在这青花居用早膳吗?”

    安钰看着他恍惚的神情,问道:“怎么了,长情师兄,你昨晚没睡好吗?”

    长情歉意道:“我怎么把你的口味给忘了呢?嗯,安师弟,你等着,我重新再去做一碗。”

    安钰一把拉住他,道:“不急啊,长情师兄,我发髻松了,你帮我重新束一下发吧!”

    长情点点头,散下安钰的长发,拿着把檀木梳子为他细细地打理着,安钰背着长情时,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惬意地享受着他长情师兄对他的照料,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得意。

    可长情边为安钰梳着长发边隐约想起,他曾一直为着某人束发,每次他束完他那头毛糙的长发后,那人总是满意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赞道:“长情啊,你把本王打理地愈发英俊威武,器宇不凡了啊!看看你,多有眼光,怎么就挑上了本王呢!”

    他记得自己总是笑骂着他,道:“是、是、是,我家,人中翘楚、兽中龙虎,天上地下,独一无二”

    长情突然停下了中的动作,喃喃道:“我青花居,除了我和誓儿外,我好像记得,还有一人,是我记错了吗,怎么又想不起来了?”

    安钰转身,握着他的,连同他中的梳子一起,紧拽在掌心,口气温柔道:“想不起来,就不要再去想了,可见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或事。长情师兄,你怎么将我的头发束一半就停下来了?我这样披头散发着,一会儿还怎么练剑啊?”

    长情一怔,笑道:“是啊,看我这记性!今天还要教安师弟练剑呢!”

    束完发后,长情为安钰重新拉整衣襟,扎紧他系得歪斜的腰封,安钰全程立得笔挺,目光眷恋又深情地看着他,享受着他对自已久违的细心呵护。而后,长情把地教着安钰练了半天剑,看着满头大汗的他,心疼道:“师弟,你休息一下吧,师兄为你做碗凉浆,解渴消暑气。”

    安钰勾起嘴角,幸福地看着他,笑道:“我要两碗!对了,师兄做的酥黄独连许师傅也自叹不如,我好想尝尝啊!”

    长情笑道:“好,晚上给你当夜宵,你啊,真是和他一样的馋,他也是,每晚都吵着要吃夜宵!”

    安钰看着长情,问道:“长情师兄,他是谁?”

    长情忽然愣住了,是啊,他是谁?他百思不得其解着。回到灶房后,他打开一角的冰窖,取出些碎冰,为安钰冲了两碗酸甜可口的凉浆,一路上还在想着,他,是谁?

    晚上,漫天星光下,长情忙了半晌,为安钰做了一大盆香脆可口的酥黄独,端到桂树下。安钰果然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一下子拿起两块,一口咬下,呵着热气赞道:“外壳又酥又脆,芋头馅儿绵软细腻,和果仁碎粒混在一起,好香、好烫、好好吃哎呀,人间美味啊长情师兄,往后,每天都做好吃的给我,好不好?”

    长情托腮,看着他,道:“嗯,我以前,不一直都为你做着夜宵吗?”他突然间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道:“安师弟,是给你做的吗?我今天,好像脑子有些不对劲,总会想起一些奇怪的事情,明明不存在过,却总在脑海中盘旋着。”

    安钰有些黯然,安慰道:“你的脑袋,以前被人打坏过,有时也会引发些后遗症,这也是正常情况不过没关系的,长情师兄,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长情低头喃喃着道:“我的脑袋曾被人打坏过吗?是谁打得呢”

    安钰的神情有些紧张,可看着半晌也想不起来的长情师兄,他又暗暗地松了口气。

    想不起来,长情也干脆不去想了,他起身,对着安钰道:“我去看看誓儿,他都睡了两天了,一直没醒,我好担心啊!”

    安钰点点头,对他道:“嗯,盘子,我来洗。”

    长情笑着,下意识地接话道:“可别敲破了,我青花居的碗碟,都快被你敲没了!”

    他又是一怔,想了好一阵子后,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好像又记错了,安师弟从不曾打碎过碗碟,咦?那我青花居的碗碟,是谁打破的呢?&qt;

    安钰看着他的蹙眉沉思的模样儿,打断他的思绪道:“长情师兄,快点去看誓儿吧!今晚,你与誓儿也睡外面吗?我帮你把草席薄被搬出来。”

    长情点点头。片刻后,安钰与昨日一样,看着自己的长情师兄,搂着星誓沉沉睡去后,他在他额上的花印上落下一吻,温柔地笑道:“往后,你每晚,都会有个好梦,长情,我向你承诺着。”

    那一晚,安钰没有走,他陪在他的长情身边,目光如水,他的掌心,轻轻抚过他柔顺的锦发,抚上他的脸颊,停留在他的唇上久久没有收回。他神情眷恋地凝望着他,心翼翼地将晕睡的他搂入自已的怀中,抱着他一直到天亮,脸上那幸福的表情一直没有褪去。

    天刚蒙蒙亮,梅若雪便御剑冲入青花居内,他神色有异,慌慌张张地唤醒睡在桂树下的长情,道:“长情,快醒醒,出大事了!”

    长情迷迷糊糊地醒来,看着眼前的梅若大美人,半天,才认了出来,唤到:“师傅,你怎么了,大清早就来到我这儿了?”

    梅若雪拍醒他,道:“长情,你睡傻了吗?你忘了吗?你前日晚上与我着,星誓并非是意外才失足落入水中,而且,你所有的灵犀鹤,一出黟山便音讯全无,你让为师悄悄走一趟南海,去找星轨师叔,告知这重要的情况”

    长情这才慢慢想起来,他轻拍着自已的脑袋,痛苦道:“嗯,好像,是有这回事,师傅,你刚从南海回来吗?见到我姨夫了吗?告诉他星誓的情况,还有我黟山明明有外敌入侵,千眼结界却失灵了吗?”

    梅若雪看着他,神情古怪地道:“长情,你听着,接下来的事情,可能让你难以接受,因为实在是太诡异了”

    长情开始紧张起来,看着梅若雪,道:“师傅,您为何要诡异呢?”

    梅若雪一字一句地道:“南海上,整个水月镜花宫,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仿佛它从来就不曾出现过一般!”

    “什么?”长情吓得一个激灵,惊叫道:“这怎么可能?里面三千多弟子呢?还有我紫姨、姨父、我那群师姐们呢?”

    “全部消失不见了!”梅若雪道。

    “怎么会这样?”长情仿佛是被打了个晴天霹雳般,喃喃道:“这、这、完全就不可能的啊!”

    这时,安钰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过来,见到梅若雪后,一惊,问道:“师傅,您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梅若雪看着他,诧异道:“钰儿,你也是啊,难道你昨晚没回去?一直守着你长情师兄?”

    安钰点点头,回道:“这两天,长情师兄的状态不是很好”

    梅若雪动容道:“辛苦你了,对你长情师兄这般费心,不过过几天,黎王殿下就要回来了,那几日,你避避嫌吧,他可不喜欢生人入这青花居。”

    长情不解地看着梅若雪,问道:“黎王殿下,他是谁?”

    梅若雪看着他,摸着他的额头,疑惑道:“长情啊,我怎么总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啊,是不是为了救誓儿,你一下子耗去百年的灵力,不但是修为,连你的记忆,也退化了?”

    长情垂着头,不停地念着:“黎王殿下、黎王、黎王”他发现,他搜遍脑中所有的角落,可唯独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

    此时,结界外,另有两人向青花居冲来,速度之快,须弥在后面跟也跟不上。长情启开结界,放三人入青花居,只见脸色铁青的张之恒与失魂落魄的剑风直接向他冲来。

    剑风翻下长剑后,扑向长情,跪到他的面前声泪俱下道:“宗主,救救我家的城主,他失踪了,不见了,如今这天底下,能找出他的,只有您和黎王殿下了!”

    张之恒也是,一把拉起长情,二话不就拽着他走,急道:“快随我去南海,你的话,或许还能有法子找出水月镜花宫,找出我的喜”

    张之恒话未完,安钰就恼怒地一把拍下他的,对他喝道:“你放开他!我长情师兄前几日刚受过重伤,连他的修为都差点退回金丹期,他如今哪儿都去不了,必须留在这儿静养!”

    “你什么?”张之恒盯着他,脸色愈发得难看,道:“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你受了重伤,差点失了修为?”

    这个早上,坏消息接二连三,长情心生不详,颤声问道:“张掌门、剑风,妃雅,妃雅他怎么了,怎么也会不见了?快告诉我什么情况!”

    剑风道:“三日前,城主收到南海的密函,之后,他便带上剑牙还有方统领去到水月镜花宫,可他这一走,音迅全无,我发了数张传音符给他,也没有收到过一张回复。”

    张之恒道:“数日前起,喜发给你的传音符,一到黟山境内便断了音讯,他即联系不上黎王也联系不上你,实在是担心,便约了我准备一起来黟山看望你们,结果,却被叫去了南海。我原本与他约定着,待他自南海回来后,即刻来找你们,可喜却就这样一去不复还。”

    长情的心中,紧张起来,一把拽住张之恒的衣襟,道:“喜走之前,可有过什么话?他不可能什么都不交待,就带着剑牙和方统领去了南海吧!”

    剑风急得眼眶通红,向长情回话道:“宗主,他临走前,无意中念了一句,好像是‘花儿姐姐病危,我要赶紧去见她一面,去晚了,怕是来不及’对了,他临走时交待过,他不在期间,逻些城的上古结界,好生看护着,绝不可有半点纰漏,尤其是这几天,马上就是中元节了”

    长情纳闷着,镜花宫宫主病危,水月君不是应该通知自已为镜花宫宫续命吗?可为何自已没有被通知到而是将茜王请到了南海?这事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奇怪!

    他又急问道:“那后来呢?你们去找过妃雅吗?”

    张之恒道:“当然!三日前,喜离开凌云天宫后,便与我断了音迅。昨晚,我去南海找他时,发现整个水月镜花宫都不见了,我还以为是自已眼花了,直到撞见了也赶来找喜的剑风,这才知道,我并非是在做梦!”

    剑风激动道:“宗主,我比张掌门来的早,我飞遍整个南海,也没有找到水月镜花宫和城主,可我在海上发现漂浮了一天一夜重伤的方统领,他临终前,让我来找你,他城主在南海遇袭,出事前交待过他,如今这世上,只有你才能救他,救整个水月镜花宫,方统领还天下为棋”

    长情接口道:“天下为棋局,世人皆棋子,既为棋子,必然一死,终局之战,开始了啊!”

    张之恒十指紧紧抠进他的肩膀,厉声道:“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告诉我,喜还活着吗?快,如何救出他!”

    安钰见自家的长情师兄痛得皱起眉头,一把推开张之恒,将长情护在怀里,恼道:“你有完没完?他身子虚成这样,你消停些!”

    长情捂着脑袋,反复地念叨着:“天下为棋局,世人皆棋子,既为棋子,必然一死什么意思?镜花宫宫主病危,妃雅被请去南海后,连同水月镜花宫一起消失了,方统领临死前的遗言,只有我才能救妃雅,还有我整个黟山,自七日前千眼结界失效,通讯全断,三日前,誓儿差点淹死”

    成千上万的碎片,在他脑中迸裂着、撞击着,他白着张脸,看向剑风,道:“再告诉我一遍,妃雅临走时,交待你的话!”

    剑风道:“城主,花儿姐姐病危,他要去看她,还有,他不在期间,逻些城的上古结界,好生看护着,尤其是这几天,马上就是中元节了”

    长情械似地重复道:“花儿姐姐病危马上就是中元节了水月镜花宫消失马上就是中元节了中元节了”

    他白着张俊脸,问向梅若雪,道:“师傅,告诉我,中元节的含义”

    梅若雪点头道:“道教盛会的三元节之一,正月十五为上元节,那一天,世人祈求天神赐福天下苍生,世人称为‘天官赐福’,下元节为十月十五日,这一天,世人做法,解除厄运邪魔退散,被称之为‘水官解厄’,而中元节,则是”

    张之恒接口道:“中元节,七月十五日,地狱之门常开不闭,众鬼离开冥界,返回人间,世人焚香烧纸,祭拜地府出来的恶鬼,以散其怨气,为亡魂赦罪,被称之为‘地官释罪’!”

    “地官释罪地狱大开,众鬼返回人间,亡魂赦罪,地官释罪!”长情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整个人因害怕而颤抖起来,他的脑海中,三百年前的片段井喷而出:败落的“火照之道”、衰亡的冥界盛世、化为灰烬的国主黄泉、痛不欲生的祸世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