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7
终局之战的第九个月,南海的水月镜花宫内,紫鸢终于为星轨诞下一名女婴,这令星轨,几乎是欣喜若狂。只是为了生下这个孩子,紫鸢燃尽了她所有的生命之火,接生婆将婴儿抱到星轨怀中时,星轨高兴地大笑起来,可当他冲入产房,见到油尽灯枯的紫鸢时,一瞬间,从天堂跌到地狱。
紫鸢浑身是汗,脸色苍白地靠在星轨怀中,虚弱地问道:“孩子呢?怎么哭这么大声”
星轨看着因失血过多,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的紫鸢,强忍着心痛将女婴放到紫鸢的怀里,故作轻松道:“哪个孩子不是哭着来到这世上的?鸢儿,这孩子可像我呢!这嘴巴,脸蛋,长大后,定是个美人!”
紫鸢摸上女婴的粉嫩脸颊,亲着她的脸颊,露出欣慰的笑容,将孩子交到星轨的怀中,叮咛道:“星轨,这孩子,你可要好好抚养她长大啊!长情和黎王都已经走了,可再也没人帮你带娃了”
星轨哈哈地挤出几丝干笑,回道:“啥呢,鸢儿,那时我不是忙嘛,如今我已辞去万象星罗宗的宗主之坐,当然有大把的时间陪着你,陪着孩子了!”
紫鸢回道:“也是啊!对了,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她可是你的心肝宝贝,由你这父亲来取吧!”
星轨克制着内心的悲伤,回道:“这春雨,淅淅沥沥下了十几天,也巧,今日我们孩子刚出生,一大早的这天就放晴了,不如,就叫星晴吧!”
紫鸢仰头,看着他,笑道:“晴儿,晴儿,嗯,往后有睛儿陪着你,我也能放心了”
她苍白的抚上星轨那满脸的邋遢胡子,满脸的不舍和眷恋,她的眼皮慢慢变重,她努力地打起精神,对他心爱之人道:“星轨,我怕是等不到钥儿出关了,也来不及见到誓儿了,让他们原谅我这个不称职的娘亲”
“鸢儿,你在什么傻话呢?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誓儿马上就要到了,你可不能抛下我们几个,自己一个人先走了”星轨红着眼,哽咽地求道。
紫鸢的声音越来越轻:“和誓儿起对不起,娘亲先走了让誓儿帮我务必带回长情那孩子,别让他孤零零在外飘着让我们几个团聚团聚”
后面的话,星轨几乎是俯在她的耳边,才能听得到:“星轨,我走后,别伤心,别难过,更别记挂着我,帮我照顾好孩子们”
星轨一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另一,死死搂着气若游丝的紫鸢,大声道:“鸢儿,你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你怎能食言?没有你,我不知道这漫长的下半生该如何渡过鸢儿,不要走,别留下我”
紫鸢慢慢合上一双美丽的眼眸,笑着对他留下最后的遗言:“好好活着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便是我的心爱的星轨能守着孩子们一起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你的幸福便是我孟紫鸢此生,最大的幸福”
当星誓骑着冬生飞赶来到南海镜花宫时,终究是晚了一步,看着自己的父亲一搂着刚去世的母亲,另一怀抱着还在哇哇大哭着的妹妹,整个人就像是痴了似的一动也不动,星誓的心口,痛得能呕出血来。
九个月前,待他如父亲般亲厚的黎王战死在终局之战上,临死前,嘱咐他好好照顾着他的长情阿娘,可他,却没有完成景修爹爹的临终托付。仅仅是三个多月后,他便眼睁睁地看着将他一拉扯大的,他最爱的长情阿娘惨死在玄王后卿的怀中,他心中的憎恶之火熊熊燃烧着,几乎让他中了心魔,跌入魔怔。
九个月的心伤与悔恨,令这个才九岁的少年在痛苦与折磨中慢慢成长,他好不容易从失去挚爱之人的打击中振作起来,却再次迎来亲生母亲的去世的噩耗,那一刻,星钥的悲伤又一次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怎么会这样啊,为什么你们都一个接一个地死了呢?娘亲啊,你怎么都不等见到誓儿,就这般走了呢?景修爹爹和长情阿娘才走,如今连你也不在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疼爱我之人了,娘亲,娘亲”
星誓扑在紫鸢身上,大声哭嚎着,一直到八大长老为紫鸢布置好灵堂,来到房内将紫鸢的尸首带离父子三人,移到灵堂上之时,星轨也依旧是那副痴呆的模样儿。
星轨始终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他木然地跟着众人来到紫鸢的灵堂上,看着一旁穿麻戴孝,跪得笔直,哭得眼眶红肿的星誓,他仿佛是在做梦般地摇着二儿子,茫然问道:“誓儿,跪什么跪啊?你娘亲一定是还在怨我当年诈死之事,她啊,现在只是躲在哪个地方捉弄着我呢!快起来,都别跪了,我家鸢儿没死,没死呢,她只是躲起来了,躲起来了!”
而后,他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狂笑着冲出了灵堂,边跑边笑道:“晴儿,爹爹带你去找你娘,哈哈,你娘啊,就是在和你爹闹着玩呢,她躲了起来,不过不要紧,我们找遍这天下,总会找到你娘的,终有一天,会找到她的”
星轨走后,才九岁的星誓,一人独挑大梁,办完母亲的丧事之后,边在乾陵玩命般地修炼,边四处找寻着玄王后卿的足迹。他要完成母亲临终前未了的托付,找回他长情阿娘的尸首,葬回镜花宫,让他与青鸢、紫鸢团聚在一起。
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母亲这么个简单的心愿,他居然花了一辈子都没有替紫鸢实现。而他的父亲,这一走后,再也没有人见他回过水月镜花宫。
终局之战结束的一年后,这世间的一切已经恢复如初,仿佛那杨旷世劫难已经从人们的记忆中渐渐消逝和淡去,除了在这场浩劫中失去了亲人的人们,他们依旧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心中的伤痕,也永远难以抹去。
扬州城内,有条并不热闹的商业街,远离闹市之处却毗邻着一大片的民居区,此处,店铺租金虽便宜,却也因并非处于集市的中心地段,往来人流量少,生意略显冷清,全靠回头客以及周围一众相熟的居民们帮衬着。
却也因此,开在此处的店铺老板们做生意格外的守规矩,都是些做了几十年本分生意的老掌柜,平日里与四周邻里都相处的十分相熟。隔壁铺子里的掌柜上趟茅厕啊,有事离开个一天半日的,都有相临的店铺帮忙看着店,所收银两,也是分文不缺的在次日交于店主。
此条街的经营之道,可谓是诚信为本,童叟无欺,更无缺斤少两之嫌,不少顾客,慕名而来,宁可兜远路在此处采购买办,因此平日里,这儿生意也不至于太差。
数月前,此处新开张一家布匹店,店面不大,装饰简朴,不过店里的面料式样可不少,绸缎、凌纱、罗织、绢料、缂丝以及富贵人家偏爱的精美丝织品,此店铺都有出售,不仅花式繁多,价格更是公道,比城内的闹市处的布匹店,样式多了一半可价格却便宜了不下二成。
这店刚开张不久,先是引得一众青楼内的花魁姑娘们趋之若鹜,而后,大家闺秀、家碧玉,未出阁的姑娘都相继闻讯而来,只因传闻此店的老板不但年轻有为,还是个容貌俊美,身形高大的少年郎。只是姑娘与媒婆们欢喜而来,失望归去,这俊朗帅气的少年郎看不上不过二十出头,却传言他早已成亲。
年轻人为人低调、谦和,因讲着一口地道的扬州话,没过多久便与街坊四邻相处得熟络起来。他虽从不曾起自己的事,可关于这年轻人的传言,却在私底下慢慢地流传出来,另此处不少的老掌柜们感慨不已。
据年轻人的夫人与他是青梅竹马,两无猜,俩人一同长大,几经波折,数度离合后,好不容易在一年前成了亲,可刚成亲不久,他的夫人便患上了怪病,白日里昏睡不醒,只有晚上才会醒来,陪他短短数个时辰。
不过这年轻人,对他的夫人可是用情至深,不离不弃,每日一大早,他便背着个硕大的竹篓,用毛毯裹着心爱之人,将夫人安置到店铺后院后才开门营业。每日黄昏,关门后,他又心翼翼地将他的夫人再次放回竹篓,一步深一步浅地背回扬州城外,两口的新婚居所内。
如此,数年如一日后,周围的一众店铺老板们都被这伙子的痴情感动不已,纷纷夸赞着,自家闺女要是这也这福分,可就是她们几世修来的了。只是,坊间也流传着另一个本,是年轻人的夫人并非是生了怪病,只因长得太过貌美,被阴间的鬼王惦记上了,勾走了那美人儿的魂魄。
“是真的,我没骗你们!那郑二麻子亲眼所见!那晚啊,城外的柳树下,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鬼,带着两个鬼童,将他夫人的魂魄掳走了,安掌柜啊,可是抱着他的夫人伤心地哭了一晚上”
“老吴掌柜,去你的!那郑二麻子夜夜酗酒,莫名其妙地失足淹死都大半年了,一死酒鬼的胡言乱语,你也信?”
“就是,就是!不过安掌柜的夫人,生得可直是绝色貌美啊!比天上的仙子都好看,听也是扬州人!”
“我们这一众地道的老扬州人,怎不知道这些年里竟出过这等美人?话究竟有多美?可有五十年前那扬州城第一美人孟氏好看?”
“有啊!比当年的第一美人还要好看!那日安掌柜背着他的夫人,竹篓内的毯子没盖严实,我无意间瞅见的,哎呀,这世上,竟然有这般神仙之人!也难怪连阴曹地府的鬼王也动了凡心,勾走了美人的魂魄”
“又来了!我老吴啊,您是越老越糊涂了,您老的话啊,咱一群老头儿一个字都不信!”
一众傍晚时分,闲来无生意时聚在一起瞎聊的老头儿们,对着老吴掌柜那神神秘秘的传言全然不信,群起哄笑着,只是众人并不知晓的是,阴暗中,听到老吴掌柜绘声绘色描绘那传言的安掌柜,眼中的红光一闪而过,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没几日,老吴掌柜便与那郑二麻子一般突然暴毙了,死得不明不白,连官府的仵作也没验出死因,只得归咎于他旧疾复发,不治而亡。
那日夜晚,一轮圆月高挂,月明星稀,初夏的夜晚,归情居内清新凉爽的晚风吹散了白日的暑气,庭院的角落内,安钰亲栽下的几株青鸢花不但活了下来,还绽放出青涩、可爱的花朵,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幽香,夏虫躲在草丛中轻声鸣叫着,另这处充满了回忆的院再添几分生气。
安钰为他心爱之人沐浴完后,为他换上一身月牙白色的干净中衣,轻柔地将他抱到桂树下。他心地打开他的衣衫,借着月光打量着他凝脂般的躯体,看着数月前,他为了救他被伤的千疮百孔的身躯,如今已经被情丝修复如初,找不出一丝伤痕时,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当他看到他的断臂上依旧有皮肉未长周全时,安钰不禁皱了皱眉,而后,他打下一个响指后,只见心上人的断臂处生长出无数密密麻麻细如牛毛的情丝,将他断臂连接处的伤口修复完后,他才松了口气。而后,他拉上他的衣襟,开始擦干他湿漉漉的长发,为他一丝一缕地梳着那头绸缎般美丽的锦发。
当月光穿过斑驳的树叶落到他心爱之人的身上时,原本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尸体般的心上人,此时,突然睁开了一双罕见的漂亮银眸,他纤细的身躯在月光下散出莹莹微光,皮肤下的绿色刺青大片大片浮现,开始吸收着月光中的灵气。
见他“醒”来了,安钰的唇边绽放出温暖的笑容,他的一双血眸,满怀爱意地凝视着心爱之人。良久后,他执起他的,只见他的无名指上,被戴着一枚泣血般的红宝石戒指,这戒指紧紧地咬在他苍白无血色的指上,仿佛如蛆附骨般吸附在他的指骨上。
安钰吻上他苍白的,深情地对他道:“你现在的这个样子,真是让我爱极!如今的你,又乖巧又听话,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忤逆我、违抗我,更不会逃离我了”
心爱之人一脸茫然地“看”着安钰,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安钰却并不在意,他随摘下一朵沾着夜露的鸢花,别在心爱之人的发间,将他揽入自已的怀中,嗅着他身上熟悉的青花香,他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幸福和满足。
他轻抚着怀中人的青丝,与他耳鬓厮磨着,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道:“你曾经的心愿,我会为你一件、一件的实现,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永永远远地爱着你、护着你,直到这方世界的尽头”
终局之战结束的第十五个月,冥界的永寂岭内,无星无月无边际的曼珠沙华花海中,鬼王赢勾紧紧地牵着他身后着一袭红衣的美丽少年,那少年,浅发银瞳,肤白似雪,一颦一笑间皆是梦幻空灵,美得如梦似幻。
鬼王与他十指相缠,满脸溺爱之色,他牵着他漫步这在凄美妖艳的血色花海中,他的唇边,是止不住的甜蜜笑意。
鬼王一次又一次地确认道:
“长情,你真的愿意喝下孟婆汤,陪在我身边,永世留在这死者之国?”
“长情,喝下了这孟婆汤,人间的一切可都会忘个干净了!你真舍得放下你的哥哥、你的紫姨,还有你师傅和师叔们?”
“长情啊,本王许你再考虑考虑?现在反悔,可还来的及!”
红衣美人不安地问道:“景修,我会连你也忘记吗?”
鬼王摇摇头,道:“这倒不会,你我身上有誓约之印,无论多少次轮回,无论喝下多少碗孟婆汤,自见到誓约之约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记忆都将会被再次唤醒。”
“那就好!”红衣美人儿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已的身躯,抿嘴笑道:“景修,这是黄泉国主用她的神之血,花费数月亲自为我塑造的全新的‘鬼’躯,从此,我与妃玲、妃雅一样,能有永久居住在这冥界的资格了!”
他向着鬼王盈盈浅笑着,情深意切地凝视着他,而后,执起鬼王的,吻着他上那只与自已上一模一样的猫眼玉石对戒,对着他承诺道:“嗯景修,你再也别想赶我走,余生,我是赖定你了,生生世世都会缠着你,即便你厌倦我了,讨厌我了,我也不会离开你。”
鬼王那双金色的眸子中浮上水气,他心潮澎湃,情难自禁,一把揽住他,将他紧紧地嵌进自己的臂弯里,仿佛要将他揉到自己的骨肉里。
半晌,他才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轻声数落道:“你个傻子,怎么抢了本王的词了?你啊,真是傻到无可救药了!为我放弃那么多,值得吗?本王最后一次提醒你,来到这大冥界,你可是再无回头之路了,连后悔的会,都没了!”
红衣美人认真地回道:“景修,你不相信我吗?那好,我用行动向你证明!”罢,拉着他化为一阵猩红色的花瓣,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花海中。
下一秒,两人已出现在忘川河上的奈何桥边,红衣美人拉着鬼王,穿过熙熙攘攘排队等着喝上一碗孟婆汤,而后去投胎的众鬼魂们。他挤到孟婆边上,推开两个捧着汤碗还在哭哭啼啼不舍下咽的鬼魂,道:“婆婆,给我一碗孟婆汤!”
孟婆头也不抬地勺了一碗汤水,递过去,喃喃念道:“孟婆一汤入愁肠,前世今生因果散,忘川河畔恩怨断,爱恨两散无相欠”
孟婆的话语都还没唠叨完,红衣美人接过汤碗,一仰而尽后,将汤碗递回给她后,道:“好喝!再来一碗!”
“哐当”一声,孟婆中的勺子落了地,她在奈何桥上发了几千年的孟婆汤,还是头一次见到喝这汤水喝得这般欢腾的。她一抬头,看到红衣美人身边的那位十殿阎王之主,统管着整个十八层地狱,新上任的鬼王赢勾时,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了下来。
“孟婆参见鬼王大人!”
孟婆这一跪,她身后的日游神、日游神全跪了下来,一众不明所以的正在排队等着投胎的鬼魂大军们也全部跟风跪了下去,就连在桥下巡逻的牛头、马面以及他们身后的一群阴兵鬼差们,全都朝向鬼王所在之处,屈膝而跪,齐声道:“属下参见鬼王殿下!”
鬼王挥了挥衣袖,对着众人道:“都起来,散了吧!”而后,他对着孟婆道:“再来一碗吧,把他四百多年前欠着的那碗,也一并补上吧!”
孟婆赶紧再递来一碗,红衣美人接过第二碗后,愣了一下,只因孟婆汤中,正印着前世的恋人,他后卿哥哥的模样儿。
看着迟疑一下的红衣美人,忐忑与不安在鬼王的眼眸中闪现,他开口道:“若你还想记挂着他,那就不喝了,就这样吧”
红衣美人笑笑,眼中有泪光浮现,他道:“不了,不记挂了,只是为当年的自己感到难受而已可是我从不曾后悔过那时的决定,不但救下前世的后卿哥哥,也因而遇到了我今生最爱的景修”
罢,他再次一饮而尽,将汤碗递还给孟婆后,对着鬼王道:“景修,我愿为了你,忘却这两世在人间所有经历过的爱恨别离苦,抛弃一切因果恩怨情仇,从此我所爱着的和我在乎的,只有你一人,你,将是我世界里的唯一”
鬼王的一双金瞳中,居然落下感动的泪水,曾无心无肺,狡诈恶毒的他,这在世间孤独又清高地存在了数千年,可自遇到了他之后,一切都变了,他那颗冷酷无情的心为了他,彻底变成了绕指柔。
曾经以为永远无法得到的幸福归宿,如今就在自己的咫尺身边,他拽着心爱之人,拽着他的整个世界,哽咽地道:“好,这可是你亲口承诺于本王的,你是优昙也好,是长情也罢,从今日起,只为我一人而存在,这可是你自己死心塌地追着我来到冥界的,再也回不去了!”
“不回去,我哪儿也不去,有景修的地方,便是我的家。”红衣美人笑着踮起脚,在他心爱之人的唇上印下一吻,道:“景修,我爱你,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我将一直爱着你,直至这方世界的终结。”
绽放在相爱之人脸颊上的幸福笑容,胜过这蔓延至冥界边际的,铺天盖地的璀璨花海。
情之所起,一往而深,情之所钟,不惧生死,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世间万物,唯爱不死,唯情不灭。
长情决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