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他又敲了敲门道:“阿珩皇兄知道你生气”虽然他也不明白他到底生得哪门子气,终归道歉是没错了,于是又道:“皇兄错啦,都怪我不好”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不应该把他讨厌的那些青峰宗弟子给招了进来?
李云珩压抑着有些许怪异的声音传来,怒道:“你走!”
江成月愣了下,李云珩又道:“我不要你管我!!”
这怎么又绕回来了?
江成月扶额,倚着门坐在了门口,有点儿委屈道:“阿珩当真这么讨厌我么?”里面好久没有回应,江成月撇撇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我怪皇兄不好,老是自作主张。”
李云珩闻言怒道:“我不要你假惺惺!反正你终归也是想走的!既然你终有一天要离开,我不要你对我好!我不用你可怜!”
江成月怔然了一下,好久低声道:“阿珩你这样的话,皇兄就很伤心了。”
李云珩不言。
江成月道:“皇兄不知道你的‘走’是什么意思”他蜷膝而坐,双托腮,肘撑在膝上,叹了口气沉声道:“诚然如你所,人生在世呢,总有一些迫不得已的离别可能改日父皇一道谕旨又会把我召回寿陵,也有可能哪一天我不是皇储君的话”他想了想又苦笑道:“算啦宫里朝堂的事你还,不懂皇兄也希望你永远都不必懂”江成月远眺着天边的晚霞,又道:“没有人能保证,可以和另一个人一直在一起一辈子”
他曾也对一个人生出过这般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念头,曾经他甚至以为真的可以如愿,而却没有想到最终的离别却来得那样突然有那样惨烈。
即便对方只是一个孩,他没有生出糊弄哄骗他的心思。毕竟没有人能是一个孩子一辈子,现实的残酷,终有一天,李云珩也会懂。
江成月道:“阿珩正是因为人生可能会有的别离,相聚的时光才会显得那么珍贵不是么?皇兄没有办法保证会一直一直都待在阿珩身边却也不愿意把和阿珩在一起的时间全部用来吵架。”
身后似有若有若无的脚步传来。
江成月道:“与其待到分开之后才后悔未曾好好相处的话,我更愿意在可以在一起的时候,珍惜眼前的人对眼前的亲人都好一点这样,以后即便分开了,再想起来,也都留下的是一些美好的回忆。所以,阿珩皇兄并没有假惺惺,也不是因为可怜你更不会是因为别有用心想要演给谁看皇兄对你好,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也只是因为,将来即便是不得已分开了,也可以不后悔所以阿珩要这样误会的话,皇兄就真的很伤心了”
身后的门“吱哟”一声被拉开了,江成月抱膝回头去看,却被震得目瞪口呆,但见李云珩的两只眼睛红红的,眼眶还有未干的泪痕。
江成月急忙转身顺势半跪在他面前,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痕,柔声道:“阿珩别怎么了?皇兄没有马上要走你别哭,你别哭啊乖!!”然而他越是擦,李云珩的眼泪越是掉个不停,直心疼得江成月把他的身体揉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李云珩的身体在他怀中有些僵,被他柔声哄了半天后,却是轻轻执着他的衣袖,声音带着点儿哽咽,埋在他怀中,低声道:“对不起。”
江成月一怔,放开他,捉住他的肩,轻笑道:“阿珩不必道歉皇兄没有生气。”
李云珩不答,拿愤恨地狠狠抹了抹自己眼眶,那用力得江成月担心他要把眼泪跟着眼睫毛一起撸下来不可。江成月赶忙笑着制止了他,顺势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这次李云珩没有躲了,任由他为所欲为。
江成月道:“阿珩也不必被皇兄的吓到了,皇兄的那些迫不得已的离别也不是马上就非得经历的。也有可能足够幸运的话,皇兄还是可以和阿珩一直在一起一辈子的。再则,即便将来不得已分开了,只要心中还挂念着对方,即便天人永”这个词儿对一个孩子太不吉利太沉重了,赶紧换一个:“即便天各一方只要心中还挂念着对方,这份情谊就不会断了。”
李云珩睁着湿漉漉的黝黑大眼,紧紧地盯着他,好似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般。
江成月直起身,忍不住在他额头亲了一口,李云珩也没躲。
江成月看着他笑道:“皇兄答应阿珩,只要皇兄和阿珩还在一起,就会一直一直都对阿珩好的好不好?”
李云珩怔怔地点了点头。
江成月心中一暖,又将他给揉进了怀里。感觉到李云珩用将他的腰身圈住回抱了的时候,他颇有点儿受宠若惊欣喜若狂。
嗯,看来这倔娃子总算是对他也有点儿依赖了。
反正要占着李云宸这具身体,也就替他尽点儿身为兄长该尽的职责吧,谁叫他真拿着孩子没办法呢。
“乖。”江成月轻轻拍着他,隔着衣服亲了一口在他肩上,便放开他,将他给领进房间,亲自动走到盥洗处给拧了个湿帕子,走过来,轻柔地替他擦了擦脸,笑着嗔道:“瞧瞧,脸都成花猫了。”
李云珩白皙脸皮涌上一层淡粉,直看得人心旌荡漾,江成月禁不住在他漂亮的包子脸上狠狠啜了一口,笑道:“我家阿珩就是变成花猫也天下第一好看!”
李云珩这下连耳根都红透了,抿了抿唇,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江成月也自觉有些过了,不敢再撩他,然后他忽然又尴尬地怔了怔,想到了一件事:其实李云珩并非真是他弟弟,那么李云珩和刚刚那个青峰宗六师弟一样,对于他来都是个陌生的孩子那为什么那个六师弟哭了的时候他只觉得足无措,李云珩一掉泪自己整个心都仿佛被揉碎了一样疼?!
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颜值不同?
这样想,他都有点儿鄙视自己了,越发觉得自愧自己趁着对方还是个孩子便又亲又抱的有点儿过分。
于是乎擎昌君的老脸也跟着红了红。
见李云珩现下十分乖顺的样子,江成月趁热打铁把“要想青峰宗那帮子赶紧走,你只消开口一声原谅他们了就成”这个中心思想给他灌输了一番,李云珩虽不言不语,神色却有些微松动。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那群青峰宗少年前来“上工”恰和去上课的李云珩又撞上之时,那帮子神色极其尴尬,憋了半晌才低声陆陆续续恭敬给李云珩施了一礼,而那个六师弟更是全程躲在师兄们身后,只敢露出半个脸然而这一次,出乎他们意料地,李云珩瞥了他们一眼,微微颔首点一点头,便走过去了。
一众少年怔了半晌,看向他的背影,颇有点儿难以置信。
远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江成月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没想到李云珩现下竟然真的能听得下去他的话了?!
于是乎见李云珩不再排斥他们了,那帮子又使出了浑身解数去讨好李云珩去了,要不是李云珩身份在那儿不敢造次,就差没要揽着李云珩的肩称兄道弟起来。
江成月偷笑地看着李云珩被他们围着颇有点儿窘迫的样子。不过想来,他也觉得李云珩确实需要多交些朋友。
过了些时日的晚间,李云珩正例行在求阙堂默背修习心法,江成月此时也赖在求阙堂,正拿着笔在纸上百无聊赖地写写画画,边还放着个食盘,盘中一杯清茶,一碟精致点心,做成了梅花状,甜而不腻,香酥可口。没错,皇储殿下即便是修习也不会亏对了自己的五脏庙。
李云珩本默默也誊抄着自己头的东西,写着写着,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住了笔。
江成月本没有在意,正低头盯着自己笔尖,一边执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忽听闻李云珩一本正经问道:“皇兄什么是断袖之癖?”
“啪嗒”一声,江成月里的梅花糕掉到了桌子上,眼见着就要滚到案边掉到地上,他急忙忙脚乱狼狈地给按住了。被吓得一口气没接上,他差点儿背了过去,喘了好久才想起来问:“什,什么你刚什么?”
李云珩只好重复了一遍:“什么是‘断袖之癖’?”
江成月的心脏差点儿要从胸膛蹦出来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发现了什么?嗯?是不是上次那个衣袖虽然他施下了隐身术,但是术法必然是有有效时间的,李云珩醒来是当不会看见,但不代表过了几天术法失效了他还看不见他本想趁失效前去找回来扔掉结果后面居然忘了时隔了好几天即便李云珩看见也不会知晓那是什么东西才对吧
这边江成月心下百转千回,脸色青白不定,李云珩却执着笔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好久,江成月才勉力扯动僵硬的嘴角笑了笑,问道:“好生生的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在哪里读到的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