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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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不成是自己带来的那些个志怪?我去,哪个不长眼的给带了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种东西的?这叫李云珩看了不是毒害孩子么?想到这里他又急忙道:“阿珩皇兄带来的那些书你别看那个,那个不适合你看。影响清修”着他又觉得自己是越描越黑,又道:“玩物丧志,不能浪费时间看那些闲书知道么?你跟皇兄不同你天赋好,师父可是对你抱了很大期望的皇兄就修习着玩玩,强身健体呃”

    不对啊,好像描得更黑了?!

    好在李云珩道:“皇兄带来的书,我没看过。”

    江成月长长松了一口气道:“那你在哪里读的这些个玩意儿?!有这种词的?”

    李云珩道:“只是先前读到一本异闻录,有个‘纯阳之国’,因为民风愚昧,成性,恃强凌弱,肆杀女子,惹怒了神明,被降罚,让国中阳盛阴绝,男子皆有‘断袖之癖’,久而久之,其国自灭”

    江成月:“哦哦。”

    李云珩:“什么是‘断袖之癖’?”

    江成月窘迫不已想了半天才道:“这个这个等你长大一些自然就明白了。”他本想着胡乱编个解释给糊弄过去,又觉得这么骗孩不好;可是直接解释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也忒尴尬了,只得择了个模棱两可的辞。

    李云珩怔了怔,默默看着他。

    江成月在他的目光下涨得脸颊有点儿发烫,不得已回头同他对视,却见李云珩沉静的目光中神色有些复杂,好久才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嗯?”江成月惊恐道:“明,明白了什么?”

    李云珩重新落笔,一副淡然的模样,也不理他,只是耳尖有些微红。

    我天!!江成月无语。他知道这货聪慧过人,领悟力极强但是领悟力强可不可以别用在这种歪门上啊!!!

    两人沉默许久,江成月没忍住,问道:“那本异闻录你在哪儿看到的?”

    李云珩住笔,看了他一眼道:“青峰宗那几个弟子给我看的。”

    江成月堵了半晌无语,忽而一本正经吩咐他道:“以后别跟他们来往过甚。他们给你乱七八糟的书别看!”

    李云珩嘴角微不可见一撇,然后又嘟起嘴委屈巴巴看着他:“可是不是皇兄你要广识贤能,多交朋友的么?”

    江成月顿了顿,好久才道:“皇兄错了!交朋友呢也得分人那几个臭子光会耍横闯祸看闲书阿珩不可以跟着学。知道了么?”

    李云珩好久才道:“嗯。”

    李云珩自去抄书,江成月已经磨了磨后槽牙,牙痒痒地决定要去找宋青郁算账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江成月构思着责问宋青郁的话构思得七七八八只待风风火火杀上门之时,李云珩犹犹豫豫又道:“皇兄”

    江成月:“嗯?”他这神情太异常了,搞得江成月又有些慌张。

    李云珩道:“断袖之癖真的是会导致灭国的天罚么?”

    江成月顿了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既然反正都讲到了这个问题,便决定给孩子灌输一番正确的婚恋观,于是侃侃而谈起来:“那‘纯阳国’是因为肆杀女子才遭神明降罚的不是么?至于断袖之癖嘛其实同那些阴阳双修的也没有什么不同最重要的是对于所爱之人的责任。断袖龙阳也好,郎情妾意也罢一旦认定了对方,便万不可以贪图欲念而滥情花心,便是对自己也是对对方的尊重这世间无论什么身份背景,一颗真心都是一个人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也唯有真心能够交换真心一丝一毫虚情假意都玩不得”他见李云珩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不过你现下还这些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一些才能明白呢”

    李云珩受了他这一番教导,愣愣看着他,好似细细品味他话中的意味,许久才低下头,接着誊写。

    一晃凌霄殿的修葺很快就要结束,这天青峰宗那群弟子忙活完,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是他们那个宋师兄来接他们下工。

    恰巧江成月也在,就打了个照面。

    宋青郁有些窘迫,给江成月施了一礼唤道:“殿下。”

    江成月笑笑。

    那群子个个嬉皮笑脸地拥到他们师兄周边,笑得颇有深意。其中一个甚至打趣他道:“师兄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宋青郁闻言瞪了那人一眼,俊脸泛红。

    这情景,江成月倒有些莫名其妙了。

    那群子何等精明,其余人急忙将拆台的那个捂着嘴拖走了,一边笑对江成月和宋青郁道:“那殿下我们先告退啦。”

    “师兄,我们在外边等你?”

    “哈哈哈”

    江成月挑挑眉,宋青郁这像是有话对他?

    待他们嘻嘻哈哈走远后,宋青郁也是呆愣在原地,脸色更红了些,却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

    江成月双环胸,好整以暇等着,许久之后,他又有些不耐烦,因而先行开口笑道:“宋道长有事儿要对我么?”

    宋青郁一怔,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与之一触又好似烫到了一般,急忙垂了下去,好久拱道:“青峰宗这几个泼皮儿,近段时间来真是有劳殿下照拂了。”

    江成月笑道:“好‘照拂’当真是愧不敢当了。”

    宋青郁道:“他们几个回了师门,常听闻他们提起殿下来”

    江成月道:“哦?”

    宋青郁红着脸又看了他一眼,依旧是怯生生地赶紧移走,人高马大一个大男人,这般羞赧的样子倒叫江成月有些好笑。他道:“总听他们提到,殿下实则人非常好相处待他们又和善温柔实在跟他们先前想象的不一样。”

    江成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哦?原先他们想象的我什么样子?脾气暴躁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先前找他们闹事儿的时候,皇储殿下确实就是这样子的。

    宋青郁有些窘迫,急忙道:“不没”然后他又觉得这否认他自己都不信,脸更红了红。默然了半晌又道:“先前要不是殿下海涵饶了这几个泼皮,现下他们哪里有这么好过青郁一直未曾找到会向殿下道谢”

    江成月笑道:“宋道长太客气了。况且罚不是也罚过了?这几个孩子这些日子倒是勤快得狠,做事儿也细致就连我师父先前见着了,也禁不住夸赞了几句。”

    宋青郁点了点头,又不话。

    江成月心道,这货到底想干嘛?若特地跑来就巴巴又朝他道谢几句,他可真是不信。想到这里,他也没有耐心再去猜来想去,直接就问道:“宋道长今日来不会只是为了道谢?”

    宋青郁仿佛一下子被他点醒了,“啊”了一声,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袖内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包好的布包,咬了咬下唇双奉到江成月面前,红着脸道:“青郁听闻那一日殿下本是难得的雅兴,带人在林间采摘松茸后面遇见那样的事儿,扰了殿下的雅兴,青郁心中实在过于不去所以所以这些松茸殿下要是”

    他还没完,他那群含笑等在远处的师弟其中一个忍不住拢在嘴边朝他压低了声叫道:“师兄你还没那是你亲摘的呢”

    其余人嬉笑成一团,一个道:“早不帮你转送叫你自己来,你偏要拖拖拉拉好几天”

    “你看殿下又没把你吃了吧”

    宋青郁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那群子却是更放肆地笑闹起来。

    宋青郁被他们闹得脸得快要滴血一般,转而又去看江成月,鼓起勇气道:“殿下要是不嫌弃就就请收下”

    江成月张了张嘴,还没来及话,远远从花园径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声道:“宋道长有心了。”

    众人扭头去看,却见是李云珩正背着老神在在地缓步行出,慢慢走到江成月身旁站定。

    众人免不得转而对他拱行礼:“五殿下”

    李云珩伸去挽了江成月的,神色是一个胞弟对着自己兄长略带撒娇的样子,转头去看向他,带了点儿天真无邪有口无心一般,却对着宋青郁道:“宋道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惜我皇兄不能收呢。”

    江成月怔了怔,却在看见他眼中的笃定后,好笑地抿了抿唇,没话,但看这孩子到底想什么。

    李云珩又转向宋青郁,却是对着江成月道:“皇兄内侍监大人是不会让你随便乱吃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的您是皇储君,虽不在寿陵宫中,规矩毕竟是规矩别叫内侍监和宫人们为难了吧?”

    宋青郁的脸色由通红一点一点褪色成惨白。

    江成月咬了咬唇,忍住了笑意,虽李云珩的也是实情,但就这样专横霸道地替他拒绝了人家,这么浓烈的醋味儿,他要是再嗅不出来,他擎昌君这一百多岁也算是白混了。连带着,先前李云珩为什么跟他别扭了大半个月,为什么怒极了跑去推了人家一个屁股蹲儿都明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