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赵夏宝(五)
第二天一早,赵夏宝、赵秋宝、赵冬宝吃过饭就出门了。赵老汉知道他们是去找房子去了,也没管他们,带着大房两口子去地里施肥。现在天渐渐地凉了,雨水也少了,地里上了肥,经过一冬天,来年开春时,荒田还能肥上几分。自家的33亩良田都是这样养护得来的。至于家里的活计,那几房不是还住着他的房子嘛,那就得给他干活。这事儿,自己不用,家里的老婆子都能安排好。
哥三个一起出门,先后脚进的家门。赵老汉和大房一起吃的晚饭,之后,大房媳妇方氏给赵青氏熬了碗黍米粥,还煮了两个鸡蛋。这时,赵青氏还做月子呢。赵冬宝在外面吃了酒,一身酒气歪歪劣劣的回房了。赵秋宝饿着肚子耷拉着脑袋也回房了。赵夏宝拎个布包回房不久,周氏就找春宝娘要厨房钥匙和分给二房的粮食。
春宝娘骂骂咧咧的的开了厨房,看着周氏煮了八碗红薯粥,二房一家子把粥端进房里吃了,等周氏出来送碗时,春宝娘分明在周氏身上问到了肉包子味儿,本想立即冲进二房臭骂一顿的,想起夏宝那双阴狠的眼睛和大孙女赵思思的利嘴,不得不压下火气,低低的骂了一声不孝子,用力的锁上厨房门,连周氏和老二把二房的分家粮拎走也当没看见。
分家后的兄弟各奔前程了。
赵冬宝直接拿出分家银子盖了两间屋子,围了个大院子,自己在新房子忙了半个月,把家布置的妥妥当当的,等赵二妮儿刚满月,四房一家子就搬出去了。
赵秋宝两口子这些年被赵季海老两口子拿捏着,身上就20个铜板的私房钱,还是韩氏那独眼的二哥带着娘子和孩子给他家盖了一间泥草屋子,搭了半截灶房,三房算是有了落脚地儿。
赵夏宝天天不着家的忙上半个月,不声不响的带着一大家子搬到县上了。等赵季海老两口得信儿时,赵夏宝早已经把分家田卖了,在县里赁好了屋子。
赵夏宝自就是个淘子,5岁那年,老爹把大哥赵春宝送去了私塾,大哥有了书房,不再和他们挤在一张炕上,每天大哥都穿得干干净净,跟爹吃灶,慢吞吞的摇头晃脑的背书,在雪白雪白的纸上写字。这些都让夏宝感到新鲜好奇。
赵夏宝每天听大哥背书,觉得大哥好笨,自己听几遍就背熟了,可大哥还是背的磕磕巴巴的。他偷偷溜进大哥的书房,想学着大哥写字,被大哥骂了一顿,爹娘好一顿打,身上疼了好几天,耳朵嗡嗡响了大半个月,他爹的大巴掌照着他的后脑勺狠打的好几下,爹娘打得他失禁了才停,赵夏宝躺在炕上又拉又吐的,是他的伙伴现在的钱大夫求着钱大夫给他用了好药,他才慢慢的养好了的。
再后来,他每天打完猪草就站在私塾外听课,才听了几天,就被大哥告了爹娘,回去后又挨了一顿胖揍,之后他跟爹娘和大哥的感情渐渐淡了,每天木愣愣的不话。以后,大哥被村里的孩子欺负找他和三弟帮忙报仇时,他就木愣愣的陪着挨打,挨骂。连爹娘都把这孩子打傻了。
再后来,赵夏宝2岁那年,舅舅来村里给人家打家具,爹娘让他帮着打下,舅舅看他有灵性,想收他为学徒,爹娘舍不得他这个好劳力,把将将岁的冬宝给了舅舅当学徒。
夏宝能吃,在地里干活能顶秋宝两个。赵季海两口子在吃食上节俭,夏宝和秋宝的一天的饭食都是有数的,夏宝每天干活还吃不饱饭,脸长得一条条长的,身上瘦的吓人,农忙时节干地里的活儿就没长劲儿。赵季海跟春宝娘了几回,让给夏宝秋宝添饭食,春宝娘不舍得家里的粮食,就每顿饭多给一碗菜汤半个野菜团团。所幸地里的活计耽误的不多,就是秋宝时候累的狠了,身子骨不结实,干活不是个能出大力的。
赵夏宝长得高瘦,2岁起就带着秋宝在县里找活计干。秋宝身子骨看着就弱,找到的活计有限,每次得的铜钱都带回家交给爹娘。夏宝的活计多,得的铜钱都买吃食填肚子了,偶尔拿回去几个钱,就这样也没比秋宝交回去的少几个。秋宝常常蹭夏宝的吃食,还在爹娘跟前漏嘴了,害得夏宝挨了一顿好打,把个2岁的大孩子打得失禁了。夏宝躺在床上一冬天都没下来地,一冬天的砍柴活计都归了赵季海和秋宝,赵季海也后悔了一冬天,打夏宝时下重了些。
夏宝养了一冬天,开春时能下地了,人确变得更木了。地里的活计得有人跟着,赵季海跟秋宝轮着带他干活,秋宝干活他就干活,秋宝歇着他也歇着,每天出的活计跟秋宝一样多。赵季海看着壮实的二儿子跟在气喘吁吁的三儿子歇着着急,就把夏宝带着身边干活。可赵季海岁数身体在那儿摆着呢,累了两天就爬不起来了,害的夏宝犟驴似的跟着他歇了一天。
在赵家,秋宝就是那拉车的头马,他不跑,后头的夏宝也跑不起来,家里这辆车就要落在村里人的后头。赵季海老汉只得拿着鞭子拼命地抽打着头马,让头马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拉车上。渐渐地,冬宝长起来了,冬宝出师了,家里添了进项,春宝书没读的出来,回村里种地,家里也多了一个劳力,赵季海才松了松里的马鞭,实在是头马实在是不堪大用了。
夏宝卖了地,一家子离了赵季海的掌控,老两口是连骂带打的也只拿回了一年的养老钱,5两银子的卖地钱就这么花出去了,赵老汉心疼的直抽抽。
卖了地,搬到县里,一家子没了生活来源,光靠着以前的私房钱过日子可不行,周氏看着一屋子的孩子,愁的不行。夏宝拿出了0两银子的私房钱,才让周氏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周氏虽然地里的活计干不好,可家里的活计真真是没话。周氏夏天带着三个大丫头在家做荷包香囊点心,夏宝再细细的编些花篮、草蚂蚱、竹蜻蜓、风车之类的在庙会上叫卖,到了冬天就往大山里的人家去收些皮毛野物,在家里整理的清清爽爽的卖给皮货商挣些差价。
一年后,周氏卖了私藏的银钗子,把赵夏宝的长子赵正送进了县里的学堂,周氏了,挣银钱的事可以慢慢来,她的孩子读书的事是万万耽误不得的。赵夏宝只要一想起剩下的两个聪明乖巧的次子三子,就感觉的浑身上下都是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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