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野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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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换了彼此剩下的半碗面!

    而且, 不管不顾众人的眼光, 潘氏兄弟埋头吃得津津有味,吃完后潘起端了两人的碗就要去锅里捞面。

    萧二郎适时地站起来,接过去他们的碗,去灶台那儿用笊篱捞了两碗面条。

    本来他想拜托潘氏兄弟在路上好生照顾着花娇和萧韬锦, 但是话到嘴边不出来。

    潘氏兄弟身上有种他形容不出来的压力,无形地压迫着他……多年刀口舔血积累而成的阴锐深入骨髓。

    潘起舀了一大勺羊杂臊子, 潘落舀了一大勺猪杂臊子,两人吃到一半时又换了碗, 这样一来他们就等于品尝过了四种臊子。

    吃饱后, 潘起支招儿,“花氏, 萧公子, 这刀削面太好吃了, 你们要是在京城开一家锦娇居面馆,肯定生意异常火爆, 这间铺子直接租出去多省事儿。”

    花娇心里泛寒, 潘起怎么知道他们夫妻会去京城?

    又是怎么知道这间铺子是他们的物业?

    萧韬锦也很不得劲儿, 萧二郎想不到这么多,“潘兄弟, 我们一大家子人能在东陌镇安定下来,也是托了娇姐儿和锦哥儿的福,我们再不能给他们拖后腿了,能在镇上生活一辈子就很知足。”

    潘落顺坡下驴, “是啊,还是镇的生活更安逸一些,京城开饭馆的多如牛毛,不赚钱糟心,赚了钱又有人眼红惦记。”

    这个话题如此结束,饭后,萧二郎一家子人在后门外送行,那两对儿禁不住这种场面都落了泪。

    萧韬锦眉心蹙着安慰了两个侄儿几句,上了骡车,花娇和萧阎氏抱了抱后,笑着好好卖面过日子,安顿下来后就给他们寄家书。

    骡车走到巷子口时,花娇回头一望,萧二郎那一大家子人还目送着他们,她眼睛还酸涩着。

    萧韬锦赴考结果不得而知,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正想着呢,眼前闪过一道白影。

    白跳进了车厢,直接忽视她,蹿到了萧韬锦的身侧,慵懒卧下来,而大黄屁颠屁颠地紧跟着骡车,依旧是那副蠢萌的模样。

    到了车行门口,潘起跳下车辕进去找罗三刀他们,很快折返出来镖局的人还在吃早饭。

    没多久,安顺镖局的镖车一辆挨着一辆从车行出来,拉车的不是骡子就是驴子,因为马匹昂贵而且走不了长路。

    最后出来的是骑着一匹栗色马的罗三刀,吩咐潘氏兄弟出了镇子后混在镖车的中间。

    等到罗三刀策马去了镖队最前面,潘起对车厢里的萧韬锦和花娇解释,一般来,镖队的中间最安全。

    潘落笑着补充,镖队走的是官府驿道,半路上遇见劫匪的可能性很,他们尽管放心。

    车行的掌柜过如果没有大风阴雨等糟糕天气,而且路上顺畅的话,镖队十天左右就会到达省城。

    花娇和萧韬锦早就合计过,天气好坏以及路上是否顺畅不是他们能决定的。

    他们夫妻能决定的就是将大额的银票都存进了钱庄,一路上尽量低调。

    比如平时在车厢里不要情骂俏,萧韬锦看书或者闭目养神,花娇则盹儿养精神。

    得好好的,但是出了镇子后,萧韬锦放下了书卷,捉起来妻子的手,在她手心里写字。

    “娘子,此行颠簸劳顿,辛苦你了!”

    花娇一看自家相公眉眼间蕴着千言万语,仿佛他们分散了多年后重聚似的,她盈盈然一笑,轻柔柔地吻了下他温凉的手心。

    “我困了,眯会儿!”

    着就在短榻上躺下来,萧韬锦也是担心妻子憋闷,现在一看她适应性良好,拉过来薄被苫盖在她身上。

    浓情藏不住,他端详妻子片刻,俯首啄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才正襟危坐拿起书卷沉浸其中。

    车轮碾压在路面上的声音,细碎的踏地蹄声,以及镖卒们的吆喝声和起起落落的鸟啼声交织在一起。

    悉数入花娇的耳里,不是聒噪,是自然催眠曲,前世,她最喜欢回归大自然,在野外录制美食视频。

    车厢里,一个沉迷书卷难以自拔,一个与白一样鼻息清浅,毫不违和,就是季春出游的既视感。

    “娘子……”

    清润慵懒的轻唤一声接一声,花娇一睁眼正好看见萧韬锦眉眼温柔,执着帕子给她擦腮边的口水。

    她顿时窘得脸烫,顺着车厢门帘的缝隙望望外面,“这么快就到了驿馆?”

    萧韬锦失笑的,“娘子,罗镖头紧着赶路,天黑才能到达距离东陌镇最近的驿馆,现在是午饭歇息时间,我们下车舒展一下吃点东西。”

    花娇想想也是,镖队为了尽快赶到省城,肯定会中午吃点东西继续赶路。

    下了骡车后,花娇看见潘落拿下来草料袋子,给这两头栗色的骡子喂草料。

    “潘起,潘落,车上有包子和腌菜,你们搭个简易灶台,我烧水热包子。”

    听花娇完,潘起失神一瞬,“要是还能吃上刀削面就好了,包子没吃头。”

    由于潘氏兄弟不要报酬,花娇因此尽量满足他们在吃住方面的要求。

    “刀削面倒是可以现做,不过没有臊子,只能拌着肉酱吃,你们觉得行那我就和面。”

    潘起连声好,拎着木桶去溪水,等他提回来多半桶水后,花娇吩咐他和潘落,萧韬锦一起在树下先搭帐篷后支灶台。

    潘起觉得没必要费这个力气,“花氏,树下有这么大一片荫凉地儿,为啥要费力气搭帐篷?”

    花娇将面粉舀入盆里,“因为帐篷不仅可以挡出来荫凉,还能挡着枯树枝碎屑等等掉进锅里,还有这树上鸟儿的排泄物。”

    潘落附和,“大哥,花氏得没错,万一鸟粪落进了锅里,我们就吃不成刀削面了。”

    潘起一听有理,慌忙过来搭帐篷,罗三刀给他的马添上草料后溜达过来,炫耀似的啃了几口腌萝卜和干饼子,问潘氏兄弟午饭吃啥干粮。

    潘起如实了,罗三刀听过擀面条,没听过刀削出来的面条,立即表现出一脸嫌恶。

    “大热的天吃啥面条啊,黏不拉几的有啥吃头,还不如啃个干饼子耐饥。”

    深知刀削面有多美味的潘起也不多,罗三刀量着布衫布履的花娇,很怀疑这样的娇娘子能做出来面条,能烧开一锅水他倒是相信。

    花娇在饧面的过程中挎篮子挖了些车前草和马齿苋,择去朽叶清洗干净后,潘落烧开了水。

    她利落地将野菜焯水,过了凉水后,撒了一些调料面儿,淋了香油调拌均匀。

    单单是这盆鲜嫩碧绿的拌野菜,罗三刀就馋得挪不动脚,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谁和他这是野菜他就和谁急眼。

    当大锅里的水冒起了泡泡,花娇左手托着面坨儿,右手执削面刀唰唰掠过面坨儿。

    漂亮的面条簌簌飞入锅里,落在饥肠辘辘的罗三刀眼里,这情景比天女散花还美三分。

    花娇和面时心里有数,她和萧韬锦两碗刀削面,潘氏兄弟每人两碗。

    末了,她手心里剩下一坨面没法削,随便扯拉了几下,丢入锅里。

    总而言之,花娇的削面表演将其他镖卒也都吸引过来,大家议论纷纷。

    大意就是这像是耍杂技弄出来的面条八成不能吃,他们走南闯北见多了花里胡哨的东西,看着好看却难吃得要死。

    片刻后,花娇用笊篱捞出来一碗碗面条,她刻意给自己捞了多半碗,因为她就是这么大的饭量。

    花娇从骡车上抱过来肉酱坛子,特别强调肉酱比较咸比较辣,拌面吃不宜太多。

    潘氏兄弟瞧着肉酱食欲大开,见花娇不注意,每人都舀了一大勺肉酱倒入碗里。

    他们用筷子把肉酱和面条拌在一起,扒拉了一口后猛吃起来,口腔里充斥着咸齁香辣,吃得停不下筷子。

    花娇和萧韬锦则不紧不慢吃相优雅,这两种对比鲜明的吃法令罗三刀等人很抓狂。

    “兄弟,到底是面好吃还是你们饿狠了呀?”

    罗三刀一叠声地如是询问着,潘氏兄弟都顾不得回复,直到大碗见了底,才呵着气口径一致刀削面好吃,肉酱更好吃。

    完,他们兄弟俩生怕罗三刀上来抢似的,麻利地用笊篱捞面,舀肉酱,然后细嚼慢咽,时不时用公筷夹点儿拌野菜。

    “萧公子,我们尝尝肉酱和拌野菜可以吧?”

    罗三刀再也啃不下去干饼子,试探一问,因为萧韬锦身上散发出来一种矜贵清锐的气息,他不由自主想靠近攀附。

    萧韬锦被一群人围着很不得劲儿,娘子,“你呢?”

    花娇寻思着一路上还得罗三刀这些人照拂着呢,她微笑着招呼。

    “肉酱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野菜更是遍地都是,大家都尝尝吧!”

    完,她去骡车上拿出来那一大包肉包子,“罗镖头,这些肉包子不吃也放不住,你们热了吃吧,我这就给你们找笼屉!”

    刚才还干饼子耐饥的罗三刀有些害臊,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很少见过花娇这般女子矜持又大方。

    正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