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共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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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仪被问得一呆。

    春闱在即, 其他举人都是夜以继日地温书琢磨历年来考点, 这个却张嘴闭嘴不离孕妻,情长志短不过如此。

    “韬锦,大考在即,你上点心吧, 元宵节那天……到时候再吧!”

    目送乐仪的马车在街口消失,萧韬锦折返回来对花娇了这个茬儿, 花娇笑后院有几棵梅树开得正好,够看啦!

    等到元宵节这天, 京学署宣布休沐一天, 白天赏梅晚上看花灯,不少举人叫苦浪费时间, 萧韬锦却大呼痛快。

    白天和妻子去夫子庙赏梅, 晚上不上街看花灯, 陪着妻子包元宵,是的, 万千花灯不及妻子好看。

    花娇包好了黑芝麻馅儿元宵, 正要问萧韬锦今晚是否喝一盅, 这时,摄政王来了, 熟门熟路,仿佛回自个儿家似的。

    他拿出了酒葫芦,吩咐花娇炒几样菜,自己和萧韬锦先喝着, 结果毫无悬念,萧韬锦又醉得昏睡过去。

    一天天过得飞快,转眼间礼部主持的会试结束,萧韬锦闭门不出陪着妻子。

    于是乎,摄政王越发频繁地过来串门子,不是和萧韬锦下棋,就是讨论诗词文章等等。

    渐渐,萧韬锦淡忘了一个细节,上一世,他死于摄政王的一道口谕。

    会试放榜的这天,潘氏兄弟一大早就出去探消息,很快跑回来报喜。

    萧韬锦高中会元!

    礼部尚书乐仪亲自过来送喜报,然后带着萧韬锦披红游街,花娇没有外出观看。

    听到敲锣鼓声后,她上了锦娇居三楼往下看,心里暖融融的,少年还是她熟悉的模样。

    萧韬锦骑着高头大马,无视沿街酒楼抛出来的各色荷包,路过锦娇居一店时,眸光扫见了纱窗边的妻子,唇角微微一弯。

    游街队伍走过去后,掌柜的端上来一碗甜品,向花娇着恭喜,还梅青云也榜上有名,名次不前不后。

    花娇嗯着,嘱咐掌柜的如果有媒婆之类的登门,就萧会元在彪武将军府里陪孕妻呢,掌柜的应下。

    这个理由真的挡住了不少媒婆,还挡住了梅青云,他始终以为京城的锦娇居与东陌镇的锦娇居不过是撞名而已。

    花娇和萧韬锦不过是住在京城的锦娇居而已。

    约莫一个多月后,皇帝亲自主持殿试,萧韬锦日出前出发,日落后才回来。

    三天后来了两位公公请萧韬锦进宫,大殿上,礼部尚书乐仪宣读了殿试结果。

    皇帝钦定萧韬锦三元及第为这次殿试的状元,特赐状元府一座,白银万两以及男仆女婢若干等等!

    萧韬锦上一世在殿试中的表现也特别优秀,但是因为一甲的那两位都有一把岁数了,因此皇帝钦批他为探花郎。

    这一世,对于自己中了状元,萧韬锦并没有太惊喜,对于梅青云中了探花郎,他心里暗暗吃惊。

    眼见萧韬锦年纪却三元及第却没有狂喜之色,皇帝很是欣赏这份淡泊从容。

    吏部尚书方鸿展当庭宣布萧韬锦为翰林院修撰,榜眼苏兆和探花梅青云为翰林院编修。

    萧韬锦跪谢圣恩时,皇帝多了兴致,“朕听闻萧修撰家有悍妻,可否属实?”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萧韬锦是,那么就休了家里的那位悍妻,皇帝随便点一家高门贵女赐婚。

    萧韬锦了然皇帝的深意,“回禀陛下,这传言不可信,微臣的糟糠妻花氏是彪武将军的姐姐,若无她勤俭持家,八成就没有微臣的今日荣光。”

    皇帝一听,想起来彪武将军花玉曾经用命护驾,再不多语,专情的才子多为忠贞之臣,他喜欢。

    接着就是披红游街夸官,苏兆和梅青云都是喜笑颜开,只有状元萧韬锦俊脸清冷,浑身散发着冷气。

    是的,萧韬锦一想到以后要与梅青云一起共事就膈应得厉害,后来路过锦娇居瞧见了妻子的身影,他才心情好了点儿。

    游街的队伍一过,吏部尚书方鸿展就带着衙役过来送喜报以及朝廷的赏赐。

    花娇吩咐掌柜的上茶水糕点,同时赏了衙役,眼见已显孕相的花娇举止得体,方鸿展暗暗点赞。

    这样有貌有德又会赚钱的女子是镇宅之宝,凡是正常的男人都会善待始终。

    一盏茶后,方鸿展起身告辞,特别嘱咐花娇转告萧韬锦,明天记得赴宴,摄政王代陛下主持的琼林宴。

    随后,花娇坐着骡车赶到状元府,是的,锦娇居的大东家,新科状元夫人乘坐的依旧是那辆骡车,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都不会相信花娇如此低调。

    状元府的管家周磊早就听萧花氏无比彪悍,将丈夫管制得连家门都不敢出。

    现在他看到花娇真人如此低调,如此柔弱,暗道传言不可信,慌忙将朝廷的赏赐详单交给花娇。

    一一查验完毕后,花娇感慨朝廷对状元郎的待遇是真的好,方方面面的用度是应有尽有。

    管家周磊特别强调,先前挑选男仆家丁时,他挑了些身强力壮的。

    不过他没有要那四个十二三岁的婢女,因为自家大人正是英俊少年时。

    万一那些婢女言行举止有什么不妥,容易坏了大人的清誉,惹得夫人动了胎气。

    花娇瞅瞅四个粗使婆子,看着都很顺眼,她点点头,夸赞周来办事可靠。

    接着,周磊带着花娇在府里巡查一遍,花娇对宅子的布局相当满意。

    他们夫妻的卧房距离厨房以及萧韬锦的书房都很近,后花园很大,有荷花池,有花草树木,还有一大片菜畦,菜苗长得很精神。

    大黄驮着白在荷花池边徘徊不去,这两只瞅着池水里的游鱼,仿佛在商量着如何能够抓到鱼儿。

    就在这时,萧韬锦回来了,看到妻子后,眼里的焦急一扫而空,摸出来一块簇新的白帕子给她擦擦额头的细汗。

    管家很识眼色地吩咐婆子去拾掇屋子,他去吩咐厨子准备午饭,两位主子随便逛逛。

    牵着妻子的手,萧韬锦带她缓步走进了荷花池边的亭,眉眼比池水还要温柔三分。

    “娘子,为夫晓得你早就有能力购置这样一处宅子,可是为夫直到今天才给你挣了回来,是不是为夫很没用?”

    花娇摸摸微凸的肚子,“大宝,二宝,为娘是一孕傻三年,你们的爹是不是很没用?”

    萧韬锦不解,“娘子,孩子们还呢,听得见吗?”

    初夏的风儿凉中裹着暖意,吹在脸上很舒服,花娇微微闭了下眼。

    “他们虽然但可以感受得到父亲对母亲的爱意,对他们的爱意。”

    极度渴望家庭温暖的萧韬锦鼻子发酸,搓搓妻子的手,“娘子,为夫一无所有时,是你给了为夫一个家,为夫寻思着半月之内补办一场丰盛的婚宴,你看可好?”

    了然自家相公想补偿她,花娇浅笑,“三郎,都过去了,真没必要补办,只要你今生不离不弃,就胜过任何丰盛的婚宴。”

    萧韬锦清俊的面容泛起笑意,眼里云蒸霞蔚,牵着妻子的手回了卧房。

    一进门就将她横抱起来,碎步走进里屋,将她放到床榻边,然后他宽衣解带。

    花娇正要斥责,却见萧韬锦中衣的衣带上挽着自己缝制的那个丑香囊。

    当初她缝了一对香囊,自己的那只早不知道丢到了哪儿,而这只却被丈夫如此珍爱着,敝帚自珍不过如此。

    “娘子,你摸摸看,为夫把你晾晒的一块当归放了进去,这样就可以随时随地提醒为夫,家有贤妻守候,为夫当尽早归家。”

    读书人情长起来真是不可言,花娇摸了摸香囊,利落地帮他系好衣带,了方尚书嘱咐的茬儿。

    萧韬锦嗯着,絮絮叨叨了许多,上一世朝廷赏赐给他的探花府也是这座宅子。

    这世还是这儿,不过管家和账房都是新面孔,还有荷花池那片儿的梅树不一样。

    准确地,那片儿的梅树与夫子庙的梅树品种却是一模一样,末了,他强调。

    “娘子,上一世为夫被相国榜下捉婿并没有和他女儿赵玉蔷圆房,因为她养了不少男宠,在相府住的那段日子,为夫一直睡书房,没多久独自回这儿久居。”

    忍了许久许久,花娇终于探问,“那你最后与她和离了吗?”

    萧韬锦半蹲下来,温柔地捶着妻子的膝盖,简单地了那段不堪的上世旧事。

    当时为了仕途他忍了,算和赵玉蔷做几年貌合神离的夫妻,然后找个由头和离。

    但是赵相国将他当做巩固权柄的傀儡,隔三岔五安排饭局指使他不择手段笼络一个个文武官员。

    好几个官员因为不愿充当奸相爪牙,结果不是被暗杀,就是被栽赃诬赖投入大牢。

    并且,他无意间得知赵玉蔷暗下毒手,派人杀害了他的家人以及前妻和梅青云,还将一系列证据链指向了他。

    几年下来,他心里积攒的罪恶感越来越多,在二十一岁这年终于忍无可忍。

    他不甘心做傀儡,去相府见了赵玉蔷提出和离,赵玉蔷如果和离了,那她父亲就不会压着萧家人的灭门血案,他会因此蹲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