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没过几日, 就传来了卫大人回京的消息。
不只是回京, 还升了官,从正五品的主客司郎中升为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本来侍郎一职就空闲了很久,一直是由卫大人代行侍郎一职的, 所以这次卫大人升官,也可以是顺理成章。
为感谢各级同僚的抬举帮衬, 感谢长期来往的富商大贾,卫大人特意设宴相请, 以示谢意。
这宴请名单里就有顾家大姐顾和以。
顾和以在收到那红底金边的请柬时, 有些微怔。
她将那三折的请柬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冲九叔道:“本来想主动拜访一趟卫大人的, 没想到卫大人倒是先了我们一步。”
“卫大人高升, 这是好事, 姐借着这样的喜事与卫大人见上一面,也是好的。”九叔已经看过那请柬了, 知道宴请的具体时日, “我去为姐备好贺礼。”
“嗯, 好,辛苦九叔。”顾和以点了点头, “九叔与我同去吗?”
九叔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卫大人和善,就叫贺穆清去见见世面吧,免得以后出了岔子。”
顾和以快速地瞄了一眼一旁的贺穆清, “唔,也好。”
三月的天已经比先前暖了些个,顾和以换上了件很是喜庆的大红通袖妆花棉袍,头梳单螺髻,一根白玉梅花簪显得大气得体,腰间配了个碧玉镂雕香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贺穆清也在九叔的安排下,换了一身鸦青色暗纹刻丝袍子,从上到下整整齐齐,安安静静地立在院中候着。
顾和以给自己好好地上了个妆,直到她自己看的满意了,才习惯性地叫上一句,“从安。”
叫完从安的名字,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从安的娘害了病,她已经回家好几日了,就连起梳头都是采文帮她理的。
“算了。”她自己低声念叨了句,自己将桌上的瓶瓶罐罐们全都装回了镶了金边的妆奁中。
全都理好了,她才出了屋。
听九叔念叨了那么多次卫大人的名字,也知道她父亲和叔父在生前与卫大人相熟,这次是她第一回 正是面见卫大人,得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来才行,于是她看向贺穆清,“我今日的妆怎么样?还好看么?”
贺穆清眨眨眼,得极是真挚,“姐怎样都是好看的。”
问了他就跟没问一样。
顾和以差点儿非常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他不可能是在敷衍,心中气笑道:这就是传中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这么想了一下,又觉得似乎不太对,便又多看了贺穆清两眼。
贺穆清跟在她的身旁,“姐,车已经备好了,现在就出发么?”
因今日是要去卫大人府上,她便把自己蠢蠢欲动的调戏心思压了下去,没在言语上调戏贺穆清什么,而是较为正经地点点头,“嗯,赶早不赶晚。”
马车还是经过一段闹市之后,重新归入宁静之中。
顾和以见贺穆清一直表情淡淡,并无特别,出声问道:“你会紧张吗?”
他一个从宫中出来的,只要不是像陈大人那般身份的官员,自然是不会紧张的。于是他弯弯嘴角,笑得极是好看,“与姐一起,就不紧张了。”
顾和以瞧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贺穆清快速偷看了她一眼,又垂眸下去。
他们已经提早出门了不少,不想下了马车之后,却发现街巷之中已经有马车数辆,在看卫大人府前,漆红的广亮大门两侧各有一厮立在一旁,大门敞开,正有人相互行礼问好,好不热闹。
顾和以上前,无意中抬眼瞥了一下广亮大门之上的匾额,在看到“提督府”三个大字的时候,动作一顿,心中忽然有一种隐隐的凉意溢出。
她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厂公亲自相迎,着实是下官的荣幸。”
就是再看这东厂提督不顺眼,在正主面前,也是少有人敢上一句不是的,更何况持了请柬来了这府上的,有不少都是有意巴结之人。
顾和以在进门之前就看见了那张一贯泛着冷意的脸,嘴里“嘶——”地吸了一口气。这人还是跟那天在街上瞧见的一样,目光像是刺刀一样锐利,今日换了一身朱红蟒袍,显得他气色红润了不少。
为何这卫大人宴请,来得是提督府?
他们二人就算关系好,也不至于好成这样吧?
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上回在街上被柳崇元盯上了一眼,她心里就觉得阴冷冷,这回……
顾和以规规矩矩地递上了请帖,嘴上着与旁的人无异的奉承话,可心里却默默祈祷了两句,希望柳崇元别认出她来。
不想跟前的人轻声地笑了出来,也不知那笑意是调侃还是讽刺,他道:“礼部卫大人与你乃是熟识,内务府总管陈大人与你亦是旧交……顾大姑娘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他的声音不算大,只有他自己与顾和以、贺穆清三个人能听得清楚。
这带着玩味的语调,叫顾和以猛地抬起了头,险些就把自己那“震惊”二字写在了脸上,敢情人家不仅早就知道她是谁,就连她在码头上为了挡事而胡诌的一句话都清清楚楚!
她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柳提督,久仰了。”
柳崇元从鼻孔里发出了个“嗯”的声音,叫人觉得凉飕飕的目光落在了顾和以的脸上,“东厂探子遍布各处,尤其是码头那种鱼龙混杂之地,顾大姑娘往后……话可是得多多注意些个。”
顾和以知道他得在理,垂首道:“柳提督提醒的是,像柳提督这般气宇轩昂之人,定不会与人一般见识。”
“呵,如此溜须拍马之言,就免了吧。”
全然不当回事的轻哼叫顾和以一头问号,那天在街上,这柳崇元不是还很喜欢自己的溜须拍马呢吗?怎么转脸就不喜欢了?
好在柳崇元并未再多什么,顾和以领着贺穆清进了府,就见到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女子正在招待客人,此人曲领大袖,下施横裥,腰间束以玉带,脚踏乌皮靴,青黑色幞头遮住了一头黑发。
女子身上少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柔,多了几分干练,可能是因为经常皱眉头,所以眉宇之间有几道细纹,眼角却少见。
只听旁边一人拱手道:“卫大人年轻有为,这般成绩,实在是可喜可贺。”
“哪里,多亏了前辈抬举帮衬。”
原来卫大人是个女子!
顾和以在这一瞬心生惊叹,她之前确实是有些思维定式了,总是下意识地认为,这古时候的官员皆是男子,却把当朝允许女子为官这点给忽略了。
她稳了稳神,又一想,卫大人升官宴请,在提督府之中……这这这,卫大人和柳提督,是……那种关系??
心中一道惊雷,这样的结果比得知卫大人是个女子更叫人她震惊,谁能想到在九叔口中“心善心慈”的卫大人,竟然和东厂提督这种一听就知手上沾染了不少鲜血的人是这种关系!
之前的事在她心里快速翻涌了出来——柳崇元在街上的那句“这话得不错”,指的不是她拍柳崇元的马屁,指的她那句“能配得上柳提督的,怎么着也得是才貌双全、秀外慧中之人”吧!
终于纳过闷来,顾和以的思绪一时之间有点儿混乱。
真看不出,这瞧着刻薄阴冷的东厂提督,竟然有那么点儿……妻奴属性?
她莫名觉得这俩人有点甜是怎么回事?
“姐。”
贺穆清在她身边低声提醒了一句,顾和以便立刻从跑神中脱离了出来,她稍稍清了下嗓子,上前几步,将九叔备好的贺礼亲自双手奉上,“城南顾家顾和以,久仰卫大人之名了,卫大人此番高升,和以祝大人日后,直上青云,高挂九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顾和以与卫凌是初次相遇,她只是卫凌的故人之女,并没有期待过卫大人对她有什么特殊。
而卫凌确实也只是将她作为故人之女罢了,只是听到了她最后那“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时,神态之中略过一丝惊奇。
只是那惊奇却也没有停留太久,一闪而过,仿佛那一瞬的变化只是错觉。她双手接了贺礼,转身交到了身旁婢女的手中,“那便借顾大姐吉言了。”并未过多叙旧,也并未提及顾和以父亲与叔父之事,她看了看身侧的一个婢女,“带顾大姐入席吧。”
顾和以被婢女领着,深入了提督府,这提督府比起陈大人府邸来,只大不。
经过府中一条长廊,便能见到男客与女客分坐两旁,此时时间还略略早些,可已经是来者众多,全都与相熟之人低声交谈着,时不时的还能听到爽朗的笑声。
顾和以入了一席,坐在那八仙桌旁,席上已有三人落座,年龄上目测不过是二十几许,应是些官员富贾的夫人。
据顾和以的了解,卫大人虽是请了一些富商大贾,不过相比邀请的官员来,也不过是很的一部分,与她同席的几位全都举止优雅,她猜想着应该不是如她一般的商人之女。
在她被引进厅中的时候,就有下人通报了她的身份。
一介商贾之女,还引不起厅中人的注意的,各位夫人们全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谈笑。
与顾和以同席的一位贵夫人手拿着帕子掖了掖鼻子,与身旁的女子轻笑着道:“怎的忽然有了一股铜臭味呢。”
顾和以挑挑眉,心里有些想笑,虽然这大周朝在逐渐提高商人地位,可人们心里对于商人的鄙视态度还是很难改变啊。
这么来,卫大人也很不容易了。
虽然允许女子在朝为官,可毕竟还是少数,重男轻女的思想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有所改变,卫大人也肯定免不了在背后受人冷嘲热讽吧。
如此,卫大人竟然还能年纪轻轻就坐上了三品的位置。
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推广女官制度,卫大人又恰有才华,才会让卫大人以这样的速度高升的吧。
不对不对……卫大人是柳提督的夫人……应该也没什么人敢在背后妄议吧?
顾和以自己坐在座位上摸着下巴捉摸着,完全忽略了那几句嘲讽,反倒是听得贺穆清心里不舒坦。
只是他也知道这样的场合,总归不该起什么口角,且姐这样一介商女子,总归是不要与官夫人有什么冲突才好,只得自己在心里生着闷气。
把放在卫大人身上的心绪收了回来,顾和以见与她同席的几位贵夫人似乎不太乐意与她同坐,便笑道:“和以身上有铜臭味么?我还以为……皆是这七里香的味道呢。”
着,她将自己袖袋中以薄纸封起的香拿了出来,稍稍抬手,在这八仙桌上虚晃两下,因是新制的香,正是香味较浓的时候,这么两下,叫桌边的空气里充斥着一种市面上从未见过的香味。
先是混杂着木香、辛香和药草香,在空气中发散开来之后,转而有几分好闻的清甜花香。
若是闻味道、猜人的形象的话,这香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颇有书生气质的人抿唇一笑,既有些温润淡泊之感,又因那笑容叫人发觉出一丝甜意,实在抓人。
这回那贵夫人终于不拿着帕子掩着鼻子了,轻微的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张了张口,又闭上,瞥了两眼顾和以手上的香,这才道:“这香的味道倒是新奇。”
当朝无论王公贵族还是黎民百姓,皆爱用香,一个有身份的贵夫人,却还有没见过的香,心中不由得暗暗想着,也不知是哪家研制了新香,味道还不错,回去要叫自己的婢女去香铺中寻一寻。
顾和以见他们都闻着了味道,便将香重新收回了自己的袖袋中,脸上是一贯温和的笑容,语调中也带着笑意,“这香,如今市面上买无可买,只赠予一人。”
之前她很是欢喜地拿着自己配的香去找王奕和,王奕和闻了味道又看了方子,给她提出了些改善的意见来,跟王奕和一起磨了佩香,发觉味道确实变得更好了些。
佩香制作最是容易,使用范围又很广,只要是腰间配了香囊的人,总得需要佩香,照着王奕和的意思,若开了香品铺子,就先拿佩香尝试,应该是比香线、香丸等容易被人接受。
此番宴席上,倒也正好预热一下。这些个贵夫人,闲来无事私下中定是时有来往,又有攀比之心,叫她们心中好奇,却无法在市面上找到相同的味道,等到慢慢在京中贵夫人的圈子中相传一阵之后,她们的作坊跟铺子也应备得差不多了。
虽然这香并不是什么必须之物,也没有好闻到非它不可,但拿捏住了她们那种“自己不能输给别人”“别人有了我不能没有”的高傲心态,这样上一句,便多少能有些用处。
都是贵夫人,总不想被个商女子比下去。
她这般着,心中是有自己的思量的。
可贺穆清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忽然快速跳动了起来,目光忍不住一直流连在自己斜前方的人身上。
他不知道姐是不是故意这样,故意这样在言语上调戏他,但他知道……他大概已经陷入这牢笼里再也出不去了。
后来同席又有四人落座,一张八仙桌上八人同席。
顾和以知道自己是只富不贵的富商之女,整个宴席下来一直很是安静,只偶尔的附和两声,绝不与人起什么冲突。
这些贵夫人们似乎都是相熟,即便不相熟,也至少是见过面的相识,口中聊着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相夫教子的,瞧着都超不多三十岁的年纪,谈论的话题却叫顾和以深感无趣。
别是这些贵夫人无意与她攀谈,就是有意与她交往,她也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像现在的状态一样,用几声“嗯”敷衍着回应。
古时候上层社会的女子,大都是这样吧,果然像卫大人一样的女子还是少数。
她也是二十多岁的里子,可到了这边,她真的觉得自己只能和十几岁的女子聊得上天。宴席上的女子都已经做妇人模样,想来也是,这升官的宴请,大都是官员协夫人而来,怎么着也不会带着自己的孩子来,若她父亲与叔父在世,这也绝对轮不到她来这边。
不太能顺利的融入同席贵夫人们的交谈中,她也根本不太在意。这番来卫大人府上,她本就没有与这些贵夫人结交的心思,她们出身“高贵”,看不起她这样的商贾人家,圈子不同不硬融,硬要攀谈的话,劳心费力还讨不得好,人家背后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她不想跟她们交朋友,只想赚她们身上的钱。
卫大人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那铺子的事……一想到现在是在提督府里,顾和以总觉得有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觉。本以为流程应该是她背后偷偷求卫大人帮忙,然后卫大人再去与柳崇元提起这铺子的事,然而……现在看来,背后求卫大人跟当面和柳崇元讲,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顾和以话不多,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果酒上。
虽是女席,桌上也备着果酒,不知是本就不饮酒,还是在这提督府中故意收敛着,同席的贵夫人们全都滴酒未沾,只饮茶。
顾和以前世是个酒量极好的人,平日里自己也喜欢酌两杯,来到大周朝之后还从未饮过酒,也不知道这时候的酒是个什么滋味,心里蠢蠢欲动。
她手上也就跟着动了,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果酒。
色泽微黄泛红的清亮液体被倒入了瓷白的杯盏之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并无任何沉淀物,清澈见底,举杯凑到面前,一股混杂着果味的酒香四溢而来,入口细腻,香味柔和,回味甘甜。
顾和以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喝,度数也应是不多高才对。
倒那么一杯酒,没两分钟就全下了肚。
她继续倒了一杯,一旁的贺穆清上前了一步,在她耳边放低了声音,轻柔道:“姐,少饮些酒吧,对姐身子不好。”
顾和以摆摆手,“没事,不用这么死板嘛。”
有九叔在,她在顾宅大概是喝不上酒了,卫大人府中既然有好酒,那自是要多喝两杯才是。
她兀自口口地饮着酒,耳旁是久久不绝的低声谈笑。
“顾姐,年纪,还是少饮酒为妙。”身旁一位眉目和善的贵夫人低声与她着,又往她身后的贺穆清身上瞧了一眼,“你只带这一仆过来,若是饮多了酒,办了糊涂事可就不好了。”
这人看着让顾和以觉得很是和善,可出来这话,让顾和以有些分辨不出,她究竟是真的在为她担心,还是在出言奚落她。
“多谢夫人提醒。”
她礼貌地回了句,心里叹了一声,便没继续喝酒了,回过头去,冲贺穆清招了招手。
贺穆清上前一步,探头过来,听到顾和以在他耳边轻声问道:“我若是真醉了酒,你会图谋不轨么?嗯?”
一股带着果香的酒气随着她的动作涌入了贺穆清的鼻息之中,话之间,有气流拂过他的耳朵,有些痒痒的,叫他心中颤了颤。稳住了神,他答:“姐确实不能再喝了,已经开始讲胡话了,穆清怎可能会做对不起姐的事呢。”
就算他真的有心,也是无力啊。
顾和以轻声地笑了,并不太在乎旁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眼前低眉顺眼、微弓着腰的人,心里忽然有那么一种冲动,想要抬手去抚他的脸。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抬手抚了贺穆清的脸,感觉到手下的皮肤微微一震。
贺穆清被惊地瞳孔微缩了一下,紧接着脸上的温度刷地提高了起来,长着口不知该些什么,嘴唇蠕动了一下,细声喏噎道:“、姐……”
太近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下巴。
贺穆清的呼吸稍微粗重了些。
别再撩拨他了。
稳下了心神的贺穆清忽然察觉同席几位贵夫人偷偷瞥了他们几眼,不由得心中一窒,他连忙起身,冲一旁提督府的婢女道:“我家姐有些醉了,劳烦你备一份醒酒汤。”
“好,奴婢这就去叫厨房准备。”那婢女稍侧过头看了眼顾和以,见她双颊带红,确实像是醉了酒,又补充了一句,“不若请姐到一旁的厅中休息一下?”
顾和以根本就没醉,只是这副身子似乎有点儿上头,她连忙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我没事的。”
不管醉没醉,贺穆清都得她是醉了。
若是真醉了酒,大庭广众之中调戏自己的仆,最多也就是被人认为是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若不拿醉酒做幌子,他怕会有对姐的名声不利。
不能叫这种风言风语传出去。
“姐,你醉了,需得休息一下。”
喝多了的人,一般也总是自己没喝多,顾和以觉得自己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无奈地起了身,在提督府婢女的引领下,到一旁的厅中休息。
坐在厅中,婢女很快就带来了醒酒汤。
顾和以也没推辞,将那碗汤乖乖地喝了。婢女退下后,她以手撑着头,侧脸看向贺穆清,“贺穆清,我是真的没醉。”
“穆清知道。”贺穆清低声应答着,忽而又一笑,没醉的话,刚刚那番举动又是为什么呢?
他很想这么问,可话到了嘴边,只叹息似的了一句,“姐得为自己的名节着想,穆清若是影响了姐,就是穆清的罪过了。”
别因他这样一个废人,而波及了自身才好。
厅中响起了顾和以轻声的笑,她道:“所谓名节,不过就是束缚女性而创造出的词而已,那么多男子流连花楼,有哪个被是名节受损了?”她抬手,将贺穆清垂着的头抬起,“你家姐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可我在乎。
贺穆清并未答话,只是在心中轻声着。
他一介残人,若是害的姐受人诟病……
一边希望姐也能对他有同样的心思,一边又怕因他这样的人而影响了姐。
若二者非要选其一的话……
当然还是姐的名节更为重要。
心中一片柔软,贺穆清脸带薄红,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作者有话要: 如果有不流畅或者人设崩了一定要告诉我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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