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风水大师面如冠玉4
七夕乞巧, 女子有心怡的人往往送香囊绣帕,男子有心怡的人往往送玉佩和一些女子用的脂粉钗环, 古往今来都是这样。
爱情这种东西,不是贫困饥饿或者乱世能够阻隔住的。
不管外面怎么样,至少沈家互送礼物的还真不少,不管转交也好, 还是面递也罢,总是一段情缘。
林曜一路从周师父那里走过来,手上的香囊和绣帕都快要堆满了,甚至连冬松也给他添了一个。
林曜看着满怀都要塞不下的东西,莫名觉得要是将这种东西带进少爷的屋里让他看见,绝对是一件相当不妙的事情, 可是他刚刚转身算去处理掉,背后就传来了某位少爷磁性的声线, 虽然语气不那么好, 情绪不那么高, 简单的就是听声音也能够听出心情不好来。
“不是刚回来么?又算去哪儿?”
林曜背对着回答道:“突然想起来有东西落下了, 我回去取。”
他完就要溜, 却被沈珏一声轻咳给震在了原地连个步子都迈不出去,身后淡淡的声音传来:“转过身来。”
林曜一梗脖子, 眼一闭,心一横, 挪动着脚尖转了过来,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香囊吊坠想遮都遮不住。
不敢去看沈珏的脸色, 林曜声道:“这些都是他们送给我的,不是我想要的。”
沈珏在看到那么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香囊的时候心情已经差到了极致,但看林曜委屈至极的模样,却又莫名的没了火气:“曜儿,你可知道七夕收别人这种礼物是什么意思么?”
林曜还真的知道,他虽然在沈珏的面前乖巧听话,但是经常往外面溜达捉鬼的人不听人话,就是听鬼话也能够学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喜欢我的意思,可是我没想收,他们直接塞过来的,那要不我再给他们送回去。”
他又想溜,再次被沈珏叫的站住。
他现在不想问香囊的事情了,他想问的是林曜是怎么知道喜欢这回事的。
一少爷一书童开堂问审,沈珏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这堆花花绿绿的东西,点了点桌面道:“我不记得我有教过你喜欢的意思,谁跟你过的?”
“青楼……”
“你还去过青楼?”沈珏的脸色已经不是难看形容了。
林曜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我上次收服一个青楼的鬼时她跟我的。”
“是么,”沈珏的脸色仍然算不上多么的好看,沈家结界重重,根本就看不到鬼,一般人没有他的允准更是不能随便靠近林曜教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林曜还能出去。
能出去就能够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一旦接触外面的天空,又怎么甘心被困在这的方寸之地,他的少年或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正在飞速的成长着。
“既然你知道这些东西的意思,又没有办法一个个送回去,那就全部放在我这里吧,”沈珏一句话,林曜连忙答应,脸上还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着实取悦了沈珏。
七夕的夜晚别人怎么过的林曜不知道,他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沈珏的屋子认认真真的抄着书,六年的时间,他的瘦金体已经练的有模有样,字字书写看着俊逸的很,只是外面有人找他,一个个听他在沈珏的房里都乖乖的转头回去了。
别人玩了一晚上,林曜抄了一晚上的书,松开笔的时候,手腕都有些酸,他揉捏着自己的手腕。
沈珏静静的看着他的字迹,两个人的字迹对比若是不仔细看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可若仔细看,还是能够发现一些端倪的。
鸿雁传书,书信寄情,即便纸上书写的不是情爱的文字,但眼前这个人跟他相似的字迹也足以让沈珏开心起来。
一枚玉佩被沈珏挂在了林曜的腰间,银灰色的色泽配上中间水质的玉佩,看起来好看极了,也贵重极了。
林曜看着那枚玉佩,有些惊讶道:“少爷,这个?”
“这是给你抄写佛经的奖励,”沈珏将那玉佩的位置摆正。
和田暖玉,一块价值千金,可他在库里挑了许久都觉得那些俗气的礼物配不上他的少年,只有这块儿挂在他的身上,似乎都比不上他的肤如凝脂。
灯下看人美三分,沈珏抬头看着他心摆弄那玉佩的样子,手指跟那白玉混合在一起,竟有些分不清的感觉。
人生的好看有时候是有很多便利的,但是若是生的太过于好看,很多的时候也会给自身造成麻烦,少年的五官好像每一天都能够比之前更加光彩夺目一些,要是长期下去,沈家或许真的不一定能够护住他。
“喜欢么?”沈珏开口问道。
林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喜欢,谢谢少爷。”
他从所用的东西几乎跟沈珏一模一样,在别人眼里看着极为贵重的东西,在他这里却是稀疏平常。
可沈珏要的不过就是他一句喜欢。
“喜欢就好,”沈珏看了看时钟道,“好了,该睡觉了。”
林曜正要点头去洗漱,解开衣扣的当口摸到了自己胸口的东西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连忙将那东西扯了出来。
的吊坠在空气之中晃荡,沈珏还以为又是哪个人送给他的,却见林曜低头,将那吊坠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蹲下了身来。
那张白皙的脸仰了起来,灯光映在一片水色之中,透着一片的关怀认真,似乎还带了隐隐的怯意,平常的流畅的话竟带了几分的结巴:“少爷,这,这个是我给你准备的护住心脉的东西,少爷将他挂在胸口,这样阳火之力就能够顺着它一直保护着少爷……”
“只是保护?”沈珏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似有所感,直接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
林曜一时惊讶,头却没有点下去:“少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也希望能够有所回报,所以……”
他虽然总是享受跟少爷同样的待遇,但是却真真切切的记着自己的身份,不仅是因为他是书童,更是因为他是男子,男子怎可与男子在一起,这样的逆悖之事,要是换了别家,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可今天他这个头若是点下去了,沈珏日后将不抱任何的念想,可他偏偏没有点,或许他对他也有着别样的心思。
这吊坠的玉质水润,虽然比不上和田暖玉,但是以沈珏的眼光来看,绝对不是林曜分到的月例能够买到的,除了月例,林曜唯一来钱的途径就是捉鬼。
之前那隐瞒的事情一旦追根究底下去,就像是扯到了一件毛衣的线头一样,只需要轻轻一扯就能够全部扯出来。
“曜儿,我问你,”沈珏抬手去摸他的脸,轻轻的抬起了他的下巴,认真的盯着他的眸问道,“一个多月前你捉鬼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我买这件礼物,对不对?”
林曜第一次看见他有些紧张的目光,心中情感汹涌,鬼使神差的竟点了点头。
“之前不送,”沈珏感觉到自己呼吸的凝滞,紧张的连心脏的速度都有些放缓,然后问出了最关怀的问题,“是因为想在今天特意送是不是?”
林曜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抿了抿嘴唇,正要开口的时候,却被沈珏一把捂住了嘴巴。
捂在嘴上的手竟难得带了些许的颤抖,让林曜觉得惊讶,又有些从心底涌现的喜悦,他不是傻子,初时不知道少爷那些亲昵的动作是为了什么,但是当得知情.爱那些事情以后,不用想就能够明白了。
少爷对他的感情怎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总是喜欢少爷的,希望他开心,希望他快乐,六年的相伴,少爷既像师父又像朋友,他不敢奢望,只求能够一直陪着他就好了。
林曜第一次抓住沈珏的手违拗他的意思,松开的嘴巴抿了抿,点头道:“是。”
巨大的喜悦涌上了心头,几乎比烟花绽放还要让人觉得心情愉悦,而男人在表达对于心爱之人的愉悦时,往往就是亲吻他。
一个拉扯,林曜被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有力的手压在他的脖颈上,双唇接触,微凉与温热接触,碰撞出的火花让两人同时惊讶。
唇舌之间最是亲密,林曜被动的承受着,不过片刻就软了身体,只能无力的扶在他的肩膀上任由索取,那冰凉的唇舌从口中退出,顺着下巴往脖颈蔓延,在那精致的喉结上轻轻咬了下,引得怀里人一阵的轻颤。
这样的亲昵过后,沈珏连抱着他的少年入眠都觉得心情极致的愉悦。
胸口的玉石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阳火之力,暖着心脏,而怀里的人不论春夏秋冬都像个火炉一样,抱着睡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虽然舒服,但是一时却无法入眠,沈珏看着怀里乖巧睡着的人,睁开眼睛的时候漂亮的紧,眨一眨眼睛就能将人的心整颗勾走,沈珏不知道古代绝世的美人有怎样的容颜,但是她们一定都没有他怀里这个漂亮。
而闭上眼睛,就如同现在一样,像一只兽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似乎总要被抱着才能够睡的这么安稳乖巧。
这样的睡姿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虽然经历了六年的富足生活,但是从前的事情不代表就能够被时间彻底抹去,口中着不在意,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只是这副可爱可怜的模样,也只能被他看到了。
沈珏想起之前睡前他含着泪的眸,不是被欺负的怕了,而是浑身好像都带着羞涩的粉意,绵软的香甜的,只需要轻轻捻起就能够完全的吃进嘴里,可是沈珏却拒绝了。
心意相通固然好,可当爱的心脏都发疼的时候,人总是诸多迟疑,之前的犹豫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在心头,面对着可口至极的少年,他仍然想要给他留下反悔的机会。
若他能够福寿绵长,今晚不管少年再如何的抗拒,他也会将他吞吃下肚,可他只剩下短短一年多的寿命,所以每走一步,都要好好的仔细的算。
“曜儿,我爱你,”沈珏的吻轻轻落在他的眉心,然后满足的沉沉睡去。
林曜的睡梦之中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安宁,每晚每晚那样充斥着仇恨的声音不断从胸膛传入脑海之中。
“他杀了我的师父……”
“我的师父是被他活活死的,他只想要一些钱为我治病而已,为什么要那么对待他?”
“好多血,好多的血,我要他不得好死!”
“……”
“放心吧,我会让他在最不想死的时候死去,就像你的师父一样,”林曜淡淡的对着那仇恨的声音道。
原本空旷寂寥的声音消失不见,林曜保持着平缓的呼吸睁开了眼睛,长睫下的眸看向沈珏的时候透着几抹冷漠。
这个混乱的时代每天都在人吃人,眼前的人做的不是唯一的恶人,可是恶事做下,就是要面临最刻骨铭心的惩罚。
恶毒么?的确。
不择手段么?林曜也认,敌对的双方就是不择手段,不死不休,若是对仇人留情,那么原身那样深刻的仇恨应该怎么解除。
[宿主,怎么了?]系统见他突然醒来。
林曜笑道:[等到我真的攒到一亿存款的时候,我就调去扮演组那边去玩。]
他本身对于沈珏并无恶感,一个时代造就一个时代的人类,古代的帝王哪个不是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可是那些史料的记载却都在歌颂他们的功德,因为那些传记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这种时代,以沈珏的身份来讲,死一个上门行骗的骗子连路边的乞丐都不会多什么,甚至连卖菜的最为八卦的王大妈都会上一句活该。
可惜他们却站在对立的一方,拿人钱财,□□,确确实实的仇恨存在,恐怕要有如佛祖一样的心肠才能够原谅那个杀了自己胜似亲人的仇人。
[宿主,这个世界以后要不要休息一下?]系统对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开始有些担忧。
一直这样高强度的下去,很多世界的扮演者都会觉得崩溃的,连他坚韧不拔的宿主都有了想要离开这里的意思,可见复仇的刀难当。
[知道什么叫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么?]林曜笑道,[还是一次性完成的好。]
一旦耽于享乐,很难再有现在这样的果决,他的心即使是石头做的,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也会有裂痕存在。
我落刀的时候,尽量快一些。林曜抚摸着沈珏的眉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
天光乍晓,又是新的一天,林曜睁开眼睛眨了眨,初初适应光线才发现身上的状况,四肢交缠,呼吸可闻,昨夜的夜半私语浮上心头,他的脸颊顿时开始发热,可还没有等他后退,就直直对上了沈珏睁开的双眼。
那双眸中本是死水一片,此时却如同冰雪初融,罕见的带上了极致的温柔。
间一吻,一声惊呼,黏腻的鼻音和水声好像没有尽头一样,等到林曜照镜子的时候看着那微微有些肿起的唇,竟不知道是该瞪那个作恶的人一眼,还是瞪那个作恶的人一眼。
“好了,不气,那冷水敷一下,很快就没事了,”沈珏将他拉的坐在怀里,一夜之间,似乎比之前还要更加亲昵了。
初时通心,最是情浓,比起做到底,沈珏似乎更有兴趣的是探索他身体每一处的反应,每找到一处敏.感之处,他就像个偷到了糖吃的孩子一样,眼睛都有几分的发亮。
“少爷,你记这个做什么?”林曜看他记录的身体反应,恼怒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又不得,骂又骂不得,可这种情人之间的亲密之时就这么被记录下来,简直比意乱情迷的时候还要令人觉得羞耻。
“总结一下,等到全部总结出来,就能给你最美好的第一次,”沈珏左手握住了他的手掌笑道。
林曜顿时羞的满脸通红,就差冒气了。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夏日转到了秋凉的时节,一个看似普通的日子,府内突然开始张灯结彩,像是要有喜事发生一样。
林曜拉住了忙前忙后的夏竹问道:“夏竹姐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回来了,”夏竹的脸上全是喜色,“好了好了,我还要去忙,你先去告诉少爷这个好消息。”
沈家的老爷在外行商,三年未归,如今归来的确是件大好事,林曜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屋里跑,只不过到了跟前下意识的放轻了步子,结果到了床前却找不到那刚才还在午睡的人。
他想要转身,突然一双手伸到了前面拦腰一抱,他只能被动的坐在了身后人的怀里,任由他开始舔咬耳垂,敏.感的地方被摸了个通透,林曜轻哼一声,努力的汇报自己刚刚得来的消息:“少爷,听老爷回来了,你快准备一下,别,别弄了……”
“这个我早就知道了,”沈珏将他扶正,怀中美人喘气连连,眸中水光潋滟,因为那一抹的怪罪嗔怒却比那西湖还要美上十分,一吻落在鼻尖,沈珏安抚着他道,“好了不气,刚才有人汇报过我爹已经进了城门了,你快帮我收拾,要不然真赶不上,什么不孝顺的言论会传的人尽皆知的。”
他就像是算好了一样,林曜想发火都发不出来,只能给他抚平身上的褶皱,将外套的盘扣心的给他系上。
“曜儿,你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夫妻?”沈珏微微仰着头看他系着扣子道。
林曜不答,只是将他的衣领拉的紧了些,沈珏也知道他恼的很,笑着很是纵容,偏偏两人眉眼交缠情意如丝。
“少爷,夫人催您快点儿……”春柳的声音跟随着她的身影进来,然后在看到两人的动作时停了下来。
从她的角度看,低着头的林曜像是在低头亲吻少爷一样,可等林曜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抬头,她才发现是在系盘扣,有些讷讷的低下了头去。
“春柳,进我的屋子需要敲门的道理你应该不会不懂,”沈珏转过来的脸色算不得好,“这几天不用你伺候,回去休息着吧。”
“是,少爷,”春柳低头退了出去,出去之前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林曜。
当初的乞丐早已没有了昔日丝毫的迹象,他站在那里肤白如玉,美不胜收,不像是哪家的书童,更像是沈家的另外一位少爷。
虽然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算逾距,系个盘扣而已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但是那双水眸之中刚才的温柔解意不是假的,少爷凡事更喜欢亲力亲为,不喜欢有人伺候,他们之间……?不会的不会的,如果真是那样,林曜一定会被浸猪笼。
他们都生的那样好看,一定不会自甘堕落的。
“少爷,她发现了么?”林曜等春柳出去才有些忐忑。
“没有,别怕,”沈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才发现刚才兀自镇定的少年整个的手心都是汗水,沈珏问道,“你怕被发现?”
林曜摇了摇头道:“我不怕,但是对少爷不好。”
“你都不怕,我又怎么会怕,”沈珏心下温暖,笑道,“但是现在绝对不是暴露的时候,如果你想,我可以选择适当的时机告诉他们,风风光光……”
他这话到尾部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恍然的松开了林曜的手,他这样的人哪还有什么以后,那些没有办法期待的是未来,他只需要珍惜现在。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门口迎接我爹,”沈珏推了轮椅出去,叫了家丁过来帮忙。
林曜站在屋内,有些怔愣出神,少爷他还是不相信他能够活过二十岁,或许那才是他一直不愿意要他的理由。
沈家的夫人站在门口脸上难得带了温柔笑意,丈夫出去三年,一为了行商发现商机,二为了儿子的身体,都是正当的理由,可是三年没见也让人想的不得了。
这样的想念让沈家的夫人不住的往路口眺望,她三十中央的年龄保养的相当得宜,听闻喜事整个人脸上都带了春.光满面,连平日不爱戴的钗环都戴了一整套出来,看着极为的漂亮夺目。
“这马车怎么这么慢啊?”沈夫人眺望道。
“娘别着急,”沈珏看的好笑,相爱之人隔了这么久,娘这样稳重的人也是难得露出了儿女的情态出来,“你这么急,到时候爹真的出现了得笑话您。”
“怕什么笑话,她们羡慕我还来不及呢,”沈夫人用帕子捂着嘴笑道。
沈珏正要什么,目光一转,却发现马蹄已经从路边拐了过来。
虽有洋气的轿车,可是很多人的出行还是喜欢旧式的马车。
车夫驾车在沈家停了下来,车门开,一身长袍马褂的沈老爷从里面走了出来,快近不惑的年龄正直壮年,头发齐耳而无半根白发,不需要下人的搀扶,直接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跟沈珏五分相似的容貌堂堂似当年,意气风发,引得沈夫人喜极而泣,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样,让人看笑话的,”沈老爷笑着拍了拍沈夫人的背,看似和乐融融,沈珏的目光却在看着那马车目光有几分深思,“爹,你还带了谁回来?”
沈老爷本来高兴的神色略微迟疑了一下,没有答沈珏的话,而是看向了沈夫人道:“夫人,若是我有后了,你为我高兴么?”
沈夫人原本高兴的神色微僵。
车厢微动,一个簪着花的丫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搬了车凳,伸手去扶,下一个,一只素手掀开了帘子,一个风姿绰约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的披风被风吹的有些冽冽,可是那一身的娇弱气息却更加显现,杏眼柳眉,眉宇间好像都带着女子的温柔意,跟沈夫人那张不自觉板起的脸对比,着实惹人怜爱。
一身粉色旗袍勾得她身量纤细,披着披风不显,行动间的逶迤却能够见那腹部突出,显然已经有了身孕。
“水凝,这个是我夫人,你以后叫她姐姐就行,”沈老爷一见她出来,双手都护了上去,一双眼睛全停留在她的身上,在沈夫人身上哪里还有从前半分的目光停留。
“姐姐,”那女人上前一步,带着盈盈可人的微笑带着沈夫人叫了一声,可是却连最基本的行礼都没有,“以后您跟我一同服侍沈郎,还希望姐姐多多指教。”
沈夫人捏紧了手帕,也勉强带上了笑意:“妹妹不用客气。”
这语气似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一样,刚才喜悦的氛围被这样的冲击消散的一干二净,沈老爷扶着那女人往里走道:“好了都别往这里站了,水凝有身孕也受不了凉,都进去吧。”
“进去吧,进去吧。”
刚才凝固的气息勉强活跃起来,沈家的人进了门,大门关上,沈珏看着母亲还没有来得及什么,那勉强进了门的沈夫人却是一个后仰直接晕了过去。
一生恩爱,曾经那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毫不犹豫的背弃了当时的承诺,曾经这个城里的豪门大户是怎么羡慕她的,今后就会十倍的嘲笑她,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那个男人,现在却将别的女人也那么心的捧在了怀里。
林曜没有去正门,但是从系统那里听到的却跟亲眼看到的没有什么两样。
[唉,感觉那个老女人好可怜吖,]系统发表了一句总结感言。
林曜没有发表评论,别的或许能够归结在时代上,但是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却不能,背叛了就是背叛了,没有别的理由。
沈珏的身影一直到下午才出现在房门口,原本已经有了些微亮光的眸黯淡异常,让林曜本来兴奋的情绪顿时沉了下去,凑上去的时候带了几分的担忧:“少爷,出什么事了?”
他一下午都留在这里,府里的八卦还没有传到他的耳朵里面。
“把门关上,”沈珏只了一句。
林曜连忙去做,再返回身的时候,已经被沈珏紧紧抱紧了怀里,跨坐的姿势亲昵无间,他的头埋在了林曜的肩膀上,林曜原本的问题在察觉到他的情绪时咽回了肚子里面,只是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声的安慰着:“没事的没事的,少爷别难过……”
他不知道什么事,却仍然乖巧温柔的很,试问这样的人谁能够不喜欢。
怀里的人身上带着淡淡的洗涤过后的清香,那股香气中似乎还夹杂着他自己的体温,暖暖的。
“曜儿,你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变得像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沈珏疲惫的开口问道,却没有指望能够得到答案。
可是林曜却回答他了,声音温柔如暖风:“少爷,我听别人,如果你觉得这个人陌生,那是因为你之前就没有完全的认识他。”
不是人的的变化大,而是那个人展露给你的一面如果不是伪装,那么就是本我,也许伪装揭破,也许本我展露,所以才会面目全非。
就跟他自己一样,有一天也会让这个想要依靠他的人觉得陌生,但是在允许的范围内,他可以给这个暂时接受不了事实的孩子一点儿支撑。
“或许他的是对的,”沈珏抚摸着林曜的头发,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一旦父亲有了新的孩子,那么娘跟他的存在或许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娘不行,沈老爷作为他的父亲,既然已经开始了伪装,那么就要给他重新戴上那副面具,伤害已经造成,需要他拼尽全力去弥补。
“少爷?”林曜感觉到了他气势的变化,然后就被捏着下巴堵住了唇,强势而不留退路。
一夜的脆弱过后,沈珏开始查阅沈家所有的账本,层层命令有条不紊的下达了下去,整个沈家以他为核心开始飞快的运转。
[宿主,他在做什么?]系统懵懂的问道,这个时候看账本,[难道他想做太子架空老爹?]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林曜有些许的欣慰。
沈珏这个人,即使坐在轮椅上也不代表他就真的残疾,他有手有脑有权有势,十二岁就能够管理商行日进斗金,十八岁的年龄想要架空一个沉迷女.色的男人再是容易不过。
昨晚的脆弱只是暂时的,他虽然看着病弱,但是骨子里面却好像刻着不服输和掠夺,主动的示弱绝对不会落下任何的好处,退让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与其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
“近段时间府里会有一些乱事,最近先乖乖待着不要出去,”沈珏叮嘱道。
林曜点头,十分听话,他这次的报仇计划不需要牵扯到别人,没有必要有任何的行动。
“妹妹最近在家里住的还习惯么?”沈夫人坐在首位上笑着问道,即使她的脸上画着浓厚的妆容,可是眼角眉梢的疲惫还是透过眼睛透了出来。
最摧残女人青春的不是时光,而是那个深爱的男人给予了感情上的重击,好像把所有的支柱一次性全部抽掉一样,只剩下一个人空荡荡的自我支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
“不太习惯呢,”苏水凝捂着大肚子轻轻叹气,“要不是沈郎陪着,我现在就想回苏州的宅子去,这里的气候真的好干,让我的皮肤感觉都不那么好了。”
没有沈老爷在,她的话可谓是无礼。
“苏州的宅子?”沈夫人努力端着笑意道,“这里才是沈家的本宅,住在外面的,那都叫做外室,出去连妾都不如,会被人笑话的。”
“是么?可是沈郎如果我愿意的话,以后可以把本宅搬迁到那里去,”苏水凝笑的温婉可人,“而且那里比这里大多了,哪像这里,走两步路就到头了,让人憋闷的很。”
“你,”沈夫人气的捂住了心口,可苏水凝却拿着漂亮的丝帕捂了一下樱唇道,“不好意思了姐姐,我才双身子的人最受不得累了,才出来一会儿就困的不行了,就先回去了。”
她身段婀娜,即便怀了孕走路似乎也轻飘飘的,这样的属于年轻女人的美丽,沈夫人又何尝没有过,可是美人迟暮,是谁都会碰上的事情。
沈夫人一直绷到她出去,眼角才开始泛红,再坚强的女人碰上丈夫的乍然背叛都会变得难过软弱和具有攻击性。
她身边的婆子低头道:“夫人别难过,我看那苏氏长的也不怎么样,就是年轻新鲜,哪里比得过夫人年轻时候,她敢那么嚣张,还不是仗着老爷喜欢,咱们也要甩甩她的巴掌。”
“你的意思是?”沈夫人抬头疑惑。
那婆子低头道:“她长的漂亮,咱们找个更漂亮的让老爷看看……”
“不行!”沈夫人一口否决,“这个已经很难对付了,再找一个,到时候万一那个也起了心思,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么?不行不行!”
“夫人,找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当然不容易,而且比苏水凝好看的,咱这城里还真没有,”那婆子低声道,“要找,咱们就找个不能生的,不是灌汤,而是性别为男。”
她一,沈夫人想起了什么。
一个好看的男人还真的不难找,就在她这府内,肤如凝脂,浅笑倾城,就好像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堆放在了那么一个人的身上,沈夫人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会生的那么好看,可谁都不会把他当做女人,连她在偶尔一见的时候都会想多看两眼,那样的人真的是上天存在的罪孽。
不过那孩子行为做事都很乖巧,也从来没有跟哪个丫头传出过风言风语出来,一身的风水术学的府里的那些先生们都没得教了,对于她儿子的救命之恩堆起来也能把整个沈家给埋了。
“可珏儿能同意么?风水师最得罪不得,万一他给沈家招来邪祟?”沈夫人忧心不已,要是只是个漂亮的孩子,反倒好解决。
“咱们当然不能硬来,林先生心底善良,咱们可以私下跟他商量,当年他可是少爷救回来的,不为了夫人您,就为了少爷,尽点儿心也是应该的,”那婆子低头笑道,“只是让老爷看看这世间还有别的美人,他还能跟少爷要人不成,那也太没得老脸了,老爷不会那么做的。”
“你的也对啊,”沈夫人现在一心只想让苏水凝从她的地盘上面滚出去,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大的威胁,一旦生下来,她跟她的儿子都不会有任何的立足之地。
现在她们有沈老爷护着,可是等那个男人心不放在她们身上,到时候还不是由着她摆置。
“那你快去请林曜过来,”沈夫人吩咐道。
她们这边刚完,那边系统就原模原样的照搬了一遍,林曜摆弄着腰上的玉佩,银灰色配着的玉佩,跟曾经一个人送他的有些类似,不过听完系统的话以后,他足足沉默了三秒给出了评价:[馊主意。]
他这个原身的师父行骗在先,林曜原本没有算动沈珏的父母,原身的仇怨朝着本人去就行,结果他没有想怎么样,他们自己就尽出幺蛾子。
[啊?馊主意?]系统脑子结,[那宿主现在怎么办?]
林曜手指撑在下巴上沉思了一下,他曾经见沈老爷的次数很少,还摸不清那个男人到底什么心思,是想要个儿子还是真的好.色,程度不定,计谋也不定。
如果真的好色,那么想躲也躲不过,沈家见过他的人很多,一传十十传百的总会传到沈老爷的耳朵里面,能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么?
可为了这种事情他也不能毁个容委屈自己,毕竟男人都是看脸的,万一把沈珏玩脱了就有意思了。
林曜走到了门口,看着外面的天空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人非要作死,他也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拦着,毕竟他现在也要有点儿被利用的人的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