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风水大师面如冠玉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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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夫人过来叫人, 林曜本想去告诉沈珏一声,却被那过来的丫头连忙拉住,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林曜, 夫人你过去的事情不能告诉少爷。”

    “为什么?”林曜往屋内看了看道, “少爷总会知道的。”

    “哎呀,反正现在不能, ”丫头面露一丝哀求, “如果我办事不利,让少爷知道了,夫人就会把我赶出府去,林曜求求你了, 别让少爷知道行不行?”

    沈家的人都知道, 林曜看着冷清其实最是心软, 只除了对姑娘们的爱意视而不见让人又恼又喜欢以外, 几乎都是有求必应的。

    “那好吧, ”林曜只能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但是我得快去快回,要不然被少爷发现了, 咱们俩都没有好果子吃。”

    “嗯嗯,快走快走,”那丫头一听他愿意, 满脸都是喜气。

    正厅的接见只有沈夫人一个, 林曜到达的时候四处的门窗都关了起来, 连那丫头都在他的身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林曜有些惊讶,对上沈夫人的时候却没有见惊慌失措,而是开口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声如清泉潺潺,配着这样一副冰肌玉骨的好样貌,沈夫人直直的盯着他,只觉得心跳异常的轰鸣。

    从前她心里住着人,任谁再是漂亮美好,也只能入眼却入不了心,可是心里的那个人直接将心都伤的千疮百孔了,自然住不得人,心不盲眼也就不盲了。

    再次直面林曜,才发现在这堪称灰暗的静室之内,这个少年只是站着就如同光源一般,他曾站在珏儿的身后浅浅微笑,一举一动都乖觉得很,可如今却冷漠的如同在那暖阳之上凝结出了一层寒冰,不让人心凉,只觉得若能将他眸中的冰雪融化,让他露出一丝笑容来,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似乎都是心甘情愿的。

    让他被沈老爷看见,沈夫人突然有了一丝的不情愿,可之前那个女人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如果不除去,别得到什么美人了,就是要保住现在的身家地位都不能。

    她不要紧,可珏儿本就寿数不长,哪里能让人这么磋磨。

    “林先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沈夫人话没有半点儿平常的冷肃,反而温柔极了,比平日跟沈珏话似乎更带了一些别的韵味。

    只是忙是用不上这样的架势的,林曜淡淡开口道:“您请。”

    “这次老爷带回来了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林先生应该听了,”沈夫人捏紧了帕子有些叹气,“她生的十分漂亮,完全就是话本里描绘的江南女子的模样,老爷宠她宠的不得了,如果生下孩子,我跟珏儿在这个家里恐怕处处都会被嫌弃。”

    “夫人是正妻,怎么会?”林曜看似关心的是她,可是实际心里想问的却是沈珏。

    沈珏是沈家唯一的儿子,纵使他极阴之体缠身寿数不过二十,可是却受尽宠爱,沈老爷后来一直没有所出,也是真心疼爱,但如果有了另外一个健康的儿子,沈珏会面对什么样的境况?

    林曜眉宇间的一抹思虑闪过,沈夫人见他意动,再接再厉道:“正妻也比不上沈家传宗接代重要,林先生不知道,我生珏儿的时候伤了身体,后来就再也生不出孩子,珏儿短命,老爷本来对我很好,对珏儿抱着期望,从各方送来了风水先生长住沈家,可要是别的女人生下孩子,您能想象珏儿日后的处境么?”

    “可那未出生的孩子也是命,”林曜开口道,“我不能害他。”

    “宠妾灭妻,古往今来都会让人在背后指着脊梁骨骂的,我没想让先生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想让老爷不要太痴迷那个女人,回头是岸,”沈夫人娓娓道来。

    她是沈珏的母亲,林曜总是对她多一份尊敬,不用害人性命,让老爷不痴迷那个女人,林曜有些疑惑:“这个……夫人想让我怎么做?”

    “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林先生在老爷跟前晃一圈,但是切记别留情就是,”沈夫人咬牙开口道。

    林曜原本淡定的脸色变了一瞬,在明白她的意思后皱起了眉头:“这太荒谬了。”

    让他用美.色去勾引一个一个男人,还是少爷的爹,他跟少爷心意相通,这样做未免太过于过分,林曜拱手行礼,眸中带着些许的怒气,冷声拒绝道:“恕林曜做不到。”

    他转身要走,沈夫人连忙在身后叫住了他道:“林曜,你要考虑清楚,一切都是为了珏儿,就看在他当年救过你的份上……”

    他们的对话还没有进行完,外面传来了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老爷,我们什么时候回苏州啊,这里阴气这么重,万一生下来的孩子跟您那个孩子一样短命怎么办?”

    “再过一段时间,我出去那么久,沈家的产业大部分都还是我大儿子捏在手里,等接手过来,咱们就回苏州好不好?”沈老爷的声音跟沈珏的声音有着五分的相似,只是更中气十足些,“好了,乖了,生气了脸蛋都不漂亮了,嗯?”

    他们若有似无的调笑从门外传了进来,让林曜僵硬在原地,被算计了?他转过头看着那捏着帕子的沈夫人,才发现她的眼角似乎漫出了眼泪。

    她想算计她的丈夫,可是那么多年的感情一朝化为乌有,恩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旁若无人的调情爱,对女人的冲击力怎么可能不大。

    门外传来了问话的声音:“大白天把门关上干什么?”

    “老爷,夫人在里面有事,您现在不能进去,”外面有丫头拦着。

    “有事?她身上哪处我没有见过,还关门,”沈老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屑,“不会是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老爷,我之前听一个丫头夫人好像请了一个男人过来问话的,”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响起,是丫头的声音,“咱们一路过来也没有见出去。”

    “给我戴绿帽子!给我让开,”暴怒的男声响起,门外阻拦的声音似乎被推到了一边,只是轻轻闭上的门被一踹之下立刻分崩离析。

    室内两人,沈夫人坐在正座上,手里端着的茶杯一震,看着满身火气进来的沈老爷端庄的抬头道:“老爷这是怎么了,满身的火气?”

    “你问我怎么了,你问问你自己,”沈老爷看向了旁边坐着的男人,手指指向满脸的怒气所指,却在看到那茶杯放下后的容颜时噤了声。

    那些谩骂的话语,暴怒的脾气只随那人睫毛轻颤抬起眼睛,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全然消散了。

    黑发如墨,可是皮肤却白的像玉,端着那青花的茶杯盈盈看了过来,茶水的气息氤氲,好像一瞬间模糊了那绝世的容颜,长睫之上好像染上了细密的水珠,却及不上那双眸,好像比曾经见过的西湖还要美上十分。

    他本是清冷的不近人情,可抬眸时眼尾处淡的看不见却又分明存在的水烟让人的心尖颤动了一下又一下。

    “老爷什么话呢,”沈夫人对沈老爷的表现满意的时候又多了一分自嘲,这就是她看上的男人,不过一面,看着要跟吃了人一样,“林先生是珏儿身边的先生,今天叫他过来不过是问一下珏儿最近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着话不见沈老爷反应却也不恼,只是看着苏水凝如遭雷劈一样的惨白表情就让她觉得快意。

    她当初的感受也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尝一尝。

    “你是谁?”沈老爷完全无视了苏水凝的拉扯,抽出手臂走到了林曜的身边,伸手就想去触碰他的手腕。

    抬手的动作露出了如同凝脂的手臂,他浑身的肤色似乎都是一致的,若是放在了床上不知道会展露出怎样的风景出来,可沈老爷要去拉,却被林曜轻描淡写的躲过,一双水眸之间全是冷漠,清泉一样的声音中也带着冰渣:“老爷出去三年,忘性真大,忘了发妻,也忘了林曜是少爷捡回来的乞丐。”

    “你是当初那个孩子,”沈老爷终于有了一些印象,当初那个孩子还,长的也漂亮,但哪里像现在这样,就跟生出来就是专门勾人的一样,让人看着他,只觉得就是为了他死也心甘情愿,“没想到几年没见,出落的我都认不出来了,你现在还跟在珏儿身边当书童?那不是太委屈了……”

    “老爷,我不是书童,是风水先生,会捉鬼当然也会放鬼,谁要是对不起少爷,别的不敢,让他夜夜噩梦缠身还是做的到的,”林曜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告辞离开。

    沈老爷听他语气冰冷震在原地,可见他离开想要将他留下,却被家丁和苏水凝挡了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走远。

    林曜在那里耍了威风,可是到了沈珏的院落时却有些怯步了,当时一时冲动答应了沈夫人,现在要是让少爷知道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虽然他很厌恶沈老爷的做法,但那个人到底是少爷的爹。

    “去哪儿了?”沈珏的声音从他进入房门时响起。

    林曜心里一突,将问题又抛了回去:“少爷不知道?”

    然而他这个问题一问出来,看见沈珏的脸色知道坏了,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忐忑,恨不得长个翅膀直接从这里飞出去。

    “过来,”沈珏朝他招了招手,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林曜脸上犹豫的很,脸颊都鼓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清冷:“我不过去!”

    沈珏看他在原地进退两难的模样,心下好气又好笑,只能自己退了一步道:“你过来,我不骂你,你要是不过来,咱们就新帐旧帐一起算。”

    “哪有旧账?”林曜嘴上嘟囔着,却慢慢的挪了过去,被沈珏拉的坐在了腿上。

    他骨骼纤细,那个怀抱刚刚好容纳下他,林曜的手扶在沈珏的肩上,两人凑近眼神就开始乱飞,明显心虚的不行。

    “今天的事我都知道了,”沈珏的手在他的脖颈处抚摸,安抚着他有些躁动的情绪。

    “少爷,我不是故意的,”林曜抓着他肩头的衣服认错,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也是我的错,是我主动配合……”

    “不是你的错,”沈珏一锤定音,“娘太糊涂了,不应该把你牵扯进去。”

    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本来就不知该将眼前的少年牵扯进去,他们之间再如何的宠妾灭妻,他都有办法应对,比的无非就是手段和家产。

    男人有了钱就会学坏,可他要是没有钱呢,要是想要钱就必须乖乖听话呢,若是得到的钱只够自己使用完全没有办法养别的女人的时候,那么就不是他这里出现问题,而是那个女人都会不情愿。

    一个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女人愿意给一个快要四十岁的男人生孩子,或许可能有真爱,但更多的一定有别的目的。

    他们怎么样沈珏都管不着,可是他们却不能动他怀里这个,他一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只有林曜,他手把手的教他读书认字,看着他一点一点变化成如今的模样,恨不得将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不让他离开分毫,哪里容许别人觊觎,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爹也不行。

    “少爷,你真的不怪我么?”林曜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完全依偎的姿态。

    沈珏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寿命短暂,不值得你去争去抢什么,明白么?”

    “可是少爷……”林曜仰头看他,目露担忧。

    沈珏止住了他的话头道:“你不相信我么?不用你去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也能够将这件事情处理好。”

    “我相信您,少爷是最厉害的,”林曜的话语中带着全然的信任。

    “嘴上抹蜜了,这么甜?”沈珏低下头去,咬住了他的唇,脸上带了笑意。

    怀里的少年对别人冷清,对他却是垂着长睫主动送上了双唇,两厢纠缠,白皙的颊上染上了浅浅的红晕,搂着他脖颈的手臂收紧,双唇浅浅分开,红唇上染了诱.惑的水渍,少年轻轻一舔,微微的喘息中带着甜.腻的气息:“少爷尝了,甜么?”

    真是罪孽的问询,沈珏原本努力压住的火被一把勾起,直接揽了他的腰肢努力按入了怀中,轻怜蜜爱。

    “没尝出味儿,是不是把蜜抹到其他地方去了?”沈珏蹭着他的脖颈道。

    “那少爷就都尝尝,”林曜闭着眼睛邀请道,他不知道这样直白的邀请对于一个男人来讲是怎样致命的毒素。

    沈珏的眸中燃起了极深的火焰,怀里的人水眸莹润,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只映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柔软的任他索取,可是他拥有他的时间却短的让人害怕。

    不甘心,不快意,他从前只觉得人都有死的时候,只不过他比别人死的早上很多罢了,数十载的光阴一直置身在冰冷之中也无甚趣味,可是他偏偏遇上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舍不得让他这样薄红温暖的肌肤失去温度,舍不得让他陪着自己去下地狱,可是又不甘心。

    一直以来的不甘心不断的在心中激荡,他不想要荣华一生,即使后半生痛苦缠身,他也想要活下去。

    “少爷?”林曜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他,好像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了。

    轻轻的吻落在了他的长睫之上,沈珏将他抱进了怀里,紧紧的贴着心脏道:“再等等。”

    “少爷,你若是不喜欢我,不用勉强自己,”林曜背对着他,情绪有些低落,一次又一次,明明都那样的邀请,可是少爷却每每都能够推开他。

    “怎会,我想要你想要的都快疯了,”沈珏心中微痛,紧紧的抱着林曜,呼吸间好像都带了痛苦,“曜儿,你可以怀疑我别的,但是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心。”

    “那少爷为什么?”林曜在他的怀里转过了身来,揪着他的衣领问道,“为什么不要我?”

    这样的若即若离让他害怕和惶恐不安,沈老爷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即使少爷不会,可跟心爱的人融为一体才能让那惶恐不安的心安定下来。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傻,”沈珏抚摸着他的脸颊道,“若我现在要了你,你哪天后悔了岂不是来不及。”

    “我怎么会后悔,”林曜对于自己有着深信,他才不是沈老爷那样的人。

    他若爱上一个人,那么这辈子都会是这个人,心永恒,绝对不会变。

    “可我会死,”沈珏的心里阴暗了一瞬,眼前的人好像被光芒笼罩,不染尘埃,他所想要将自身的压力和痛苦分给他一两分,即便他死了,也不想让眼前的人那么轻易的忘记他。

    “活不过二十岁,我们相守的时间可能只有一年多一点点,”沈珏的手划过他的眉眼,“等我死了,你要是再爱上了别人,也许就会因为今天的事情而后悔,曜儿,我不想让你后悔。”

    “少爷,您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林曜的口气中带着淡淡的失望,抬眼的时候竟有一抹的伤心划过,他会让眼前的人度过生死劫难,可是他的少爷却没有一次相信过他,“我这么不值得您信任么?”

    沈珏被那一抹受伤刺痛,拉住了他转身下床的身影,任由他努力挣扎仍然努力的扣在了怀里。

    “你放开我!”林曜第一次挣扎的这么厉害,厉害到让沈珏觉得害怕。

    “我不放,我要是放开,你就跑了,”沈珏闷哼一声,怀里的人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浑身软的很,性子却倔的很。

    林曜不敢乱动,可他想着自己刚才并没有踢到沈珏哪里,更是气不一处来:“少爷你骗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敢信,”沈珏低头跟他解释,失望过太多次,绝望过太多次,他想要相信却也不能,“曜儿,你能理解我么?”

    “不能!”林曜从他的怀里钻了出去,光着脚站在了地上,漂亮的脸上全是伤心,“我既选择了你,自然要跟少爷生死相随的,可是少爷却不相信我,还想自己一个人死让我日后喜欢别人,那我干脆现在就喜欢别人去!”

    他光着脚要往外跑,沈珏想追,却听他背对着冷冷的了一句:“少爷要是追上来,以前的情意就不作数了。”

    沈珏动作一顿,听他一路跑出去了着急的不行,可是半晌没有听到门的开,反倒是外室的屏风那里一道人影上了软塌,掀开了被子。

    那个软塌从搬进来时才用过几次,后来就没了作用,如今倒是成了少年闹别扭的地方,但只要他不出去乱跑,沈珏就不担心。

    只是一夜过去,沈珏想找他话却被他冷着脸无视的时候才发现少年人不大,气性倒是不,这一晚上气都没消。

    两个人前所未有的进入了冷战期,或者也可以是林曜单方面的冷战,那张漂亮的脸冷起来,连最没有脑筋的冬松都有几分的不敢靠近。

    “珏儿啊,你那个书童呢?”沈老爷回来以后几乎没有来过这里,可是一来问的全是林曜的消息。

    沈珏用镇纸压好了纸张,淡淡道:“他去周先生那里去了,爹找他干什么?”

    “去学风水术啊,爹这不是觉得林先生在这里给你做书童委屈他了,”沈老爷一听人不在起身就要走,“西厢的院子不是还空着,爹寻思着可以收拾收拾让他挪到那里去,住着也宽敞。”

    “好啊,等他回来了以后我问他,”沈珏静心写着字好像没有任何的意见。

    沈老爷满意了,负着手一路出了院往周先生住的地方走了过去,而沈珏笔锋未停,淡淡的了一声:“出来吧。”

    严丝合缝的墙壁上突然开了一道暗门,林曜从里面走了出来,皱着眉叹了一口气:“可算走了。”

    “还不算跟我话?”沈珏停下了笔看着他道。

    刚刚松缓了神经的林曜顿时又想起自己在生气了,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西厢那边还挺大的,老爷的主意不错。”

    本来停滞的笔被摆在了砚台上,轻轻一下,沈珏开口道:“生气归生气,这种事情不准提。”

    沈老爷的什么主意他们都心知肚明,林曜住过去会有什么待遇也是你知我知。

    “我就随口一,”林曜扭过了头去。

    “下次别随口了,你知道我受不得那个的,”沈珏握住了他的手,指骨冰凉。

    林曜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冷战看似解了,也如从前一样的亲昵,只是那个矛盾的存在却总是让人想起就好像梗在心头一样。

    沈家的变化快的人应接不暇,先是沈老爷接回来了一个漂亮的怀着孕的女人,好像将所有人都压了下去,再然后是沈老爷迷上了少爷身边的林曜,三天两头就跟鬼迷心窍一样的往那里跑,将那怀孕的女人都扔在了脑袋后面,再然后那个女人摔倒动了胎气……

    林曜看着目光有些闪躲的沈夫人叹了一口气:“夫人答应过我的不伤人性命,她现在对您应该已经没有威胁了。”

    沈夫人对上他总有些理亏,低低道:“她怀的那个孩子就是威胁,女人生孩子不容易,我也不想要她怎么样,可就是看见她就忍不住。”

    林曜听她的话靠近了几步,这样近的距离让她有几分的窒息,可那指尖点在她的眉心引出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的时候,她几乎是立刻睁大了眼睛道:“这是什么?”

    “鬼气,有鬼祟进入沈家了,”林曜将那缕阴气散道,“之前夫人出了那个主意的时候我就怀疑有人背后唆使,夫人能告诉我是谁教你的那个主意么?”

    “是我身边的婆子,”沈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这次也是她……”

    “那就没错了,人在哪里?”林曜问道。

    沈夫人抓紧了手帕苍白着脸道:“她是出门看亲戚去了,今天早上刚走,要不要把她叫回来……”

    “不用了,已经没用了,”林曜叹气,“夫人好自为之吧。”

    [宿主,怎么回事吖?]系统再次被好奇宝宝附体。

    林曜负手在身后,眉宇间有些思索:[有恶鬼想要我的命。]

    他护在沈珏的身边,一般的鬼祟很难近身,可是他们除不掉他,人却可以。

    沈老爷先胎是极阴之体,后胎即使不是,也必定阴气不轻,要是婴儿不成形流产,对于鬼气增益一定很大,看来这鬼祟恨沈家恨得不轻。

    [那怎么办?]系统瑟瑟发抖,[我们又找不到它,万一……]

    [不怕,]林曜轻笑一声,[我有办法。]

    目的不同,却不代表不能够殊途同归,人心可以算计,人死了以后化作鬼魂,执念加深,虽是飘渺无物,但是不代表脱离了人的范畴。

    那家伙想要利用他,那就索性让它利用。

    沈家的变化还在继续,那个女人的胎保住了,只是也不知道怀孕期间吃了什么,难产生下一个病弱的儿子就没了命。

    孩子被送到了沈夫人那里养着,可紧接着沈老爷手头所有的权势都被夺了个干净,出入有人跟随,连钱都是按照份例领,想要指使谁都指使不动,他来沈珏这里大发了一顿脾气,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却带了满脸的和气。

    “父亲不用讨好我,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讨好娘来的好,”沈珏对他的称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了,“当然,也不用期盼我死了父亲就能够为所欲为,我死了以后沈家全部交给娘来管理,所以真的不用来我这里费心思了。”

    一席话的沈老爷脸上没光,甩袖负手就走,只是走的急差点儿撞上了人,正想要开口骂两句却在看到是林曜时双手双脚好像都带了颤抖,本来朗正的声音中带了可怕的粗哑:“林曜,你……”

    “曜儿,外面冷,快进来,”沈珏的声音传了进来,林曜看都没有看沈老爷一眼,直接侧身进入。

    凡事最忌求不得,明明就在手边,眼皮子底下的东西,可就是弄不到手,夜晚辗转反侧想的是他,白天喝酒想的还是他,在梦里不清醒的时候,那美人不着一物美的惊心动魄,可就是每每碰的时候躲得很快。

    年下的时候沈家一如既往的张灯结彩,之前沈老爷不在的时候过年,沈老爷在的时候却也跟之前一样的过年。

    “老爷呢,”沈夫人看着桌上丰盛的菜品问道。

    丫头过来回答:“老爷去春兴楼喝酒了,有家丁看着,出不了事。”

    “嗯,晚上他睡的偏房把火盆给我灭了,”沈夫人摇了摇身边的孩子再问,“珏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是入了冬就开始咳嗽的厉害,林先生一直伺候着,”丫头道,“夫人您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沈夫人逗着醒来的孩子,她在沈珏出生的时候就得知了儿子的寿数,这个冬天一过,他的生命就进入最后一年了。

    留不住,也不能强留。

    低低的咳嗽声不断的在房间里面响起,那人拼命想要压制,可是越是压制越是反弹的厉害。

    屋子里面炭盆烧的很热,暖烘烘的走进来都要出汗,可是个沈珏的手却冷的像冰一样。

    “少爷,躺在床上去吧,我给您盖上被子,能暖和很多,”林曜握着他的手道。

    “没事,咳咳……真的没事,”沈珏的手捂住了嘴,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那种好像整个人陷入冰窖一样的感觉从今年冬天就在不断的加深了,一年,或许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不想一直躺在床上,那样活着也没有意思。”

    沈珏这么,林曜只能紧紧的抱着他,试图给他一些温暖:“少爷你信我,你不会在二十岁的时候死。”

    “我信你,”沈珏抱着他,眸中一片的死水,他自己知道的,他的身体快要坚持不住了。

    在那之前,他要为他的曜儿安排好他的后半生。

    春兴楼这种地方即使是过年也不会关闭,更是比平日里更热闹几分,衣衫半裸的姑娘,香甜的气息和到处泼洒的酒液,在这样晕黄的宫灯照映下,称得上是人生极乐。

    “沈郎,你好久都没有来看人家了,”半裸的女人伸着玉臂给沈老爷敬酒,“到底是被哪朵花给迷上了?”

    “哪朵花?”沈老爷醉醺醺的看着眼前穿红戴绿的美人,一把搂了上去道,“那可比你美多了,知道羊脂玉么,他浑身都跟那玩意儿做的一样,你这样的庸脂俗粉,比不上一点儿。”

    “您不会在梦里看到的吧,”那女人也不开心,被人丑也有些脾性,“要是咱们这里有那种美人,还不要被官老爷抢去了。”

    “那不是金屋藏着呢嘛,”沈老爷在她的脸上四处亲着,“美人,想死我了,快从了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的呼吸粗重,直接扯了就要上,却不曾想怀里的画卷掉落,被那女人捡在了手上。

    画卷展开,细白的纸张上一人坐在长廊荷畔,长睫微垂眺望远方,只一双眼睛就敛尽了所有的风华,这还只是画上,若是真人生成这样……

    那副画卷没有经手,可是在城里的官邸却有一副巨大的画像被缓缓开,有美一人如珠似玉,站在画中也好像随时要脱出来一样。

    “王旅长您看怎么样?”那献画的人谄媚异常,“这等美人可不多见。”

    那被叫做旅长的倒也人高马大,虽然束缚着武装带,但是肚子仍然微微的隆起,嘴角下巴没有刮干净的胡子让他的眼睛看起来露着几分的精光:“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应该是个男人吧。”

    “这年头睡女人就怕给自己留下把柄让人抓住啊,男人多好,随便睡随便玩都不怕的,”对面的人声音压低的道,“怎么您都不吃亏不是。”

    “嘶……”王旅长蹭了一下鼻子道,“人呢,人在哪儿呢?”

    “嗨,这是沈家少爷的书童,”对面的男人道,“听还懂得什么风水招鬼的术法,咱一般人也不敢动他不是,还是得您亲自去。”

    “沈家一年给的钱是真不少,你这不会借我排除异己吧刘掌柜?”王旅长白了他一眼坐了下来,手扶在红木的椅子上掏出了腰间的枪对着那人,虽然没有开安全栓,但是也足够让刘掌柜吓得跪在了地上。

    “我哪敢啊,这真是遇上了想孝敬给您所以才让您看看,”刘掌柜吓得浑身汗水,“您要不喜欢这个,我立马给您换,给您换。”

    “别,我还真想看看那让沈掌柜疯魔的人,”王旅长将枪收回了腰上,提起那画像啧啧了两声,“这画画的好,但真人要是不好看,老子就崩了你,懂么?”

    “懂懂,”刘掌柜就差给他磕头了。

    沈家一向是安静的,年节一过,冰雪开始融化,正是开春做生意的时候,可沈家的大门却被一群持枪的守在了门跟前,沈老爷出门迎接恭恭敬敬:“王旅长,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年头,有钱的干不过有枪的,没有人管的年代,崩一个人也就崩了。

    “今天呢也不是来找茬的,就是来坐坐,别紧张,”王旅长直接坐在了首位上,看着过来端茶送水的丫头直接捏起了下巴,“呦,你这里丫头都长的这么不错,跟我回去做我第二十八房姨太太愿意么?”

    那丫头瑟瑟发抖,开口道:“官爷,我已经配了人家了。”

    “是么,那还挺可惜的,”王旅长端过了茶杯抿了一口,军靴那么一磕,看着跪在面前的丫头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滚吧滚吧。”

    那丫头连忙托起托盘转身就走,可是刚刚到了门口只听一声枪响,胸口的血液漫出,竟是再也迈不过那个坎了。

    “不识抬举,”王旅长吹了一下冒烟的枪口,外面已经有人将那丫头拖了下去。

    他没什么事的将枪别了回去,看向了一旁已经僵在了原地的沈老爷道:“我呢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听你儿子有个长的贼漂亮的书童,拉出来给看看。”

    “不知道您从哪儿听的,”沈老爷忐忑的问道,林曜要是被这种牲口拉了去,哪儿还可能有半分回来的可能。

    “让人出来就行了,”王旅长不答,直接要求道。

    “王旅长真是好大的威风,在我们沈家杀人就杀人,要见人就要见人,”沈夫人一声让王旅长原本看向沈老爷的目光蓦然带了笑,转头道,“这不是沈夫人么,这么长时间没见了,风韵犹存啊。”

    “我们沈家税也交了,每年还给旅长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一半的收入供奉,希望的就是找个靠山,”沈夫人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在旁边的座位上被丫头扶着坐下,“您就是这么对待我们沈家的,凡事不能竭泽而渔这是您自己的,我们虽然依附,但也不能任由您欺负。”

    “就是见个书童而已,瞧夫人的这么严重,”王旅长端了端桌子上的茶杯,“我王某人有今天呢,你们沈家的确功不可没,这就见一个人也损失不了什么吧?”

    “可这个人不仅是珏儿的书童,还是看护他身体的风水先生,珏儿命没剩多少了,一刻离开就有可能被恶鬼缠身,您这哪是要看人,您这是要我儿子的命啊,”沈夫人捏着手帕擦着眼角。

    她哭的伤心,王旅长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没趣儿。

    “嗨,不就是一个人么,既然夫人这么,今天就不看了,”王旅长扣上了武装带上的枪往门口走,可到了门口一个转身看着紧张的夫妻俩,眼睛里面精光一闪,一个示意几个人持枪围住了待客厅。

    他本人却在沈老爷和沈夫人惊恐的目光中转身往后院走去:“既然叫不来,我就亲自去看看,别担心,本旅长亲自去看,要不了你儿子的命,哈哈哈哈……”

    “这……”沈夫人心急如焚,可是门口的被堵住,连派人去送个信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