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巫庙夜话
“几位大哥,能让弟在这里凑一凑嘛,屋子里都坐满哩。”一个挑夫走到于少欢面前询问道。
于少欢环视一周,果然整座大殿已经被十几伙人分占了,于少欢四人由于来的最早,位置也是最好的,是鸦像侧旁与一个柱子中间的空地上。
“兄台请便。”着于少欢便向里靠了靠,给来人空处了一块地方。
“多谢。”那人道谢后,将担子放在了身后,又脱下了蓑衣斗笠在不远处抖了抖,回来坐了下来。
“哈,看起来兄弟你比我还要年轻些哩,称呼你为大哥岂不是吃亏了,哈。”
于少欢向来人看去,见他年龄约莫二十出头,笑容灿烂,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在下贺新郎,还未请教几位姓名。”
听得此名,于少欢险些笑出声来,赶忙捂住了嘴,脸被涨的通红。
一旁有些自来熟的陈七更是放声大笑道:“哈哈,兄弟的名字真是有趣,我叫陈七。”接着又向贺新郎介绍了三人。
贺新郎向几位拱招呼后,从自己的挑担里拿出了一大葫芦酒,自己喝了一大口后对几人道:“弟可否用这壶酒向几位换些吃食,我这干粮粗劣,着实令人难以下咽,被黑心的店家坑惨哩。”
陈四林见贺新郎动作,有些好笑道:“你这人真能引人发笑,若是想换吃食直接换便是,拿出酒来还要自己先喝一口,我们还会疑心你在里面掺东西不成。”
贺新郎也不见尴尬,嘿嘿笑道:“确实是弟多余了,大哥是爽快人,自然不会起疑,但不是所有人都如大哥这般啊。”着接过于少欢递过来的饼子大口咬了起来。
“这蒸饼是在长沙买的,在店里吃时觉得甚为美味,便多买了些做干粮,哪知不过半日,就硬的像石头一般,吃前若不烤上一段时间,则完全咬不动,起来我们也是被黑心的店家的坑惨哩。”
于少欢见贺新郎年纪不大,性格爽快不做作,更有个极为有趣的名字,便心生亲切,主动攀谈。
贺新郎苦笑道:“比我要强多的,今日也真是倒霉极了,本想在镇子上留宿,哪知镇上的旅社民宿全部都满了,连柴房也没得半间,又想着天黑之前过河,在对面的村子里找个人家借宿,没想到桥也沉入水底了。”
“兄弟有所不知。”坐在不远处的一伙人插嘴道,“据下雨使得某处山石崩塌,很多居住在那附近的人都害怕到波及,便纷纷冒雨去投奔镇上的亲戚,再加上许多前往巴陵的同道也都被困在那里,所以镇子里,人才多的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若是在平时,就算是抢,也能抢一个安身的地方出来,但现在整个荆北神仙太多,咱也却是不敢乱来。”又是一伙人道。
“可不是么,前几日衡阳来了一伙外乡人,在青楼里争风吃醋,最后大打出,衡阳虽派人满城围堵,但最后依然被人逃了,听连杨项都身受重伤,这几日一直在家里修养。”
“难怪前日我看到了衡阳郡守张曲坤到了长沙,似乎也是想北上巴陵,当时我还在纳闷他怎敢不留在衡阳而随意外出,原来是杨项伤了。”随后这人话锋一转,“本以为高涟是个人物,不曾想却眼瞎至此,为何就找了这么一个女婿,性格软弱不,实力也如此低下,恐怕连高涟的三成也没有。”
“你这话就错了。”旁边一个年级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反驳道,“在荆州,杨项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的,即便是在整个南武林,也可跻身一流高的行列,这是前几年钟老英雄亲口承认的。”
“哼,你可知钟洛这话在什么情况下的,当日张曲坤害死了杨项的师弟,杨项在武陵钟洛府上做客,听到这个消息,大怒之下连夜赶回衡阳要杀张曲坤,钟洛一同前去调停,事后不知为何,杨项也只是劈了张曲坤家的大门便作罢。此话便是钟洛在看到地上的刀痕后的,彼时杨项年纪不到四十,正值巅峰,而钟洛已六十余岁,气血早已不似壮年那般充盈,最惧怕的便是杨项这般搏命的疯狗打法,他为了保存颜面而的违心的话,怎么可以当真。”
与他争论的老者听得这话,顿时脸色一沉:“看你年轻轻轻,嘴边胡须尚是绒毛,却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对前辈毫无敬意,你若是现在肯吞回去你刚才的话,接着滚出门去,我就看在你年轻的份上,不多做计较,要不然定要替你家的长辈教训你。”
听得这话,贬低杨项的年轻人冷哼一声:“不知是谁不知道天高地厚,看你胡子一把,年龄倒是不,可敢报出名来听听,看看在场诸人有没有听过,无名卒只会倚老卖老不服老,撒尿湿鞋子的老货竟如犯了失心疯般要教训他人,当真可笑。”
这番夹枪带棒的讥讽顿时让这个胡子一把的老者脸涨的通红,腾地站起身来,指着对方破口大骂:“黄口儿,看我今日不将你抽筋剥皮”
尚未完便被年轻人打断,“怎的,剥我皮做新鞋子吗?”
老者再也忍耐不住,反拔剑,他身旁的同伴也纷纷亮出兵器,簇拥在他周围,年轻人一方也毫不示弱,纷纷站起身来撸胳膊挽袖子,似乎要大干一番,于少欢在心里叹气,同时暗暗握住了兵刃,身子往里缩了缩,随时准备自保。
“要打滚出去打!”
在摩擦升级之前,突然间从角落里传来一声爆喝,震得大殿梁上灰尘扑簌簌的往下落,无数声“打”“打”“打”的回声在殿内来回激荡,于少欢耳朵嗡嗡作响,气血翻腾,心里骇然。
循声望去,只见墙边里三人围坐在一起,“此处是大家的歇息之处,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现在要么坐回去,要么滚出去,要么我给你们扔出去,你们好生思量。”
这几句话只是寻常出,不似之前那般带有真气,但两伙人已被中年人的声势所震慑到,竟不敢再多言语,灰溜溜的坐了回去。
老者还好,心态平复之后,向着墙边那人拱了拱,冷冷的看了一眼年轻人便坐了回去,此人实力远高于他,听从于他的调停也不算失了颜面。
年轻人则看上去十分不甘心,被同伴拉回去时仍频频回头,自感被人一句话喝退着实丢脸。
“起来这真不是杨项的实力不济。”最先起这个话题的人打起了圆场,“我听,那伙人好像是江州来的,为首的那人名为荆云,据此人乃是鄱阳巨盗陈孚的传人,外形俊朗飘逸,不仅是一等一的潇洒人物,更是江州北部最出名的年轻高,身边有六个结拜兄弟,都是好,杨项不敌受伤,也是情理之中。”
听到此话,于少欢突然想起了在碧翠楼时,魏霄那轻蔑的眼神以及那一声“混子”,心里极为难受,那人在张君夜下不过一合之人,而我在他的下又走不过一招,在张君夜或是这个荆云的眼里,我恐怕就是个蝼蚁混子。
蓦然间于少欢又想起了姜且,恐怕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远不是他的对了吧。
于少欢心里正在难过,先前那个年轻人又开口讥讽道:“随随便便来个人便是高吗?”
听得此话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于少欢的心头,无比烦躁,只想掏出刀子将这个阴阳怪气的人砍成十七八段。
然而旁人却像没听见这个年轻人话般回道:“哦?可我听击伤杨项那人是个光头啊,两个人对砍数刀,然后杨项不敌落败,难道荆云是个光头?恕弟直言,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把一个光头和潇洒人物联系到一起去,现如今的潇洒人物都是和尚不成。”
接下来便有数人纷纷将自己道听途的本了出来,内容更是已经涉及到了一个名为桃儿的风华绝代女子,那便是打架的原因了。
一番插科打诨的调笑,让于少欢有些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发现陈四林正盯着他看,心虚之下于少欢笑了笑别过头去。
年轻人中途数次插话,但众人都似没听见般将其忽略,几次后,年轻人便明白了过来,顿时羞怒不已,脸色涨红,眼睛更似要喷出火来,反观老者已经完美融入众人,双比划着跟众人一起意淫桃儿的胸脯屁股,只有目光划过年轻人时才会闪过一丝冰冷。
“其实,荆云应该确实有可能如传言中般是个潇洒人物。”贺新郎道,此时于少欢才发现,贺新郎坐的位置已经向外的一些,基本上是鸦像的正前方了,而这座大殿在设计时,此处应是一个宣读祭文或是讲经的地方,声音极易放大。
贺新郎又似乎用了某种秘法,使其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将殿内众人的声音全盖过了,而众人似乎也都没有察觉。
“哦?莫非兄弟口味竟这么独特?认为光头即是潇洒?”
“当然不会。”贺新郎道:“荆云是荆云,光头是光头,他们应该是两个人,若是一人的话,那该如何争姑娘哩。”
众人一呆,旋即大笑,“正是如此,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呢。”
贺新郎又道:“荆云我虽没有见过,但是也听过这个人,确实是鄱阳一带甚至可以是南派武林年青一代最为出众的人物。”
这话时先前的年轻人似乎又想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有这么厉害吗?”别人似乎也有些不信。
贺新郎笑道:“当然我也是听江州人的,难得出现个人物,他们自然要巴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
“哈哈,定是如此。”众人忽然觉得,贺新郎虽然年纪都不大,但是比先前的年轻人要容易相处多了。
,得到了满堂喝彩之后,方才正色道:“想必这个荆云也是来去巴陵参加寿宴的,不过真是奇怪,从鄱阳登船逆流而上,到巴陵不过数日,为何会绕路到衡阳去,令人想不通。”
“怕是迷路了吧。”
贺新郎耸了耸肩道:“这谁知道呢,不过除了荆云,单单我们荆州的高,如北荆州襄阳的章丹,还有汝南的使枪高杨子扇,江夏的赵素袁梓夫妻”贺新郎接着又了几个名字,“听这些人都已经到巴陵了,这真是一场华丽的寿宴啊。”
“不仅如此。”贺新郎补充道,“荆州的刺史现在应该也到了巴陵了吧。”
于少欢心里一动,恐怕这才是贺新郎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