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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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韶兰尽心照顾了宝儿三天, 宝儿的病情才慢慢好转。

    这期间为了防止有人再做动作, 高韶兰把邹宛毓留在了侧殿, 送过来给奶嬷嬷的吃食,房里的一应用具, 都要先经过她的检查。

    宝儿又能窝在她怀里咯咯直笑了。

    孙文跑进屋里,绘声绘色地了他探听到的事:“陛下在今日早朝上宣布给公子赐名萧良,封安平郡王, 即日起前往封地。当时就有大臣出来反对,吵的最凶的是那个太中大夫岑丰, 什么此去路途遥远,担心公子路上撑不住什么的, 陛下当即就摘了岑大人的官帽, 把他指给公子做属官, 让他负责护送公子就藩。再有质疑的,陛下直接就问, 是不是信不过岑大人……嘿嘿,那一帮子反对的大臣, 憋得脸都青了。”

    其实大臣们的担心很有道理,萧执安排的人会在路上劫道, 直接让宝儿“失踪”。

    而负责护送的人是岑丰,这样一来, 岑丰少不了被问罪。

    高韶兰不禁莞尔, 轻轻地摸了摸宝儿的头。

    她问:“什么时候出发?”

    孙文道:“应该就是明日。”

    他着, 又有些惆怅:“希望公子一路平安。”

    高韶兰扫他一眼。宝儿就藩的真相只有她和萧执以及负责此事的官员知道, 孙文确实是在担心宝儿在就藩的路上出事。

    高韶兰吩咐下头的人给宝儿收拾行装。

    她亲了亲宝儿的脸蛋,养了他这么些日子,竟还真有些不舍了。

    不过宝儿如今还不是记事的年纪,等他长大了,他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他会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在远离上都的平民百姓家长大,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这样就很好了。

    夜里萧执过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高韶兰没在寝殿,而是在宝儿待的侧殿。

    他略有些不满地走过去,一手搭在她的肩上,语气怪异道:“有这么不舍吗?”

    真这么喜欢孩,他们自己生一个好了。

    不过这话萧执只敢在心里想想,没敢出来。

    高韶兰转头看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宝儿睡着了,她不想让萧执吵醒他。

    萧执一脸不满地拉着她回到寝殿,少年人的精力最是旺盛,除了高韶兰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几乎每夜高韶兰都要被他缠着折腾。

    这么频繁的次数,高韶兰还能至今没怀上,她暗自琢磨着,可能就是跟萧执那个乱七八糟的方法有点关系。

    不过今夜萧执使了坏心,他看着高韶兰累极了,故意抵着她好久没动弹,觉得差不多了才抱着她去清洗。

    殿内烧着地龙,暖烘烘的,二人并不觉得冷。

    高韶兰在浴桶中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趴在浴桶边沿,由着萧执伺候她。

    他每天都把她伺候得很舒服,这种事是真的会上瘾的。

    萧执的动作当然没瞒过她。

    不过……

    高韶兰闭上眼睛,听天由命吧。

    要是真的有了,就当是还了他给她的那些好处了。

    ……

    临近年关,各地官员陆陆续续送了年礼,萧执转头就把东西送到高韶兰那边,让她看着分配。

    又过了几日,东仓淮的使臣也来了。

    高韶兰的生辰在十二月二十七,东仓淮此次派遣使臣,不仅是给大周送年礼,还专门给她送了生辰贺礼。

    一对儿莹白可爱的玉兔,一只多子多福手串,一双缀满宝石、绣工精致的鞋子,据上面的针线是静安侯夫人的手笔,还有太子高鸿围猎时亲手猎到的狐狸制成的暖帽。

    年轻的使臣在完一通场面话,恭祝完大周的皇帝陛下圣体康泰,国运昌盛之后,委婉地提出想见皇后殿下一面。

    使臣道:“吾王忧心皇后殿下凤体,特意嘱咐微臣问候殿下。”

    萧执和蔼地问:“你有把给皇后的信带来吧?”

    使臣忙道:“有的。”

    着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

    萧执看了一眼吴忠:“朕会亲自交给皇后的。于爱卿,请使臣去驿馆休息。”

    这便是拒绝他面见皇后了。

    使臣愣愣地看着吴忠把信从自己手里拿走,然后一个身穿暗红官袍的官员笑着过来请他出去。一边走一边乐呵呵道:“梁大人第一次来上都吧?这两天我带你多转转,别急着回去……”

    声音渐渐远了。

    萧执捏住手里的信封,轻嗤一声。

    东仓淮派来的使臣居然是梁光誉。

    萧执还记得他,当时在仓淮山下,高韶兰的王叔有意撮合她和梁光誉,幸亏高韶兰没这个意思。后来二皇兄的人把手伸到东仓淮,也是这个梁光誉拿了大周刑部的文书,想要抓他,他才与高韶兰不告而别。

    然而梁光誉没认出他。

    梁光誉作为使臣,从头到尾不敢窥视天颜,头始终低着,萧执却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还想见高韶兰?做他的春秋大梦。

    萧执开信封,从里面掉出来三封信。

    一封是东仓淮王高诚写的,一封是太子高鸿写的,另一封是静安侯高广严和他夫人写的。

    萧执粗略地看了一遍,信的内容都很常见,无非是些问候的话,他便又把它们塞了回去,让吴忠重新封口。

    晚些时候,萧执捏着又装好的信,摆驾永安宫。

    梁光誉随着礼部官员于大人出了宫,于大人请他去酒楼吃饭,推杯换盏聊了半天,晚上快宵禁的时候才回到驿馆。躺下休息的时候,他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他见不到皇后,是不是明皇后根本过得不好?

    王上和太子都分别有话让他转述皇后,那些话不好写在信里,都是要靠他面见皇后时出来的。这大周皇帝却拒绝了他,他该怎么办?

    梁光誉皱起眉头,不行,他明天得仔细听听,必要的时候,还得派人回去告诉王上和太子一声。

    ……

    高韶兰沐浴完毕,头发还是湿的,萧执坐在她的身后,拿干巾给她绞着头发,高韶兰抖开信,借着烛光一张张看。

    先看的是王叔的信。

    王叔告诉她,他的伤已经完全养好了,前不久去围猎的时候,还射杀了好几头鹿和一只飞鹰。信的末尾则告诉她,她的婶婶有孕了,一切都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然后又开高鸿的信。

    高鸿絮絮叨叨的给她写了许多日常,自己最近读了什么书,在朝中做了什么事,然后又问她在大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想东仓淮,后面还跟她,父王为他挑好了太子妃,是郎中令姚家的女儿,温婉贤淑,婚礼定在来年三月。

    高韶兰轻轻摩挲着纸上墨黑的字迹,面色怅然。

    她当然想念。

    她吃不惯大周的菜,也受不了大周干燥寒冷的天气。她想念王叔,想念高鸿,东仓淮才是她熟悉的地方,那里才是她的家。而在大周,她熟悉的只有萧执。

    萧执一直在盯着她的侧脸,时不时瞥一眼信上的内容,一看她发怔,就知道她又多想了。

    萧执眼神一暗,停下手中的动作,上前紧紧地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闷闷地:“你是不是又在想着离开了?”

    高韶兰没理他。

    萧执紧了紧手臂:“我不许你走。”

    高韶兰只是低下头,把高鸿的信收起来,然后拿起父王给她的那封。

    相比于高鸿和王叔信上的真情实意,父王信上的口吻就疏离得多,只是叮嘱她好好照顾身体,要守规矩,谨慎行事。最后希望她能早日诞下皇长子。

    萧执偷偷瞄见了,但他赶紧垂下目光,假装没有偷看。

    高韶兰心平气和地把三封信装回去,然后收到一旁桌案上的木盒子里。

    “东仓淮来的使臣呢?”她问。

    萧执身子一僵,不动声色道:“我让人安排他们在驿馆休息。”

    高韶兰点了点头:“我要是给父王他们回信,怎么给他们?”

    萧执:“给我就行,我帮你转交给他们。”

    高韶兰斜他一眼,没有吭声。

    萧执拿回来的信有拆过的痕迹,她发现了,但是她不想跟他吵,所以提都没提。

    反正吵也没用,他不会放她走的。

    这个皇宫,就是萧执为她造的体面又精致的牢笼。

    而她不过是一个享受着超高待遇的囚犯。

    她偶尔可以得到允许出去放风,但是身边一定会有许多护卫盯着。

    她怎么都逃不开。

    萧执被她这一眼看得有些心虚。

    他努力忽略掉心头那丝不适感,凑上前吻住她的唇角。

    “你快要过生辰了。”萧执轻声道,“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高韶兰摇了摇头。

    他便更深地吻住了她,指尖插.入她的发丝,两人的身躯紧紧地挨在一起。

    萧执想,不如就让她生个孩子吧。

    她有了更多的牵挂,是不是就愿意留在大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