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甜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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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酒听到这些消息没多大反应。

    她也并不关心颜妍被逐出师门的原因。

    徐戈奉顾藉的吩咐, 把发布会的设计图拿来给林知酒过目。

    配合新系列中国风元素的的香水,这次的会场设计自然也是同一主题。

    设计师送来了好几样稿子。

    风花雪月,梅兰竹菊,曲水流觞。

    都是清雅又古典的风格。

    林知酒拍板定了风花雪月。

    之后接连好几天, 都是从白天忙到日落。

    周五倒是比平时结束的造了一些。

    林知酒从工作室出来时, 天边还挂着落日的余晖。

    陈羁二十分钟前发来微信,堵车, 可能得比平时晚一些。

    青泱路的文艺氛围很重。

    工作室旁边不远就有家装修文艺复古的花店。

    索性也是等着, 林知酒便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点, 店里的花好像都变得落寞。

    “欢迎光临。”老板娘声音笑吟吟的:“您先看着, 我得把这束花处理下。”

    林知酒瞧过去。

    “这个季节怎么还有落日珊瑚?”她问道。

    老板娘手里拿的几株落日珊瑚, 正是芍药中的珍稀品种。

    花瓣层叠错落,盛放时颜色会渐渐变浅, 像极了每日傍晚的落霞。

    所以才有此名。

    即是芍药,花期也在五月, 最晚也是六月。

    所以林知酒才会有那么一问。

    老板娘抬头,看见话的是个年轻女孩。

    她修剪的动作不停,“这是最后几株, 昨天才刚空运回来的,是我的好朋友专门培育的, 他七月的落日才更配这花,所以就费了心思栽种养护。”

    那花是真的很漂亮。

    花苞也大,颜色醒目。

    即使在这锦簇花团的店里, 也能让来者第一时间被她吸引。

    “能卖给我吗?”林知酒问。

    老板娘:“那可不行,我就这十来株。”

    花店老板也是生意人。

    林知酒:“您出价。”

    老板娘抬眸又看了她一眼。

    从林知酒进来时的第一眼,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她就看出不是一般人。

    不过老板娘还是:“我的花从不哄抬价格, 这样吧姑娘,十来株我不可能全部卖你,但分个一半还是可以的。但,我有个条件。”

    “您。”

    “你告诉我这花要自己留着还是送人就行。”

    搞文艺的人,奇奇怪怪都正常。

    林知酒:“家人喜欢,送给她。”

    “长辈?”

    “嗯,长辈?”

    老板娘着,已经分了五株放到一边。

    “这花可不适合送家里的长辈。”

    “不适合?”

    老板娘一边利落地动手把底部多余的枝叶修剪掉,一边:“芍药,又叫将离。送情人也好,送长辈也好,都不适合。”

    林知酒笑了:“您卖花的还信这些?”

    老板娘摇头:“我不信。”

    林知酒阻止她要用别的配花的动作,只选了张素雅的纸在外扎一圈。

    她付完钱,接过落日珊瑚。

    而后才笑了下:“我也不信。”

    -

    陈羁到时,就看见林知酒抱着一束花。

    车在她跟前停下时,目光都只落在花上。

    陈羁降下车窗,喊了声:“猪。”

    语调和调侃沾不上边,要真计较,也是亲昵。

    林知酒开副驾坐进去,然后才开始追究:“开车吧,马儿。”

    陈羁:“……”

    他笑了下,才一脚油门踩出去。

    “今天怎么买花?”

    林知酒给他炫耀手里的东西:“好看不?”

    陈羁:“还行。”

    “这么漂亮都还行?”林知酒嘴叭叭地:“你可真难伺候。”

    陈羁:“没你好看。”

    林知酒:“……”

    她顿住,好半天才侧眸看他。

    “你吃错药了?”林知酒怀疑道。

    她可能是还没从整天互呛的青梅竹马,转换成男女朋友。

    陈羁无语半秒,也看了她一眼。

    随后才笑着收回目光,重新专注地盯着前方的路。

    林知酒抱着花,时不时就要花几秒,面含警惕地盯着陈羁瞧一瞧。

    像是时刻准备着陈羁“反击”似的。

    右转并入一侧车流骤减的车道,陈羁抬起右手,直接伸过去,捏了两下林知酒的脸,:“别老看我。”

    林知酒看他单单左手都操控得行云流水的动作,一时没移开眼。

    在陈羁又要准备一上一下把她嘴巴捏成瘪嘴的鸭子时,先一步拍开他手,坐得端端正正。

    陈羁略微上挑的眼尾仿佛都被她亲笔画上几分愉悦。

    他:“去哪儿吃饭?梧桐大道开了家新的私房菜,常昼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林知酒摇头:“我都和爷爷好了回家陪他吃完饭的,这一周都好忙,每天回家都□□点,爷爷都是和我哥吃的,好不容易今天早下班。”

    陈羁也没异议,直接开上回兰庭的路。

    “今天累吗?”他问。

    林知酒习惯了,这几天这人每次接到他都要问这么一句。

    她:“还好,想想是自己的孩第一次见人,开心好像比累更多一些。”

    陈羁对她这个“孩”的形容反应迟钝了下。

    隔了片刻才:“这个周末有休息时间?”

    林知酒低头,嗅了嗅手里的花,“有啊,明天可以休息一整天的!”

    “那去玩?常昼每天要么在群里,要么给我私发哔哔叨叨,二三十条消息不间断。”陈羁皱着眉:“都快被他烦死了。”

    林知酒轻笑,知道他的是请客的事,“那你挑地方,我不管哦。”

    “行。”陈羁点头:“你人到就行。”

    -

    林老和谷浅舟都在家等着。

    见着林知酒回来,张姨立马吩咐布菜。

    “今天怎么还买了束花?”林老瞧见她手里的东西问。

    林知酒自己找来一瓶子,装上水,把那几株落日珊瑚插进去,这才:“太好看了,忍不住就买了,等会儿给妈妈。”

    林老一笑,让她去洗手准备吃饭。

    “有好吃的吗?”林知酒没走进餐桌就问。

    谷浅舟:“别的不,灌汤黄鱼你肯定爱吃。”

    林知酒一笑,这菜做起来其实很复杂,她自己听主厨过一次后,只记住了有N多工序。

    但她喜欢吃鱼,这道灌汤黄鱼,尤其喜欢。

    林老十来年前,就以高出国宴大厨三倍的薪资,专门请了位擅长做鱼的厨师。

    林知酒坐上桌,拿起筷子,还没吃饭就:“爷爷,我等会儿给你用落日珊瑚做个中式插花摆在书房吧。”

    林老用勺子给她碗里盛了两勺鱼肚中的八珍汇,这才:“吃了饭再。”

    “知道啦。”

    -

    饭后,林知酒还真找出来个宽口阔型的青釉缸。

    只取了一株开的最好的落日珊瑚,根茎剪去大半,再搭配高低不同的枝条和蕨类绿色花材。这盆花就完成了。

    绿意盎然,只衬那一抹红。

    中式插花的风格,都像极了一幅典雅的水墨画。

    林知酒迫不及待地给林老看:“爷爷,是不是很漂亮?”

    林老笑得皱纹都深了:“漂亮!我家酒酒做的当然漂亮。”

    林知酒亲自抱到二楼书房去,挑了个最显眼的位置摆好。

    想了想又往水里加了半片磨成粉末的阿司匹林。

    太好看了,所以更得开久一点。

    林老看着她忙活,等终于闲下来,才把手里的香炉递到她手上。

    “走,跟爷爷刮粉。”

    “最近睡眠不好吗?”林知酒问。

    林老很少熏香。

    林知酒时候,知道家里那块巨大的沉香木,是奶奶的家传。

    她奶奶还在的时候,还会经常刮粉熏香,但奶奶走后,就鲜少动了。

    这些都是她听林老讲的。

    林知酒奶奶去世很早,当年生产时难产,即使救了回来,身体也亏损太多。

    撑了七八年的时间,还是离开了。

    从那时候开始,林老也甚少去动那块沉香木。

    只偶尔睡眠不好时,会熏熏香。

    “倒也不是。”林老扬声:“我想你奶奶了,熏一熏不行?”

    语气好像还格外骄傲。

    谷浅舟和家里的几位佣人都听见,憋不住的笑声传来。

    林知酒也忍俊不禁:“行,我可不敢不行。”

    -

    第二天,林知酒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

    是她设置的闹钟。

    林知酒迷蒙着眼睛,随便一扫就摁掉。

    连续一整周的睡眠不足,让她此时真的对于离开自己的被窝充满了排斥。

    于是,等再一睁眼时,只差一刻就到十点。

    而手机上,居然还没有任何陈羁或孟觉他们发来的催促消息。

    林知酒看了好几遍,确认今天是周六。

    她懵着脑子起床洗漱,下楼时才发现,茶室里,陈羁、林老。陈老,甚至还有谷浅舟,四人坐着谈笑,看上去一派品茗的悠闲画面。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呆滞,以至于林老喊她过去时,迈脚都慢了会儿。

    ——她身上还是一件睡裙。

    白雪公主的裙子改良版的睡裙。

    林知酒:“……”

    她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脚步声都不掩慌乱。

    这太丢人了。

    唉,怎么就没人告诉她,外面坐着那么多人呢。

    林知酒换衣服的时间都拉长到了半个时。

    -

    林老和陈老在聊公司的事,也并不正式,喝着茶随便听一听就成。

    陈羁手机震动了下,掏出一看,置顶的对话框显示三条新消息。

    林知酒:我换好衣服了。

    林知酒:你溜出来。

    林知酒:gkd我在楼梯口。

    陈羁一笑,起身。

    “让把早饭吃了。”林老。

    陈羁点头:“好。”

    出来刚走到楼梯口处时,他就被早藏在墙侧的林知酒拉了进去。

    “嘘!”林知酒食指抵在唇上示意。

    陈羁也就顺着压着声音话:“躲这里干嘛?”

    林知酒抿着唇角指了指走廊对面的茶室。

    门是开着的,只要她下楼从这里走过,屋里的人一定看见。

    陈羁懂了。

    他又低头,注意到林知酒头发上,那只很大的酒红色蝴蝶结。

    陈羁就又想起她刚才穿着的白雪公主睡裙。

    这也太像了。

    林知酒拉着她站到自己右侧,本人则缩着动作借他作掩护。

    “快走,这样他们都看不见我。”

    陈羁:“早饭吃了再走。”

    林知酒拍拍自己的包:“我带了。”

    陈羁看了看那个容量并不客观的包,不知道放一只手机还有没有别的空间。

    林知酒:“好好好,那等会儿你去帮我偷一块三明治。”

    陈羁:“……”

    谁的家啊,还偷?

    “赶紧走吧。”林知酒推搡。

    这回陈羁也没再耗着了。

    他自然地抬脚,而在自己家的林知酒,则做贼似的躲在他身侧。

    等逃离茶室视线范围,林知酒才终于拍拍胸脯松口气。

    陈羁去拿了一块包好的玉米滑蛋虾仁三明治。

    等回来,林知酒拉着他就往外跑。

    风风火火的。

    张姨在后面喊:“跑慢点酒酒,别摔了!”

    林知酒头也不回,大声回:“摔不了!”

    张姨和老赵乐呵呵地:“怎么还和没长大似的。”

    老赵也笑:“这画面都多少年了没变过,除了这俩孩长高了,我看没区别。”

    “可不是。”

    -

    出了大门,林知酒才停下。

    拍拍胸口缓口气。

    陈羁开包着一层保鲜袋的三明治,拆好后给她递过去。

    林知酒接过,咬下第一口时却“咦”了声。

    “怎么了?”

    林知酒低着头,脚在地上点了两下。

    陈羁便也顺着垂眸。

    地上两双脚,穿着同色同款的鞋。

    除了一大一,没有任何区别。

    Dior联名的AJ。

    两人的的确确,没提前约好。

    林知酒在陈羁低头的一瞬间轻快地跳过去,从面对面改为和他并排。

    她嘴里咬的那一口吃的还没嚼完,却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哇,你偷偷和我穿情侣鞋。”

    陈羁眉梢扬起:“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第一次下楼就看见我穿的什么了?”

    林知酒:?

    “上楼换个衣服那么长时间,原来都是为了和我穿一样的。”

    林知酒:??

    他伸手,在林知酒后颈按了一下,又顺着这个动作把人圈着脖子拉进自己怀里,一边往车停的地方走,一边还:“白雪公主的裙子其实也挺好看,不换也行。”

    林知酒:???

    “那是睡裙!”林知酒大声强调:“我当然要上楼换衣服!”

    陈羁:“哦,是吗?是睡裙吗?”

    “当然是!!!”

    林知酒好生气,手里的早餐都不惦记着吃了。

    陈羁开车锁,又拉开副驾的门,让林知酒坐进去。

    林知酒不动,瞪他一眼。

    陈羁眼底的笑更明显了。

    “逗你的,上车吧。”他妥协道:“是我偷偷换的好不好?”

    林知酒开口:“你真的太讨厌了,怎么可以一直这么讨厌?”

    也不给陈羁话的机会,又紧接着:“你这样的人,有女朋友真的很奇怪。”

    陈羁眉心一跳。

    便听见她:“也就我才这么好,愿意包容你了。”

    陈羁舒口气:“是,公主殿下。上车吧,公主殿下。”

    林知酒哼一声,上车后坐在副驾啃三明治。

    她忽然想起,据很多人都不喜欢别人在自己车里吃东西。

    陈羁这种爱车的,应该更注意吧。

    但是,这事儿她在陈羁车上,好像已经干了好多年。

    林知酒转过头,口嚼着,咽下去才轻声问:“我要是把面包渣渣掉你车上怎么办?”

    陈羁方向盘,像是随口:“吃你的,送去保养的时候都会清扫。”

    林知酒“哦”了一声。

    陈羁抽空看了她手上那才咬了五分之一不到的三明治,,:“赶紧吃吧,猪。”

    林知酒才刚扬起的眉毛瞬间拧了起来。

    虽然陈羁那一声“猪”,音调又轻又上扬着,严格来更像是一声亲昵的称呼。

    每次都这样的。

    “你干嘛老这么叫我?谁是猪?你才是猪。”她有些委屈地:“人家别人男朋友,谁会叫自己女朋友猪?”

    林知酒目光哀哀地望着陈羁:“我都很少喊你四个马了,你没发现吗?”

    陈羁顿了下:“发现了。”

    林知酒:“那你不许喊我猪。”

    陈羁:“嗯。”

    林知酒又:“我不管,你给我改个名字。”

    “好。”陈羁想了下:“你想要什么样的?”

    林知酒眼珠转了转:“人家都喊叠词的,叠词都很可爱。你看,我也喊你羁羁,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可爱?不过我爷爷他们也会喊我酒酒,你得换个不一样的。”

    陈羁:“什么?”

    林知酒想了下:“那就宝宝吧。”

    陈羁:“…………”

    林知酒看他这一言难尽的表情,顿时不乐意了。

    “你不想喊?”她又像是委屈了,“你连这么一个普通的称呼都不想喊我。”

    声音又又轻,变成猫也一定是最会撒娇的那一只。

    陈羁好一会儿才:“能不能换一个?”

    “就要这个。”林知酒坚定。

    陈羁觉得自己头开始疼了。

    他是习惯了李雪茹喊了他和陈放那么多年没错。

    但这也是万般无奈后的妥协结果。

    太腻歪了。

    被动承受是迫于无奈,主动开口就是凌迟处死。

    林知酒在他耳边了一路。

    论证完这称呼在情侣之间多么普遍,又开始威胁他不喊就分手。

    陈羁就这么扛了一路。

    等到和孟觉他们约好的会所时,他的女朋友还没放弃。

    林知酒坐在车上不下去。

    “你不喜欢我,我看出来了。”她一字一句地。

    陈羁:“……”

    他绕过副驾,解开安全带,直接把人抱下来。

    车门都是用脚踢上的。

    林知酒就势揽住他的脖子不松手。

    “你不喊我不下去。”

    陈羁望一眼这青天白日来来往往的人,“你确定?”

    林知酒郑重点了下头:“确定。”

    陈羁便就着这个公主抱的姿势往前走了几步。

    林知酒这回还真连被看也不怕了。

    她捏住陈羁一只耳朵:“喊我宝宝嘛,喊一声,就一声也不行?你怎么这么绝情?”

    “我好伤心,这算什么男朋友,你都不喊我宝宝,我也不喜欢你了。”

    “我不喜欢你,分手吧,渣男。”

    陈羁彻底没办法了。

    也扛不住了,他停住脚步。

    “别闹了,宝宝。”

    声音无奈又低沉。

    林知酒动作也僵住。

    只觉得这一声从陈羁嘴里喊出来,她真的,太喜欢了。

    作者有话要:  你俩怎么这么腻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