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江瑾瑜想挣扎, 可容承的力气太大,她根本动弹不得,直到容承一口口将伤口周围的血全部吸出,他才松了手。
“王爷。”江瑾瑜急了, “你怎么这么傻, 万一这招不管用,我们两个都死了怎么办?”
容承拿起旁边鲜血淋淋, 被斩成两节的灰蛇, 他扒开蛇头, 去看它的牙, 转瞬他将蛇头一扔, 笑了。
“这蛇无毒。”他怎么吸毒血时,感觉这血在口中并无半点异常, 不过这倒是也让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我们都死不了。”
闻之, 江瑾瑜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这蛇是条没毒的蛇, 她紧绷的神经一瞬间松懈下来,喜极而泣。
“吓死我了, 还好有惊无险,我还以为我们两个都要中毒。”她依旧有些后怕,“万一都死了怎么办?”
她红了的眼睛, 有些埋怨容承刚才不顾及自己的做法。
“这不是没事。”容承无所谓道,她是因他而受伤,若真的中毒,他又怎能见死不救。
江瑾瑜没再话, 只是乖乖地由着容承将他抱进屋,他撕了袍子为她包扎伤口。
当路秉等人寻来时,已经快到黄昏,他们是寻着生火做饭的炊烟一路而来的,赶到时一群人都愣住了。
围着锅台转的容承,捡柴生火做饭,烟火气十足,这哪里还是他们那位冷静睿智,杀伐决断的冷面王爷?
“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路秉和杜山几乎是异口同声。
“都起来吧。”山中寻人犹如大海捞针,今日没让他们再在这山中过一夜已是不易,他又怎会怪罪。
容承扔了手中的树枝,弃了做了一半的晚饭。
他面上依旧是无波无澜的神色,“王妃受了伤,去太医院请董太医过来,为王妃诊治。”
江瑾瑜在木屋里睡得正熟,容承也没叫醒她,一路抱着她下了山,直到把她送回西萱院,放到床榻上,江瑾瑜也没醒来。
“爷,太子召见。”路秉禀报,“通传的太监就在外面。”
容承前脚刚踏进王府,后脚东宫的人就来了,想来必是为了昨日上山剿匪之事。
“照顾好王妃。”容承的黑眸望了眼那床榻上正睡得安静的女子,再次确认她无恙,才转身大步离去。
东宫,伴着落日余晖,太子容晋正坐在湖边亭下品茶,他面前矮几上放了一盘尚未解开的棋局,是那日他与容承未下完的棋。
“臣弟参见皇兄。”容承行礼,眸光落在那日与太子未下完的棋局上,那盘本该是太子的黑子如今却放在了他这侧。
“二弟请起。”太子闻声抬眸,声音温和,眉眼含笑,他伸手示意,“二弟,坐。”
“是。”容承不动声色坐下,面前棋碗中盛放的黑子,让他猜不透太子所为何意。
侍女上前奉茶,东宫的后花园,处处尽显皇宫的奢华。
“静夜。”太子挑眉,漫不经心道,“你看孤这东宫如何?”
“皇兄是储君,未来天子。”容承正色,“东宫里的一切自然都是好的。”
“哦?”这时太子才将目光落在容承身上,饶有兴趣的问,“那二皇弟可想坐一坐孤这太子位,体会一下将这天下紧握手中是何感受?”
太子的随意,眉眼含笑却带着不出的疏离。
容承闻言立即起身,跪拜,“臣弟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他面上波澜不惊,但实则内心却惊涛骇浪,他知道太子已经开始对他产生怀疑,“皇兄是君,臣弟是臣,臣弟只会竭尽全力辅佐皇兄,将来登上皇位。”
“是吗?”太子依旧笑得轻松无害,话语却步步紧逼,“可你昨日一句话,就调用了永献王三千精兵,如此兄弟情深,你要孤怎么信你?”
其实让容执调兵剿匪的那一刻,容承便已经想到了太子会因此对他生疑。
“臣弟对皇兄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容承解释,“当日实在是情况紧急,静息手有兵权,可最快调兵剿匪,臣弟也是一时心急。”
他顿了一刻道,“皇兄该知她在臣弟心中的分量。”
太子当然知道当年容承和白家姐的那一段刻骨铭心,也知这永安王妃和白家姐有着一副极为相似的容貌,容承拿她当了白姐的影子,自是不愿再体会一次得而复失的痛苦。
“可这也不能不作为你私自调兵的理由啊。”太子叹气,“你可知这件事若是被父皇得知是何后果?”
“臣弟谢皇兄庇护。”
容承自知,太子若想要告发他,那么此刻叫他入宫的便不会是太子,而是圣怒之下的父皇,所以太子其实并非真心告发,只是威胁。
“皇兄如此袒护臣弟,臣弟定为皇兄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太子笑了,他需要容承的势力来抵抗永献王,助他登上皇位,所以他当然不是真心想要责怪他,这次他不过是敲敲他,让他看清立场,表明忠心而已。
“二皇弟严重了,你我是亲兄弟,孤身为你的兄长,庇护你是孤的责任。”太子语重心长,“日后你我兄弟二人还要齐力同心,同仇敌忾啊!”
容承颔首:“皇兄的是,臣弟谨记。”
“皇弟何必如此拘谨。”太子笑着将容承扶起身,“这群山匪真是胆大包天,可有将他们全部抓获?”
容承道:“这山匪是受人指使,有人花钱要买王妃的性命。”
“竟有这样的事。”太子震惊,“可查到受何人指使?”
容承不动声色:“还未。”
太子觉得容承是在试探他,但这事的确不是他所为,他正色道:“臣弟定要查出这幕后指使,抓出真凶,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容承作揖:“臣弟领命。”
容承走后,容晋想起那个一身月白衣裙,皇宫花园里活泼灵动的姑娘,他的心头浮出了一汪泉水,如她那般甘甜清澈。
容晋心里一惊,明明那女子已经是容承的妻子,可为何还会频频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甚至得知江瑾瑜被救后,他也跟着庆幸,庆幸那娇滴滴的姑娘,没有落在土匪手中。
容晋知道他不该想这些,就努力让自己收回思绪,不再去想,可他越是压抑就越心烦意乱,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
秦府,秦家长子秦西延被人举报贪污,数目巨大,被刑部带走,当日就被判了秋后问斩。
秦老爷和秦夫人就这么一个孙子,秦家的独苗,自是带走时秦夫人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只恨不得被抓去的是她,就是替死也愿意。
秦老爷的仕途全依仗着为周家做事,依仗着皇后庇佑,自己实则没有半点手段,如今家中出事,他除了唉声叹气,长吁短叹,竟想不出一点办法。
“好女儿,你要救救西延啊,他是秦家唯一的血脉,你可不能不管啊。”秦夫人就差给自己的女儿跪下去求,“你是淮安王妃,你一定有办法的啊?”
“母亲这……”秦氏有些为难,她虽是淮安王妃,可这事发生在京师,她一个外姓王的王妃,管不了这皇城根地下的事啊,这事弄不好还会给淮安王府招来杀身之祸,“母亲,您这是给我出难题了,我如何能在京师一手遮天。”
虽是她的亲侄子,她也不想秦家断了香火,可她更不想趟这趟浑水,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女儿!”秦夫人见女儿犹豫,她哭着跪了下来,抓着秦氏的衣服痛哭,“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秦氏的嫂子高氏见婆婆下跪,她也顾不得往日的争斗,为了儿子,这个时候她还要什么面子,于是也跪下身去求。
“还请妹妹出手,救救你的亲侄子,西延定是被诬陷的,这孩子胆子,绝不会贪墨那么一大笔银两。”
秦夫人也:“这孩子从连只鸡都不敢偷,怎么敢贪墨朝廷的银子,再者他若贪墨了这么多银子,我们岂会毫无察觉,定是被冤枉的。”
“这……”母亲和嫂子一起跪下来求她,秦氏有些为难,她不是不想管,只是她管不了啊,这事若是发生在淮安她自是可拍胸腹保证无事,可这是京师。
“嫂子是个门户出身,没见过世面,以往有不对的地方,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秦氏抽噎着道,“妹妹你是咱们家里唯一有出息的,是千金之躯的王妃娘娘,你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看在母亲和你哥哥的份上,你也要救救你的侄子呀。”
“是啊,你爹是个没用的,咱们家还要全仰仗着你啊。”秦夫人附和着,“好女儿,咱们秦家可不能从此断了香火,要是延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
秦夫人用自己的命来迫秦氏答应,一向和她不合的高氏又低声下气的给她带高帽子。
秦氏是个虚荣的性子,就喜欢被人追捧的感觉,她想着自己在皇后面前还有三分薄面,若是她去,这事到也不是不能缓和,便是应了。
“母亲嫂嫂快起来。”此刻是她回娘家后,唯一一次腰杆挺得笔直的时候,“我与皇后自熟识,是多年的手帕之交,贪墨本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罪,想来我去求皇后,她会帮忙。”
她嘴上虽然这么,但实际自己心里也没底,她和皇后虽相识,可那也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这事皇后到底能不能给她面子,秦氏也不准,可大话已经出去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去试。
坤宁宫,一院子的牡丹开得娇艳欲滴,秦氏来求见皇后,在前殿喝了三盏茶,才得见凤颜。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是他们秦家的依仗,秦氏见了自是一脸的巴结像,那嘴笑得可望见后槽牙。
“淮安王妃今日来见本宫,若是为了你哥哥的事,就莫要开口了。”皇后端坐在凤位上,虽慈眉善目,雍容华贵,可却早已没了当年闺阁中单纯女子的模样。
秦氏虽贵为王妃,可和母仪天下的皇后相比,自是没有一点可比性,她由记当初她们二人在闺房一起绣帕子时的情景,如今物是人非,二人早已不能再相提并论。
“西延是秦家唯一的血脉,还请皇后能出手相救。”秦氏跪下身,皇后虽开门见山的止了她心中的话,可她如今大话已经出去了,秦氏便硬着头皮卖她这张老脸一试。
“你可知他是因何而被抓?”皇后冷脸,她最不愿意和蠢人交道。
“臣妇知道,是因为贪墨银子。”
秦氏觉得这本不是大事,哪个当官的不贪墨些银子,这天下为官之人,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况且她的侄子还是被冤枉的。
“皇后,臣妇不求您放了他,只求您做主,还一个公道。”
母亲和高氏一口咬定西延是被冤枉的,只要她求皇后彻查此事,那么这件事的真相水落石出,她的侄子就可无罪释放。
“阿弥陀佛。”皇后转着手里的佛串,面上平静心里却是极不耐烦,“你可知他暗地里买通山匪,劫持永安王妃,意图害其性命之事?”皇后质问,“他得罪了永安王,又要伤害本宫的儿媳,如此罪孽深重,你要本宫如何帮你?”
皇后完,缓缓睁开眼,一双凤眸威严凌厉,秦氏见了下意识心里颤抖。
皇后一向平善,可就是这样的人一但冷起来,才更为骇人。
“这……皇后明察,臣妇对此事并不知情,否则臣妇定第一个抓了那逆子,怎会前来求情。”
秦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她哪里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哪里知道秦西延都到了这般丧心病狂的地步,杀人害命,这害的还是她淮安王府的人,她的女儿!
那江瑾瑜是她好不容易安插在永安王身边的棋子,也是她向皇后讨好的筹码,他这不是明摆着在和她作对,亏得她还入宫替他求情,呸!
秦氏暗暗在心里啐了一口,面色上也是被气的一阵青一阵白忐忑又不安,分明她是受害者,可如今她跑来求情,她就成了助纣为虐的坏人。在皇后面前,还要担心自己被问罪。
“皇后明察,这件事真的与臣妇无关,臣妇也是听信了谗言,被蒙了眼睛,如今万分悔恨。”
皇后见淮安王妃惊魂未定的样子,她又缓缓闭上眼,料她也做不出这样自寻死路的事来。
“这婚事是本宫赐下的,秦家这么做,就是再和本宫做对,又或者是你们投靠了别人,有意挑拨本宫与永安王的母子关系?”
秦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当即吓得六魂无主,她哆嗦得解释:“想来是孩子不懂事,才做了如此糊涂事,秦家对皇后忠心耿耿,决无二心,天可明鉴!”
秦氏发了一通毒誓,其实皇后也知道秦家并未起二心,至于秦西延这件事。
“他谋害本宫儿媳,证据确凿,这事本宫不问罪已是宽恕。”秦氏顿时背脊一阵寒凉,皇后瞥了她一眼,又缓缓开口,“但念秦大人为官多年,矜矜业业的份上,本宫会保其他人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秦氏此行虽没达到救侄子的目的,但好在皇后承诺这件事不会牵连其他人,那么她淮安王府便会安然无恙,这也不幸中是万幸。
那秦西延竟自己作死,她又为何要保,此刻秦氏见好就收,当即磕头谢恩,“谢皇后恩典,谢皇后恩典。”
“行了,本宫乏了,退下吧。”
皇后有些不耐烦,秦家各个是草包,若不是留着他们还有用,若不是有些事就需要草包来办才让人放心,她又怎会去理这些麻烦,给自己凭添琐事。
秦氏从皇宫出来,吓了一身的冷汗,腿软的就连上马车的力气都没有,她越想越后怕,越想越生气。
让她去求情?这是要把她送上断头台,用她的命去换秦家的命根子?
那个逆子竟然要害死她用来巴结皇后的棋子,险些因为此事将整个淮安王府都搭进去,好在皇后明察,这件事并未牵连他们,不然她今日还有命活着出去?
想起刚才父亲母亲和嫂子对她的苦苦哀求,秦氏就觉得自己上了套,回到秦府后,她怒气冲冲直奔高氏的屋子。
她将屋里砸了个稀巴烂,指着高氏的鼻子骂个狗血淋头,直到高氏当着府里众人的面下跪磕头,向她赔罪,她这才作罢。
……
江瑾瑜一直睡到了黄昏才醒来,醒来后她察觉腹传来一阵绞痛,然后就有一股暖流伴着腹痛而流出,她……难道是。
“鸣娟,鸣娟。”她勉强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子还是很虚。
“王妃醒了。”鸣娟闻声走进来,“太医要你好好休息。”
“鸣娟,我好像月事来了。”江瑾瑜觉得自己湿嗒嗒得,很不舒服。
鸣娟了然,“王妃身子虚弱,您且等着,奴婢这便去水。”
不多时,鸣娟了一盆温水回来,伺候着江瑾瑜擦洗。
容承从东宫出来后,并未像往日一样去户部,而是让路秉将公文带回来,他在书房处理。
手头上的事弄得差不多,他想起江瑾瑜,起身向着西萱院而去。
可他刚跨进屋子,便看到江瑾瑜正坐在床榻上。
她一头乌发散落,身上穿了件寝衣,下身却并未穿寝裤。
两条光洁白皙的长腿随意的耷拉在床榻边上,透过寝衣的缝隙,容承能隐约看见那衣下的浓密。
“王爷。”江瑾瑜看到容承,她起身拽了拽一点都不长的衣服,露出两条纤长的白腿,她有些局促,“外面的人怎么也没通传一声。”
“我以为你在睡,就没让她们进来通传。”容承解释。
这时鸣娟拿来干净的寝衣,江瑾瑜顶着那束灼热的目光,拽着衣襟,局促的挪步到屏风后面。
那寝衣着实有些短,短到江瑾瑜紧紧的拽着前面,可遮不住后面却还不自知,她洁白的双腿很长很美,可再美也没有衣襟下漏出的那两瓣浑圆翘挺更勾人。
那般的娇俏玲珑,曲线优美,白若璞玉,润如珍珠,容承的目光一直跟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屏风之后,他才收回。
再出来,江瑾瑜已经换上了一身淡粉色寝衣,端庄的站在他面前。
一双美腿被衣服遮在了里面,容承心里有些怅然。
不过也只是转瞬,他坐到窗下的长榻上,缓缓开口:“以后不要和秦家的人再有任何来往。”
容承语气淡淡,却又不容置疑。
“这是为何?”江瑾瑜不解,虽然容承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可她母亲还在淮安,她要想母亲好过,她就不能惹怒秦氏,若她对秦家人避而不见,那母亲岂不是要受苦?
“王爷,我为了母亲不能不理秦家人。”
“你母亲的事本王自有办法。”容承看向江瑾瑜,“我这是替你考虑,难道你就不怕淮安王妃知道你将真实身份告知了我,她会找你母亲的麻烦?”
她才病了一场,又受了惊吓,容承不想告诉她是秦家有人想要害她,她不需要知道这么多,既做了他的人,便只需安安心心做好王妃便可,剩下的事他自会处理。
江瑾瑜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经常接触的确容易暴露秘密,既然容承都这么了,她也没有再坚持,毕竟秦氏一天不知道真相,母亲应该在淮安就会多一日安然。
“妾身知道了。”江瑾瑜应了一声,“王爷可要留下来用晚膳?”
天已渐渐有了暗色,该是用膳的时辰。
“还有些事未处理,便不在这用膳了。”
“哦。”江瑾瑜有些失望,转瞬她又问,“那王爷晚上处理了公务,可会来妾身房中?”
她一双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江瑾瑜不知道自己这话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可想着容承一贯的作风就是在书房忙完,直接就在书房睡下,要是想要维系好两人的关系,当然要主动一点才行。
容承瞥了眼那脸颊绯红的女人,想起那一夜的温存,又想起方才那勾人一幕,他饶有兴致道,“若是忙完本王会来。”
作者有话要: 明日份今日提前更啦,明天就不更了,因为后天夹子,卑微作者为自己的作品费心费力,后天的更新会在当晚的十一点左右更,之后会稳定每日晚12点更新,因为前几天的爆更,存稿箱要挺不住了,不了我继续码字……
还有求求你们给我个机会,让我发点红包行吗?(恳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