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他竟是那种人?
“是夫人的娘家, 宁国公府的老爷和夫人来了!”
“哦。”宁七音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失落又失望。
赶到川集堂,老夫人正在夸孙氏教子有方, 大儿子如今中了进士,前途似锦云云。
宁七音才进屋去,孙氏便站起身来向宁七音紧走几步:“七音!”
她拉住宁七音的手,一下子泪汪汪的。
孙氏一向古板, 今日能做出拉手的举动, 还在陆老夫人面前流泪,已经是对宁七音上心为宁七音伤心的表现了。
宁国公却皱眉向孙氏道:“好好的,你这是做什么?”
孙氏也觉自己失态,忙低头将眼泪擦了, 向宁七音道:“今日无事, 我和你父亲想起你成亲后还没到亲家府上来过呢,就一起过来看看陆家老夫人, 也看看你了。”
陆老夫人自然知道宁家的用意,又了两句话,便让宁七音带宁国公二人去还城苑了
到了还城苑, 孙氏又拉着宁七音的手流泪:“这几日让我儿受苦了, 连眼窝都陷下去了, 可想你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宁七音不在孙氏身边上大,上辈子母女二人又是那般生分, 因此就算眼下孙氏情真意切地心疼她,她也始终觉得隔着心。
宁国公也长叹一声, 然后向宁七音道:“回家住几日吧,我们守着你也放心些。”
宁七音向宁国公笑了笑:“父母亲不必担心我,陆家一大摊子事呢, 我走不开。”
如果陆景朝才离京的时候,宁七音还愿意回娘家散散心,现在她则是哪里也不想去了。
她就想守着陆国公府,守着还城苑。宁七音告诉自己,陆景朝会像这院子的名字,终究会回还燕京城的。
孙氏擦了擦泪,倒没顺着宁国公的话劝宁七音回去,只是宁七音看着精神不大好,怕她积郁成疾,想偷偷带她出去看看大夫。
宁七音仍是摇头不肯,只给老夫人请平安脉的大夫给她看过了,开了个疏郁理气的方子,正吃着呢。
这话却是半真半假,方子是真的有,药也抓了,只是宁七音偏偏让自己任性一回,不肯喝罢了。
于是孙氏只得又安慰了宁七音一回,陆景朝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平安回来的,让宁七音放宽心些。她还带了许多补品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一碟子看起来颇为寻常的牛乳杏仁饼。
孙氏将那碟点心放在桌上,脸上甚至还有不好意思似的:“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一个。”
宁七音并不太想吃东西,她这几日像是觉不到饿似的,每到用饭时不过强吃几口。可那是孙氏亲手做的,她无论如何也得给母亲这个面子。
宁七音在孙氏的注视下拿起一块饼,咬下一口,细细地咀嚼然后咽下去:“母亲做的很好吃。”
孙氏却猛地滚下泪来,忙转回头向着屋顶眨了眨眼睛,又拿帕子将眼泪擦去了。
宁七音再吃不下去,拿着那块杏仁饼正犹豫,便见孙氏又回过头来。
“你应该不记得了,把你放到乡下之前,我从家里带了几块牛乳杏仁饼出来。那时候你才由一个金枝玉叶般的姑娘被我们带到农户家里,你不喜欢吃农户家的饭菜,我就把杏仁饼给了你。”
孙氏边边拭泪:“你没有吃够,哭闹着还要,我……”
“我等母亲来接你的时候,一定给你带很多的牛乳杏仁饼……”
孙氏的眼泪汩汩而出,宁七音从未见过这样的孙氏,不由地被感染的眼眶潮湿。
“没想到你在乡下一待就是十几年,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怎么又摊上这样的事呢?”孙氏痛心地捶了捶心口,十分难过。
宁国公叹口气站起身来,背着手在房中踱了几步,然后回头道:“让你来安慰孩子,你倒自己哭起来,就不该带你过来!”
孙氏擦擦泪:“我心疼我这女儿怎么这么命苦!”
“命苦什么?”宁国公斥了她一句,“朝里现在只是猜测,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过不了几天姑爷就回来了,你非得让七音跟着你难过?”
宁七音看着面前的父母,她相信这辈子他们都是关心她的。可她有时候不明白,既然这辈子孙氏会心疼她命苦,上辈子为什么不多给她一点点关爱?
还有上辈子当陆家少奶奶时,陆老夫人也不喜欢她,这辈子却偏疼得紧。到底是因为这辈子娘家给她在婆家长了脸面,还是婆家给她在娘家长了脸面?
送宁国公和孙氏离开的时候,孙氏又向宁七音道:“你大哥大嫂也来看你,我想着你每日应付也乏,便让他们明日再来。你若是觉得烦闷,就留你大嫂住下,跟你做个伴儿。”
待到第二日,宁正锦夫妇果然结伴前来,宁七音自然要起精神好好招待一番。
“大哥马上就要殿试了,何必非得走这一遭?”宁七音有些许歉意,心中又有些许温暖。
宁正锦便要来妹妹这里散散心,又问起宁七音最近读书的事,不提陆景朝半个字,宁七音倒不会觉得谈话艰涩。
宁七音和宁正锦聊天时,偷偷和苏南卿眼神交流了一下,又悄悄用手指了指苏南卿的肚子,想问宁正锦知不知道苏南卿怀孕的事。
苏南卿轻轻摇头,示意宁七音不要。
“七音每日料理这么大的陆国公府已经够累的了,你还过来考她的学问!”苏南卿向宁正锦嗔了一句,倒是让宁七音难得的笑了。
宁七音也想和苏南卿好好聊聊,便向宁正锦道:“大哥不如还是回家读书吧,大嫂就借我一日,明日我命人给你送回去!”
宁正锦摇着头站起来,一副失望的样子:“不想到了亲妹子家里,连顿饭都不给吃!”
苏南卿笑着赶他:“口中这么,心里还指不定多高兴呢,没有我在身边念叨着,你总算能清净一日了!”
送走宁正锦,陆清雅得了消息也赶到还城苑来,拉着苏南卿就对宁七音道:“她今日住这里,我也要住!”
宁七音忙扶着苏南卿坐了:“不是我不给你住,只是我这大嫂肚子里有了叫我‘姑姑’的,你个好动的还是离我大嫂远些吧!”
陆清雅反应过来也是异常惊喜,三人围绕着孩子的事笑了一回,倒让宁七音忘了片刻最近发生的事。
三人吃茶聊天,让人想起苏南卿和宁七音都未出嫁时,一时也是感慨万分。
陆清雅又嫌苏南卿住一日太短,邀她多住几日,三人好好在一起待几天。
苏南卿却叹了口气摇头:“本来公婆要接七音回去住的,想到家里的事便作罢了,我今日能躲得这一日清净很不错了,明日还是得回去的。”
宁七音听她话里似乎有事,便不由追问起来:“家里怎么了?”
苏南卿却反问:“昨日公婆没跟你?”
宁七音摇头,前一日孙氏又是哭又是心疼,宁国公就一直叹气,二人都未家中情况。如今瞧着苏南卿那神色,倒像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苏南卿想了一下:“公婆肯定是不想你烦心。”
“你倒是。”宁七音追着不放,她不记得上辈子宁国公府发生过什么事。
苏南卿下意识地看了看陆清雅,便又向宁七音道:“算了,反正这些事你早晚会知道,我便与你听听。”
有别的事让宁七音分分心,不再为陆景朝难过也是好的。
却原来是夏若梅最近要闹分家,宁国公夫妇不胜其烦,已经快要同意了,下一步算找几个德高望重的族人去主持见证。
宁七音不记得夏若梅上辈子闹过分家,怎么这辈子好端端的闹起这事来。
苏南卿便起分家的缘由来,是宁正辉夫妇二人去宁国公面前,要为宁正辉捐个盐运司知事的缺。
宁国公自然是高兴的,那宁正辉进了盐运司,后半辈子也算有着落了,不至于仅仅靠着家产过日子。可夏若梅张口就要十万两,是这个价钱还是看在她父亲的面子上定的。宁国公便觉这十万两太多,有些犹豫。
夏若梅倒是不慌不忙的,公婆舍不得也没什么,省得她娘家还得搭人情。
宁正辉却急得什么似的,几次三番地劝宁国公和孙氏出银子。
宁国公便倒不是怕出这银子,只是怕不妥了水漂,想要再托人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夏若梅还在一旁风凉话,可惜宁正辉不是她夏家的上门女婿,不然这十万两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来了,惹得宁正辉对父母更加不满了。
宁国公确实是为宁正辉算,便千方百计找了许多人听盐运司怎么回事,那盐运使杜成又如何。
苏南卿到杜成的时候,宁七音看了一眼陆清雅,陆清雅与宁七音对视一眼,又继续听苏南卿。
其实在听到盐运司的时候,陆清雅心里已经有些微妙的感觉,再听到“杜成”二字,心里就越发有些怅然。
苏南卿并不知陆清雅和杜成的事,她只是着这些日子鸡飞狗跳的宁国公府。
宁国公最后听的结果是,盐运司确实有缺,但谁也不知道那个缺要怎么补,谁来补?至于杜成那个人,根本就是私行有亏,宁国公便不想通过这个杜成办事了。
宁七音又与陆清雅对视一眼,然后向苏南卿追问道:“那杜成是怎么个‘私行有亏’?”
苏南卿顿了一下,却是脸上一红:“那就不必细了。”
宁七音才要话,陆清雅却一把抓住苏南卿搭在桌上的胳膊:“南卿!”
陆清雅看了宁七音一眼,一咬牙向苏南卿道:“南卿,你还是把你知道的出来。我与那盐运使曾经见过几面,觉得那人还不错,曾经上过心的。后来虽然听了七音婶婶的与他断了,可我心里到底有些遗憾。若是你知道他到底怎么不好,还是告诉我吧!”
苏南卿吃了一惊,她不知道陆清雅还和杜成认识,如今陆清雅得这样坦诚,她也唯有据实相告了。
苏南卿想了一下,然后向陆清雅招招手,二人朝一起凑了凑,苏南卿便低声道:“听他常出城寻花问柳的,染了病去城外某个镇子上看病,被人撞见了。”
陆清雅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苏南卿又补充了一句:“人家他去看的那个大夫,就是看那种脏病的。他平日里隐藏的好,谁也看不出来,就其中一次去抓药的时候被人看到了!”
宁七音倒是松了一口气,陆清雅这次能完全放下了。
陆清雅回过神来,满脸厌恶之情:“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苏南卿点点头:“公公也是觉得这个人不是很靠得住,便劝叔想别的法子。”
可宁正辉认定了宁国公舍不得给他出钱,若是宁正锦有这种好事,宁国公肯定家底都掏出来。
也不知夏若梅跟宁正辉怎么商议的,两个人也不捐官的事了,就要分家,各房分开单过,二房的银子怎么用谁也管不着。
宁国公和孙氏大气了一场,把宁正辉也了骂也骂了,倒让夏若梅抓住了把柄,当爹妈的不心疼儿子,她这个当媳妇的心疼,叉着腰在自家院里连骂了几日。
老太太再也气不过,亲自发话同意分家,分了之后任他们闹腾去。
宁七音像是听了一场热闹,不由冷笑了一声:“那个泼妇真是有本事。”
苏南卿拉住宁七音的手轻拍了两下:“你不用为家里的事分心,我倒是觉得分了家也不错。”
宁七音点点头,谁愿跟那种泼妇一个屋檐下搭伙呢?
谁知道苏南卿竟不是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