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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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依依拒绝回答俞轻的问题,朝姬易福了福。

    俞轻也不介意,又道:“太子殿下算去大燕关看看吗?”

    她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姬易一时没有心理准备,以为俞依依同俞轻了什么。

    俞依依立刻摇了摇头。

    姬易眨了眨眼,“孤要去隐州,大燕关不一定成行。”

    这句话还是作证了俞轻的猜测,俞依依的脸红得如同滴血一般。

    俞轻哂笑两声,福了福,“殿下进去吧,旅途疲累,民女回去休息了。”

    俞轻溜溜达达地走了。

    “什么东西!”姬易骂道。

    俞依依看着她的背影,道:“长姐可能还在生我的气吧,如果嫁到大金必死无疑,换成是我,我也会生气的。”

    姬宴“唰”地一收扇子,冷笑道:“她就是自私,作为长姐,作为武国人,她难道不应该吗?”

    俞依依摇了摇头,娇俏地笑了笑,“我知道表哥对我好,但这件事长姐真的没错。”

    姬易用扇子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就是太善良了,走吧,陪孤去花园走走。”

    ……

    俞轻告辞姬易时,姬宴刚给广安帝行完三拜九叩大礼。

    “平身吧。”广安帝笑眯眯地道。

    “谢父皇。”姬宴在太监搬来的杌子上坐了半个屁股。

    “病好全了吗?”广安帝正在写大字,笔走龙蛇地写了个“病”字。

    姬宴捂着嘴咳了两声,道:“多谢父皇关心,臣很快就能好全了。”

    关大夫走后,他的病好了两天,回来的路上又反复了起来——当然,这是假装的。

    广安帝皱了皱眉,看了看太监。

    太监心领神会,立刻把门窗都开了。

    清新的风吹进来,广安帝松开眉头,又拿起了毛笔,“听俞一帆给大燕关的军户们舍了粥,这是谁的主意,你的吗?”

    何老太监锐利的目光紧紧地定在姬宴脸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的表情。

    姬宴道:“这是俞家大姑娘的主意,臣一直病着,粥棚搭上后方知此事。臣本想阻止,但考虑到已经成了事实,便只好随其去了。”

    在他带去大燕关中的护卫和下人中,只有董嬷嬷、圆子、江流是他的心腹,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护卫是他的人,其他都是广安帝以及各个皇子安插的细作。

    这样的事,他一般会主动让广安帝的人知道,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没办法隐瞒。

    这跟接到的密折相符,广安帝满意地写下了“真”字。

    姬宴叹了一声,“以臣的浅见,俞大姑娘此举很不妥,这两年,北方年景不好,大燕关的军户们过得很苦,但并非过不下去。俞大姑娘此举虽是好意,但也可能变成坏事,今天送了明天怎么办?明天送了后天怎么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武国国库空虚,做事要瞻前顾后才能更加稳妥。”

    “请父皇放心,待成了亲,臣必定对王妃严加管束。”

    广安帝眼里有了一丝惊愕,研判的目光在姬宴漂亮的桃花眼上停驻了好一会儿,见其始终面不改色,这才道:“你的有一定道理。”

    他扔下毛笔,接过老何递过来的湿帕子,一边擦手一边动:“这张“真”字,朕送给你。还有那棵老参你带回去,补补身子,回吧,让御医好好看看你的病,看看为何拖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臣拜谢父皇。”姬宴长揖一礼,抱着太监送来的人参匣子一步三摇地出了殿门。

    广安帝在龙椅上坐了下来,问何公公:“你觉得诚王的话几分为真,几分为假?”

    这……

    何公公回想着姬宴刚刚的表情,的确没有什么异常,遂涎着脸跪在地上,笑道:“启禀皇上,奴才哪懂这些啊,皇上快饶了奴才吧。”

    广安帝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他喝了口茶,自语道:“不管真假,诚王胆是真的,一个有些反骨的弱女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距离大婚只有十几天,时间仓促。

    尽管需要亲自做的事不多,但俞轻依然忙碌不已。

    嫁妆她不管,俞家爱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哪怕不准备,她也毫不在意。

    毕竟,她是要抛弃俞家的,俞家越薄情,于她越有利。

    试穿喜服,试戴王妃规制的头面,保养皮肤,购买绫罗,还要去牙行挑几个可心的丫鬟厮,找两个愿意去大燕关的厨子,等等。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大婚日。

    俞轻早早起床,沐浴、更衣、绾发、上妆……最后像傀儡人一般被喜娘和女官操纵着去了正院正堂。

    俞在越、俞在铭,以及俞老夫人、童氏、二婶张氏等长辈都在。

    俞轻恭恭敬敬地给俞老夫人磕了头,“孙女恭听祖母教诲。”

    俞老夫人道:“今天是轻轻的大好日子,妇德祖母便不再了,祖母只希望轻轻宽以待人,也宽以待己,人没有完美的人,物也没有完美的物,就不要太苛责了,过刚易折,知道吗?”

    俞轻三叩首,诚心受教。

    俞在越道:“你祖母的都对,我就一句,既然嫁了人,就好生呆在家里操持后院,其他的事不用你管,更不用你做,懂吗?”

    “是。”俞轻低下头,掩饰了唇角的一丝讽笑。

    俞在铭也道:“诚王是皇子,身份特殊,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他。如今诸位皇子野心勃勃,太子更是虎视眈眈,大燕关地位敏感,大侄女,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俞轻心道,糊涂又怎么样,不糊涂又怎样?

    即便知道武国的江山只有三年,你们的目光依然短浅,歌舞升平,结党营私,对边关不闻不问。

    不反便只能等死,反了才能多一条活路。

    这个决定一点儿都不难做。

    “多谢三叔教诲。”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又叩了三个头,“俞轻从今起拜别诸位长辈,请诸位长辈务必保重。”

    她站起身,看了看喜娘,示意应该进行下一步了。

    喜娘惊讶地目光一闪而过,把到嘴边的“不哭嫁吗”咽了回去,“吉时已到,起轿。”

    俞一帆穿着喜庆的红色常服,抹着眼泪从外面走了进去,哽咽着道:“妹妹,哥背你出去。”

    他在俞轻身前蹲了下去。

    “谢谢哥。”俞轻趴在他背上,搂紧了脖子,在他耳边道,“哭什么,这个家有什么好呆的?”

    俞一帆瓮声瓮气地道:“从今晚上起你就姓姬了,哥就是想哭。”

    俞轻心里有些酸,但眼泪是没有的,“去了大燕关,咱们兄妹还是住隔壁,比在家近多了。”

    “哥你这几天乖一些,千万不要露出想走的苗头来,知道吗?”

    “嗯,知道。”俞一帆点点头,“妹妹放心,哥都省得。那子迎都不迎,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哥必须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