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笔架山下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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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清河甫一出现,美少年也渐变色般显现了,再见他时李瑾已不再害怕,只觉他周身笼罩着寂寥和悲伤。

    “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没杀够?”

    卫清河嘲讽的笑了笑,“你呢?一千多年了还没等够?都是一样的心意又何必多此一问?”

    “那为何要找上六?”

    “六是用来逼这个孩子的。”卫清河看着李瑾。

    “我们很想帮你,但代价太大了,这孩子根本搞不定。”美少年。

    “那我只能有劳了。”卫清河拱手长揖,随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嚣张什么?哪有一点求人的样子?”

    “他还以为自己是京兆尹吗?京兆尹怎么了?跟我爹比也就是个芝麻粒大的官。”美少年对着卫清河消失的方向骂骂咧咧。

    “哎呀,行了吧!”李瑾不耐烦的坐到凉席上,喝了一口柠檬茶,“能帮就帮,把他发走我们才能解放啊,折腾了好几天快累死了!”

    “这几天你只是累。”美少年忽的一下闪到了李瑾身旁,“但帮他的话你可能会死。”

    “有那么夸张吗?”

    “你对重阳镇一无所知。”美少年伸手往古井一指,“你知道那井里为什么会有人声吗?”

    李瑾望着几乎被夏草掩盖的古井木然的摇了摇头,井沿上诡异的符号都遮的看不清了。

    “因为它是阴阳井,能沟通不同的时空,通过它你可以去往任何时代。”

    还能这样?!李瑾咕咚一声把饮料咽了下去,重阳镇就是这么一个充满了惊喜和惊吓的地方。

    “只要能穿越到范越下葬的时刻不就行了?”李瑾试探的问。

    “没错!”

    “那还不赶紧走?晚上穿过去应该不影响吧?反正那边是白天。”李瑾着就站了起来。

    美少年叹了口气,“真要那么简单就好了!阴阳井只是通道,想要时光穿越还要借助交通工具附魂索,它是高级法器。”

    “它在哪儿?”

    “笔架山下那位喜欢钓鱼,那鱼线就是附魂索。”

    卧槽!那个鬼王?!李瑾只觉脑袋都要炸开了,连鱼线都是高级法器?!这也太奢侈了吧!那他法力得有多高?!

    “对了,他名字是烫嘴吗?为啥你们都不直?妇人叫他那个姓唐的,你又喊他笔架山下那位,他到底叫啥?”李瑾不解的问。

    “姓唐名少清,此人极其残暴,直呼其名总觉瘆得慌。”美少年压低声音,完还合掌朝空中拜了拜。

    “残不残暴的我们又不招惹他,借鱼线一用,用完即还,讲文明讲道理,怕什么?”

    “讲文明讲道理的那还叫残暴吗?他生前是皇帝的贴身侍卫,剑术奇高,高到草木竹石皆可为剑,在他的观念里任何一件事都能成为杀人的理由!”美少年忽然失去了端庄和优雅,手舞足蹈的。

    “不至于吧,他才十八九岁哎!”李瑾只觉不可思议“爱好钓鱼多佛系啊,根本就是淡泊名利的老年人嘛!”

    “白痴啊你!”美少年急的坐立难安“钓鱼只是阴司黑话,他钓的是各种山精鬼怪。”

    “钓那些做什么?”

    “做奴役啊,各路鬼王都会培植自己的势力,据他手上有一支军队,数量有多少谁都不知道!”美少年激动的。

    “你的确实很恐怖,可我怎么老觉得你有点激动呢?”李瑾不解的看着他。

    “谁激动了?你才激动了呢!”

    “好好好,我激动了,事情有进展我当然激动啊!”李瑾躺到凉席上,了个哈欠,“先睡觉吧,困死了,明晚还要去借附魂索呢。”

    “啥?!”美少年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费劲唇舌了半天难道是想让你做出这种决定的?”

    “哎呀,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李瑾困意来袭,咕哝着“卫清河不是了么,心意都一样何必多此一问,我能看着朋友死去吗?”

    “我已经看着你死过一次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过了半晌,美少年喃喃的。

    虽然她已经睡着了,这句话并没有被接收,但内心仍是一阵剧烈的绞痛,这是规则的警告,你越界了。

    第二天上午,李瑾趴在窗前画稿,天气明显热了很多,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此时已是八月中旬,白日里已很少能见到鬼怪。

    她抬起头极目远眺,天空万里无云,远山只剩浅淡的黛影,仿佛水墨渲染。

    哎,她叹了口气,还有半个月就要回学校上课了,鬼怪的委托倒是办了不少,可自己的前世之谜却还毫无进展。

    “又没几个人看,何必画的这么认真?”老鬼坐在房梁上百无聊赖的,房间里顿时清凉不少。

    李瑾嗤了一声,“我不画,你的零食从哪来?门神的狗粮从哪来?妇人的赌债怎么还?”

    “这该死的家伙,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提醒一下我们是她的负担。”

    “难道不是吗?”

    “街坊邻居的互相照应不是很正常吗?”

    “不要跟我套近乎,你们只是想吃我。”

    “想吃你是真的但邻居也是真的啊,我是前面酒铺的檐头神,曾修能住在樱桃树下,妇人那么美,一看就知道是附身在牡丹花里咯。”

    李瑾叹了口气,心还真是邻居呢,怪不得总在身边晃。

    忽然一只鬼手伸了出来,把一篮杏子放在了窗台上,李瑾赶紧探身往外看,发现鬼已经不见了。

    哎,只不过顺手捡了一支钗,哪好意思总受人恩惠,把篮子拎过来一看,顿时有点怔住。

    精致巧的篮子泛着青翠油量的光泽,竟是月季藤条编就的,也就是这大山深处当有一地是种了月季花的,与那花香有关吗?

    ……

    李瑾走进酒铺时,吧台边只坐了李陵,六把盛满酒液的竹杯推了过来,“尝尝吧,春天里泡的梅子酒开坛了。”

    “韩延呢?”李瑾抿了一口酒,露出了难耐的表情。

    “拍广告去了,我给他接了这附近的工作。”李陵。

    “你怎么没去?”

    “宋云旗,江天星,助理都去了,阵仗太大怕人耍大牌,何况也用不到我。”李陵抿了口酒,他似乎喝得很贯口。

    李瑾哦了一声,心里莫名的有点失落,他在时总是吵吵闹闹,乍一走还怪冷清的。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李瑾思忖片刻,“昨晚你在故事里提到了龙王驿,这地方我们去过,那里曾经发生过改变历史走向的事情……”

    李瑾把龙王驿的经历详细的跟李陵叙述了一遍。

    “所以那个犯人很可能是日后的皇帝,救他的貂裘少年应该就是李仁宇,两人应该是从那时开始联手的。”李陵。

    “那犯人到底是谁呢?”

    “不知道。”李陵摇摇头,“这事很奇怪,史料里只要提到这位皇帝都是极其隐晦的,别生平,连姓名都没有。”

    “为什么呢?”李瑾不解的问“连范越和卫清河的故事都留下了记载,堂堂一国之君岂会没有只言片语?”

    “史书大概是遭到了篡改,删减,甚至焚烧销毁,有一个人似乎被人从历史上抹去了。”李陵。

    “为什么?!”李瑾有些心急。

    “不知道。”李陵摇摇头,“我猜是嫉妒,对一个人最大的忌惮和认可其实是赶尽杀绝。”

    李瑾不知道什么,只觉脊背发凉,人类的情感竟能强烈至此,爱如是,嫉恨也如是。

    是夜,李瑾趴在桌子上听梆子声,等到三更时偷偷的跟美少年出了门。

    朗月当空,青石板路被露水浸泡的颜色更深了,街上已了无行人。

    “我背你吧!”美少年半蹲在李瑾面前。

    见她犹豫,美少年着实有点无语,“我是鬼哎,就是一团气,而且还是弯的,你有什么好顾虑的?”

    对哦!李瑾赶紧趴到了他背上,居然不怎么冷,想必是他动用了法力。

    “搂紧了哦!”

    李瑾还没来得及答应,美少年就纵身攀上了刀背般的青瓦屋脊,青瓦滑不留足,他却如履平地。

    夜深人静,重阳镇沉浸在溶溶月色中,美少年花袍生风,长发飞扬,在青瓦屋脊间飞跃起落。

    李瑾只觉耳边风声烈烈,如坐过山车一般,所过之处惊起一阵狗吠。

    “太快了吧!”李瑾一张口只觉满嘴灌风,美少年的长发又糊到了她脸上。

    “这还快啊,鬼行一刻千里,要不是你拖累,我一瞬间就能闪到笔架山。”

    几分钟后,美少年缓缓的朝森林里的空地落去,月华之下树冠泛着微光,一阵山风吹过,声音好似波涛翻涌。

    一人一鬼借着月光,沿着林间道,踩着厚厚的落叶往前走。

    “为什么不飞了?”李瑾被树叶刮的浑身刺痒,而且蚊虫也忒多了点。

    “这里已是他的地盘,运用法力会被发现的。”

    李瑾哦了一声,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为啥害怕被发现?我们不是来借东西的吗?”

    “谨慎一点,总是好的,心脚下。”

    一座古旧的石桥迎面而来,石块上覆满了墨绿的苔藓,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的桥身上居然长出了一株巨大的红豆杉,树根盘虬的钻进石块,似乎把桥捆扎了起来。

    桥因树而裂,也因树而留存到了现在,相爱相杀竟能如此,太惊人了,李瑾已经走过了很远还不住的往回看。

    “你他生前是皇帝的贴身侍卫?什么样的皇帝才能驾驭住这种利器啊!”李瑾气喘吁吁的问。

    美少年什么都没,却痛苦的□□了一声,好像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你怎么了?”李瑾不安的问。

    “我不知道皇帝是谁。”美少年艰难的。

    李瑾十分讶异,他和笔架山下那位分明是同个时代,岂会不知皇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