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和你道别
那天李隅送阮衿回家,一到门口,发现家里门锁被人给撬了,门像片落叶,轻轻一推就开了。
李隅先没让阮衿进去,他自己先逛了一圈,确认没人才让阮衿进来。
屋子被偷翻箱倒柜过一遍,甚至于连月饼盒里装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都铺在床上了,地上一片狼藉,甚至冯蔓的旧物全都倒腾出来了。
丢了点没什么用处的电器,因为这个家里确实也没什么好偷的。
那些值钱的东西阮衿从不会搁在这屋子里,附近治安环境极差,他家以前也被撬过,所以把重要些的东西都带身上,这是不得不被生活给磨砺出的记性。
到后来两个人从派出所报警备案出来,阮衿还忍不住吐槽这偷实在没眼光,偷哪家不好居然偷到他家里。
但李隅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他显然比阮衿要谨慎得多,依旧觉得觉得不安全,干脆就让阮衿跟他回他那边的学生公寓。
“去你那里住,没关系吗?”阮衿之前一直觉得李隅不怎么愿意自己去他那里,虽然从没有提及过这个话题,但或许因为默契的缘故,他能感觉到李隅隐约的那种犹豫和排斥。
“现在的话。”李隅脸上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已经没关系了。”
他们就那么简短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在李隅的公寓里,阮衿发觉李隅诺大一个房间被许多东西占据着空间,他或许是个很念旧的人,短短一段时间,就因为各种爱好而积攒了挺多物件,而且不舍得扔。
包行李的时候,他也尽量都带走一些,而那些不能带走的则统统当作礼物送人。
那些物件留下的痕迹让李隅住过的地方都充斥着生活气息。
当然,除了一个地方,厨房。
阮衿做饭的时候觉得厨房干净得像没有人踏进来过一样,他明确地表示自己怀疑李隅没有开过一次火吧。
抽油烟机轰隆隆地响,他一边炒菜,一边听李隅在后面靠着门笑,“那你就错了,之前用苏煮叶子的时候用过几次炉子。”
煮叶子也算开火吗?阮衿不禁笑,想到了那五片叶脉书签,金色的那枚尤其巧,现在还夹记单词的本子里,虽然看起来是宛如工艺品般的脆弱美丽,他心翼翼地对待过一段时间,但最后发现它意外地坚韧和实用。
对一个东西的珍视,或许正是体现在时刻使用的过程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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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时间如此缓慢地流淌着,但就真的依依不舍地到了李隅临行前的散伙饭。
和一大帮人去的KTV的包厢,阮衿那时候才注意到李隅的人缘好得有些可怕,能逃课的人几乎全都逃课了。
推门进去就能感受到那股汹涌热浪直冲面门,有种在开舞池派对的错觉。
阮衿习惯性蹲坐在角落里喝果汁,看着李隅那如同校园明星的待遇。
他被周白鸮扑过去压在沙发上恶狠狠地熊抱了一把,以手肘勒颈许久,那是如同谋杀一样的手法。
且此举开了个先河,接下来的人有样学样,全都走过去要跟他轮番拥抱。李隅刚从沙发上爬起来,颈子上有一圈红印子,额前的头发也全给弄乱了,那脸上的表情是缺氧之后的不明就里。
但是或许正是因为要离开了,他这一次没出手揍周白鸮。
不管是什么人,凡是来临别赠言的,他一个个都好好地抱了,鲜少展现出那样的耐心和好脾气。
“你不去点什么吗?”
阮衿循声一望,原来是闻川端着一杯饮料走过来了。
他笑了笑,“嗯,没有什么好的,我和他们想的其实都差不多的。”
“也对,你们两个有话应该都私下了。”
接下来就是相顾无言的尴尬了,阮衿其实和闻川并不熟,他们没有过单独的交流,平常倘若不是大部分人在场的情况,他们多半只能陷入一汪死水般的沉默。
闻川不大能看得上自己,虽然表现得不如邵雯雯和薛寒那么直白,但是只是因为李隅的缘故而已,他其实心里头也挺清楚的。
但事实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即使李隅有亿亿万万个好友,这和阮衿没多大关系。诚如现在他在和自己的朋友们道别,而阮衿更乐意做一个笑着的旁观者。
但今天不知为何,闻川忽然就坐在他身边了。在这样吵闹的场合中,距离贴得如此近,显然是算点什么。
“你挺厉害的。”闻川握着杯子憋了许久,忽然了一句这样的话。
阮衿也不知道他没头没脑地在夸自己什么,“什么?”
闻川正色道,“之前有很多原因,所以我对你还是有挺多偏见的。怎么,你也还行,可是配李隅就感觉实在太……你懂我的意思吧,太难听的话我不想。而且我跟周白鸮拿你和李隅过赌,之前也跟李隅暗示过好多次别对你太认真。不过现在看来,好像是我自己赌输了吧。”
“其实你也没必要对我改变想法,现在的方方面面,我的确就是和他有非常大的差距。”阮衿虽已经能做到不在意别人看法,可是他得面对事实。李隅正被人群簇拥着,从攒动的黑色人头中不慎和阮衿视线交错到一起,也仅仅只是笑一笑就转开。
阮衿一边看他一边和闻川讲话,眼睛眨了眨,“是他……一直在迁就我,帮助我。”
“但是以后你俩在一个大学,那差不多就成了嘛。你一个人能混到可以出国,够牛逼了。”闻川还在忧心跟周白鸮赌博输掉的事情。真的,他从跟周白鸮赌到大,猜拳,扑克牌,掷骰子,自己在碰运气这回事上自己可从没输过一次。
他长叹一口气,“只要在一起那都不是事了,李隅这个人吧,看着很强,但骨子里其实需要有人能陪着他的。”
阮衿抿了一口饮料,“怎么?”
闻川稍陷入回忆,好像是在检索着记忆中最细致的片段来给阮衿比方,“嗯,我跟你讲一件事吧。李隅有一次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事,被他爸关在家里一直不让出门。具体多久我不记得,但在我记忆里那是真的很久没去上学,反正是一个月往上走。后来我和周白鸮觉得没他的日子实在太难熬,就准备去他家找他一起去游乐场玩。虽然白天他爸不在家里,但家里佣人也只听他爸的差遣,我们被塞了点零食就发走了,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能见到。”
“他被关在家里没去上学?一个多月?”阮衿简直不能想象一个孩子被关在家里有多痛苦,因为他自己时候可谓是方圆百里最贪玩的那一个。
“嗯,具体来就是他被锁在二楼房间里了。我跟周白鸮在他们家院子里四处乱走的时候被他拿鱼缸里的石子砸脑袋才发现的。李隅趴在窗台可怜巴巴地问我们来干嘛了,我们来找他去游乐场玩儿,他就非得出来不可。他那个时候就已经很聪明了,虽然不能开门也不能下楼,但是听声音知道家里最近在换整套的新家具。他猜院子里会有很多瓦楞纸壳和塑料泡沫之类的东西,就指挥我们偷偷避着人捡过来,等在墙根下堆得足够多了,他再跳下来。”
阮衿连呼吸都稍窒了一点,“这挺危险的,那,你们成功了?”
“怎么可能。”闻川想想就想笑,语气里带了些无奈,“那些缓冲其实根本不够,他一跳下来就摔骨折了。就这样,还一个劲闹着非要去游乐场。我现在还能回想起他那个凶狠的样子,他攥着我跟周白鸮的手,‘你们答应过我要一起去游乐场的,一个也不准走,谁敢抛弃我,我就杀了谁。’”
闻川还特意模仿了一下幼年李隅阴沉沉话的样子,孩好像的确容易话分不清轻重,那些残忍的话也像是cult片摄入过多的模仿产物。
可李隅用了“杀”和“抛弃”这么严重的词语,他把抛弃和死亡划上等号了。
阮衿看了看现在的李隅,又试图在脑中描摹出他时候的模样,怎么都觉得难以联系,“那你们不会就那样出去玩了吧?”
“倒也没有,我年纪比他和周白鸮都大一岁嘛,看他嘴唇都彻底白了,我心里就知道出事了。坏人就由我来当,我把他的手掰开,然后跑去喊大人,啧,他都给我手臂上抓出血了。”
“嗯,那他怎么原谅你了?”
“嗨,还能真杀了我不成。他后来出院,重新上学,有大半个学期没跟我讲一个字,看见我要么当空气,要么先拐弯,实在是有够搞笑。主要是我当时也赌气,觉得他这样太幼稚,也不去理他,熬到最后还是我先绷不住低头去找他好声好气解释了。”闻川讲完一堆话之后都觉得嗓子冒烟,“他这个人吧,受不了别人话不算话,但是其实又有点心软,就吃软不吃硬呗,从到大都那样。”
而阮衿在他的讲述中思绪却飘了很远,李隅腿上的疤,原来是这么来的,仔细想一下,那的确是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至少对一个孩来是如此的,被关在房间的感觉一定很难熬吧,以为自己成功得救了结果腿又摔断了,真是一环套着一环的绝望。他
眼前浮现那个可怜巴巴的孩子,趴在窗台上等着人来救他,怎么想都觉得心酸。
“不过现在这么一想,你这个性格,的确算是他喜欢的类型。”闻川一通分析,先把自己给彻底服了。
“在别的方面,我也会尽全力赶上他的。”阮衿刚准备再继续点什么,邵雯雯恰好推门进来,他用力咳嗽了几声,示意闻川跟他保持一下距离,“咳咳,你那个女朋友来了……”
不过闻川没接收到他传达的信息,甚至觉得他话声音太,于是变本加厉凑得更近。那嘴唇几近要挨着耳朵,手撑在脑袋旁边,所以姿势远看跟壁咚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闻川今晚接下来就很惨了,立马被揪着耳朵拉到一通训。
一摊结束又是匆匆赶赴下一摊,好像时间总是要宣泄在无止境的聚会上。
等到了最后,就真的只剩下那几位真正的熟人了。
周白鸮在烤肉店里抿了几口烧酒,开始猛捶桌子,都特么地怪李隅这么早出国,阮衿之后也跟着走了,而且闻川也马上毕业,搞得他有种现在已经高考结束,光明且美好的未来正在向他招手的错觉,但事实是他并不能痛痛快快撕掉教科书,回去还得完成化学作业。
周白鸮:“我感觉我快哭了。”
闻川被邵雯雯骂过了一通,原本一直耷拉着耳朵不话。现在看不下去了,指着桌子上堆积成山的纸团无语道,“什么叫‘快哭了’,你已经哭了半个时,就算喝多了能不能收敛一下情绪。”
周白鸮低下头呜呜地哭,泪眼婆娑地看李隅,拿着酒瓶当话筒,“现在崩溃的心情就是特别想为我们鲤鱼吟诗,什么慈母手中线啊游子身上衣那之类的。”
李隅给他递了一盒纸巾,冷冷地掀起眼皮,“别趁机占我便宜行吗?”
周白鸮一边点头一边接过去大力擤鼻涕,“知道了,我的好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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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鸮醉得太厉害,被托人送回家去。邵雯雯也是,她胡天胡地闹了一通,睡着之后终于被闻川背着往前找车去了。
人数从一开始的上百个,再到十几二十个,现在终于缩减到了两个。
时值凌一点半,两个人手牵着手,昏黄路灯下影子忽长忽短,交叠碰撞着,街道上一切都彻底地安静下来。
“你今天没怎么话。”李隅捏了捏他的手掌心,“不开心?”
“哪有不开心,就是跟你们一起吃得太饱了。”阮衿一只手努力揉自己肚子,的确是撑得厉害,现在还得继续走路消消食,“我撑得慌。”
“哦。”
散步了好一会,李隅又继续,“和闻川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阮衿一时还没领悟到他什么,后来才想,之前自己跟闻川讲话都被李隅看了去吗?李隅除了之前冲自己笑了一下之后压根再没看自己,这是后脑勺上长眼睛了?
“也不算好,我们就普通聊聊天而已。”阮衿心我跟闻川有什么好聊的,聊的主角内容还是绕不开你。
李隅继续用尾指去挠他手心,那种瘙痒感仿若是流星一闪而过,“聊什么呢?我也想听听。”
阮衿禁不住不住失笑,“这个是秘密,不能告诉你的。”
“行啊,你都跟闻川有秘密了,是吧?”
手心忽然就落空了,李隅这人还真是变脸就马上变脸,不高兴了就松开手,双手塞进裤子口袋里。阮衿忙不迭又去攥紧他,像根芦苇似地贴过去,“你怎么不高兴就老这样?我又没做什么。”
“我就这样。”李隅冷嗖嗖地这么,又俯身和阮衿对视着,“和Alpha保持这么近,什么感觉?”
“哪有那么近……”阮衿看着李隅近在咫尺的眼睛,感觉那简直是一只猫科动物的脸,优雅,美丽,又慵懒,眼睛并不眨,热乎乎带酒气的吐息直往脸上滚,熏得人意乱情迷。
什么感觉,感觉就是心口发麻,而且,生出了种想接吻的冲动。
而李隅也的确亲他了,大街上,用手心盖着眼睛,那种亲法带着轻微的刺痛,是口咬在嘴唇上的,有些惩戒的味道。
阮衿这才发觉,李隅是吃醋了。
等亲完了,李隅才:“别人亲你,你也不躲?”
阮衿,“哪有别人亲我,只有你。”
李隅好像又破功似地笑了,没再什么。他揽着阮衿往前走,“有时候你知不知道你那个眼神……”
“什么眼神?”阮衿确实不知道自己对着李隅是什么眼神。
“可怜巴巴的。”李隅没清楚,不仅可怜巴巴的。就像那种班上不话又努力完成任务的孩,排队等老师给他一个贴个红花,那种欢欣和雀跃难以掩饰,而阮衿则是矜持地等待李隅亲他一下。
两个人慢慢往往走着,阮衿忽然听李隅,“那盆雅乐之舞出不了国,你帮我照顾一段时间,再送给别人吧。”
因为怕生物入侵之类的缘故,对植物管制比较严格,那盆雅乐之舞不管是上飞机或者邮寄出国都不是很现实。
所有带不走的,又留不下的,他都让阮衿帮忙处理了。
四处店铺都歇业了,诺大的街道上,最后走到一个还没烊的音乐酒吧门口,那灯牌正发出融融的光,就像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女孩最后窥见的蜡烛光。
萨克斯吹出的爵士乐涌出来,一切迷茫的声音皆隐去了。李隅就带着阮衿走进去,里面在吧台上擦着酒杯的老店主拦住他们,“嘿!两点钟烊,我们现在已经在清场了。”
李隅客气地:“我想用一下钢琴,弹完马上就走。”
或许是猜到现在年轻想浪漫一把,店主只是一笑,就破例放他们进去了。
等到两个人匆匆落座,所有的灯都已经熄了,只有钢琴这一块儿还在拖地,地上都是水亮的湿痕。
李隅的双手在琴键上抚摸一遍,然后扭头对阮衿,“现在没多少时间,我就不让你点歌了,可以吗?”
阮衿感觉自己从刚刚起就处在一阵云里雾里的状态中,刚刚还不清楚李隅忽然带他进酒吧做什么,直到现在回过神来,他都有点结巴,“可……可以。”
李隅就开始弹琴了。
他弹得极其投入,手腕发力,连带着头发丝颤动后落下来都遮住了眼睛,每一根手指在琴键上的跃动的节奏都如此有力,那些低音,高音,温柔的,或是激烈的,不管是怎么样的,全都恰好踩在人的心尖上。
他弹的是《Try》,依旧是只弹不唱的风格,弹完这首之后紧接着的就是《Le bal》,两首歌几乎是无缝衔接在一起的。
最后又仿佛是被他即兴改编了,彻底交融在一起,变成同一首奇妙又和谐的乐曲。
那个拖地的大妈也停下来在看,店主就伫立站在他的背后,可阮衿觉得自己什么都看不清了,耳朵和眼睛都彻底被李隅给占据住,再也不能被其他事物牵动丝毫的心绪。
等到钢琴的嗡鸣结束了,后面零星地传来空旷的掌声,阮衿才觉得自己仿佛大梦初醒。
那位大妈扶着拖把站直了,“这是告白吗?”
老店主摸着下巴,“是求婚吧?伙子琴弹得挺好的。”
“都不是。”
李隅叹了口气,然后把琴盖阖上了,“不好意思,你们能稍微……”
店主和拖地的大妈就都一起识趣地走了,脚步声笃笃地,隐没在更远的地方。
他看着他们彻底走到更远的地方才回头看阮衿,“怎么样?”
“这次我给不了评价。”阮衿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好不容易才从大哭一场的情绪中逃脱出来,“不会比完美更完美了。”
李隅也只是笑一下,然后阮衿就看他把那枚十字架的项链从脖子上取下来了。银色的链子细细地闪着光,从他脖子上剥离下来,像是把身体中固有的一部分取下来。
他一边取一边,“你这个人,一直有点倒霉,总让我觉得担心。”
上次李隅喝多了在屋顶上就要把项链送阮衿,阮衿没接受,更何况他现在更清楚这个项链对李隅来的意义,“这个,我不能……。”
“我相信运气是可以传递的。”李隅断他了,眼神在那一隅灯光显得如此清明,睫毛微微煽动着,仿佛叶子撩动春水,“不过我今后不再依附运势,这对我来没什么用了。我希望它能帮到你,握住的时候,多少会有点心理作用,感觉自己变得更强之类的。”
李隅帮他给戴上的时候阮衿终于忍不住哭了,干嘛要弄得这么隆重,干嘛非要现在送给他,他们不是最多几个月之后就能见面吗?
弄得他特别想哭。
“你别对我这么好……”阮衿哭得上下牙齿都在抖,“真的,我感觉……”
他感觉李隅给了他太多东西,现在的他却始终无力偿还。
“我只是把东西送给我觉得适合的人,也不光是你,还有很多朋友。”李隅拥抱了一下阮衿,贴着他的耳朵话,“刚刚有种感觉,应该送给你,所以就这么做了,并没有那些沉重的意思。”
十字架变成了戴在阮衿胸口紧贴皮肤的地方,上面还有李隅身上不散的体温。
就那么抱了一会儿,阮衿感觉自己被李隅摸着头发,而他的熨烫的嘴唇则轻吻着李隅的手腕,他一直偏爱李隅的手,总有种要把脸埋在里面的冲动。
李隅任由他吻着腕骨,声音轻轻地传来,“阮衿,我在跟你道别。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别送我去机场了。”
阮衿蹭着他的肩膀点了点头,把眼泪都收了起来,“好。”
作者有话:
下章就破镜,话破镜前本来算再写个两三章,但还是压缩在一起会更流畅吧。
大家久等了,我话多,所以破镜也会是很长的一章。明天更新,谢谢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