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陈尘是在办公室，他作为联考第一，正在接受学校各位老师的夸奖褒奖。

    从老秦脸上能找出丧失已久的容光焕发，喜气洋洋叉腰：“哎呀，陈尘这个学生，你别看他平时花里胡哨、调皮捣蛋，其实学的很扎实，这我也不得不承认，实在是管不了！”

    “秦老师教得好！”

    “哪里哪里，是他自己学的好……”

    窗口漏了层薄光，陈尘略为低头站着，似笑非笑，尽量真诚地看着各位老师：“不是的，还是秦老师教得好，没有秦老师，就没有现在的我。”

    “哎唷！”老秦实在没想到陈尘这么上道，笑得合不拢嘴，但又不得不收敛得意，脸憋得青筋暴起，微微狰狞。

    “……”其他老师索然无味，再夸了几句，纷纷离开。

    陈尘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韩深，黑卫衣，牛仔裤，腿特别长。脸看不出情绪，抬手冲他勾了勾手指。

    韩深言简意赅：“过来。”

    陈尘几步走近，问：“你这次考试怎么考这么差？”

    “……”

    算兴师问罪的韩深硬是被堵住了话头。盯了他两三秒，舔了舔干燥的唇，：“那你怎么考这么好？”

    “我一直都考这么好。”

    “……”

    陈尘问：“是不是没考理想，心情不好？”

    韩深摇头，看着他：“别装，陈尘。”

    “怎么了？”

    “你不是了放水吗？！”

    “……”陈尘思索片刻，“你不是以为，我在羞辱你？”

    韩深卡壳一秒：“所以你就没放？！”

    陈尘没话了。

    韩深看了看他，转身面向另一边，也没话。他想考第一，但拿第一如果要逼着陈尘放水迁就，他也看不上。

    考前，正是担心这恋爱脑放水，毕竟返校第一次考试，韩深更希望陈尘名次好看点。于是想到，陈尘很聪明，放水估计也只会少几分，正好卡在他名次下，同时将其他人垫在脚低。

    韩深算了半天，算不到陈尘的分数，干脆空了数学最后一道大题。

    20分。

    只要他比自己高，拿了第一就行，其他的以后再。

    谁知道成绩下来，陈尘这么能，尽力而为，分数高的离谱。

    估计考试压根就没想起过自己。

    放水，放几把。

    自作多情。

    听到铃，韩深回了教室。

    老秦到讲台上：“既然名次出来了，这节课换座位，都到走廊上去，从第一名开始选。”

    陈尘靠在门口，身形高挑，微微垂下视线看着人群里，眉眼涂抹了层层的阴影。听见老秦念自己名字，淡淡道：“你们先选，我没想好。”

    老秦不管他，接着往后念。陈尘到人群尾巴走了趟，回来跟老秦插队：“我想好了。”

    他进了教室，韩深还选的原来靠窗的座位，若无其事看书，脚步顿了顿，走向隔了几桌的另一张桌子。

    章鸣一进教室，正好看见他俩这南辕北辙的落座，开始头皮发麻。

    戳戳向恒，压低声：“吵架了，他俩？尘哥心心念念，步步为营，不就是想跟韩哥坐一起吗？”

    向恒一直不太懂儿女情长，想了想问：“会不会分手了？”

    “……”

    章鸣觉得这就他妈离谱。

    两个多月杳无音信时，他韩哥想陈尘想的快抑郁了，结果好不容易待在一块，反而出现感情危机。

    这人世间的感情，真是一塌糊涂。

    座位换完，一节课也快到头，老秦从皮包里摸出一沓热乎乎的百元大钞：“考完了当然有奖励，年级前十。一等奖3000，二等奖1000，三等奖800。”

    老秦抬头张望，随手招呼陈尘上来帮忙数钱：“给你自己的3000数出来，不许多拿啊。”

    教室里哄堂大笑，陈尘也笑了，不过笑意顷刻隐去，垂下目光，跃动的指骨间钞票纷飞，分成一沓一沓放讲桌上。

    领奖，韩深没上去，趴桌面睡觉。

    细长指骨扪着耳心，明显不想听见杂音，长腿踩着桌架，特别不易接近。

    下课，章鸣立刻围陈尘座位边去：“咋了，分了？”

    陈尘：“你句人话。”

    抬起视线就能看见韩深的背影，趴着，腰背的卫衣折痕，冷白如玉的手背。韩深心情不好就爱趴着，不跟人话，刚转来就这样。

    陈尘看了会背影，心里疼的跟什么一样，拉开椅子撑起身，从抽屉里摸了东西，朝韩深过去。

    靠窗的位置，里侧隔墙空着一段，专门放书箱。陈尘跨过书箱过去，在韩深的桌子前蹲下了。

    背面是墙，除了前后桌的章鸣，向恒，其他要么到走廊透气去了，别人看不见。

    韩深趴着没动静，感觉一只手钻到桌肚，抬手抓住，斜过视线才发现是陈尘：“……”

    陈尘捏了沓钞票，算塞进去：“钱给你。”

    “我不要。”

    韩深继续趴着，不看他，感觉陈尘握住了指尖。

    “给你。考第一有什么用，奖学金还是要交给男朋友。”

    陈尘的声音是从底下往上传的，他蹲在课桌旁，凑近的声音轻，看韩深的视线直勾勾的。

    韩深给钱推出来：“我反正不要。”

    “别生气了。”

    陈尘抓住他右手十指抵入，指骨交握：“刚才我看了答题卡，你是不是为我空了道题？”

    韩深：“想多了吧你。题我不会。”

    陈尘笑了：“嗯，不会。我可以教你。”

    “不想听。”完，给手扯了出去。

    陈尘轻声问：“牵也不许牵了啊？”

    韩深趴着。

    其实他觉得这事特别，跟陈尘吵架完全没必要，但心里实在烦得很。

    陈尘扒着桌子，声音放的很轻，聊天似的：“晚上让不让牵？”

    “……”

    “以后是不是亲你还要报告？”

    “……”

    “你还嫖不嫖我了？”

    韩深侧目，直直盯着他。

    陈尘趴在课桌，跟他靠的特别近，呼吸似乎拂到鼻尖：“不生气了，好不好？”

    陈尘声音清澈温敛，哄人时压低下去，沉沉地搔着耳侧：“韩哥哥。”

    “爱你。”

    “mua~”

    “……”

    韩深毕竟早习惯他套路了，还忍得住，旁边叶飞面无表情，但底盘不稳，双手颤抖。

    谁能想到，尘哥居然有这一面？

    谁能想到！！

    韩深实在没忍住，抬手一把揪住他衣领提起来：“别丢人现眼了。”

    陈尘蹲久了起身腿发麻，了个晃，撑着桌子才站挺直。韩深起身把位子换给他：“坐。”

    陈尘是要坐，不过不是跟他换，抬手敲了敲叶飞的桌面：“叶老板，什么时候换座位？”

    叶飞：“尘哥，你要想换，现在换都行。”

    “那就现在换。”

    “……”

    总之，叶飞是笑着离开的。

    陈尘整理一叠试卷，韩深歪在桌子间看他。

    “我刚跟叶飞商量好了，帮他占了班长旁边的座位，现在换。”

    “……”韩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回头，叶飞怪不好意思地坐在张秋秋身旁，正在积极陈述：“尘哥非要换的，不是我想来的。我没想跟你坐一起。”

    张秋秋：“……”

    完，又朝旁边一个男生做出勉为其难的表情：“真的是尘哥非要换的，哎，我就觉得跟韩深坐一起特别好。不想来啊，烦得很。全怪尘哥！”

    男生莫名其妙。

    韩深转头：“他喜欢班长？”

    陈尘拉开凳子坐下：“看不出来？”

    韩深心这伪装的太好了，确实看不出来。

    陈尘心思压根没在那边，看着韩深，笑道：“两全其美，是吧。”

    韩深扯出张试卷，想起刚才的事：“美锤子。”

    “你还凶？”

    韩深不想理他。

    “看我怎么收拾你。”

    “刷”陈尘撕了张便签，低头信笔写什么，片刻递过来。

    老秦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教室，端着咖啡杯四处扫望，教室里瞬间安静如鸡，响起奋笔疾书的刷刷声。

    韩深接到便利签，上面写了一行字。

    ——今晚，我要亲你十分钟。

    韩深指尖顿住，老秦左右探看着走了过来，掌心微微发烫，约折纸笺丢进了桌肚。

    老秦停下脚步，定定量着他俩。刚才俩位置没选一块儿她还暗自松了口气，现在心又梗塞了。

    想叫他俩来办公室聊一趟，想想又停了下来。

    作为老师，只可引导，不能强迫。

    两个人都是挺好的学生。分开这么久，还是凑到了一块。

    也许，是有特别的缘分呢？老秦心想。

    端着咖啡杯，老秦目视前方，大步出了教室。

    因为陈尘住校，下晚自习时大家走到了一块，笑笑。

    不过韩深似乎特别没在状态，跟陈尘离的有点远，好像提防什么。

    陈尘善解人意地微笑：“韩深啊，他有点不舒服，一会儿到我寝室吃药。”

    韩深：“……”

    吃你大爷。

    不要脸。

    到楼层分道时，陈尘想拉着韩深一起上楼，没想到韩深挣开手直接回了寝室，走的还挺快。

    叶飞看看陈尘，陈尘继续笑：“没事，他先去洗澡。”

    叶飞：“……”

    陈尘拎着试卷往楼道走了两步，突然被叶飞叫住，他声音非常迟疑：“尘哥，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他刚才路上一直郁郁寡欢，精神萎靡，陈尘估计他心里有事：“你。”

    叶飞今晚在张秋秋处屡屡受挫，还遭受了冷眼，非常迷惑：“你也知道，我喜欢班长。”

    “嗯。”

    “那么，尘哥，我想当舔狗。”

    “……”

    “你当初是怎么不顾男性尊严舔到韩哥的，能不能传授我秘籍？”

    “……”

    作者有话要：尘哥：我不是舔狗。

    叶飞：我可以给钱。

    尘哥：我不……

    叶飞：是不是兄弟！我不会笑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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