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关于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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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白纠相处久了,姜逾才是开始发现对方无意识的一些习惯,比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时候喜欢声的自言自语,语气很有意思,也很可爱。

    上课喜欢双手托腮,白纠脸手也,经常就是撑着撑着睡过去。很稳的那种睡姿,不会倒。

    姜逾屡屡听到身边没了男孩子声碎碎念,一转头看过去,就是看见了在自己双手之中睡着了的白纠。

    姜逾忍不住弯起眉眼,白纠睡着的时候特别安静,尤其是那张分外精致的脸,即使睡着的时候也是美少年的样子。

    在这之前,白纠上课犯困从来都是直接趴下,丝毫不在意是否是上课时间,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姜逾来到十二中也也有两周的时间了。

    十二中不比一中,教学的压力不会很大,对于姜逾来完全可以用轻松来评价,不过他也不可能让自己真的这样放松下来,依旧按照着之前在一中的习惯。

    白纠高一的课程就没有听多少,现在高二更是跟不上一大截,听得迷迷糊糊很快就睡过去,就连每天晚自习,对着课后作业发呆都可以看到犯困。

    姜逾写完当天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按照习惯算温习一遍今天的功课,无意间瞥见一旁的白纠已经趴在练习册的本子上睡着了。

    对方脑袋搭在书本上,右手还握着水笔,墨水在作业上晕出一摊墨迹。

    姜逾单手撑着脑袋,安静的盯着对方看了好久,目光才是从对方头顶的发旋转移到练习册上。

    原本空白干净的答题处,被白纠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在最后全部划掉了。

    不得不,即使白纠就算题做得再不好,可他的字看着也是给人一种惊艳。

    姜逾粗略的扫了下本子上被白纠划掉的那些解题步骤,一眼下来他估摸着只能用四个字来评价——狗屁不通。

    白纠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姜逾整盯着自己和他的作业本看了好半天。

    姜逾细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是有想过白纠的学习应该是不太好的,毕竟会被安排到最后一排的,要么就是太高,要么就是成绩不好。

    而白纠显而易见就是后者。

    这几天班级里的同学都格外的认真,姜逾稍作询问之后,才是得知下周期中考试的事情。

    据这次考试的试卷,是市里面出的,整个F市期中考都统一使用这套卷子。

    班级里每个人都在哀嚎,这次期中考比之前的每一次考试份量都重太多了,并且市里面还要对此做出排名,或许还会取前几民房张贴公告一下。

    而这种事情,不用想,前十至少有五个名额被一中承包的。

    其他人都紧张得不行,唯独姜逾和白纠依旧很悠闲,前者是因为有自信和能力,而后者……就是不在意了。

    早读课偷偷找课代表要了本作业,抄完顺手就交上去,然后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

    然而眯着眯着,就看见窗外的光芒好像被谁挡住了,双眼睁开了一条缝隙,往上一看,就看见了姜逾那张总是令他忍不住心慌的脸。

    “白纠。”

    姜逾进教室时,就看着下巴搭在桌子上正处于一种昏昏欲睡的白纠。

    在他叫了对方的名字之后,白纠就像是突然间清醒了一样,抬起脑袋来看他,带着明亮的眼眸好像姜逾之前见到的白纠只是个幻觉。

    “你来得真早……”

    白纠住在校外,距离学校其实特别近,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姜逾微微皱眉,“不早了,已经快早读了。”

    他在坐下来之后,一时没有盯着白纠,转头的功夫,就看见白纠又重新趴在了桌子上,满脸写着困倦二字。

    白纠昨天晚上根本没有睡好觉,原因有很多,但占比更多的还是他那个很少被提及到的家里事情。

    昨天晚上回家之后,白纠接到了许久未见的舅给自己的电话。

    对方了很多家里的情况,末了,对方沉默了片刻,才是试探着提起那个人:“白,你大伯……”

    意料之中的,得到的,只是白纠的一片沉默。

    电话这头,白纠的神情在听见这个称呼之后,略微有些微的变化,很快的就消失恢复如常。

    “他要是再来闹就直接上法庭。”

    白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对于这个大伯,只有无尽的厌恶,屡屡提到总是能够在瞬间使得他的心情降到最低点。

    他记得对方做过的每一件事情和那一个接着一个的谎言。

    白纠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更多的同情,像对方那样的人,不值得自己去同情。

    “不这件事情了……”舅转移了话题,“你们老师那边一直再问我,你是否还需要继续去学习,毕竟这是你的选择,我也不太好干涉,所以来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

    白纠沉默了很久,他始终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专心致志,他曾在事情都沉寂后,尝试着拿起画笔,可每次一动到那些画具,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并非是作画的题目,而是大伯一环又一环的谎言。

    “算了,你在学校好好待着吧,不要委屈了自己。”对方嘱咐完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白纠看着被挂掉的通话半天,才是慢慢回过神来。

    电话过来的这位,是白纠的叔顾霖然,现在是他法律认可的唯一监护人。

    而他的父母,在白纠初中的时候双双出车祸,当场身亡。当时在学校里的白纠还不知道这件事,直到他放假回家之后,才被人告知。

    初中三年是白纠最不愿提及的阶段。

    即使现在白纠偶尔想起,对于那段记忆,只有无尽的灰色,很无助也很绝望,当时顾霖然还在国外,白纠身边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对她好的。

    可能是学艺术的,都有一种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清高气质,白纠在学校里的朋友也很少。

    似乎在那种情况之下,使得白纠转变了性格,在他一个独来独往习惯了,也放弃掉了绘画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开始挑起各种事端,白纠架很凶,完全是那种不要命的狠。不管是学校还是社会上的,都有些怕这种像疯子一样的架方式,无论有没有事,都离白纠远远的,即使对方的长相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看。

    这通电话之后,白纠一整个晚上,都处于一种临睡的边缘,很累很无力,但是又无法真正的入睡。

    加上之前的记忆又再次涌上来,在他脑海中事无巨细的过了一遍,太阳穴就狠狠地抽痛起来。

    这些事情,白纠自然不可能很姜逾讲。

    对方也不知道白纠昨晚到底怎么了,他第一眼就觉得白纠的脸色不太好,趁着早读值班老师还没有来,轻声开口询问到:“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还是其他什么的?”

    “只是没有睡好……”

    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姜逾眉头皱得更甚了,忍不住抬手,动作不重的揉了揉白纠有些凌乱的头发,后者迷茫的抬起头来。

    “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会?”

    “没事,趴一会儿应该就好了……”

    而白纠这么一趴,就直接睡过去了大半个早上。

    今天有些降温,而白纠还是穿得挺少,姜逾看着对方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臂很久,才是伸手将头顶上的风扇关掉了。

    姜逾在生活中是一个特别细心的人,可能事从就被姜夫人教育着学习做家务,到了这里,动手能力也是一流的。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上沾染着洗衣液的清香,或许其他人闻不到,但是身为姜逾同桌的白纠,自然是最清楚的那一个。

    从早读姜逾一来之后,那股淡淡的清香就一直在这片区域未曾散去。

    如果是放在姜逾还没来之前,白纠可能会直接逃课睡觉去,而现在,似乎在知道了这清香是来姜逾之后,白纠也没有那么抗拒这种味道,闻久了也觉得舒心。

    那种一直压抑在心里面的阴霾,似乎也在一点一点的退散去。平时在学校里很疲倦但是睡得也是很浅,几乎一个不起眼的动作都能惊醒的白纠,却第一次在身边坐着一个人的情况下,很沉很沉的睡了过去,四周的声音在睡眠中完全听不到。

    一直到白纠自己有意识清醒过来之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在班级里面。

    白纠趴在桌子上整理了好一会儿,整理了有些凌乱的思绪之后,慢吞吞的从桌子上坐起身子来,而这么一起身菜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件外套。

    带着洗衣液清香的外套。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白纠记不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睡过去的了,总是感觉到有一种浅浅的香味,原来原因在这里。

    白纠坐在教室里独自安静了片刻,瞥了一眼班级墙上的时钟。

    已经快下课了。

    这节体育课恰好是最后一节,很多人都已经带着书包下去了。

    这样下课的时候就可以直接离开学校。

    白纠没有什么必带的,从抽屉里摸索出手机来,往校服口袋里一揣,就出了教室。

    其他班都在上课,白纠从走廊走过去的时候格外的显眼。从别人的视角来看白纠,似乎对方的情绪并不是特别好,免不了声的议论一番。

    白纠走路不快,主要是还没有那么清醒,眼睛被压迫的时间过长,到现在看东西还是模糊的。

    下课铃响的时候,白纠才走到一半。

    正巧从二楼那边,一个身影快速的跑了出来,差点就跟白纠撞上去了。

    “大佬!”

    易乐源看着白纠身形晃了晃,下意识心里一颤,伸手连忙就要扶着对方。同时心里也在发颤: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大佬撞晕掉吧?

    实际上是白纠自己没有站稳,在易乐源跑过来的时候,他稍微侧了侧身子。因为是在楼梯上,就很容易重心不稳。

    下课之后学生都跑得贼快,但今天那些为首的跑得飞快的同学,却忽然间在楼梯间停下脚步,看着楼梯上那个存在于校论坛传中的校霸,有些瑟瑟发抖。

    只有这段时间,易乐源才真正享受了一番“狐假虎威”的感觉,一整条楼梯没有人敢跟白纠挤,道路别提多么空旷了。

    以前他总是被那些疯狂的人挤得死去活来。

    在下到一楼的时候,易乐源忽然听见了有人在叫白纠的名字,当即想着是谁这么大胆直呼我们校霸的名讳,闻声看过去,就愣住了。

    身边走得不快,甚至有些慢吞吞的白纠,像是忽然间来劲了,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里,蹭蹭的跑到了对方的身边。

    易乐源:“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