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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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出所里的甄海潮他们,实力演绎什么叫作三脸懵逼。

    前一秒他们还在跟地痞蛇头的背心男一个待遇,扫黄黑似的排排蹲在墙角。而那个警察同志不过接了个电话,回来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螺旋大转弯,墙角不蹲了,直接一路给他们“请”到了二楼宽敞的会议室,中央空调大沙发,居然还倒上了茶。

    “卧.槽..局子是这么进的么?我有点慌。”

    几个人有点震惊了,直到会议室的门被一个青年推开。

    那个青年先是把江舟从上到下扫了一遍,随后抬手作势要教训他:“你子,回来了也不知道跟家里一声?不出事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江舟偏头躲了一下,可青年根本没落手,他闷声问:“谦哥怎么来了?”

    江舟看到易谦是惊讶的,从到大,他的事只有大姐会在乎,而易谦只对那个人的指令负责。

    “我怎么来了?大姐一晚上给哥了多少通电话。”

    听见这句话,少年嘴角又明然地一哂。

    易谦跟甄海潮他们客气了两句,就善后的事由他们负责,门口有车会把他们都送回家或者学校去。

    “我跟他们一块回去。”

    “回去?你跟他们回哪去?”

    江湛还在楼下,易谦实在没什么耐心听他别扭。“赶紧下来,别给我找事啊,哥在外面呢。”

    那辆黑车就停在门口。

    江舟的脚像是木住了,石阶地板上细坑洼的摩擦力被无限放大。在江家,有一辆车代表着绝对的威严和难得的温情,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或许嫌他站的久了,车窗降下,男人的神情恼火,不耐,或许混杂着厌烦,

    “滚上来。”

    易谦在后面暗自使力推他,等一上车,江湛直接扔给他一部手机。

    “给大姐回电话,我把你领回来了。”

    少年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仿佛回到了那个傍晚,黑车停下,刚完架的男孩脸脏成了花猫,“哥..”他怀着害怕被兄长责骂的心,又希冀。可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却只接走了那个外姓少年,自始至终,连眼光也未分给他一眼,就如现在。

    “江舟,电话。”

    如寂静的湖投下石子,前面开车的易谦出声“提醒”他。

    跟大姐报完平安,一旁江湛把电话接过去,中间抬眼扫了江舟两眼,不大起伏,好似那头大姐近来最为烦恼焦心的事,在他眼里不甚一提。

    江湛显然已经知道他为什么从英国偷偷跑回来。

    江晚想让江舟念金融,可江舟执意要申请克利亚学院的编曲专业进修音乐。

    “我知道了姐,你放心吧。”

    挂了电话,江湛不再开口,他的眼睛边缘蒙乱着一圈红血丝,干涩地眨了两下就闭上了。

    江舟的手心微湿冒汗,他在害怕什么呢?明明大哥从来不曾对他动手。

    直到到了江宅。

    “我给你一个月,玩够了就给我回去念书,别让大姐担心。至于你想念什么专业,这些我不管,你把大姐服了就行。”

    没有质问,没有教训,甚至懒得发火,而且听江湛的语气,他明显是想要结束了。

    “那我可以回去了么?”

    客厅里,少年陡然高起的音调像瓷器撞上流光吊灯。楼梯上的江湛转过身,神情似乎对所听到话不可信。

    “你什么?再一遍?”

    少年的脊背一紧,肩颈的肌肉僵硬地收紧,他抬起头,黑亮的眼珠清晰无比。

    “大姐交代哥的任务完成了,那我就先走了。”

    完,他背起琴盒就朝门外走。

    “舟!”易谦见形势不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哥很累了,别在这个时候闹!”

    “让他走。”

    “…哥!都这么晚了,你让舟…”

    可江湛没什么耐性了,他直接下命令:“听不见我话么?你上来,叫人送他走。”

    当易谦端着一盅精致冒热气的炖汤上楼的时候,敲响的是书房的门。

    江湛果然没有再回卧室,他被吵醒后几乎再难睡着,在寂静的夜里,躺在床上反而更是折磨。

    “哥干嘛跟舟生气?”

    江湛舀了一勺,“我怎么生气了?你瞧瞧他怎么跟我话的,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还让他利利索索的迈出大门,也叫生气?”

    显然…余怒未消。

    易谦无奈道:“…可哥的那句“我不管”,还有往外赶人的样子,确实比直接动手还让人心里难受。其实舟他…可能更希望哥会朝他发火吧…”

    这些年,江湛对江舟的忽视与冷漠上上下下有目共睹。或者江家的人从从来不屑于血缘的羁绊,在这一点上极为残忍,江湛与江父可以是一脉相承。

    “哥记得,你时候也喜欢弹琴吧?”

    “啊?”易谦的思路还没跟上来。

    江湛本来没算赶人,可当他看见江舟背上的琴盒,突然觉得刺眼。

    “那时候你为了练琴,还偷偷逃了我给你安排的课,后来那架琴被我扔了,大姐为此骂了我很久…没想到第二天,你自己跑去射击场了。”

    江湛的话带来久远的回忆,他的童年被繁重的训练和严苛的责罚占据,那架钢琴早已被挤在不知名的角落,那是几岁的时候?好像是他刚比钢琴略高一些。

    易谦笑笑,他洋佯装抱怨:“哥最好分清楚一点,我可不是自己要去,我是不去不行了,…那回实在的太狠了。”

    “怎么,你还记到现在?”

    “当然了!”

    眉眼柔和的青年就差义愤填膺。

    “我那阵子去学校上音乐课,一看见钢琴腿都想哆嗦。”

    但瞧见他哥放下调羹,易谦顿时收敛了笑意。“…哥,我开玩笑的,我不是在怪你,我知道那正是基础的时候,哥是不想让我玩物分心…”

    “咳!行了行了,”江湛断他,不知道是不是连自己也在反省当时下手太狠了。

    “不就是一架钢琴么,哥再赔给你,你去挑,哥付账,以后想弹就弹吧。”

    “其实哥想听的话现在我…”易谦突然被桌面上银光一角吸去了全部注意。

    ——那是压在文件下的一版药片,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药”。

    那些年江湛被它折磨地痛不欲生,只一眼,易谦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逆涌心脏。

    “哥!!这是什么?!你怎么还在吃它?!”

    “偶尔头疼,”

    江湛把刚才没来得及掰开装瓶的药片收进抽屉,出声威胁:“如果你敢把这个告诉你季哥,你看我能不能抽死你,嗯?”

    可易谦哪还在乎这些!

    “哥!三年前你不是就已经戒掉它了么?是从什么时候又开始吃的?!还是…你根本就没戒掉?!”

    “好了,都了只是偶尔。”

    江湛平静地道:“所以你看,他比我们有更多选择,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