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婚礼(终于!!!)
因着第二天是两人的大日子,为了让两人在照片上有个好的精神面貌,众人又玩了一局就决定放两人回去休息。
大年三十的晚上,周家父母去别的楼串亲戚了,而崔家一家老挤在主楼客厅里看春晚的时候,崔馨悦早早地就被勒令回房休息。
“睡不着你也给我躺着去。”孙女士揪住想借遛狗之名趁机出去看烟花的崔馨悦,“人家周陪你玩一天了,你不累人家也累,快进屋。”
“妈,我这就被你泼出去了吗?没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崔馨悦不满地抱怨,“他是阑尾炎又不是脑膜炎,那么大个子的人了,还需要我给他掀被子吗?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积极主动把自己儿子往别人床上赶的。”
“胡八道!”孙女士被他当众公然开车,气得直接上脚踹他,“一天天的不学好,的什么浑话!”
崔馨悦一边躲一边还梗着脖子逗他妈:“我明天又不是出家,怎么连个春晚都不让看了!”
“看看看,明天后天大后天,一个晚会重播半个月你哪天不能看?!”孙女士叉着腰骂他,“天天吊儿郎当不学好,跟你爸一个德行。”
无辜被波及的崔老师原本正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剥柚子,听到这句话一愣,随机悠悠地接话:“你要是睡不着……给我讲讲你最近的工作。”
崔馨悦立刻识相的闭嘴:“……我困了,爸妈晚安,红包记得明早给我,过年好。”
他不甘心地瞪着崔老师后退着上楼回了房间,脸上写满了不忿:老崔啊老崔,活该你在家里被你老婆欺负一辈子。
可惜当事人正毫不在意地把剥成莲花状的柚子递到了自己夫人面前示好。
他退回房间,周飞羽正要弯腰就着喷头洗头。他伤口还没拆线,不能沾水,故而只能分段式清洁。
“洗澡怎么不叫我。”崔馨悦见他动作僵硬,想必是因为牵连刀口仍然有些不适,忍不住埋怨他。
周飞羽自是不想麻烦他:“我想我自己可以。”
“可以但是没必要。”崔馨悦夺过他手里的喷头,“等着。”
像过去几天一样,他搬了把椅子放在浴室,椅背靠在洗手台上,让周飞羽坐在上面,仰着头枕在洗手池边,为了固定,脖子下还垫了两条毛巾。
一个临时的理发店洗头盆就搭好了。
“先生您好,我是Tonny。”崔馨悦站在他身侧用手测了测水温,“这个温度可以吗?”
周飞羽仰着头看着视野里倒映的崔馨悦的脸:“可以。”
“先生是第一次来我们店消费吗?”崔馨悦耷拉着眼皮面无表情,装得像个陌生人一样。? “不是,昨天我也来过,你不记得了?”周飞羽搭腔。这段对话他俩这几天每天都要进行一遍,但每次内容都不太一样。
“哦是吗,您还真爱洗头。”崔馨悦抬了抬眼皮,信马由缰,“昨天我不在店里,可能是另一位Johnny为您服务的——别动!这位先生您自重!”
周飞羽笑得全身发抖被水流喷了一脸,呛了口水,条件反射地翻身坐起身,下意识地捂着刀口的位置面目狰狞。
“先生您还好吗?”崔馨悦忙揪了挂在肩上的干毛巾糊到他脸上,关上水龙头指责他,“洗头的时候不要乱动,很危险的,容易溺水。”
周飞羽捧着毛巾埋住脸闷了一会儿,刀口尖锐的疼痛才渐渐褪去。他抬起脸控诉:“求求你了,别逗我。”
“先生你笑点怎么这么低。”崔馨悦蹲在他旁边盯着他,确认他没什么大碍,但表情又像在观察什么实验物品,“不应该啊,我觉得这段不太好笑……”
他正嘀咕着,忽然感到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周飞羽随即放开他,神色恢复了正常:“好了,可以继续了。”
这才反应过来被强吻的崔馨悦佯怒着起身斥责他:“这位先生!我们这里可是正经洗头房!只洗头!没有别的服务!没有!”
“你再逗我刀口要崩开了。”周飞羽无力道,“不行就给我换个技师。”
“那还是不要了。”崔馨悦重新开了喷头,“一会儿您多给点费吧。”
周飞羽无奈道:“你还真入戏。”
“哪里哪里。”崔馨悦伸手插进他被湿的发丝,不甚温柔地揉搓,评价道,“先生您头发真多。”
“……头发多也不能使劲揪。”周飞羽吐槽。
“事儿真多。”崔馨悦声抱怨,手上的动作倒是放轻了些,“先生您在哪工作?家里几口人?有对象了吗?”
“我明天结婚。”周飞羽也慢慢进入了角色。
“哎呦恭喜呀,您这么好看新娘子一定很漂亮吧?”崔馨悦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揶揄道,“明天结婚今天还在外面吻别的男人……你和新娘一定很恩爱吧?”
“……这位Tonny,你这么喜欢绿自己吗。”周飞羽指指崔馨悦的头顶,划出一个虚无的绿帽范围。
“是吗先生?”崔馨悦敛笑,凶巴巴地拧了一把他充满泡沫的头发,“身体不好少话。”
周飞羽痛叫一声,被这个阴晴不定的Tonny揉搓得毫无脾气。
终于,在崔馨悦喋喋不休的一堆废话里,周飞羽终于顺利地上了一遍洗发水和一遍护发素,又想着第二天要做临时造型,所以额外加了一次焗油。
“娶老婆可真累。”崔馨悦洗得胳膊都酸了,无法相信周飞羽只是一头短发。
这要是长发还了得?
伺候完老婆,他草草冲了个澡,原本上楼前还不困的他现在四肢发沉,头脑发昏,爬上床的时候迈步都磕磕绊绊。
但他还不屈不挠地找周飞羽讨了张面膜敷上。
面对这反常的举动,周飞羽不免觉得有些新奇:“怎么自己想起来这茬了?”
“为了明天看起来像人一点。”崔馨悦拉开被子爬进去,眼皮沉重,“十分钟之后帮我摘了。”
周飞羽侧身撑着头看他:“你以为你不在意形象,你不是经常,脸都是给别人看的,自己又看不到吗。”
“我是不在乎。”崔馨悦了个哈欠,“但是你太努力了,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我可不想你被人眼瞎找了我。虽然这就是事实吧。”
“什么事实,我才不瞎,我眼光好得很。”周飞羽笑着替他展平了鼻翼部分皱起的面膜。
“你可真是太会话了。”头一次感受到什么叫一箭双雕的自夸,崔馨悦闭着眼睛体会这句话的深意,“不愧是个自夸界的天才。”
周飞羽一哂:“困了就睡吧,晚安。”
“安。”
安静了一会儿,周飞羽要掐着时间给他摘面膜的时候,崔馨悦忽然重新睁开了眼睛:“明天几点起床来着?”
“还没睡呢?”周飞羽奇道,“七点,到时候我叫你。”
“哦……七点……怎么那么早啊……”崔馨悦嘀咕。
“上午要办仪式的,你忘了?”周飞羽答,“之前要做准备工作。”
“我家那边头婚都是下午办。”崔馨悦嘟囔着把面膜扯下来扔到床头柜上,脸上剩余的精华液被他随意地抹了脖子胳膊上哪里都是,“上午还能多睡会儿。”
周飞羽试图理解他的意思:“那……再回你家办一场?”
“可拉倒吧,真当巡回演出了。”崔馨悦把最后一点精华液抹到他脸上,“快睡快睡,没剩几个时了。”
周飞羽熄了灯。
就在两人的呼吸刚刚有均匀的迹象的时候,窗外忽然一声巨响,紧接着,璀璨的烟花腾空,炸裂在黑黢黢的夜色中,隔着窗映亮了崔馨悦表情复杂的脸。
“……”
睡意在一连串密如急鼓的烟火炮仗声中烟消云散。
即使没开灯,床上相对而卧的两人仍能借着焰火看清对方困窘尴尬的神情。
面面相觑。
“快零点了。”崔馨悦皱着眉忍受窗外的噪音,祈祷这波物理攻击很快能够过去。
忍了十多分钟,在他钻进被子里又把自己埋进周飞羽怀里几乎要闷死自己的时候,终于,鞭炮声了下去。
“……艹。”憋红了脸的崔馨悦从被子里钻出来,脸上一片清明,“我彻底醒了。”
周飞羽见他一脸报复社会的表情,忍俊不禁:“要不吃一片褪黑素?”
“不吃,我看会儿手机一会儿就困了。”崔馨悦翻了个身,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密密麻麻蹦出一堆祝福文字信息,他统一用之前写好的模板回了。剩下几个群里都显示着99+的未读信息提醒,还不时夹杂着几条语音,点进其中一条,微信开始自动顺序播放所有语音信息。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好啊。”这是长辈群。
“春晚好无聊啊。大家在忙什么呢?”这是年轻人的群。
“你们都别闷在屋子里了,出来放炮啊。”这是参加婚礼的年轻人群。
“我哥下午出去拉了一车二十多箱烟花回来,一会儿前广场不见不散啊!”这是刚刚那场爆破事故一般的烟火的罪魁祸首。
“你们两个现在在哪里?一会儿我们要去放firework……”这是已经玩到丧失了理智的罗安。
崔馨悦果断按了关机键,留罗安扯着嗓子在爆竹声的背景下吼出来的尾音还在房间中回荡。
余音绕梁。
崔馨悦搓了把脸,问周飞羽:“褪黑素在你包里吗?”
吃了药,又折腾了半天的他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躺平。
周飞羽自然地揽住他,觉得他有些反常:“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崔馨悦长舒了一口气:“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周飞羽轻声问道。褪黑素的作用时间一般是服药后的十分钟到半时,他也想哄哄崔馨悦替他培养一下睡意。
“就,明天的仪式。”崔馨悦了个哈欠,“怕搞错了流程,或者拉错曲子。”
“嗯……”周飞羽一点也不奇怪他这么,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三不五时就会紧张过度的崔馨悦,“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崔馨悦又了个哈欠:“得轻松。你就会骗我。”
这可是句了不得的控诉,周飞羽警觉起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骗的还少吗?刚认识的时候,拿我当’朋友’。”崔馨悦眯着眼睛无比熟悉地控诉他。
到这里,周飞羽自然理亏。
毕竟他是前几晚就在崔馨悦的床上对他起了生理反应的人,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明明公司楼下全是吃的,还让我有空随时找你约饭,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去哪吃饭。”
“后来又,要当我哥。”
“你又不爱吃甜的,每次我给你送蛋糕你都吃完,洗好饭盒装好别的东西还给我。有几次见面还忘了带饭盒,第二天特意再来送一趟。”
“我现在想想才明白,周先生,你当时是在追我吧?嗯?”
崔馨悦睁开眼,瞧见故意回避他目光的周飞羽发红的耳根:“我没……追求过别人。”
“真巧,我也没被人追过。”崔馨悦坦然地摊开四肢压住他的腿,“这下我们俩的人生就都圆满了,多奇妙。”
周飞羽听他这么,旋即低下头抚着他的脸,表情温柔:“我很感恩。”
换一个时间或者换一个人,他的生命都不会如此圆满。
“肉麻。”受不了他这副表情的崔馨悦皮痒地补充道,“但是比起你,我还没经历过分手,还不够圆满。”
意识到自己浪费了表情的周飞羽立即收敛笑容,板起脸把这个吐不出象牙的人塞进被窝里:“闭嘴!睡觉!”
第二天天还不亮,崔馨悦就被孙女士从被窝里活活拽了起来:“倒霉孩子还睡!都八点了!人家周都吃好饭去换衣服了!”
崔馨悦烦躁地把头埋进枕头里。
结个婚罢了,早十分钟晚十分钟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决定以后一定要慎重考虑以后回国和父母共同生活的问题。
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妈居住在他家步行可达的范围内。
绝不。
他一整宿都是浅度睡眠,这会儿眼睛又酸又涨,被突然亮起的顶灯光源刺得生疼。
“快起来了!化妆师都到了!”
崔馨悦决定在把自己闷死在枕头里。
孙女士终于还是祭出了曾经作为班主任的经典语录:“别让所有人等你一个!浪费大家的时间!你好意思吗?!”
大概全天下的语文老师都是一个样。
酸胀的身体在床上盖着被子蠕动了一下:“妈……红包呢……”
孙女士一巴掌甩到他屁股上:“多大的人了还红包红包的,没有!红包我今天要包给周改口费的!”
“我就不是你最爱的孩子了吗?!”崔馨悦本来就起床气重,听到连收红包的乐趣都被剥夺了,更是难过得鼻子发酸,“什么都是周周的……你都不爱我了。”
眼见他是真的哭出来了,孙女士也愣住了——她想自己可能是太久没和儿子朝夕相处了,怎么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
“你……你还真哭了?你……你这好端端的哭什么啊。哎呀,不就是个红包吗,我去给你包一个就是了,真是……”
听见身后房门被带上的声音,崔馨悦抹掉了眼角挂着的两颗鳄鱼泪。
了个长长的哈欠。
拿过手机一看,也才七点二十。
这个老周,起床又不叫他。
觉没睡够,崔馨悦提不起精神。但到底不想掉链子,他飞快地又冲了个澡,就着淋浴刷完牙,换上老周准备的新内裤,袜子,裹上浴袍下了楼。
餐桌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十几种点心,还有凌煮好的素水饺。崔馨悦和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外公问了声早,收获了当天的一个红包,去给自己倒了杯橙汁,给老人茶杯里续了热水,陪着老人在沙发上坐下:“姥爷你起的也太早了。”
“不早了,我昨晚上睡得早。一点多就睡了。”
得,敢情一老年人都比他活得有质量。
崔馨悦是真的慕了。
他外公快九十了,除了一辈子近视,身体也没别的大碍。
这会儿正一心二用,一边听电视里的欢声笑语,一边捧着手机回微信。
“姥爷你吃早饭没?”崔馨悦没话找话。
“我等你妈妈他们一起吃。”外公一边字一边应付他,“还不饿,不饿。昨晚上吃得多,吃得多——你不要一大早就喝这些凉的东西,对胃不好。”
“好的姥爷,以后注意。”崔馨悦一边应着一边把果汁灌进肚子里,了个嗝。
爷孙俩坐在一起安静地玩了会儿各自的手机,享受了一会儿非常特别的天伦之乐。
其实不是不知道很多人认为虚拟技术会阻碍面对面社交并且疏远人际关系的担忧,比如大过年的阖家团圆各玩各的手机这种事。
有些人会觉得非常不妥,甚至感慨人心不古。
但崔馨悦自己觉得这样的问题本身根本就不构成一个问题。
没有手机的年代,人们也可以想出各种方法逃离面前的处境遁入自己的精神领地,看报读书,参禅悟道,焚香诵经,发呆放空。
甚至是走远一里路上个茅房。
怎么玩个手机就能破坏原本和睦的家庭关系了。
消去了所有红点,崔馨悦才觉得自己算是彻底醒了盹。他瞧见他外公正看着电视里的早间新闻,面无表情。
“姥爷。”崔馨悦顺手剥起了放在桌上的带壳花生,唤了一声,“你觉得周怎么样?”
“周?”他外公有些意外他突然问这个问题,“周那孩子不错,沉稳,做事利索,有想法,是个能干事情的。”
“你一开始听我和他的事,不觉得不好接受吗?”
这问题崔馨悦倒是一直想问。
对于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件事,他连自己都消化了好一阵,也不知道这些长辈又是怎么就如此顺利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
竟然没有人如他想象中激烈地反对——这反而让他觉得很不真实。
“这个事情,也不是很稀罕。”外公一副见惯了风浪的语气,“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走这一步。不过也很正常,我在你这个岁数已经离开家十几年了,我自己决定了的事别人也不可能改变。况且周确实挺好的,有礼貌,待你也好,他家里人也懂道理,你们在一起也是个好事。”
“姥爷你这心态肯定能长命百岁。”崔馨悦剥了一把花生米塞到他外公手里,拍了拍手利落地站起身,“姥爷你吃,我要去换衣服了。”
出了大门,冬日太阳升得晚,这会儿正是光熹微的时候,空气里弥漫着薄薄的一层雾。崔馨悦趿拉着拖鞋,双手揣兜,悠哉悠哉晃到隔壁楼里,这里正是人来人往热火朝天的一番场景。
“起来了?正要去叫你。”周飞羽正被化妆师摆弄着,他的头发已经吹过了,变得蓬松清爽,造型师还特地给他卷了头发,在额前留了片微微弯曲的刘海。
是很精心修饰的慵懒感觉。
崔馨悦掏出口袋里的红包放在他面前,大喇喇地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有我妈在,我没有偷懒的机会。”
“我看造型师忙不过来,想着我先做完你再弄也来得及,你正好多睡会儿。”周飞羽低头拿起红包,“这是?”
“我姥爷给你的。”崔馨悦瞅着镜子里周飞羽笑弯的眼睛。
“谢谢。”
“客气啥,都一家人。”
等待化妆的时间里,两人像寻常一样进行了十分钟家常对话。
崔馨悦问:“你吃药没?要不要现在把药吃了?”
周飞羽答:“等下画完就吃,我加一片pain relief(止疼片)。”
“止疼片吃多了不好吧。”崔馨悦道,“一会儿有什么体力活动吗?”
“化完妆我们先去园区拍些写真,摄影师他们已经到了。之后休息一下,十点半仪式正式开始。”
他们的仪式流程很简单,没有那些豪车车队排队迎新娘玩擦边球游戏的桥段,采用了西式草坪婚礼的形式,大部分时间只要大家坐在椅子上喝喝茶,鼓鼓掌就好。
非常符合崔馨悦能懒则懒的个性。
“我们中午吃什么来着,有菜单吗。”崔馨悦像想起什么似的,直奔自己最关心的话题,“我记得之前是冷餐为主。”
“后来和这边的大厨调了一下,中西菜式各半了。”周飞羽将放在面前桌面上的一张印刷精美的烫金笺纸递给他,上面印着以两人姓氏首字母Z和C设计的logo,“有些食材不容易搞到就换了时令的,可能看上去有些特别,并且我们有中西主厨,味道应该有保证。”
的确,菜单上既有佛跳墙,也有鹅肝焗冬笋。
这是他们之前试过一轮菜后定下来的菜单,是整个婚宴崔馨悦最花心思的地方。
这份菜单把崔馨悦看饿了:“我都想直接开饭了。”
“不出意外,下午我们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周飞羽按照惯例给他画大饼,“到时候你可以补一觉。”
“嗨,看你的,我是那种怕苦怕累的人吗?”崔馨悦大言不惭地给自己圆场子,仿佛早上那个死赖着不起床的人不是他一样。
等化妆师为他调整完妆面并定好妆,周飞羽终于得以起身,拉着崔馨悦坐到还带着余温的座位上,弯下腰从身后揽住他,贴在他耳边低声:“我去换衣服,等下first look时见。”
First look是西式婚礼里一个约定俗成的环节,大概用意是新人婚前会分别一段时间,等仪式前再见面的时候,新人们会穿好礼服,扮完全,彼此都会被熟悉的对方隆重的亮相所惊艳。
——Hopefully.
事实上周飞羽的几套礼服崔馨悦早已见过了,虽然是在穿在人台上,但也八九不离十。他的妆也刚当着自己的面画完,组合在一起什么效果,其实动动脑子就能想象出来。
然而他就算情商再低,这会儿也知道这一切不过就是形式主义的过场,完全是为了哄老周高兴,自然也不出煞风景的话。
毕竟Happy wife, happy life。
他甚至怀疑老周心里其实住了个穿蛋糕裙的公主,如果放任他满足自己的喜好的话,怕是迪士尼才配得上他对于人生的梦想。
“穿衣服的时候心一点刀口。”崔馨悦侧过头,“See you.”
“See ya babe.” 周飞羽动作亲昵地亲了亲他嘴角,起身离开。
给崔馨悦脸上留下个淡淡的唇印。
毫无经验的崔馨悦手足无措指着侧脸问化妆师:“这,这咋整?”
化妆师取了片沾了卸妆油的棉片替他擦掉唇印,口罩上方的眼睛都笑弯了:“周先生好温柔啊。”
崔馨悦挑挑眉,识相地没话。
老婆的温柔都是暂时的,如果因此放松警惕怕是要找倒霉。
在他化妆的间隙,又有伴郎伴娘们三三两两地进来上妆,屋子里总是一片欢声笑语。
“您抬头,往上看。”化妆师扯开他的眼皮给他眼睛里塞隐形眼镜,“对,眼珠朝上,看天花板——”
“我我我我不行……”
崔馨悦没戴过这玩意儿,正在全身心地抗拒异物地入侵,眼泪流得几乎晕开了刚画好的底妆,表现得非常不配合。
“崔!”
忽然肩膀被人重重地一拍,他受惊之余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薄薄的一片顺利地滑入眼眶。
“Andrew!你要搞死我!”崔馨悦捂着眼睛猛眨几下,感受到异物感逐渐消失才敢放下手,让光线透进来。
罗安一如既往地玩世不恭:“Sorry,没看到你在戴这个。另一只我帮他戴吧。”
他从化妆师手里取过装隐形眼镜的盒子,凑到崔馨悦身边,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做着准备工作:“你今天这个发型还挺好看的,有点像South Korea那些Boy band。”
“你昨晚去哪浪了?”崔馨悦另一只眼皮被他扒拉开,挣扎了一下未果。
“看完烟花就回来了,正好回来你妈妈在煮饺子。然后我和她聊了会儿我外公的事情。”罗安凑近了冲他眼睛里轻吹了口气,使了个巧劲把食指尖顶着的镜片塞了进去,“OK。”
崔馨悦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发现确实双眼视线都变得异常清明:“Wow,你这手法,以前卖过眼镜吧?”
“我姐教我的。”罗安靠坐在化妆桌上,随手扯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遗留下来的液体,“很好用。”
“你也近视吗?”崔馨悦看向他,头一次感受到鼻梁上不架着东西还能拥有清晰视野的新世界,无比新鲜。
“不。”罗安歪了歪头,“时候玩过一段时间e py,要戴这些colorful的lens.”
虽然已经累了,但崔馨悦还是忍不住感慨:“你上学都不学习的吗?”
“Well,教育制度不同。”罗安伸了个懒腰,“我也是这几天听Victoria她们才知道你们high school是那么过的。”
“B,right?”崔馨悦笑笑,“但是不这样的话,我、老周和你,永远没有认识的机会。”
“I know.所以也没什么不好。”罗安耸肩,“我还没吃饭。我要去换个衣服,然后去找你们。”
“你不来化个妆吗?”崔馨悦问他。
“NO!”罗安大声拒绝着跑了,“Save it firls!”
崔馨悦本来还想什么,但是想了想这家伙的天资……
有些人果然一出生就在终点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