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在家等到近十点，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从沙发上弹起，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迅速去开门。

    果然是姐姐和大哥。

    只是姐姐怎么会被大哥背着？

    现在看星星都流行这种姿势？

    林海有些错愕，一时间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了——

    “那个……你们……”

    傅首一心地半蹲着，让林听下来，语速极快地对林海晚上烧点热水给她喝。

    林海连声应着，扶着林听进家门。转头却见傅首一站在门口遥遥望着，他有些奇怪，对傅首一喊道：“大哥，快进来啊。”

    傅首一摆摆手，转身准备走，忽然脚步顿住，想到什么似的，对林海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那个……你姐身体不舒服，你这几天别惹她生气……”

    林海听着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抓着后脑勺，一肚子问号。

    看星星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身体不舒服了？

    还有为什么要让自己别惹姐姐生气呢？

    他越想越糊，越想越不对劲，难道是姐姐和大哥了，自己最近上课没听讲作业没完成考试成绩一般，所以大哥这是来警告他？

    正当他想问大哥原因时，却见傅首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夜里。

    他只好关上房门，去给林听烧热水。

    林听去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去卫生间简单收拾了下，开了水龙头就着把脏衣服洗了。出来时见桌上放着一杯热水，林海满面狐疑地盯着她看。

    她觉得青春期的男孩子真是奇怪得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盯着她看，如果不是年纪太，她真会忍不住对自己相貌产生了自信。

    但事实只有可能是——

    “姐，吧，你是不是和大哥告状了。”

    林海一副大人的神情，正以一种端庄而八卦的坐姿面对着她。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林听坐在他对面，抿了口热水，直到感觉腹部暖了起来，才慢慢问：“告什么状？”

    “大人”林海的眼神里写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我最近表现不好所以大哥这是来提醒我了”。

    林听直接略过，悠悠地问：“你大哥这次考试都进步了，你还在原地踏步，嗯？”

    这声“嗯”听着轻，落在林海耳里，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妙。

    就在他准备闭嘴溜之大吉地时候，林听扬声道：“给你制定了一个寒假学习表，不完成不许出门。”

    满意地听到林海的哀嚎，她嘴角勾起，愉快地又喝了一大口水。

    就这样，林海整个寒假都被林听关在家里，痛苦又不得其法，只得乖乖跟着林听每日学习。

    那一刻，他竟然觉得，待在学校里竟然比家里还要快乐。

    因此，开学第一天，林海起得比谁都早，一大早就麻利地滚去学校了。

    倒是林听踩着点到学校，班上同学来得差不多了。她从教室门口扫视了一圈，发现傅明月竟然端坐在座位上。

    她有些诧异，随后一想，休了大半学期，现在来挺正常的。

    慢吞吞地走过去，林听瞧着傅明月安静地坐在一角，百无聊赖地翻着新书，比起之前的张扬与无辜，多了分低调。

    “嗨，新年快乐。”林听主动着招呼。

    傅明月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嘴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林听，好久不见，新年快乐。”

    两人过招呼后，俱是无言，一个沉默地开书包交作业，一个在发呆。

    过了会，傅明月主动找话题，起自己在家里的日子，虽然不用像上学那样，每天早起，但在家里一个人闷着还是挺烦的，有时想起在学校和同学闹闹的日子，竟然觉得挺羡慕的。

    林听一句不落的听着，时不时附和她两句，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各自在客气的边缘遥遥相望。

    “只有陆霖来的时候，我才觉得我还是二中人。”傅明月玩着手指，轻声了一句。

    林听手一顿，内心没有波动，但也不算接她的话，继续写写画画，傅明月见状，觉得没什么意思，住了口，不再什么。

    陈帜抱着一摞作业经过两人座位时，突然放到里林听桌面上，甩着手臂诉苦：“作业太多了，帮个忙吧。”

    林听自然地拿起一半作业，和陈帜一起送到办公室去。

    回来的时候，陈帜指着高三的教室，语带惆怅：“我们马上也高三了，时间可真快。”

    林听抿嘴笑，陈帜平时不是实用主义者吗，怎么这会也来感慨时间的虚无。

    “你别笑，”陈帜急急地为自己解释，“我一想到毕业后大家要各奔东西，我想着这个画面就有点受不了。”

    林听被他带着也有些伤感，拍拍他肩膀，“就算毕业了，也能保持联系呀。”

    “真的吗？”听林听这么，陈帜眉开眼笑，又带着点心翼翼：“那我们毕业后还能出来玩吗？”

    林听肯定地点点头，她觉得陈帜有点好笑，离毕业还有一年半呢，怎么就想着毕业后的事了。

    高二下学期的日子如流水般，一天一天从林听的指缝间流过。下晚自习的时间越来越晚，作业也越来越多，傅首一有几次在教室等林听等到十点多，等到后来，再见到林听一脸疲惫地出现在教室时，对林听自己能学，不用她来辅导了。

    “你在生气？”

    林听以为他在气自己迟到，好声好气地道歉，却见傅首一一脸认真，直言她现在是关键时候，不要为了自己浪费时间。

    这让林听一头雾水，她看不出他这话时是真情切意还是赌气之词，倒是几天后林海抱着一堆保健品回家，问就是傅首一给她的。

    她看着桌上一堆她听都没听过的牌子，哭笑不得，这人犯起混来，还是有点可爱。

    *

    时光转瞬即逝，转眼间，离高考只剩一百天了。

    林父破天荒的没有出工，直言要在家好好招呼姐弟俩，让他们安心参加中考和高考。

    林听对家里的经济状况有些担忧，林父一脸欣慰地看着这个大女儿，从出生起就没让自己操过心，这孩子有时候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拍拍林听的肩膀，女儿大了，也不想像时候那样随意地摸头了，“这几年攒了些钱，钱的事就别操心，好好高考。”

    林听看着父亲两鬓的白发，这十多年的建筑生涯，使得父亲老得比同龄人快很多，她在心里暗暗点头，只剩最后一百天了，这段日子她不能虚过。

    教室后面贴了个倒计时的牌子，林听看着那个牌子由厚变薄，有时也会发呆，自己的高中生涯真的要结束了。

    孟斐然有好几次上厕所拉着林听，惆怅中带着忧虑，不知道高考专业要报什么。

    林听掐指一算，点着她的脑袋：“我感觉电影学院不错，你要是当演员了，我就去给你送花。”

    气得孟斐然追着她跑，边跑边笑骂：“你明知道电影学院要艺考，欺负我不懂是吧！”

    林听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倒退着就是不承认，谁知一个踩空，差点直接躺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成个狗吭屎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从后背托住了她，掌心温热。

    她立刻回头连忙道歉，抬眼一看发现居然是傅首一。

    “你怎么会在这？”［獨］

    自从没有晚辅导后，林听与傅首一单独相处的机会，就没有以前那么多了，有时候她碰见了，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这子每次都摆手自己能搞定，倒后来林听也就淡了心思。

    只是时不时能从林海那收到他送的一些东西，有时候是玩意，有时候是高考学习资料，有时候是一盘磁带，美曰其名放松用的。她统统都装进一个大箱子里。

    也许是太久没见了，她发现傅首一已经高处她一个头，甚至不止，因为她明显感觉到他俯视着他，腰弯得有点厉害。

    傅首一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开口语气里却带着责怪：“都要高考的人了，还不注意点，要是我没看见呢？”

    林听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她也是疯过头了，笑着下次不敢了。

    那人从鼻子里冷哼两声，林听发现这人许久不见后，情绪没以前外露了，即使她能感觉到他在生气，表现出来得也只有实际的几分。

    想起他以前那些“幼稚”的行为，她扑哧一笑，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傅首一见她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也不清楚她听进去没，皱着眉问她：“你笑什么？”

    “不告诉你。”

    林听完这句话，风一般的从他身边跑了，留下他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孟斐然见状，也跟着她往前跑，直到跑进教室，她才气喘吁吁地拉住林听，嘴里直嚷着让她不许走。

    “你居然认识傅首一？”孟斐然见林听与傅首一话的样子很是娴熟，这两人应该认识很久了吧，只是林听平时一头扎进学习里，怎么会认识初中部的风云人物呢？

    林听简短地解释了因为弟弟的缘故，才认识的他。这让孟斐然更惊奇了，因为傅首一对她话的样子，那神态那姿势，是高中生也不为过。

    “你确定？他只是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