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觉得傅首一有点不对劲，变得有些沉默，不会是这次考试没考好吧？

    她蹲下身，决定好好安慰他，毕竟孩子的自尊心可脆弱了，“一次没考好没关系，没关系，我们下次再战……”

    絮絮叨叨了一大堆，发现傅首一眉头越拧越重，最后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奇怪起来。

    林听终于住了嘴，她有点搞不懂傅首一现在的想法了。

    傅首一慢吞吞地站起身，抖了抖蹲到快麻的腿，“谁跟你我没考好？”

    林听觉得奇怪：“那你为什么一言不发的来到我家？对了，我家地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笨死了。”傅首一斜她，昂首望向别处，漫不经心地：“也就进了前十吧。”

    这下林听诧异了，考得还不错呀，怎么一副哭丧着脸的样子。她心下登时反应过来，这子该不是在骗她吧？

    见林听脸色由不解到浮上一层隐隐的怒色，傅首一这才笑出了声，得意冲她挤眼：“你笨还不相信吧。”

    林听白他一眼，低头从兜里摸出钥匙开门，傅首一拿起她的书包，极其自然地跟着她一块进去。

    他随意地拿起一双男士拖鞋给自己套上，低声对她：“我饿了。”

    怕林听又要拿话堵他，他给自己加上了充分的理由：“上次你当着林海的面怎么答应我的，我来要我的兑现成果了。”

    林听恍然大悟，这是专门趁林海不在，找她要吃的来了。

    她套上围裙直接进了厨房，开冰箱，发现还剩几个番茄和一些鸡蛋，她大概是最近太忙了，连家里的菜只剩这么点都不知道。

    傅首一见她拿着番茄和鸡蛋就进了厨房，跟在她身后抗议：“喂喂喂，就拿这个对付我啊！”

    林听无辜地望着他：“只剩这些了。”

    她这话时，比平日的正经多了一分娇，落在傅首一心里，挠得他痒痒的，他佯装无所谓地摆摆手：“行吧行吧，凑合着吃吧。”

    话是如此，人却自觉地接过那几个番茄和香菇，走到水池边清洗，边清洗还边吐槽：“我在家都没做过，你千万要做好得吃些，不然我吃不下去，我下次还……”

    话音未落，最后几个字被林听用一个番茄堵住，只得从喉咙发出几声嗷呜抗议。

    几分钟后，林听就给两人各自端上了一晚鲜菇番茄面。

    傅首一像是真饿极了，毫不客气地开吃，即使狼吞虎咽，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林听倒了杯水放他手边，傅首一顺手喝了，很是心满意足。

    他靠在椅背上，单手扣着桌面，良久，他扬起嘴角问：“出去看星星吗？”

    “现在？”林听愣住，她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下来，况且这里也没有看星星的地方吧。

    “我知道有个地方。”傅首一起身，语气不容置喙。

    林听几乎是被他拉着出了家门，往外走。

    临近过年，又是深冬，街上都没几个人。她将手放进兜里，跟在傅首一身后，他好像又长高了点，现在她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了。林海就没他长得快，现在才到她眉毛这。

    他也没要去哪，林听想张嘴话，但冷风一灌，她决定还是紧紧的闭上。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能看见的高楼越来越少，直至前方道路平坦，映入眼帘是的一大片草坪。

    她赶紧拉住傅首一，紧张地问：“这里不会是什么案发现场吧？”

    傅首一反手将她的手握住，带着她往前走，“相信我。”

    林听的心怦怦直跳，荒郊野外，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她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傅首一带她走进那片草坪，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拿出书包里的课本随意地铺在上面，让林听坐下来。

    林听对他这么不爱惜课本的做法很是无语，但她又没有多的餐巾纸，只得坐在他的书上。

    傅首一抬手看了下手表，坐在她的上风口，仰躺在草坪上，问她：“浪漫不？”

    林听跟着他一起躺下，裹紧了羽绒服，把围巾盖在脸上，闷闷地：“一点都不浪费。”

    “书上不都这么……”傅首一声地嘀咕，只是声音太轻，林听听不清楚，追问他了什么。

    傅首一住了嘴，把自己的围巾丢她身上，不肯再多一句话，似乎是被林听这句话击到了。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的颜色一点点变深，最后变成一块深蓝的丝绒幕布，月亮遥遥升起，从模糊变得清晰。

    林听眯着眼，发现天空不再是单一的一整块，有几个星星探着头出现，她抓着傅首一的胳膊，兴奋地喊：“真的有星星啊！”

    傅首一呲牙，她下手有点重，但一声不吭，故作深沉地点头：“就了，怎么会骗你。”

    林听嘻嘻哈哈地回应着，她开始饶有兴趣地数着，一颗两颗，三颗四颗，直到数也数不清，那兴奋劲才缓了点，她惬意地摇晃着脑袋：“好久没这么放松了。”

    她转头望向傅首一，他脸部的轮廓消失在夜色里，只剩一双眼睛，亮亮的，她忽然开口，真心实意地夸他：“我发现你还挺好看的。”

    傅首一对她这么久才肯定他的美貌似是不屑，从鼻子发出哼的几声，但心里还是舒坦的，他换了个姿势，刚准备发表一下被肯定的喜悦，就听见林听在那自言自语的加了句——

    “就是名字不对，太禽兽了。”

    傅首一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顺不下来，想起第一次被他叫成“兽医”，后来回班里，大家虽然不敢当着他的面什么，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怕死的为了逗他喊他“兽医”，他总是面上神色淡淡，什么情绪都没外露，直到再被林听这么一感叹，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她认识到这个名字的深邃之意。

    “首先，你不尊老爱幼。”

    “其次，你不爱护同学。”

    “最后，你在人身攻击。”

    林听：……

    一条条控诉下来，她得自己刚刚仿佛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停！”

    林听败下阵来。

    傅首一见好就收，嘴皮子利索地再次重申：“是首一，首一，不是兽医。”

    “好的，兽医。”

    林听调皮地回他，突然兜里面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是林海来了。原来林海回家发现她不在，等了很久又没回来，担心地电话过来问她的情况。

    她在电话里柔声和林海解释，听到自己和他“大哥”在一块，直嚷着也要出来看星星。林听劝住他，站起身拍拍屁股，对傅首一要回去。

    傅首一见确实很晚了，收拾好东西，准备送林听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一时兴起，拒绝了傅首一车的建议，要走回去。

    她这话时神情很是雀跃，就像被关多日突然放生了一样，整个人活泼了好几度。

    傅首一看看天，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知道劝不住，就走在道路外侧，他怕她这样蹦蹦跳跳会出事。

    呸，才不会。

    他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才走了一会，林听觉得腹下一股热流，糟糕，不会是这个月例假来了吧。

    她的例假不是很规律，所以她书包里一直放着卫生巾，刚刚出门也没想到这层，带了个手机和钥匙就出来了。这次例假和往常不一样，来得汹涌，她走了几步，脚步渐渐慢下来，手在衣兜里捂着肚子。

    傅首一瞬间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刚刚还冲在他前头，没一会就掉在了后面。他返回去见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林听难以启齿，他估计都不知道女生例假这回事，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想着还有半时应该就能到家了，她应该撑得过去。

    傅首一有些急，低头看她，见她背微微驼着，试探地问：“着凉了？肚子痛？拉肚子？”

    林听听到“拉肚子”三个字，很想问着这三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吗？但一股热流下来，她只好隐晦地声提了句：“肚子是有点不舒服。”

    傅首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见她眉头紧锁，心里激灵了一下，她不会是那个来了吧？

    思及此，他再看她的反映，觉得十有八九就是。他搓搓鼻尖，声音也变得有些不正常：“那个……你是不是不方便？”

    林听竟然从他的含糊其辞中，知道他的是什么意思。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强撑着安慰他道：“没事，一会就到家了。”

    傅首一环顾四周，来往的车辆极少，恐怕是不到出租车了。他果断地把书包放到前面，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上来。

    这个举动让林听很是诧异，她有些犹豫：“你，你背得动吗？”

    “你上来不就知道了。”

    林听本想拒绝，但腹下翻滚，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心地攀上去，就感觉傅首一稳稳地拖住了她。

    她伏在他的背上，听着他沉稳地呼吸声，她突然就觉得很安心，声地在他耳边了句谢谢。

    傅首一似是很开心，胸腔震了下，而后就听见他——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