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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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Chapter 031

    31.牵扯……

    “黎叔叔, 我只是自己在想,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偏就那个时间发作了?我知道也许就是凑巧,但不查清楚我过不去这坎了, 这些年我总在想、总在想这件事, 黎叔叔, 您会帮我的吧?青州这我已经没什么人认识了, 只能麻烦您了。”

    这是凌寒北面对老海关黎同伟对他动机起疑时的回答, 半真半虚,真的是他的疑惑, 虚的是他只能找黎叔叔帮忙了, 贺哥以前安排来调查的人就在青州,但凌寒北仔细考虑过了,他如果一开始就从交管部门或公交系统入手调查, 太引人注意了, 估计他前脚踏进去还没等出门,就已经让人给防范上了。

    瘾#君子的发作并不是毫无规律的, 他还是有一定的时间规律可循的,否则那些嗑药的明星根本就无需等到朝阳群众举报,分分钟钟就会在公众场合中露馅了, 这是第一个和开车司机有关的疑点,如果司机确实是瘾君子, 那么他开了多久?为何会意外在那天出状况?在去接触司机家人之前,凌寒北想要先了解他们出车规律。

    黎同伟之前不知道有没有想过这些,但他是一定能听懂的, 所以不会不帮,甚至还会大力地帮,有些事被点破了便会心生出些愧疚来,除非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疑点但压根没往心里去,凉薄关系自然也就无需期待了,但很显然凌谨的这位老同事并不是凉薄之人,还是顾念了几分故友之谊的。

    机场管理自有它的特殊性,它还有个更宽泛的称呼:空港。

    空港涵盖的范围如同一个自成体系的世界,里面的管理因为其特殊性关联度和紧密度都是极高的,这是为了安全考虑。

    海关缉□□虽然和空港公交系统没有上下级关系,但缉□□的一位副处长要安排一位好友的孩子来实习赚点社会实践经验还是不难的,也就是两三个电话的事情,对方答应的也很爽快,反正人来了也只是走个过场,然后在社会实践表格上添个章举手之劳的事,只要不操控方向盘就行。

    帮完这个忙,黎同伟心情是有些复杂的,继续帮下去还是点到为止?继续帮下去,不管最后能查出什么结果,他都给自己找了麻烦,心底里是拒绝的,同事好友毕竟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帮了一次后自己也不出撇清的话,即使内心天平觉得这样做已足以消除生出的那些愧疚感了,但这些他是不出口的。

    真相对他不是必需品,安稳规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活才是他和他家人的必需品,他就是个和许许多多的老百姓一样的好人,中庸的好人,有着和社会普世价值观相近或类似的生活哲学,关注自我,没有英雄情结,也不会有太多为他人奉献的精神,偶尔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助人为乐或者挑战一下社会道德标准,但只要在理智可控的情况下,他们是很难有出格举动的。

    这种‘好’,另一个注解;循规蹈矩,他们是整个社会稳定前进的基础,而凌寒北这一撮人才是异类,或对社会有利,或对社会有害,黑白不明是非难断。

    “黎叔叔,其实就算查出公交公司有责任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我就是想做点什么好让自己放下,”凌寒北在贺岑这里是狼崽子,但真不代表他在外面还是稚嫩的,‘少爷’不是白叫的,“黎叔叔放心,我不会乱来,以后黎叔叔如果来沪市,我一定好好招待您。”

    “你现在在沪市?”听出不用自己再插手的黎同伟心情一松,关切之意便跟着浓厚了几分,“你今年二十了吧?以后是留在沪市还是回来发展?刚才你实习,在念哪所大学啊?”

    “二十一了,”凌寒北似乎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我读书不行,就不出来让黎叔叔笑话了。”

    “呵呵,你这孩子……”黎同伟也没有追问,“那你算什么时候开始实习?对了,有空到家里来坐坐,你阿姨也挺惦记你的。”

    “嗯,一定,”凌寒北接过黎同伟写着联系人的姓名电话的便签纸,相当自觉地起身告辞,“就这两天吧,等忙完了就去看望阿姨。”

    “好、好、好,记得提前给我来个电话,我好让你阿姨给你准备准备。”黎同伟热情送客。

    “一定,黎叔叔,再见。”凌寒北礼貌道别。

    数秒之后,凌寒北回头,办公室门已悄悄掩上了,方才门口依依惜别的场景被关闭着的门很彻底的格式化了,凌寒北唇角勾了勾,意料之中但又有点讽刺。

    贺哥又赢了。

    两个人选,黎同伟和方进,都是父亲当年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关系亲疏度不分上下,真要细论还是方进要更亲近些,方进认识父亲要早于黎同伟,五年前方进调离机场海关,升任到青州海关缉私局,现职务为缉私局副局,黎同伟成了他的下级。

    凌寒北来之前和贺天凌讨论过怎么入手,贺天凌很赞成他先避开有关联的职能部门的想法,但在究竟先去联系谁这点上产生了的分歧。

    在凌寒北看来这两人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而方进因为职位的原因,如果他愿意帮忙可能更便利些,甚至可以直接安排他进市公交部门去了解一下情况,但贺天凌却告诉他,如果换做是他,他会首选黎同伟而非方进。

    凌寒北自然会问为什么?但他不存在着想要抬杠的意思,他很清楚贺哥这是在教导他,他有能力但确实还太年轻了,社会阅历和人情世故经历的太少了。

    贺天凌没有丝毫藏私,他告诉凌寒北,这两人的根本区别就在于欲望的等级不同,起步条件基本等同的情况下,两人的发展已出现了较大的差距,会有很多因素,但最根本的还是自身的欲望驱动力,很明显方进要强于黎同伟,数年不同职位的历练下来,就连原本持平的能力也会有了分明的落差。虽然不能因此就去判定方进不肯帮忙,但方进肯定是比黎同伟更忌讳惹麻烦的人,他还有上升的可能和空间,他要顾虑的东西就更多,如果他帮忙了也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问题又来了,深思熟虑后的伸手也许不会那么容易就收回去了,他可能只是为了最后的真相,但也有可能这真相中有他需要的某些东西。

    但黎同伟就不同了,从他稳定的论资排辈的升职过程和目前坐等退休的现状来分析,这人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的性格已磨炼成熟了,圆滑且温和,有可能会在感情驱使下伸手帮你,但很快就会后悔给自己惹麻烦,这是大多数人的常态,一时心软后便是纠结懊恼,恨不得刚才冲动的自己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两个人,你会选谁?

    凌寒北听进去了,但并没有百分百相信,他觉得贺哥有些夸张了,怎么就能通过两个人的一些资料就判定出这样的结论?可出于对贺哥的信任凌寒北还是首选了黎同伟,结果……凌寒北有点颓,他还真是太菜鸟了,难怪贺叔叔总他是胡闹……贺叔叔……

    想和他上床吗?

    贺哥的惊天一问没有一点预警地跳了出来,凌寒北下楼梯的脚步一乱,原本要踩上的一级台阶直接从脚底漏了,猛然扩大的间距让凌寒北不得不跳跃式的将剩下的几级台阶给跨了过去,幸好现在走楼梯通道的人少之又少,否则肯定侧目,怎么还有大伙子这么闹腾,连下个楼都蹦蹦跳跳的,一点都不稳重。

    被迫冲下来楼梯的凌寒北,泪流满面,这幼稚是没跑了。

    正在电脑前看资料的贺岑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痒,伸手挠了挠,眼睛没有离开电脑,电脑里是他让人传过来的和车祸相关的资料,他有他的渠道,可古怪的是以他的渠道居然并没有能调查出天凌查出的信息多,这不正常,除非这场车祸并没有内幕,但很显然不是。

    载客的公交车是从桥上直接冲入江里的,据目击者称是公交车自己突然失控,横穿了三条车道撞毁了护栏然后冲上了桥墩倒栽了下去,撞得很猛烈,坠落下去的时候都有人看到车头方向好像起烟了,如果车不掉江里估计也就爆炸了,桥上监控也显示整个过程并没有任何其他车辆和公交车擦碰,而那时车上装行车记录仪(黑匣子)的并未普及,就连私家车也因为碰瓷尚未流行装行车监控的不多,所以能提供的影像资料不多,基本靠走访调查。

    许多猜测,起初比较集中的论点是车辆故障,那时恰逢公交车更新换代,上了一批油电混合车,当时青州所有的更新车辆全部大检查,还有人是不是因为新车,所以司机对性能不熟悉?纷纷扰扰调查来调查去,忽然一个重锤消息出炉,司机全责,纯属个人原因造成的此次重大事故,车辆没有问题,公交公司也挺无辜,这条线路是合营的其实就是外包,外包公司也叫屈,管天管地它也不可能全天候监控员工的私人生活,这个司机也算是老员工了,都服务近十年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瘾#君子?

    司机一家本就处于风口浪尖,这一下更是成了受害家属愤怒的发泄对象,司机一家很快就从青州消失了,据是搬回老家了,青州下辖的一个县城,原来的行政级别是镇,随着城市扩大化发展规划,由镇升级到了县,经济基础和发展速度在青州整个辖区内算是中下游。

    车祸最后的盖棺定论已是车祸发生的二十天之后了,下葬的下葬、赔偿的赔偿,人们的关注点早就转移到了别处,受害者家属收下了赔偿虽然依旧伤痛但还能如何?天灾人祸的事情,那个害人的司机也死了,总不至于要他的家人偿命吧?法制社会没有连坐一。

    市民们接受了这个结果,到底此事和他们没有太多的关系;受害者家属们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伤心之余有个法也就够了。

    但这样的调查是经不起推敲的,不仅是贺天凌和贺岑能看出,应该有很多人也能看出,只要有心……假如当年公布这个调查结果时,凌肃就在青州,他应该会立即去查吧?贺岑握着鼠标的手一顿,是他拖累了凌肃。

    那一年,凌肃是从阿根廷辗转回到国内的,这趟回程还是他逼着他走的,当时他们正在追一条军#火走私线,但外人只知道贺家三少又吃喝玩乐去了,在南美的某个海岛逍遥快活,美酒入喉、美人在怀,羡煞旁人。

    这条线跟了很久,贺三少耐着性子和外围交道了一年多,做成了几笔成功的买卖才逐渐得到对方的信任,受到邀请参加下一年度的配额交易会,只给了个地址,至于具体时间和会议具体地点临时通知,贺岑带着凌肃已经在海岛等了一周,还没有接到对方的通知,而这时国内出事了。

    贺岑知道凌肃对他的大哥凌谨的感情不一样,凌谨对于凌肃而言,不仅是哥哥,还是半个父亲,父母早逝,比凌肃大八岁的哥哥凌谨自动接过了照管弟弟的重任,为了照顾弟弟,成绩优异的凌谨放弃了外地重本大学的机会,而是选择留在青州读书,一边读书一边工,凌肃高中毕业后选择了直接当兵,为此还和一直想让弟弟读好大学的哥哥吵了一架,但凌肃实在是不想看到哥哥那么累了,他坚持当兵也能有出息。

    当时凌肃好不容易联系上凌寒北时,贺岑就在边上,他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喊叫声,也看到了凌肃眼底的血红,那一刻,他相信凌肃如果流泪的话,也是红色的。

    这是凌肃唯一的亲人了,贺岑直接和上面讨价还价甚至以破坏此次任务为要挟,逼得上面同意调后备人员来暂时接替凌肃的安保任务,凌肃那几天遇到了人生最难选择的事,一边是接近崩溃的寒北,一边却是随时都处于危险中的恋人和事关边防军警生命的任务,军#火商的贩卖的主要对象是边境的走#私贩#毒集团。

    贺岑就差用枪抵着凌肃的脑袋才让这人答应了暂时由其他人代替他做护卫,而他则用了最短的时间赶回青州,办完丧事安顿好凌寒北就马不停蹄地折返,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趟交易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他们在海岛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装成悠然自得模样等待交易通知时,对方的人马却在国内不遗余力地调查贺岑的真实身份,出了内奸,但内奸的级别不高,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贺三少的身份,但他提供了几条模棱两可引人怀疑的推测。

    对方之所以还愿意花时间调查,是因为贺三少确实帮他们赚到了不少钱,以前做的交易都是没有问题的,有点不舍得这块肥肉,但军火走私干的都是脑袋随时掉地的买卖,在查不出确凿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那也只能清除了,没了贺三少,自然还会有李三少、赵三少的。

    光标在屏幕上抖动。

    贺岑怅然地松开鼠标,闭目靠在椅背上,已经许久没有去回忆这段过往了。

    凌肃,你瞧,你救了个自私冷漠的混蛋,你应该是后悔的吧……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替你去查一下真相,凌肃,你看你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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