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真没看见你洗澡(三合一肥章)
“凶姐姐, 我快一千岁了哦。”与锋从朝暮背后探出头来,不服气的道,不过很快就被朝暮摁了回去。
“蒙仙子, 你不在仙源上课, 跑到银河来做什么?逃学不会被罚扫茅厕吗?”
朝暮看着蒙姬手里杀气四溢的长鞭,笑吟吟的道,然而心下却是凝重无比, 论斗法, 现在的她还不是蒙姬对手, 再加上一个只会卖萌的拖油瓶, 就更麻烦了。
[朝暮:你能吞了这个女仙吗?]
[镜子:非因果幻境需要主人发出指令才能开启。]
[朝暮:所以能吞了她吗?]
[镜子:主人,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吞一千个都不成问题。]
[朝暮:行, 待会儿若是情势不对,我跟你。]
“有人专程给我透露了你的去向,想来你这样朝三暮四的人,这样好的机会, 你觉得我会放过吗?”
蒙姬睨了朝暮一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便应该老老实实龟缩在东源里,既然你愚蠢到出来送死,就怨不得旁人。”
朝暮刚与镜子完, 心下安心了一些,听见蒙姬这话,不由得蹙眉, 她曾与接引老师谈妥天际雪崖一行不对仙源弟子公开,众人应当只知道他们三人请假而已,怎会有人准确猜到是往雪狐族去了,还刻意透露给蒙姬?
难道是知情人, 青青、雪老、接引老师……都不可能才对,谁这么巴不得她死?莫非是几次搞事情被她撞破的雁衡阳想借刀杀人?不应该啊,雁衡阳跟蒙姬素无往来,况且以他的性格,就算想杀她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难不成只是她单纯的想多了?若根据她和雪老一同消失这条线索推测出是回了天际雪崖,也不是没有可能,当日他们走时,仙源可聚集了不少吸鹤的围观群众,如果其中有人通风报信……
话又回来,蒙姬虽生性高傲,看起来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但难保她处于某些原因故意误导自己,一个要对自己出手的敌人,她的话并不完全可信。
朝暮思量片刻,抬头道:“蒙仙友可知仙并非一人独行?”
蒙姬嗤笑道:“你是指身边这个白脸?”
朝暮没有搭理对方这番无礼的话,只道:“仙既走银河,乘的便是仙舟,凭我这一穷二白的身家,怎么可能拥有这么昂贵的法器?”
她一边一边注意观察蒙姬的神色,用带有一丝警告意味的语气,接着道:“恐怕仙子还不知晓,除了雁衡阳和青青,船上还有家访回来的丸时老师,我和与仙友失踪,不消多久他们就能找过来。”
“呵。”蒙姬扬起下巴:“你当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引动冥河倒灌?今天你既然落到了我手里,就别想完完整整的走回去!”
“冥河倒灌……”朝暮恍然,怪不得她无法在水中调用灵力,所谓冥河之水沉万物,并非指不浮鸿毛,而是纵使大罗金仙也不可能靠法术脱离水域。
可是,蒙姬为什么能自如运用冥河的力量?
朝暮神情逐渐严肃:“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一棵杂草不配知晓。”蒙姬手腕微动,长鞭如同毒蛇一般扭动起来,周边浓郁的煞气几乎凝成黑水。
“你这个凶巴巴的女人怎么这个样子?”与锋皱眉道:“姐姐这么好,才不是什么杂草!”
蒙姬冷笑:“狗尾巴草不是杂草是什么?纵使你破天,她也是最低贱的杂草。”
与锋脸憋的通红:“狗尾草既然叫狗尾草,那就是有名字的,有名字不算杂草!”他完又觉得不够,抿了抿唇,继续道:“天地万物,生而平等,闻道有先后,资质无优劣,你分明是自己狭隘,还侮辱姐姐!”
朝暮诧异的看了与锋一眼,这话的水准真不像是傻白甜的徒弟能出来的。
蒙姬不屑的嗤了一声,懒得理会这个白脸,只扬起长鞭直指朝暮:“我今日就要与你正大光明的一场,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必须承诺,从今以后不得再与主人有任何牵扯!”
这话……似曾相识啊!当初蒙姬在术科课上输给了她,想必心中一直不平,记到现在来找回场子,第一句话仍是在蒙狱。
那个蛇精病到底有什么好的?
朝暮捂着梗塞的心口,真诚道:“仙子,关于蒙狱一事我想我早就的很清楚了,仙绝对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想法,并且恨不得时时跟他隔着一个世界,你实在不必纠结于这一点,再者,他实在……并非良人,仙子要不换棵树吊死……咳,换个人爱慕。”
“你想离间我跟主人?”
“不不不,仙这是一片真心,是真的为了仙子的姻缘和未来着想,世间那么多美男子,何必为了一个不在意自己的冷血之人辗转反侧?”
[镜子:就是就是,鱼塘它不香吗?]
蒙姬寒声道:“不用你管。”
话毕,那煞气满满的长鞭就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急射而来,朝暮迅速将与锋推到一边,自己侧滚躲开,长鞭落空,在溶洞底部留下一道深刻的鞭痕。
“你待边上,不许插手,一有机会就跑。”朝暮习惯性的朝徒弟传音,斩钉截铁的声音中满是不容拒绝,与锋神色挣扎,但还是乖巧的寻了一处死角站定,暗暗为朝暮气。
朝暮接着朝蒙姬道:“蒙仙子,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好言相劝你不领情,日后出事了可莫要怨怪他人。”
她话音未落又是一个翻身躲过长鞭,心头火起,十指成诀,术科课本她还未自学到攻防那册,会的也只是些凡间的斗法法术,一点绿光迅速催生成细长锋利的叶刀,朝蒙姬刺去。
薄刃破空之声不绝于耳,眼见漫天飞叶,蒙姬却未后退半步,脸上的表情甚至流露出几分不屑:
“就凭这点本事,也敢跟我争?”
她手挥长鞭,鞭身在空气中几个旋,鞭尾与叶刀齐齐相撞,发出刺耳的灵力摩擦声响,最终,细叶纷纷扫落在地。
朝暮后撤一步,拧眉看向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术科课本就应该倒着翻,先学两招用来架的实战法术才是要紧事,否则以下界那些鸡肋的招式,定然无法战胜这些正儿八经修炼飞升的神仙。
尤其她擅长的还是最为柔弱可欺的木属性,主掌生机的木若是遇上金火雷一类的好斗分子,岂不是要被砍瓜切菜!
朝暮凝神,倒不是很慌张,她还有牵魂镜,只是牵魂镜原本是仙源的法器,无人知晓现在已经落到自己手里,星轨和接引也有意替她隐瞒。借着仙源的名头没人敢心生觊觎,但如果牵魂镜被一个草木妖契约的消息传出去,恐怕她今后永无宁日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到最后关头,她不会使用牵魂镜,而一旦用了,她就不可能放蒙姬活着离开。一个主动朝自己挥鞭子的人倒不必心软,真正令她迟疑的是……
朝暮瞟了一眼角落里无措的徒弟,默默按捺住催动牵魂镜的想法,算拖到青青和丸时找过来再。
“你就只会躲吗?”蒙姬有些气喘的停下脚步,恨恨道。
朝暮敏捷的跳开一鞭,摊手道:“蒙仙子,是你找了个这么大的溶洞,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况且,你若是上课认真听讲,就应当知道老师有教一套轻身法术。”
“凭你这低贱杂草的资质,能学到几分轻身的精髓?我便是不听课,也能照样碾压你!”
朝暮眨了眨眼睛:“仙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我们中场休息一下,待你养精蓄锐,再狠狠的碾压仙?”
“你嘲讽我?”
“没有,绝对没有!”
朝暮还没完,又是一鞭落下,蒙姬像是被她的话刺激了,双目之中几欲喷出火来,整个人都杀意腾腾,恨不得立时将朝暮这只蚂蚁碾死。
长鞭的攻势越发狂暴,也越发毫无章法,泄愤似的四处乱,朝暮左右横跳了一会儿,发觉鞭子已然偏离轨道,并不如先前一般能精准的攻向自己,当下悠闲起来,甚至抱臂立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着气到有些失去理智的蒙姬。
刚猛的鞭身扫来,朝暮估算了一下它的轨迹,最近的距离也足有一臂长,便也懒得动弹。
谁料,那本应当完全挨不到自己的长鞭却被一道突然袭来的灵力刮歪,鞭尾重重在她肩头。
“啪——“
朝暮整个人被抽到地上,滚了几滚方才停下。
“姐姐!”与锋惊呼一声,正要迈步跑来,却收到朝暮一阵传音厉喝:
“不准动,待在那里,保护好自己!”
朝暮蹙眉,左肩的衣服被抽出一个破口,对方这击力道极大,若是换成旁人例如徒弟,早就血肉横飞、骨碎筋断,得亏自己皮糙肉厚,不过绕是她如此抗揍,肩上也留下了一道发紫的红痕。
火辣辣的伤口一阵一阵的抽着疼,朝暮眉头拧得更紧,目光紧紧锁在蒙姬身后。
刚才,那股突袭的灵力来得极为精妙,可不像是以蒙姬的水平能做到的,而且,灵力波动里这熟悉的让人胆寒的气息……
高大挺拔的男子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来,蒙姬周身狂暴的灵气瞬间恢复平静,她脸上先是一红,紧接着又褪干净了血色,变得惨白。
“咚——”
蒙姬跪在地上,颤声道:“主、主人……”
蒙狱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你如今胆子可越来越大了,竟敢私自行动。”
“主人,蒙姬、蒙姬只是听闻朝暮离开东源,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朝暮几次三番对您不敬,就应当受到惩罚,您、您为何会对这样一个干瘪的女人心软。”
蒙姬不甘道,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堂堂……纡尊降贵,忠心不二的追随蒙狱,到头来竟会输给一棵狗尾草,简直是奇耻大辱。
朝暮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这年头为什么谁都要攻击一下她的胸,她是细草啊,怎么能指望一片薄薄的草叶像动物一样拥有具有哺乳意义的大胸,况且,她化形时又没人告诉她这两团不分布灵窍经脉、看起来非常多余的肉其实并不多余,人的审美真是奇怪。
早知道就不偷工减料了!
“心软?”蒙狱意味不明的瞥了朝暮一眼,继而走到蒙姬身边,弯腰捡起地上的长鞭,五指微微收紧,那鞭子便如同被雷劈中的树木,成了焦炭一般的灰渣子。
随身法器被毁,蒙姬丹田一阵翻涌,血气逆行,铁锈味盈满口腔,她咬紧了下唇,双目酸痛,委屈的几欲落下泪来,嗓音越发沙哑道:
“主人,蒙姬跟随您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比不过一个对您不敬的女人?我不甘心……即便是没有这鞭子,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杀了她,如果您心疼,就处死我吧。”
她着闭上眼睛,浑身都因嫉恨和痛苦而颤抖起来,仿佛是笃定朝暮是蒙狱的心头宠,笃定蒙狱会维护朝暮。
蒙狱:“不听命令,擅自行动,你确实该死。”
他一边一边将一根黑蓝色的灵鞭扔在蒙姬面前,鞭身遒劲有力,一截截如同万年铁蜈蚣的躯壳,每一截都有两根倒钩的毒刺,闪烁着阴寒无比的蓝紫色雷光。
朝暮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阴森的雷电,她原以为全天下的雷都如同天雷一般带着天规地律的审判意味,但眼前这个,倒像是由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气凝聚而成,看得人后背发毛。
不过无论如何,这根雷鞭肯定比蒙姬先前那支荆棘鞭可怕的多。
“你确实不如她。”蒙狱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轻声呢喃道:“她可比你好玩多了,那样韧性强悍的身体,不知能扛住几道雷鞭,是会立刻化成灰烬呢,还是一点点烧焦,灼成人炭?”
朝暮:……
蒙姬也似乎听懵了,神色呆滞,木木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地上的雷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蒙狱蹙眉,不悦道:“你还等什么?捡起来,杀了她。”
“等、等一下。”朝暮急忙叫停,再不话人家都要给她剁吧剁吧了,她看向蒙狱,申辩道:“蒙仙友,仙自问与你无仇无怨,仙友修为高深,何必为难我一个草木精呢?”
“无仇无怨?”蒙狱细细的咀嚼这个词语,不由得嗤笑一声:“幻境之事,你这么快就忘了?还从未有人胆敢如此戏弄我,也没人有资格拿这枚骨头编造瞎话。”
他脖子上的指骨项链随着身体的动作微微摇动,骨面光洁如玉,竟是比先前见时更为莹润了。
朝暮原本还在暗暗后悔因果幻境中表现不佳,竟没将蒙狱彻底瞒过去,反倒让他事后觉出不对,越想越气的过程中,愤怒发酵累积成杀意。
不过他本就是个变态,变态的所作所为哪能以常理判断。
现在朝暮听他提及指骨之事,神情却有些微妙了:“一块骨头而已,蒙仙友未免太过执着。”
“你懂什么?!”蒙狱脸色倏然阴沉下来,黑压压的像是倾倒的浓墨。
朝暮:“既成白骨,定然已经身死,不论仙友记得与否,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还没完,眼前便有一道雷光闪过,坚硬的鞭身和阴寒的雷火交织在一起。
“啪——”
原本还只有一条红痕的左肩突然绽开血花来,朝暮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抬目,只见蒙狱亲手拿着雷鞭,鞭上还渗着新鲜的血迹,蒙姬从呆滞中回过神,既震惊又恐惧的站起身,沉默着立在蒙狱身后。
怎么都喜欢一个地方。
朝暮咬牙,刚欲伸出手指揩去嘴角的殷红,手还未碰到皮肤,一阵剧痛忽然袭来。
她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在微微颤抖,四肢不由自主的蜷缩成一团,以婴儿的姿态卧在地上。
[镜子: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朝暮:开、开……]
[镜子:开什么?主人你快啊!]
朝暮脑海中嗡嗡作响,像是一万只蜜蜂在耳畔煽动翅膀,她面上越发苍白,魂魄在肉身中痛苦的撕扯,不消三息时间,整个人都浸泡在不断渗出的冷汗中,神智也仿佛是狂风暴雨的海面上的一片浮萍,根本无力支撑话或是传音。
蒙狱皱眉,疑惑的量着朝暮,这个女人不是很耐揍吗,怎么只一鞭子就成了这副模样。
“姐姐!”与锋惊声喊道,再也顾不得其它,一个箭步冲到朝暮身边,想叫醒朝暮,可看她全身痉挛的模样,又不敢触碰,生怕一个不心带给她更大的痛苦,一时间,便只能手足无措的待在她身边,用一种兽独有的含混不清的哭腔一遍遍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蒙狱这才发现这儿竟还有一个人,见他如此关心朝暮,又挡住了自己的视线,顿时不满道:“滚开。”
与锋仿若未闻,仍旧自顾自的呼喊朝暮,蒙狱更加愠怒,流窜着电光的雷鞭急射而出,扎扎实实的抽在与锋身上,与锋只觉得背后一阵扭曲的疼痛,身体也受不住这股冲力随之伏倒在朝暮腿上,意识陷入混沌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竟是为自己能体会到朝暮的痛苦而欣慰。
若是朝暮知道他的想法,必然要高贵冷艳的嗤一声,这点鞭子疼痛于她就是大力挠痒痒罢了,跟离魂的虫噬之苦相比,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蒙狱见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毛头子一鞭都受不住,不禁冷哼道:“自不量力。”
他缓步走上前来,揪住与锋的后领,算随手扔到一边,熟料,这细皮嫩肉的少年竟是异常沉重,拎都拎不起来,他蹙了蹙眉,算再一次施力。
“唰——”
一闪而过的利爪快得看不清空中残影,唯有一声爪尖划破皮氅的声音清晰可闻,蒙狱心头一惊,疾掠后退,待到站定,才发现自己胸前已经被撕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血淋淋的皮肉翻卷在外头,狰狞可怖。
与锋心翼翼的抱起已然彻底失去意识的朝暮,慢腾腾的转过身来,原本浅棕的清澈兽瞳染上了一抹绚丽的金色,明明他还是方才那副五官容貌,可身上的气势已经全然不同,连修为似乎也暴涨了,周身涌动着骇人的灵力和杀意。
他垂目静静的注视着躺在自己臂弯里的女子,心中沉积的思念翻涌而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欣喜顷刻间占据了整颗心脏。
终于见到你了,师傅。
……
一轮银色圆盘悬挂在天空中,星子疏落,点点碎芒与月光相比显得格外晦暗。
朝暮呆滞的盯着眼前这白茫茫一片,迟钝的神智过了许久方才理清思路:
今天是十五。
她又离魂了。
肉身还在丢在蒙狱眼皮子底下。
唉,天要亡我。
朝暮叹了一口气,索性不再想那些头疼的问题,她看向周边蒸腾缭绕的白色雾气,基本上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能见度趋近于零。
这又是到了哪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耳畔似乎有一阵淅淅沥沥的水声,只是这声音很不清楚,她只能大致朝声音的方向摸索着走了几步。
水声似乎大了一些,可是这声音时有时无,并不像溪水河流那般规律,她面露迷惑,又往前走了两步。
水声戛然而止。
朝暮更疑惑了,正要动作,却听见一阵急切的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她摸索的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雾气逐渐退去。
夜一白身披素衫,襟结还没来得及系住,皮肤上一些水渍将长衫浸湿,呈现出略深的色泽。
他旁边是一个很大的圆木桶,桶边上还搭着一条湿漉漉的澡巾。
“咳。”朝暮轻咳一声,尴尬道:“夜仙友,洗澡呢。”
夜一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当是哪个色胆包天的毛贼,原来是朝仙友,怎么,朝仙友假期结束,什么时候回的仙源,竟赶不及立马来偷窥在下沐浴?”
朝暮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道:“你、你别胡啊,我哪有偷窥,这、这这只是误闯而已,误闯!”
“误?舍下偏僻,朝仙友竟能如此准确的误入宿舍来,真是厉害。”夜一白嘲讽道。
朝暮干笑:“我没看见,真的没看见。”
夜一白:“此处空间狭,最醒目的也唯有我这浴桶了,就算这里放大一千倍,凭借仙人的目力,朝仙友想看一粒灰尘都绰绰有余吧。”
朝暮真诚道:“刚才雾太大了,我什么都看不清!”
“仙友不必找借口。”夜一白淡淡道:“我也不指望你负……承认,只望仙友收敛本性,莫要向他人出手,回头事情败露,恐丢我东源脸面。”
朝暮:……
得好像她是什么饥/渴的色魔一样。
“所以你一定要按头我看见了?”
夜一白:“这本就是事实。”
朝暮面无表情的翻了一个白眼,手腕微一用力,挣脱他的控制,与此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揪住夜一白半掩的衣领,往旁边猛的一扯。
“哗啦——”
长衫被全数拉开,露出大片蜜白紧实的皮肤,宽肩窄臀、两点豆红,结实有力的胸肌下,八块腹肌棱角分明。
朝暮扫视一遍,暗自点头,手一摆,那衣衫又倏然合拢,再不露半点春光。
她笑眯眯的道:“现在你吧,我不反驳了。”
夜一白怔愣了半晌,直到朝暮撂下这句话,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满脸不可置信,一连后退数步,如同良家妇女一样搂紧了长衫,惊怒交加道:“你、你你……”
他“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俊美的脸上红绿变换,色彩纷呈。
朝暮摊手:“是你硬要我看见了,我若是没看见还被你这么诬赖岂不是心塞,现在好了,你随便,我反正死得其所,不亏。”
“不知廉耻!”
“你污蔑我就很知廉耻吗?”
“不可理喻!”
“随你怎么,我还是两个字。”朝暮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一字一顿道:“不、亏。”
她现在倒霉事一块来了,本就心中烦躁,遇上夜一白这个让她每月受一次离魂之苦、今晚还不知有没有命安稳回到肉身的罪魁祸首,不揍他一顿已经算是道德圣人了,结果这混球还主动挑衅,跟她扯皮。
朝暮冷哼一声,看着夜一白愤愤不平的神情,心中的火气渐渐消了许多,又想起方才见到的那幕图景,不由得频频点头。
夜一白见她这般动作,哪里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当下越发恼怒,夹杂着一丝隐秘的羞涩,隔空摄回原本放在浴桶边上的外衣,手忙脚乱的套到身上,恶狠狠的瞪了朝暮一眼。
“话回来,夜仙友,你那离魂的解药究竟制出来了没有,不是早就有眉目了吗,怎么拖到今日,莫不是把烧丹炉的时间都偷懒用来泡澡了?”
不远处一盏灵灯光影摇曳,照在朝暮不太凝实的魂体上,依稀可见几分苍白透明。
夜一白本算继续谴责朝暮几句,见到这幅光景,却是蹙起眉头:“你这身体……”
朝暮后背一僵,不自然的转过身去。
夜一白忽然想到一开始他捏住朝暮手腕时那奇怪的触感,不禁眉头皱的更深:“神魂出窍?”
果然,真身还是魂体这种东西只能瞒瞒雁衡阳那样的外行,像夜一白这种祖传大夫是糊弄不过去的,朝暮耸肩,道:“出了点意外,跟人架被出肉身了。”
夜一白狐疑道:“果真如此?”
“不然还能怎样?”朝暮佯装不忿道:“要不是我溜得快,不定魂魄都跑不掉,等天一亮,我就回去找回场子。”
“何必等到天亮?”夜一白微微眯起眸子:“月圆之夜、魂魄离体、天明方归,这倒像是离魂的症状。”
“这是巧合。”朝暮干巴巴的道。
夜一白不置可否,随手捏了一个法诀,收拾好屋内的狼藉,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脊背笔直,完全不像朝暮这般瘫坐无状。
朝暮生怕他多想,绞尽脑汁,又道:“你不信的话等青青和雁衡阳回来可以问他们,我确实是遭了暗算,跟人架来着。”
“你们同行?”夜一白脸色有些难看,这三个人一起请假,他还以为是各自有事,只是凑巧碰在一个时候,没想到竟是在一处,唯独……漏了自己。他咬了咬下唇,很不是滋味的道:“去做什么了?”
“干正事,正事!”朝暮强调道:“是雪老邀请我们去天际雪崖接他外孙来上学,丸时老师也与我们一道。”
夜一白脸色稍微缓和:“你是受了何人暗算,伤势如何?”
朝暮选择性跳过了第一个问题,如果她有幸回到肉身,必然是要杀了那两人的,若是回不去,或是倒霉的死了,也不想让其他人替她背负复仇的痛苦,只沉吟道:
“我魂魄出来前,伤势还不是很重,你帮我参谋参谋,会不会等我回去,肉身已经被挫骨扬灰了啊。”
“你那皮糙肉厚的仙体,就是被火烧上一整夜,也顶多焦了点,还是能用的。”
朝暮:“……那要是被雷劈呢?”
夜一白:……
他皱紧眉头,冷声道:“你到底遇上谁了?”
“我就随便问问,随便问问。”朝暮摆手,脸上又多了几分惆怅,本就不大凝实的魂体越发透明起来。
夜一白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出房间,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手里却多了一个精致的香炉。
朝暮百无聊赖,问道:“仙友,你还熏香呢?”
夜一白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香炉点燃,青色的烟雾缓缓缭绕升腾,优雅的散入空气中。
还挺好闻,朝暮这般想着,一阵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夜一白指尖微微颤动,平静的面容下,内心早已掀起狂风骤雨。
……
另一边,原本波涛汹涌的银河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丸时也终于从神君的阴影中走出来,挽着袖口擦拭掉头颈的冷汗,脑海中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找朝暮探探口风。
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一个从下界飞升而来的神仙竟和天地间最受尊崇的仙源神君相识,而且看起来两人之间还有些猫腻,这样离谱的事情,茶楼里书的也不敢乱讲啊!
丸时连连摇头,一脚踏出驾驶舱,正要往船尾去,谁料刚经过第一个房间就险些跪趴到地上,他双腿发软,颤颤巍巍的扶着桅杆,神色极其惊惶的望了一眼柳青青的舱房,这里面,怎么会有一丝神君的气息传出来?
难道神君跟柳青青也有一腿?!
不不不,不可能,神君可是以一己之力辟出三十三重天的远古大能,虽然受到万人敬仰,但从未听过和哪个仙子走的近,更没出过什么花边新闻,如今不理世事隐居起来,冒出来一个朝暮就足够匪夷所思了,柳青青作为常山柳氏的嫡系后裔,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关注之下,这两位若是相识,早就应该有道消息传出来才是。
那么,两个不熟的男女同处一室,究竟会干嘛呢?
丸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
“你到底是什么人?”蒙狱盯着与锋,眼底的杀意毫不加掩饰,只是身体绷紧,姿势动作完全不像先前与朝暮对峙时的放松。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看起来软绵绵的少年并非他的外貌呈现的那般柔弱可欺,只是不知为何,方才竟毫无威慑力,还硬挨了他一鞭子,现下倒是像模像样了几分。
不过,还是要死。
蒙狱舔了一下干涩的下唇,神情中兴奋与杀机并存:“放开我的玩具。”
“你的?”与锋森冷的金瞳从他身上扫过,视线死寂,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蒙狱将雷鞭丢给蒙姬,拿出惯用的武器,一时间,浓重的血腥味将整个溶洞全数笼罩,即便是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大约也没有他背负的血债深厚。
与锋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寻了一块平整的地面轻轻将朝暮放下,又抬手为她施了一道护身灵障,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你还在磨蹭什么?”蒙狱不满道。
然而,他话音未落,面前的与锋已经失去踪影,就在他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后背已传来一阵剧痛。
与锋的身影又出现在视野中,只是这次他悬浮在半空中,双手已兽化成爪,锋锐的爪尖还滴滴答答流淌着新鲜的血液。
“主人——”蒙姬疾呼道。
蒙狱背部,左右各有三道爪印,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这是我还你的,别急,还有。”与锋轻声道,少年清脆的嗓音一如既往地悦耳动听,只是落在有些人耳中,却是杀人诛心。
他给了这个毛子一鞭,对方竟还来六道伤痕,这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耻辱。
蒙狱十指收紧,身上的杀意陡然暴涨,并不管后背血流不止的伤口,径直朝与锋袭去。
“叮——”
两人在半空中短暂交手,随后又迅速拉开距离,再次寻找机会发起攻击。
蒙姬只见到两道几乎捕捉不到轨迹的身影不断碰撞,金属交击和火杀闪烁的声音不绝于耳,地面上偶尔滴落不知是谁的血,在这不大不的溶洞里,显得格外清楚。
……
“柳、柳青青同学。”丸时满脸纠结的站在舱房门口,心翼翼的试探道。
青青布下的结界于他而言只是菜一碟,只是他畏惧里面的另外一人,实在不敢贸然闯进去。
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论如何,都应该禀报给神君知晓。
屋内,隋迩和青青之间的棋盘上已经黑白交错、杀成一团,每走一步都是生死博弈。
青青听到了丸时的声音,不由得蹙眉。
她不能分心,她必须要赢。
这么想着,她便没有回答丸时,经过反复思量和数次演算,谨慎的落下一子。
隋迩也听到了丸时试探的话,心中明白他不可能对东源弟子如此心,恐怕是顾忌自己在此,纵使畏惧自己,他也还是开口了,定是有什么不得不的要紧事。
想到这里,他的眼皮忽然跳了跳。
“吱呀——”
舱门开,隋迩没有抬头,青青也恍若未闻,两人的战局已走到最后关头。
丸时见他们竟是在下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奇怪的失望,不过他很快记起自己是带着要紧事来的,便朝隋迩行了一礼,道:
“启禀神君,银河异常起浪,天际雪崖雪狐族与氏独子恐怕被风浪刮进了银河,生死不知,船沿缝隙里有一块布条,应该是落水时撕扯下来的。”
无人应答。
青青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手中捏着一枚棋子,目光落在棋盘的空格里,犹疑不定。
隋迩神情平淡,也没有任何反应。
雪狐族,就是那个仗着嘴甜赖在草身边、星轨无法封印记忆最后还要他亲自出手的麻烦子?
是生是死与他何干,早入轮回他心情倒是更舒坦些。
丸时脸色发青,堂堂雪狐皇族的唯一独苗要死了,这两位竟没有一点点想的?神君也就罢了,柳青青身为另一大世家嫡系,竟不担心惹祸上身?
丸时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恹恹道:“朝暮同学也不见了。”
“啪嗒”两声,二人手上的棋子全都滚落到棋盘上,将精彩的棋局彻底破坏,原本这一子下去,胜负就该分明,可如今却没有一个人再理会这该死的棋局。
丸时刚迈出去一步,后领子就被人揪住拖了回来,青青阴森森的凑到他耳边:“你什么?”
隋迩则是蹙起眉头,神识瞬间外放,以仙舟为中心,往四周蛮横的碾压过去,所到之处,一沙一石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原本在另一间船舱坐修炼的雁衡阳被这强大的神识惊扰,倏然清醒过来,往外望去,只见空中三道流光疾掠远去,一眨眼就消失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 夜一白:你看到了!
朝暮:我没看到。
夜一白:你看到了!
朝暮:我真没看到。
夜一白:你看到了!
朝暮(掀开衣服):好吧,现在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