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你可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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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阳哥哥——”

    雁雪跳落云头, 朝雁衡阳追去,她重伤初愈,又勉强化形, 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 铆足了力气也追不上雁衡阳,急得眼泪直掉,朝暮看不过去, 送了一道灵力托住雁衡阳, 使他悬停在半空中。

    黑袍人夺了战旗, 也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下巴微抬,露出额头一片久不见日光的苍白皮肤, 三四道弯弯曲曲的沟壑,像是趴在额上的几条烂蜈蚣。

    他大声笑道:“常山柳必亡,不遵从仙主大人的世家,没有存在的必要, 雪狐族就是你们的下场。”

    提到天际雪崖,与锋率先黑了脸,乖巧俊秀的五官有一瞬间扭曲,不待黑袍人继续下去, 就张开尖利的狐爪飞身袭去,灵光划破天际,发出凌厉的破空声。

    朝暮吃惊道:“几日不见, 锋变得这么能?”

    青青莫名:“暮怎么这么,与锋出身雪狐王族,天分高悟性好,修为自然扎实。”

    是这样吗?朝暮纳闷, 在凡间时,她这徒弟一向懒于修炼,法术一塌糊涂,就算遇到最低级的鼠精都要可怜巴巴的缩到她后边撒娇,难不成回到仙界就勤快起来了?

    与锋瞳中闪着暗金色的光华,出手越发狠厉凶残,隋迩从朝暮肩膀后头爬上来,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紧盯住与锋,心下生出一丝疑惑。

    黑袍人护着手中战旗,斗法时不免束手束脚,在这一番猛烈的攻势下渐渐招架不住,落于下风。

    迟迟赶来的柳初头带着他的分/身们落在青青身侧,弄清楚情况后忍不住啐了一口:“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来常山撒野,我呸!”

    分/身们异口同声道:“呸!”

    又是一爪撕裂腹部衣布,黑袍人反手一掌击退与锋,脚下连连后撤,等站定后,已是脸色青黑。

    “垂死挣扎。”朝暮冷笑:“你若是爽快点将战旗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黑袍人并不理会,而是回身大喝:“大公子,您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浓厚的阴云中走出一道粗壮的黑影,身形并不像是瘦高如火柴的雁峰,朝暮凝神望去,才看清楚那哪是一个人,分明是一男一女!除了雁峰,还有一个本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人。

    “白莲?”朝暮拧眉,这对渣男贱女不是早就撕破了脸吗,怎么还能搅和到一起,况且,白莲应当已被发落到灵植园种田才对,莫非雾霓没看住她?

    白莲依偎在雁峰怀里,娇声笑道:“朝暮,你没想到吧,我白莲纵使被你落尘埃也能再爬上来,如今,我已是雁大公子最宠爱的姬妾,是世家贵族的一份子,而你,就要和这些乱党一起被毁灭了,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施舍给你活的机会。”

    她高傲的完这番话,却不见朝暮任何反应,既无嫉妒也无懊悔,不禁咬牙:“哼,仗着有几分姿色就目中无人,难怪讨不到公子欢心,你也只配待在那卑贱的凡间界!”

    朝暮:?

    这朵白莲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成为雁峰的第十八房妾有什么可炫耀的吗,就算是多人运动爱好者,也不能选一个弑父渣滓吧,更何况长得还丑。

    青青见到白莲,眉头也蹙了起来,常山大乱,他又刚刚出关,倒不知道这个女人什么时候逃了出去,还与雁峰勾结在一起。

    眼看朝暮羡慕(?)的目光终于落到自己身上,白莲越发得意,她亲昵的蹭了蹭雁峰的胸口,细声细气的撒娇道:“公子,就是她害得我在灵植园待了那么久,我这一双白嫩的手原是用来伺候您的,哪里受得了种田那种苦差事~”

    雁峰配合的抓住那双手,暧昧的来回抚摸,视线随着白莲的话落到朝暮那张倾倒众生的脸上,两眼瞬间直了,嘴巴微张,似乎下一刻就要流出口水来。

    仙子去了一趟凡间,容色竟更加出色,如此美貌,合该收入他的寝殿里。

    与锋看到雁峰这色眯眯的眼神,周身的杀意越发浓重,带兵围困天际雪崖、强夺冰魄的就是这个雁氏大公子,如今,他竟还用那样恶心的目光去看朝暮。

    少年森冷的金瞳在腥风中散发出阵阵寒意,雁峰回过神来,嗤笑道:“怎么,你还想杀我?我可警告你们,我早就通知了仙……”

    话没完,一只白爪已经直向他面门劈下,雁峰没想到这人竟然招呼都不就直接杀过来,惊骇之余,反射性抛了怀中碍事的女人充作挡箭牌,自己则迅速遁到远处。

    白莲本还在得意扬扬的等着大公子发落朝暮,却不料事态急转,眨眼间自己的靠山就丢下她落荒而逃,而自己这边,与锋的爪子已近在咫尺,她哆哆嗦嗦的看着那道白森森的狐爪虚影,只觉得时间在这一刻几乎停滞了流速,好让她能清晰的见到爪尖落在自己因恐惧而无法挪动的身体上。

    “刺啦——”

    利刃削开皮肉的声音响起,白莲两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好半晌,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并没有疼痛感,而她身前,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面朝她,五官痛得扭曲成一团,嘴角渗出一缕血迹。

    “雾、雾霓……”白莲颤声道。

    与锋瞧见自己劈错了人,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面无表情的收了爪子,飞身朝雁峰和黑袍人追去。

    雾霓后背露出三道掘入白骨的深痕,鲜血将衣袍染成了暗红色,她脱力一般倒入身前之人怀里,气息奄奄,仿佛下一刻就要化成烟灰。

    白莲手脚发麻,不知该作何应对,慌乱中碰到雾霓肩背,看到满手粘稠的血液,顿时尖叫着将雾霓扔了出去,失去灵力支撑的女子从高耸的云头笔直坠下。

    朝暮皱眉,两指轻抬,将雾霓摄至身前,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位姑娘不仅死心眼,还属实倒霉,摊上谁不好,偏偏是白莲。

    她不通医术,面对这么严重的伤,她也只会蛮横的推进去灵力梳理灵脉、护持丹田,做完会做的就将人丢给柳初头,让他和十来个弟们照料。

    另一边,与锋以一敌二,与雁峰和黑袍两人斗法也不落下风,灵光与爪影闪烁不止,频频传来刺耳的金属交击声,正在他将两人逼出破绽,就要收割之时,一道炫目耀眼的红光骤然袭来——

    “回来!”

    朝暮大声喝道,同时十指翻飞,掐诀施法,几束青芒化作绸练疾射而出,将不管不顾定要取二人狗命的与锋硬拽回来,就在他退开的刹那,红光将他原本所在方位碾成了瞬间的真空,惊人的气浪席卷开来,朝暮拧眉化出一层灵力罩。

    “咯啦——”

    灵力罩应声而碎,那阵气浪也已远去。

    朝暮倒吸一口凉气,仅仅是法术掀起的余波就有如此威势,如果她没有及时将徒弟拉回来,此时此刻恐怕只能看见一只死狐狸了。

    想到这里,朝暮心有余悸的板起脸色,斥责道:“冲什么冲,都让你回来了还一个劲的冲!”

    与锋瞳中金光褪去,变回清澈的浅棕色,委委屈屈的道:“锋知道错了……”

    朝暮瞪了他一眼,无暇多理会,视线又回到雁峰和黑袍人的方向,此刻那儿已经多了一道身影,两腮缠肉、腰间生膘,往那一杵,就是个结结实实的墩子。

    雁峰与黑袍人瞬间跪倒在地,恭敬道:“仙主大人。”

    凤万知垂眸扫了二人一眼,又看向云头下负伤的雁衡阳,黑袍人见状,急忙上前解释道:“仙主大人,雁二公子受叛贼蛊惑,意图撤兵,属下情急之下不得不夺了战旗,公子才因此受了点伤。”

    雁雪闻言怒视过来:“什么蛊惑,分明就是你们丑事败露、狗急跳墙!凤万知,你害死我父亲和姑姑,如今休想再骗衡阳哥哥!”

    凤万知眸光微动,目光移动,见到朝暮以及她肩上不起眼的灰毛兔子,脸色惊变。

    朝暮微笑:“仙主大人好像不大乐意瞧见仙啊,还是认定了仙无法活着回到仙界?”

    凤万知嘴唇蠕动,却是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仙主降临的光华使得地上一些神仙转移了注意力,不过更多的还是杀红了眼的仙人,四处都能见到山川草木被法术毁坏的痕迹。

    雁衡阳在雁雪的搀扶下站起身,仰头看向自己以君父侍奉的男人,痛苦道:“你真的杀了母亲和舅舅?”

    “放肆。”凤万知眼神发冷,语气中满是上位者的威严。

    黑袍人听了忙道:“二公子莫不是魔怔了,雁将军乃是旧疾复发而亡,至于雁云仙子,仙主大人怜你孤苦,才将真凶告与你,如今你却听信人挑唆恩将仇报,实在令大人寒心呐。”

    雁雪怒道:“你又在这里瞎话,若是父亲病故,你们何必匆匆火葬!”她着视线转向雁峰,厉声斥道:“雁峰,你敢你没有伙同外人谋害亲生父亲?你有本事立下心魔大誓吗!”

    雁峰目光游移,心虚的别过脸去。

    雁衡阳心中有了答案,脑海中嗡嗡作响,竟不知该以何面目面对眼前的一切,自己千百年来的仇恨与谋划,都成了一个笑话。

    不断有神识落到这片天空,那些暗暗留意的仙人虽没有靠近,却是始终关注着此处动向,听到雁北将军之死与仙主有关,不禁纷纷愕然。

    朝暮趁此机会,忽而高声道:“凤万知,你与天外魔勾结,意图谋害仙源神君,可认罪!”

    这声音里掺了深厚的灵力,方圆千里之内的仙众无不是听得清清楚楚,霎时间,无数视线一同聚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