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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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闾丘越本是冷眼看着众人的,一看齐叔晏的步辇过来了,顿时换了一副神色。

    真是时机助她。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看起来有些狼狈的模样,故意提高了声音:“我本不欲和你们纠缠的,可你们拦着我不放,着实也太没有道理了。”

    “难不成是欺负我们闾丘无人,故意挑这些手段为难我吗?”

    果不其然,齐叔晏的步辇停了下来。高尚监始终板着脸,见着齐叔晏来了也神色不变,只是缓缓地躬身下去,朝着齐叔晏躬腰行礼:“见过殿下。”

    闾丘越像是提前预知了胜利一般,迅速回过头,朝着一步步过来的男人,亦道了句:“见过殿下。”

    她现在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也是狼狈,被一众侍卫围着拦在院子外,想着齐叔晏定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她,会过来询问的。

    闾丘越咬着下唇,堪堪地低下头,正想着该如何同齐叔晏“告状”,齐叔晏就似没看见她一般,衣角拖咋地上,从她面前缓缓过去了。

    连视线都没有转一下!

    闾丘越不可置信,高尚监似是早就预见了这般结果,都不屑看闾丘越,只向齐叔晏弓着腰:“殿下这时候来,是否需要准备晚膳?”

    “娘娘吃过了吗?”他在问闽钰儿。

    “回殿下,还没有。”

    “嗯,那便准备好,我留在这里用晚膳。”

    “是。”

    闾丘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先不他对自己视若无睹,现在还是在祭祀期间,齐叔晏居然就明目张胆地过来找闽钰儿,还和她一起用晚膳?

    她要是没记错,南沙王之前下的命令,是严厉禁止这样的事情的。

    眼看高尚监瞥了她一眼,带着宫女在面前走过去,闾丘越忍不住,在身后叫了一声:“殿下且慢。”

    齐叔晏算进屋子的,闻言皱眉,回身看了她一眼,“何事?”

    “殿下可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闾丘越怕自己得不妥当,又加了一句:“殿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祭祀期间,殿下无论行任何事,都须得心。”

    闾丘越到底是做过公主的人。哪怕刻意放低姿态话,可话里的傲劲儿还是藏不住。

    齐叔晏听得不悦,抬眼,看着她被一群人拦在院子中央,进退不得,不禁压下眉,沉声道:“你若是个行事心的,也不会被人困在这里了。”

    “这里不许外人进来,县主还要硬闯,莫非是觉得我的话不作数了?”

    闾丘越一愣,什么时候事情变成这样了?忙道:“殿下,我不敢有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

    “那你为何困在这里?”齐叔晏咄咄逼人。

    “我,我只是……”闾丘越不知道如何,刚想豁出去了,闽钰儿的不是,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出来:

    “殿下。”

    闽钰儿出现在视野里,她一席长裙曳地,天青色的长裙边缘坠着流苏,水袖显得飘逸非常。她整个人疾步走出来,明眸皓齿,尤其是高尚监要她日日学着戴步摇,那步摇金银交错,流光溢彩,衬得人肤色白皙,一眼看过去像是画里的可人儿。

    相比之下,闾丘越则狼狈至极,她收回愤懑的眸子,不再看着闽钰儿。

    闽钰儿倒是多看了她几眼,她料想的不错,这位昔日里的姑子还是火药脾气,一点就燃。

    齐叔晏回首瞧见她过来,沉沉的脸色换了些,“今日可还好?”

    “好多啦。”闽钰儿走到院子里,与闾丘越对视了数息,后者有些怨恨的眸子迅速低了下去,闽钰儿无奈,只好道:“你们还不放了县主大人?”

    那些侍卫只听齐叔晏的,回过头去看了齐叔晏,齐叔晏点了头,他们才松开闾丘越。

    闽钰儿回过头,声对着齐叔晏道:“殿下,你现进去等我,我想和她几句话。”

    “嗯。”

    齐叔晏不是多话的性子,当下就放她们两个人去了。

    闽钰儿挥手,让那些侍卫都下去了,“闾丘越。”院子里只她们二人,闽钰儿有些无奈,“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闾丘越挑眉,“你什么意思?”

    “我,你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呢?”

    闽钰儿觉得,公冶衡提醒她注意的人,就是闾丘越。

    尤其是,原来她和这个姑子的关系,就不太好。

    闾丘越冷笑一声,她:“闽钰儿,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些?”

    “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有人抢着巴结你,讨好你,你现在可怜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原来和你是一样的地位?你还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也可能和我一样,变成亡国的阶下囚,人人看不起?”

    “闾丘越。”听着戾气愈发重,闽钰儿断了她。闾丘璟的没错,他这个妹妹,的确是不让人省心。

    自古兵家常事,成王败寇,何况闾丘与齐之所以交战,还是闾丘璟先不守信誉。罔顾前人的休战约定,先行挑起战事,齐国这边损耗了一位老君王,对闾丘的怨气可想而知。

    实话,齐叔晏能把闾丘越好好安置下来,封了她一个县主,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闾丘越,我不想同你为敌。”就当只是为了闾丘璟生前最后的嘱托,闽钰儿这次不算追究了。

    “过不了多久,我就要搬离碧璀宫了。你若是还是不死心,尽可以把你的人安排到华仪殿来。不过那个时候,要是被捉住了,那你就要亲自去向殿下解释了。”

    “你……”闾丘越倏地抬起眸子,“你威胁我?”

    “我什么时候威胁过你?”闽钰儿实在是讲的心累,闾丘越眼神冷冷地撇过她,甩起袖子就走了。

    枝微在屋子里摆饭菜,摆着摆着又犯了难。底下的人都齐叔晏素来是闻不得荤腥的,她只能把荤菜往闽钰儿这边摆,素菜则放在齐叔晏跟前。

    以是一摆完,闽钰儿面前堆起了大碟碟。这看起来,公主也太能吃了……

    齐叔晏不声不响坐在一边,桌上清茶香气袅袅,他看着先前不知是谁摆在哪里的棋局,认真看了起来。

    “殿下。”闽钰儿回来,就看到男人凝眉,手中还执了一颗白子。

    “这是你走的棋?”齐叔晏问。

    “方才陪枝微她们下了一局,我棋艺不精,至今还是个死局。”

    齐叔晏低头,执着棋子,轻轻一放,“确实不精,先用了晚膳再。”

    那白子落下,死局彻底解了。闽钰儿纠结了一晌的东西,男人稍稍看了一眼,就给破了。

    闽钰儿有些讪讪。眼见齐叔晏已经坐了下来,她只好跟着也坐下。男人看着她跟前的一堆饭菜,不由得问:“这几日你是不是一直饿着?”

    闽钰儿摇头。高尚监对她很好了,一众教习宫女也是为她操碎了心,她不能这么就把人卖了。

    倏一转眼,又看到枝微给自己堆的满满的饭菜……

    “有点饿吧,但也不是太饿。”

    齐叔晏不言,姑且信了罢。两人安安静静地用完了饭,闽钰儿吃饭的时候太过认真,待反应过来抬起头看,才发现齐叔晏早已搁下筷子了,只在桌边看着她。

    她早该知道,齐叔晏素来吃的不多的。

    烛火闪了一下,投射出齐叔晏的影子,晃了晃。闽钰儿忙搁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齐叔晏问:“当真饱了?”

    “嗯,当真当真。”闽钰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还好今日这衣服是宽松的,不然当着齐叔晏的面,肚子凸起来了可不太妙。

    男人眸子里有淡淡的笑意闪过。

    随即枝微进来,收拾好了饭菜出去。齐叔晏也只得了这一个时辰的空,到了晚间,他还要带着人去太庙,一刻也歇不得。

    看着闽钰儿撑着下颌,百无聊赖的样子,男人坐到了棋桌边,道:“过来,我教你下棋。”

    下棋?闽钰儿精神来了,今日被枝微压一头,压得她郁郁了半日,她倒是很想寻个师傅,教她下棋。

    男人执黑子,闽钰儿坐他对面,才过手了几招,就招架不住了。她撑着脸,仔细地盯着棋局,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结果。

    姑娘正皱着眉,伸手想落子,又摇摆不定,齐叔晏见她纠结的紧,不由得轻轻带着她的手,落下一子。

    “这样即可。”男人声音醇厚,带着磁性。

    一子落下,闽钰儿顿时反败为胜。她也是个孩子心性,一时高兴,忍不住叫出了声。

    齐叔晏看着她笑,不觉手里还握着她的手,反应过来后还是慢慢退了下来。男人想及今天的事,俄而收了神色道:“闾丘越故意找你的不是,你怎么一句话也不?”

    齐叔晏自然心思伶俐,闾丘越什么算盘,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闾丘越想招致他的同情,故意那些话,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才视若无睹地从闾丘越面前过去。

    闽钰儿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呀。我了她的。”

    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一直纠缠罢了。

    齐叔晏望着她的眸子深了些,他:“往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不必理会,全权交给高尚监处理。”

    “若是闾丘越再寻些事端……”他眼神一沉,后面没再下去。

    他终究还是担心闽钰儿这样的性子,将来在宫里会受了委屈。

    “放心放心。”闽钰儿自是乖乖点头。齐叔晏便笑了,外面不知何时又落了雨,噼里啪啦的,滴在窗棂上响亮脆耳。

    闽钰儿看着外面乌泱泱的天色,忍不住问:“殿下,你今夜还走吗?”

    齐叔晏一愣,这话,倒像是在邀他留下来过夜了。

    “怎么了?”他恢复了淡然,问。

    “要是不走的话,殿下就继续教我下棋罢。”她把棋子收好,得甚是认真。

    “自然是可以教你下棋,只是可惜了,我今夜没空。”齐叔晏看向外间,也是时候走了。

    “明日我过来,教你下棋。”他看着闽钰儿。

    “好。”姑娘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