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怂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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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君儿被关祠堂了!”祝祥渊听到书童汇报,甩手冲出去。

    路上正遇见眼睛红肿的张氏和祝妤桐。

    祝妤桐拦住祝祥渊,“爹您别去,一会老太爷更生气了。”

    “君儿没做错什么,被关祠堂饿三日,他们糊涂啊!”

    祝祥渊令祝妤桐赶快让开,他要去救爱女。

    祝祥渊声音太大,周围下人被吸引过来,祝妤桐很头疼,当着外人面,她没法出实情……

    原来祝妤桐从懂事起就常与祝妤君吵架,她知道长辈偏疼祝妤君,责罚的定是自己。

    寻常的责骂、训斥算轻的,将来家法、关祠堂不会少。

    所以祝妤桐去年悄悄带信任的丫鬟在祠堂后墙上凿洞,再用松散的泥灰和茅草遮挡。

    祝妤桐与祝妤君想得一样,关祠堂没关系,别饿着就好。

    先才祝妤君一出合寿堂,便朝她挤眉弄眼,还用口型念了后墙两字。

    乍听吓一跳,挖洞一事她做得极隐秘,六姐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知道了也好,她正有从后墙接济六姐的算……

    祝妤桐是孩子,又不受宠,根本拦不住祝祥渊。

    祝祥渊先到祠堂外高喊‘女儿别怕,为父很快救你出来’,再转身往合寿堂跑。

    正在祠堂端详供桌上牌位的祝妤君听见外头父亲喊声,赶到门边时,父亲脚步已经远去。

    祝妤君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捂住脸,八妹怎么不劝父亲呢。

    父亲去合寿堂闹,非但救不出她,反而会给母亲和八妹添麻烦,原本只要悄悄地从后墙洞里给她递本书和吃食,现在除了要两份吃食,还得递笔墨纸砚和棋进来给父亲解闷。

    “老爷能将君儿救出来吗?”

    张氏期期地问祝妤桐,见祝妤桐一脸绝望,心沉下来,“老爷不会也被老太爷责罚吧。”

    “您自个都想到了,还来问我。”见母亲又开始哭,祝妤桐生无可恋地往琉璃院走。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在合寿堂闹了一通的祝祥渊也被丢进祠堂,同时增派两名丫鬟进来伺候。

    祝祥渊看见爱女百感交集,让祝妤君不要害怕,他不能保护爱女,但能陪爱女受罚。

    跟在他身后的丫鬟差点被感动到。

    祝妤君却和祝妤桐一样,一脸绝望。

    先才祠堂除了她,仅有一位成日瞌睡的婆子,现在爹来了,还带两个精神奕奕的丫鬟。

    “君儿,你是不是吓坏了,爹会在你身边的。”祝祥渊见爱女双眸不似往日那般流光溢彩,反而有些发直,担心地道。

    “有爹在,女儿不怕。”

    祝妤君眼眶湿润,心拔凉,爹一直很疼她,两世皆如此,前世她被关在都护府,爹明知都护府危险,却每日往都护府跑,直到那恶魔朝爹射出一箭……

    祝妤君深吸口气,为了不让爹挨饿,她要起精神,看看祠堂四周杂草是否有可用的,将两丫鬟迷晕就好办了。

    怎么偏偏今儿将装迷心粉的瓷瓶取出来呢,看来以后必须时刻带着。

    祝妤君一边想一边往墙根仔细看。

    世上哪可能事事如意,杂草就是杂草,没有一根可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到了酉时,两位丫鬟敬业地守在父女二人身边,祝妤君抱着膝头坐在石阶上,她前世吃过许多苦,饿几顿饭能忍受,问题是她爹……

    祝妤君偏头看靠在柱廊上的父亲,父亲自没了亲生爹娘,但东府人养着他也没缺吃穿,未受过生计的苦,这会已饿瘫了。

    半个时辰前祝祥渊还不停地喝水,这会耷拉脑袋,眉眼蒙上一层愁绪。

    也不知爹在愁什么,祝妤君略琢磨,决定将墙角有洞她饿不死,爹带丫鬟进来反而会饿死的真相悄悄告诉爹。

    爹饿懵了事,母亲在外担惊受怕、夜夜啼哭,将身子哭垮事大。

    祝妤君站起身,弹弹裙上沾的灰,施施然向父亲走去。

    祝祥渊忧伤地看着女儿,“君儿,你是不是饿坏了,爹没用,要不你吃爹的肉。”

    祝妤君:“……”

    祝妤君挨着祝祥渊坐下,趁两丫鬟还没过来,压低声音细细道……

    ……

    合寿堂里一众人吃饱喝足,也正聊起关在祠堂里的父女两,还有商量如何向崔公子道歉。

    郭氏言祝祥渊宠女无度,才导致祝妤君现在肆意妄为的性子,而关祠堂、饿肚子的惩罚太轻,并不能让祝妤君认识到自己错处,更无法让崔家人原谅,若崔家彻底与祝家断绝往来,反而接受旁的家族,比如曹家的示好,祝家的损失就大了。

    曹家亦从事药材生意,算北地刚冒尖的富户,同祝家还是不能比的。

    现在北地的新贵们地位都较稳定,能发大财的矿山、药山、盐场、商队,皆被几家新贵包揽,将将分一杯羹的富户们出头颇难。

    但这‘难’字,是局限在荣亲王和世家不出手帮忙的前提下。

    正因如此,郭氏故意提起同样从事药材生意的曹家,还言曹家也在向崔家示好。

    崔家恼了祝家,转而帮助曹家压祝家一头,不是不可能。

    祝老太太不满地道:“你不要危言耸听,崔二公子才十四岁,真要细究,不过是孩童间的闹,崔家难道会为这般事压我们?”

    “娘不是不知道,崔二公子在崔家是最受宠的,是崔老夫人的心尖尖儿,从到大谁不是护着他、向着他、顺着他,恐怕今日是第一次被骂,还是在我们府上被骂,六丫头骂得您不知道多难听,崔二公子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郭氏一张巧嘴得自己都信了,颓丧地坐到椅子上,似乎明天祝家便要遭难。

    祝老太太没话,董氏开口替祝妤君两句不轻不重的好话,祝老太爷的表情则凝重起来。

    “依你看,该怎么罚,崔二公子才能解气。”祝老太爷沉声问道。

    郭氏眼睛锃亮,“依媳妇看,家法不能免,家法后再送去庄子,没有五弟他们的溺爱,可以让六丫头修身养性,媳妇请姑母当个中间人,与崔家道歉,崔家是大族,我们有诚意了,他们亦是有气度的。”

    郭氏姑母是谢家老太太,与崔家同在安阳城,逢节到崔家拜访过几次。

    “会不会罚得太重。”董氏心问道,家法是二十杖责,祝妤君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女孩,哪能受得住。

    祝老太爷略思索,“好,照老三媳妇得做,将六丫头带过来,上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