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没白费

A+A-

    郭家商队遭遇重创,京城里郭应韦听到也不免头痛。

    他随蔡大人离开北地没几月,二皇子的势力便被迅速地削弱。

    北地虽有不少大族向二皇子示好,但集全府之力,完全没有二心,也不可能有二心的,唯独他郭家。

    剩下无非是出点银钱和人手,指望将来二皇子荣登大宝,跟着分口汤喝。

    镖师被抓,官衙既不肯释放又不肯外人探视,郭应韦告诉了蔡震元。

    蔡震元不至于惊慌,但心中不安感愈发强烈,荣亲王军数月没有一点消息,而北地的又全是坏消息。

    于是蔡震元主动联系他安插进荣亲王军的眼线……

    至于郭家一下损失三十万两,郭应韦唯能安抚郭二老爷,劝其振作,想法子重新赚回来。

    毕竟郭应韦的俸禄,仅够一府吃饭,旁的应酬和送礼,全靠府里寄钱。

    ……

    止损容易,赚回来不容易。

    郭二老爷收到回信,见大哥没有责怪他,心微安。

    可现在如何赚钱?

    他一分一毫本钱都没有。

    族人狼心狗肺,他们一府兴盛时,上赶地巴结,如今有难处,便躲得远远。

    而财力雄厚的祝家呢,他还欠着三万两银,欠的不算还了,但再借恐怕困难。

    商队必须跑,外族尚在边境等……

    郭二老爷琢磨来琢磨去,决定将庄子和铺子抵押出去,跑完这一趟,庄子、铺子赎回来了,还能余下几万两。

    郭二老爷迫不及待地去当铺,刚抵押出去,边境就传来消息。

    与外族谈好的生意被谢家截了。

    外族嫌郭家商队太慢,谢家又正好有货在附近。

    外族人已换好粮食、茶叶回草原。

    郭二老爷一口血涌到喉咙,谢家和郭家可是连着亲的……

    郭二老爷大骂谢家人不得好死,没骂爽先气晕了过去。

    没有生意,郭家抵押出去的庄子要赎回来。

    短短几日也有利息,郭家拿不出钱,当铺直接扣了间铺子……

    相比起来,郭家的大年三十比祝家东府要凄凉得多。

    东府年夜饭上,祝祥济和祝祥茂在争吵,你一句我一句。

    换平日祝祥济会忍让,可今天他喝了酒。

    二人越吵越大声。

    董氏在旁边不话,祝老太太气的直喘气,“闭嘴,统统闭嘴!”

    祝老太太怒砸一只茶碗,将兄弟二人惊醒。

    “母亲,您消消气,大过年的……”

    董氏开口劝,被老太太断。

    “一个家被你管成这样,还过年,过什么年!”祝老太太拄拐杖重重敲地。

    董氏低下头,悄悄翻白眼,暗道老太太自己纵容叔子胡闹,好意思将气撒到她身上。

    花厅一片静默,老太太扶着丫鬟的手,颤颤巍巍地回厢房了。

    好端端的年夜饭,众人不欢而散。

    祝祥茂憋一肚子火,幸亏妾室郭惜容温柔体贴让他在翻云覆雨中得到慰藉。

    而祝祥济回到紫馨院仍长吁短叹。

    董氏听见从西府方向传来的炮仗声,心中颇多感慨。

    出问题的是东府。

    固执、贪婪、愚蠢的老太爷、老太太、叔子……

    但她大房没有问题,大房该像西府一样,过个好年。

    如此想着,董氏命厨房重新做几道菜,先才一点没动的精致糕点也全端到紫馨院。

    大房自个儿摆一桌,夫君、她、长子长媳、章哥儿、瑛姐儿,气氛好不融洽。

    董氏望着许氏高耸的肚子,下月她的大孙子该出生了。

    她真要好好地感谢六丫头,若没有六丫头,大媳妇不能顺利有孕,孙子也不能保住。

    她该仔细准备一份礼,明儿给西府送去。

    与西府送礼,亦等同于向王府示好,为了她一房,必须仔细筹谋。

    ……

    年三十算入了春。

    春寒料峭。

    与屏州相接的青州亦寒冷。

    官道两旁山林覆满皑皑白雪,山中偶有几株苍翠的松树格外惹眼。

    山林深处有个被大石头挡去半边的山洞,山洞里摇晃着微弱的火光。

    崔元靖坐在一堆枯枝上,浓密的墨眉结一层霜,面颊布满被寒风割裂的红丝,嘴唇渗出血水伤口又凝结,暗沉到发黑,两只手皆生了冻疮,肿得看不到骨节,好几处破溃流脓,身上毛袄子又脏又破。

    崔元靖从到大哪里吃过这种苦。

    夏日屋中有冰盆,冬日厢房有地龙、有热炕、有炭炉。

    他第一次知道冬天原来这么冷。

    崔元靖个哆嗦,睫毛上刚凝的冰落下来,沾到白藤纸上。

    崔元靖紧张地将冰扫去。

    藤纸上密密麻麻地画了山林地形,俨然一幅周密的地图。

    不少地方被标记出来,画了显眼的叉叉,还有地方用红色的线,一点一点连接起来。

    崔元靖仔细地看,想到什么,肿成香肠的右手在地上摸索。

    摸到一支炭笔,艰难地握住,在地图上又做一个记号。

    “公子,卑职抓到只野兔,今天是年三十,公子吃顿好的。”一名护卫开心地钻进山洞。

    崔元靖抬起头,身子疲惫又狼狈,可双眸却愈发晶亮。

    原来已经到年关,他离开安阳城有一个月了,不知道祝六有没有在守夜。

    这一个月,他走了上千里的山路,查探了山贼分布位置,还杀了人。

    那贼人手中拿着号角,他若不杀,贼人会招来同伙杀死他。

    崔元靖清晰地记得他一剑刺入贼人心脏时,贼人眼里涣散的凶光。

    他有许多次命悬一线,除去山贼的追杀,还曾被雪埋,曾险些落入山崖……

    好在这一切努力没白费,他马上走出青州了……

    “公子,不好,此处有假山贼,每隔两个时辰会搜山。”另外一名护卫冲进山洞,紧张地道。

    崔元靖面色一沉,所谓假山贼,是那些官兵。

    青州秦巡抚真是好样的,放任山贼残害百姓不够,还命吃着朝廷俸禄的士兵假扮山贼。

    “我们走!”崔元靖收好藤纸,扑灭火,踢散几堆雪掩盖停留的痕迹。

    崔元靖离开山洞,后面护卫不忘带上野兔。

    ……

    年关祝妤君在府里休息了几日。

    到正月初七,祝妤君准备回安阳城将药铺开张。

    收拾着药箱,香巧进来言千枫正急得在月洞门外跳脚。

    “怎么了?”

    祝妤君走到月洞门。

    “二公子有急事要见六姐,具体什么事卑职暂且不知,恳请六姐速速前往安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