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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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妤君一脸惊讶,“老太医殿下不怕吃药的。”

    哪怕用温水漱了口,口中残留的腥臭味仍令太子不停地抽气。

    “太子不能不吃药。”祝妤君道:“趁热没那么苦。”

    太子扭过头,暂且不想理祝妤君。

    除了觉得六姐有些坏,太子还在自责。

    他是负担。

    如果不是他贪嘴,在谢昭仪宫中吃下那碗酥酪,便不会中毒。

    多活八年已是上天恩赐。

    不想死,但他明白这般活着没有意义。

    几年前便想明白了。

    他是个废人,顶着太子身份,治国理政一窍不通,但活着对父皇是种慰藉。

    所以他会微笑地活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不让父皇和关心、保护自己的人难过。

    至于身上疼痛,习惯了会麻木,譬如现在,只要不是像祝六姐那样拿针扎他骨头,他都没知觉的。

    祝六姐出现之前,他每天身上沉甸甸像石头一样,挺好。

    痛都不在乎了,药苦不苦又有什么紧,何况张老太医为了让他好受点,汤药都尽量减少苦涩感。

    大家对他很好,不能皆大欢喜,却很温暖。

    这种温吞等死的生活,在荣亲王府和张老太医竭力称赞的六姐出现后结束了。

    太子觉得祝六姐压根不想给他好日子过。

    第一次见先骗他能好,然后变着法子折腾他。

    针扎也罢,他确实为此睡了好觉,接着又哄他下棋看书。

    当了八年石头,他怎么看得进去。

    真没想到六姐生的那般美好,心却黑到连一个将死之人也不肯优待。

    拿这种药给他喝,显见是想恶心死他。

    祝六姐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劝吃药。

    太子越想越委屈,眼角是淡淡的粉色和泪光……

    祝妤君愣住了。

    太子已过弱冠之年,但五官精致黑发及腰,肤白如雪瘦弱似柳,看起来比连二公子年纪还。

    这副模样,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祝妤君挑挑眉,面对柔弱的太子,她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可太子心结不开,除了最后三种毒难解外,将来也无法胜任储君之位。

    “喝不下吗,为什么?殿下可以告诉民女。”祝妤君自丫鬟手中接过药碗。

    味道真难闻,祝妤君嫌弃地揉揉鼻子。

    “我要喝老太医配的药。”太子闷闷地道。

    “药灸必须配新药。”祝妤君嘴角一勾,太子开始反抗了,挺好,继续道:“殿下不出想法,民女如何知晓,老太医一直夸殿下,民女以为殿下真的特别能忍耐。”

    太子笑意有几分凉,“了感受又有何用,不过徒增烦恼。”

    “怎会,譬如殿下告诉民女为何不肯喝药。”祝妤君锲而不舍。

    “一股死鱼的腥臭味,如何咽下。”太子情绪难自控地起伏,原本麻木的胸口,忽然浮起慢慢啃噬他血肉的钝痛。

    太子决定待情绪缓和后,连味觉也舍弃,直接将汤药咽下。

    祝妤君笑道:“民女还以为殿下尝不出味道,如此民女去换一碗药,另一碗入口更顺。”

    太子嘴角一抽,原本便不太好的脸色,这会儿更是白到发青。

    入口更顺,是不是意味着更难喝?

    片刻功夫,祝妤君端新药进来。

    不烫不凉温度正好。

    太子笑不出来了,但觉悟仍在,长痛不如短痛,一饮而尽。

    不腥不苦,还有点甜,比老太医配的药好喝。

    太子不解地看祝妤君。

    “不用担心,药性相同,前面用的药材便宜些,民女以为太子没有味觉,想省点用度。”祝妤君开始准备药灸。

    太子忍不住咳嗽。

    药灸时祝妤君没有激太子,问太子哪里舒服,哪里不舒服。

    无奈太子皆是摇头。

    三日后,乌黑的血水顺着足底针孔缓缓流出。

    祝妤君喂太子吃一颗安神药,让太子沉沉地睡一觉,醒来第二种毒便解了。

    为太子足底包上草药,祝妤君与张老太医去了外间。

    “六丫头,太子肯表达意愿了。”

    看着太子一点点好转,张老太医心里很激动。

    所谓肯表达意愿,是最后一次药灸时,穴位有变化,祝妤君为护太子心脉,同时行了针。

    其中一针会另人产生灼烧感,太子以为药灸的火烧到身上,提醒了祝妤君一句。

    “不够,太子身上痛感仍很微弱,若心结开,在第五种毒解除之前,太子每天都需要孩儿行针才能止痛。”祝妤君道。

    “是吗,那慢慢来便是。”

    张老太医满眼疼惜,靠行针止痛,那还不如第五种毒解完再开太子心结。

    “对了,六丫头,王府的连二公子还在京城未走。”

    张老太医了他请内侍带话给连昭廷一事,“皇上未明言,不过连公子留在京城不合适。”

    确实不合适,但祝妤君隐隐地希望连昭廷留下。

    “外祖父,连公子能主动送信进来吗?”祝妤君问道。

    张老太医摇头,“不行,必须我们先传话与他,他见到内侍,再请内侍回话,六丫头,如今你在太子身边,不适合将太子的具体情况传出去。”

    “外祖父放心,孩儿知道什么能,什么不能。”

    ……

    太子这一觉,足足睡了大半日。

    再醒来太子觉得呼吸轻松了。

    之前他鼻子总像堵着一块棉花。

    用过早饭,看见祝六姐进来,没有开口让他吃药,也没有针灸,只问他可要到廊下看看。

    出厢房?

    太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太医过他不能出门的。

    张老太医眼眶湿润,“殿下,之前是老夫无用,六丫头替殿下解了两种毒,殿下穿保暖些便不怕风了。”

    是吗,他又好了一点?太子晕乎乎地点头。

    丫鬟推来一辆四轮车,四轮车上垫有毛皮。

    丫鬟替太子裹上厚厚的棉袄和大氅,裹完像只粽子。

    搭两块木板,四轮车稳稳地过了门槛。

    有云,天不是很亮,可开阔的能将全世界笼罩进去。

    枝桠自屋檐探进来,枝头颤颤巍巍地开满了梅花。

    空气是湿润的,呼吸后会在心头凝成晶莹的露水……

    太子懵懵懂懂地经过穿廊,听见庭院里有女子的笑声,特别爽朗肆意。

    太子眼睛微微发亮,他的丫鬟哪里有敢大声喧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