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补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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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鸿里瘪瘪嘴,他无法反驳汪仪。

    “刀伤找医生看过了没有?会不会留下疤?”汪仪语气硬梆梆的,一副想关心儿子却拉不下脸来和解的样子。

    “看过了,留疤是肯定的,不过我又不是姑娘,无所谓。”汪鸿里不在意。

    “留疤怎么还无所谓了?姑娘看到你手臂上的疤,还以为你是混黑社会的呢,哪个敢跟你谈?”

    “我又不跟姑娘谈。”汪鸿里声道。

    汪仪听见了,她瞪汪鸿里,“你什么?!你还来真的了是吗?”

    “我从没过是假的,妈,你肯定不会想听我一遍又一遍道歉的,但我真的没法跟姑娘谈。”

    “你别这么肯定,人生长着呢,谁能的准呢?”

    汪鸿里瞄了瞄在厨房提着水壶倒水的陶徊,“不准的事不也准了这么多年吗?”他胆大包天地杠汪仪。

    汪仪心中的气立马冲上了天灵盖,想要骂个痛快却发现她儿子没看她,眼神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心思根本不在和她的对峙上,汪仪的火气秃噜一下就矮了一截儿。

    骂人是要精准靶向的,靶子都不给你,怎么骂人?

    汪仪随着汪鸿里眼睛对着的方向瞧过去。

    厨房里,陶徊安安静静的模样莫名地把她矮了一截儿的火气给生生放没了。汪仪不是封建不讲道理的人,然而他俩的这事,对任何父母的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端着玻璃杯出了厨房门的陶徊把水递给汪仪,“汪姨。”

    汪仪瞧着他,没有伸手接玻璃杯,她突然来了兴致,想试一试陶徊。

    陶徊的眼睛不回避地看着汪仪,像是根本没有受到上次汪仪爆发和口不择言的影响。

    汪仪量着陶徊,突然发现这个孩子长大了。

    那双平和的眼睛里有坚定和认真,成熟起来的男孩不像时候那样软软糯糯,而是带着一种仿佛任何事情来了都能摆平的稳重和自信。

    陶徊的手一直举着。

    汪鸿里见汪仪没接,“妈!”他不知道汪仪是不是想给陶徊难堪,若是汪仪在他提醒了以后还不接,他就拿过水杯自己一饮而尽一滴也不给他妈妈留,让他妈妈自己去倒去。

    哼,跟他耍牛脾气就耍了,还甩脸子给陶徊看?

    汪仪叹了一口气,接过玻璃杯,瞅了瞅旁边汪鸿里皱着眉的表情,心中顿时了然,她都给整笑了,“啥表情啊,一副即将上战场的样子,严阵以待呢?怕我不接?”

    汪鸿里连忙变回正常脸,微抽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心思被戳中。

    “没有啊!”他狡辩。

    汪仪没理他,自顾自地走到沙发边坐下,从包里抽出两沓过户资料,丢垃圾一般扔到茶几上,“喏,成天就惦记着这堆纸,不敢电话给我,就唠叨你叶叔是吧?”

    陶徊偏头看他,眼睛里隐隐带着笑意,他之前和汪鸿里过户资料不急,反正房子就在这里,跑不掉的。

    汪鸿里面上风轻云淡,实际急切的屁股头着烟。他是觉得上户口这件事就像一个证明,两人的名字挂一块儿了,才能令他真正有一种不会被汪仪逮住拆散的踏实感。

    汪鸿里心里为自己的尴尬了一把,“我也没有老吧……”

    “还没有呢?你给你叶叔了多少次电话,他就在我耳边惦念了多少遍‘你什么时候把过户资料给鱼仔啊?’你们不烦,我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嘴上埋汰着,但是汪仪已经能克制自己,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讲话了。

    即便是看着陶徊和汪鸿里粘在一起的身影就不太得劲。

    她这几天想了很多,虽然依旧不明白好好的两个孩子怎么就看对眼了,但是她听进去了叶林的话。

    叶林,发脾气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现在重要的是搞懂孩子为什么会这样,他们的想法是什么,勘探一下两个孩子之间的和谐度,再逐个击破,要是一系列措施下来了还没把他俩拆开,那就放弃吧。

    “但我觉得你想的那些措施,多半是以失败告终,也就是你自己折腾过了,心里才舒坦,”叶林看得很透,“两个孩子都买了房子有稳固的生活模式了,你能把他们怎么样呢?其实吧,俩孩子在一起也挺好,你就当养了俩儿子,也不用烦怎么处婆媳关系,男孩心没有女孩脆弱,不过就是没孙子孙女绕膝了呗,那咱俩还省事呢,用照顾孙子孙女的时间去看看大千世界旅旅游多好,想开点。”

    想开点也得有一个强大的心脏。

    汪仪觉得,目前她的心脏还能支撑住。

    “别傻愣着了,坐呀,我是吃人的老虎吗?”

    她瞧陶徊和汪鸿里像两个犯错误的学生被老师训话一样站着,完美地衬托了自己的咄咄逼人。

    汪仪看着两孩子坐到了沙发上,离她远远的,靠着坐,心里又不得劲了,也不晓得是难过俩孩不愿靠着她,还是难过俩孩在她眼皮子底下当她不存在似的毫不避讳地坐一起。

    汪仪又忍不住想叹气,但她没忘记正事。

    “陶徊,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她托生意上的朋友帮忙找了拘留骗药人的那个派出所里的警察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了当时汪鸿里和陶徊都被刀砍了。

    “就砍到了一刀,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陶徊回答。

    “那就好,之后你们在医院上班的时候,都注意点自己的安全,这事你跟你爸讲了吗?”

    “没有,没什么大事,就没。”

    汪仪瞧陶徊和陶峰依旧是不冷不热的父子关系,心里也有些感慨,“你爸之前做的不好,关心你少了,姨是知道的,但是他这些年生意不怎么好,身体也查出点毛病了,你有空的话,回广州看看他吧。”

    陶徊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头了。

    “朋友帮我找了个南京这边的律师,我这周来,不仅是给你送过户资料的,也是来谈官司的事情,你们工作都忙,心又软,不见得会在乎这些事,但我得去帮你们走法律程序,让犯罪的人有应有的处罚,钱就不要了,那骗药的也是个可怜人,但得让他长长记性。”

    汪仪完就被两双“水汪汪”的眼睛黏住了,她胳膊上瞬间泛起鸡皮疙瘩,“行了行了,感激的话不用,作为父母,我是应该这样做的,正好这几天被你们惹得火气大,得撒撒火。”

    汪仪拿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我跟你们,我现在是怀柔政策,还没完全放弃呢,万一某一天我又被惹火了,指不定折腾你们。”

    “那肯定不会给你机会了妈。”

    “心给哪天你们折腾点刺激的。”汪仪装样子威胁。

    还没营造够威胁的气氛呢,防盗门被敲响了,把好不容易凝聚了的不算威胁的威胁感觉通通击碎。

    汪仪诧异,“怎么?今天来客人?”

    汪鸿里一脸懵,有吗?陶徊回忆了一下,起身去开门,“是陶姐儿,上次她电话要来。”

    门开了,陶姐儿和周拎着大包包的营养品笑着站在门外。

    汪鸿里才想起来,哦,是的,陶姐儿今天她和周来的。

    他们上周接了个团,去塞班岛的,知道汪鸿里和陶徊被砍之后也没办法来慰问,只能等回国。陶姐儿在电话里笑嘻嘻地要给汪鸿里买脑白金,让他补点脑子,下次遇到这种事保护好自己。

    脑白金还真给他提来了。

    “今年过年不收礼呀,收礼就收脑白金!”陶姐儿在门口嬉皮笑脸地想看汪鸿里在哪儿,给他送个迟到的慰问。

    却一眼看到了客厅沙发上端正坐着的汪仪,陶姐儿声音一下子蔫了,后面的那句“给你补补脑子!”愣是不出口,被吓的。

    “阿姨。”陶姐儿摆正方才嬉皮笑脸的五官,跟汪仪了招呼。

    汪仪点点头,“陶姐儿来看他们俩的吗?”

    “对。”陶姐儿爽快点头,她身后的周也跟汪仪道了好,“阿姨好。”

    “我们就把东西送来,汪鸿里和陶徊今天早上不是才下夜班吗?就不扰了,回头有空了再出去一起吃饭。”

    陶姐儿和周放下带来的营养品就走了。

    汪仪见他俩走了,估摸着叶林的车也该到了,叶林把她送到汪鸿里和陶徊家,去派出所拿资料的。

    “那你俩去睡觉吧,反正官司的事就交给我和叶林,我们俩老的这些天生意惨淡,有空跑。”汪仪起身,把玻璃杯里的水喝了。

    “那麻烦汪姨了。”陶徊道。

    “客气什么。”汪仪摆摆手。

    “妈,生意最近怎么惨淡了啊?用不用我和陶徊给你们包个国庆节红包?”汪鸿里见汪仪心情不错,皮了。

    汪仪睨他,“算了吧,嫌房贷压在身上不够重是吧?我们可比你们有钱,你那点钱就好好收着吧,也别老蹭陶徊的,省着点花。”

    她垮着包去玄关换鞋子,想起什么似的,没有立刻走。

    “怎么了妈,还有什么想?”汪鸿里疑惑。

    “你们去睡觉啊,我马上走。”汪仪嘴巴里着,脚却没动一下,钉在玄关地毯上一般,“快睡快睡去,夜班不累吗?我看着你们进房间了再走。”

    ???

    他妈妈这是啥情况啊?他们又不是孩了,怎么睡觉也要人看着?

    “汪姨,拜拜。”陶徊跟汪仪道别,往房间走。汪鸿里随着陶徊,边走边回头看汪仪,他妈妈那眼睛,镭射光线似的在他和陶徊身上扫射着,忍不住道,“妈,是不是叶叔还没到?你要不就在沙发上坐会儿,等叶叔到了楼下了电话给你了,再下去?”

    “哎呀,去睡吧,我马上走。”

    汪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盯得汪鸿里发毛,“妈!老看着我们干嘛呀?有话就呀!”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发现这么支支吾吾实在不符合她个性的汪仪率直地问了出来,“你怎么跟陶徊去同一个房间?你没房间吗?”

    陶徊和汪鸿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俩人耳朵脖子瞬间爆红,那羞人的颜色映在汪仪眼里,都能把她视网膜的黄斑区给烧焦。

    “有有有啊!”汪鸿里结巴了,他每天都是和陶徊睡,刚才跟着陶徊回房间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昨天汪鸿里房间的床单洗了,没有干透,怕他睡着凉,我就喊他一起睡了。”陶徊镇定地跟汪仪马虎眼,即便耳脖子红的滴血,也要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来。

    “哦?是吗?”汪仪瞧了瞧床外的大太阳,再看了看直对门口的汪鸿里的房间,很是奇怪,她看了天气预报的,这两天南京都没下雨,那么大的太阳,还晒不干吗?

    “当当然是啦!”汪鸿里根本不敢看汪仪,让他妈妈知道俩人在一块的事情不足以令他不好意思,但如此直白地被他妈妈窥见……就十分耐人寻味。

    手机在汪仪的包里震动。

    叶林到了。

    “那我走了,下次找时间跟你们仔细聊聊。”

    汪仪坐上车了,才福至心灵,明白为啥那俩孩子脸红的猴屁股似的,她系好安全带后,问叶林,“男孩之间也能那个啥啊?”

    叶林迷惑,他扶着方向盘一头雾水,“什么?哪个啥?”

    “就那个啥啊!”

    “哪个啥啊?”

    “就……就,哎!就做生孩子那事儿啊!”汪仪捶大腿,哀怨地瞅了叶林一眼,老是跟她心不灵犀。

    叶林被汪仪的话震惊到了,一个手滑,方向盘歪了歪,他赶紧扶正,“男孩怎么做啊?”

    “我哪知道啊!我只是猜测!你问他俩去!哎呦,我真是,胸口喘不上气儿了。”汪仪捶胸顿足,“我怎么就给你忽悠妥协了,让他俩肆意妄为了呢?”

    “不是,应该不会吧?这……男孩没那生娃的器官,不能啊。”叶林思考。

    “那谁知道?”汪仪心惊胆战,她隐约好像感觉到了会用哪里。

    她儿子,不会被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