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年会安排在市里一家星级酒店举办, 柳思凝故意拉韩沉西过来露脸。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儿子愿意屈身这行干,那就帮他铺好人脉。
邱长志自然出席。
酒店门口迎面撞上, 一个客客气气地喊“叔”, 一个虚情假意地陪笑。
柳思凝感谢邱长志这段时间以来对韩沉西的提点和照顾。
邱长志端起长辈姿态:“应该的,孩子很聪明,人也特别勤快。”
韩沉西一旁听得心里直乐。
不得不承认, 生意场上的笑面虎, 嘴里出的话就是能蛊惑人。
年会额外宴请的有银行的几位主管, 身份尊贵, 柳思凝和韩崇远亲自接待。
抽烟, 喝酒、聊棉花股价和明年的市场行情。
席间没有彬彬有礼的斯文人。粗糙大汉喝上头,聊天的嗓门拔高一个八度, 撸起袖子跟要和人干架似的。
当晚, 闹到夜深了才散。
因为好几个业务员不是本地人,柳思凝让财务在酒店楼上开了房间安排他们住下。隔天中午,专门派韩沉西一一送人走。
韩沉西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终于忙完, 这天晚上,韩崇远又组了个饭局,前来吃饭的几位, 脑门中央明晃晃顶着一个“XX长”, 再不济前面加个“副”。
其中有葛梨的爸爸——葛庆安。
好巧不巧, 落座时,他坐在了韩沉西旁边。
毕竟在一个胡同里住过几年,寒暄两句,韩沉西问起了葛梨。
韩沉西:“今年就要毕业了吧,工作还是继续深造?”
葛庆安:“继续读, 申请了几所美国的大学,在等录取通知。”
韩沉西:“也要出国啊。”
葛庆安:“是的,如今的时代不比上世纪了,遍地的大学生,本科文凭早就不值钱了,研究生一茬一茬往外冒,出去读,海外留学的背景能增加竞争优势。”
韩沉西:“什么专业?”
葛庆安:“金融相关,等回来,到证交所或者商交所找份工作,也算是捧到了金饭碗,女孩子嘛,能坐在办公室里办公,相对清闲一些。”
韩沉西点头:“挺好。”
葛庆安问:“你跟梨平时没联系吗?”
韩沉西笑着自嘲:“她志向高,一心扑在学业上,哪有空跟我闲聊。”
其实,事实是,早在韩沉西那天找葛梨把话开,葛梨恼羞成怒将他的联系方式全删除了。
葛庆安扬起的嘴角透露出一丝欣慰和骄傲,他:“现在闲下来了,在家呆着呢,你有空到家里找她玩。”
韩沉西自然不能不去,但也不能去,他心里知道葛庆安的邀请只是场面话。
一笑带过。
等陪着韩崇远和柳思凝把年前该尽的礼数,该拜访的人悉数做到位,已经过到年三十了。
韩沉西累瘫在柳思凝住所的软沙发上,支棱着一只胳膊翻手机。
才发现,这几天总共和弋羊发了两条信息。
一条半夜三更的“睡了吗”。
一条隔天回应的“昨天睡着了”。
韩沉西又烦躁又无奈。
柳思凝看到,以为他在跟以前的狐朋狗友发信息,:“你今晚别盘算着出去玩,老老实实到你爷爷家吃团圆饭,以前当你孩心性,怎么胡闹都行,现在长大了,稳重点,别让他挑你毛病。”
韩沉西:“知道了,我保证今晚在饭桌上一定是笑得最殷勤的那一个,毕竟要找他拉投资呢。”
柳思凝疑惑:“什么投资?”
韩沉西开始贫:“问这么详细做什么,能不能稍微给我一点私人空间,让我心里装些秘密。”
柳思凝:“......”
没死他,纯粹念在十月怀胎不容易的份上。
韩沉西着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钻到房间关上门,想和弋羊通电话。但电话拨出去好久没人接。
实情是,弋羊随羊军国到坟地吊唁姥姥,未将手机带在身上。
田间白雪未融,皑皑一片。
羊军国把手揣进棉衣兜里,琢磨好久,想着是则好消息,照理也应该给弋羊和自己的老妈一个交代,慢悠悠开口:“明年初春,你妈就要出来了。”
弋羊一愣,算算时间:“不是还有两年吗?”
羊军国:“表现好,减刑了。”
弋羊陷入沉默。
羊军国:“等她出来,我算直接让她住到县里去,镇上的邻居彼此知根知底的,背后闲言碎语一堆,没办法生活。”
弋羊:“她同意吗?”
羊军国叹气:“慢慢商量吧,你妈性格轴。”
弋羊没吭声,羊军国从她的脸上瞧不出情绪,但也知晓她心情复杂,宽慰她:“这样我俩也算是有个照应,你就不用担心我哪天高血压犯了身边没人照顾。到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上学,离得远,不知道能不能吃饱穿暖,身边有没有知心的朋友话。”
田野空旷,转过身,能一眼望到那个废弃的工厂。
弋羊有一阵晃神,轻飘飘:“有的。”
回到家,弋羊重新在取暖器旁窝着,这几天她几乎寸步不离开取暖器,嫌冷,整个人的状态也是懒洋洋的。
手机搁置在面前的一张方桌上,绿色的提示灯一闪一闪。
弋羊拿来点开看,韩沉西发来短信:今晚我要在爷爷家吃年夜饭。
弋羊回复好,将手机收回兜里。
羊军国进进出出房间,看她又成放空状态,一时感慨:孩子没回来,他心里想念;回来后,见天干坐着,又担心她无聊。
好在大年初一一大清早,柳丁骑着自行车登门拜访。
弋羊吃惊:“你怎么跑来了?”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要见一面嘛,再,我有问题请教你。”
柳丁的脸蛋被风吹的又紫又红,冻得直哆嗦,弋羊将她拉进屋,并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抱在怀里暖着。
“你长高了。”弋羊上下将柳丁一量,记忆中,这丫头没抽条时,一米五几,到她肩膀的位置,现在蹿的已经快要跟她持平了,两条腿更是又长又直。
柳丁:“中考完的那个暑假猛长的,我姑跟同龄的孩子比我算是发育比较晚的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柳丁开书包,里面满满当当塞地全是试卷。
重点高中半个学期的时间已经完完整整地复习了两轮。
柳丁手里的试卷是学校教研组出的拔高题,每一题要求两种思路解答。有几题,柳丁卡得厉害,她总觉得自己有些死脑筋,想让弋羊教教她如何发散思维。
实话这有些为难弋羊,高中知识经过四年蒙尘,早忘的干干净净。更可况,学过高等数学和大学物理后,思考问题的方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讲起来磕磕绊绊,后来卡在一道函数运算上,写写画画许久,柳丁突然贼头贼脑地把卷子卷成一个圆筒抱紧怀里,笑眯眯地看着弋羊。
弋羊握着笔,一脸茫然。
柳丁殷切地:“这题回去我和我同桌探讨吧,弋羊姐,我能问你一些私人问题吗?”
弋羊:“什么?”
柳丁蒲扇似的大眼睛眨巴两下,:“我哥当初怎么追的你呀?”
话题太过跳跃,弋羊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丁脑袋一歪,又:“不是,重新问,你怎么确定我哥喜欢你呀?”
弋羊思考许久,答:“对我好。”
柳丁饥渴地继续追问:“怎么对你好的?”
弋羊言简意赅:“关心。”
柳丁一听,眉梢压低陷入沉思,“那如果一个人平时对你爱答不理,甚至有时还要刻意躲着你,但逢年过节又会给你寄一堆你爱吃的零食,算关心吗?”
弋羊挠挠眉心,她从不是知心大姐姐,也没有丰富的感情经历练就看穿事情本质答疑解惑的能力。但她不傻,听懂了柳丁的拐弯抹角。
“谁给你买零食了?”她看着柳丁问。
柳丁一愣,惊恐地回视她,将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缝,一声不吭。
弋羊刹那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实的恐惧,心知这丫头有了情窦初开的苗头。她不想柳丁下不来台,更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欲望,她改口:“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我想你自己应该能感受到那份心意是不是关心。”
柳丁嗫嚅:“感受到了,但我怕我是自作多情。”
弋羊:“......”
她费劲脑汁措辞言语,最终还是给了柳丁一个“弋羊式”的安慰:“可以找他当面问清楚。”
柳丁瘪瘪嘴,刚想反驳,大门口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两个男人的话声。
好奇地勾头望去,只见韩沉西和羊军国笑笑地并肩走进院子。
柳丁头皮一炸,“嗖”得从凳子上弹起来。
“弋羊姐,我求你个事,今天我跟你的话你不要跟我学嘴。”她鼻子嗡起,有了哭腔。
也不等弋羊做保证,三下五除二把卷子、演草纸以及油性笔扫进书包,拉上拉链就往屋外跑。
她炮.弹似的冲出来,把韩沉西吓一跳。
韩沉西问:“你怎么在这。”
“我找弋羊姐问几道题。”柳丁边边去推自行车。
韩沉西困惑:“问题就问题,怎么慌慌张张的?”
柳丁也不看他,“我...我赶时间得走了,一会儿要去上课。”
韩沉西先是“哦”了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今天大年初一,你上什么课?”
而此时的柳丁已经调转车头,一蹬脚蹬,飞出去几十米。
作者有话要: 想聊一下柳丁和范胡。
这对副CP最初的设定就是彼此陪伴着长大,柳丁对范胡的情感由“兄长”渐渐演变成“爱人”。
范胡的成长轨迹是,高中阶段,一个没心没肺,浪里浪荡的学渣,然后毕业参|军,逐渐成熟,有了责任感和事业心。
他的职业选择,符合那个年代,以及“望乡”这个我写作时有真实代入的省份的现实情况。
不过,也是因为职业的敏感性,下面四章涉及到两人的感情线我要全部删除重写,范胡也不会再出现了。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