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愿意嫁
不愿意嫁
老太太神情一凛。
古言玉觉得自己得差不多了,适可而止道:“祖母别太担心了,毕竟我也只是猜测。”
老太太顿了半晌,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得没错,不能让人稀里糊涂地给害了,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我自由分寸。”
古言玉乖巧地应道:“是。”
回到祥和院,老太太径直到了卧房,低声嘱咐容青道:“你去查查到底是谁将威远侯和言玉的事情泄露出去的,着重查大夫人。”
容青惊讶地应道:“是。”
威远侯府,秦荀殷送走各方来客,回到秋兰院时已经很晚了,徐芳若特地命人给他熬了碗醒酒汤,秦荀殷虽然没喝醉,但到底还是喝了不少,端起碗咕噜咕噜全喝了下去。
“孩子睡了吗?”秦荀殷问。
徐芳若回答:“已经睡下了,古家大姑娘醒来后,不巧见到了两个孩子。”
秦荀殷将碗放到桌边的雕红漆托盘里:“她什么反应?”
“奴婢看着,大姑娘好像很喜欢孩子的样子,还亲手抱了五姐,给五姐喂桂花糕吃,五姐很是高兴呢。”徐芳若一边一边观察这秦荀殷的脸色。
可惜秦荀殷惯常不动声色,徐芳若什么都没看出来。
她试探道:“太夫人好像对大姑娘格外关心,如今外面又传了那许多的流言,实在有损人家姑娘清誉,侯爷一直排斥议亲之事,可如今您都二十七了,府里也确实缺个女主人,奴婢观察了那大姑娘许久,至少表面上看着还是不错的。”
秦荀殷道:“我问过她了,人家不愿意嫁给我。”
徐芳若一愣,暗暗猜测秦荀殷是不是问过人家姑娘,又想到秦荀殷的脾性,觉得这种事情他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就暗暗好笑。
她琢磨了一阵,继续继续道:“这便是了,大姑娘不愿意嫁给您尚且能对两个孩子好,想来她若是真的嫁给了您也绝不会亏待两个孩子的,侯爷不妨考虑考虑。更何况男婚女嫁,寻常百姓家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侯爷您非寻常百姓,自然是不用非得走媒人这条路的。”
徐芳若苦口婆心,也是真的忧心。
无后乃是大事,两个孩子再好,和秦荀殷再亲,也不是他亲生的,她照顾两个孩子的时候,有时候就忍不住想,若这两个孩子是秦荀殷亲生的,那该多好的。
可惜,秦荀殷输在娶媳妇儿这件事上。
而每日都被催婚的秦荀殷对于这些话早就听腻了,只不过徐芳若乃是他的奶娘,是真心实意为他好,所以他才没有发怒。
秦荀殷被这些日常催婚的话闹得烦不胜烦,他琢磨了下,道:“妈妈不必挂心了,我自有分寸,知道该怎么做的。”
徐芳若见他有了主意,这才稍稍放心。
眨眼到了第二日。
隆安皇帝登基十七年,举国综合上来讲,还算风调雨顺,前前后后也只有三次大战,一次是隆安五年,西北大战,被秦业一举平定。
一次是隆安十二年的西北十八部落联盟进犯大梁,这场大战前前后后持续了半年,秦荀殷的父亲秦业就死在这次战争中。
一次是隆安十五年的海战,倭寇进犯大梁海域,被秦荀殷一举赶出,并生擒了倭
寇首领,让大梁沿海百姓恢复了安宁的生活。
统共三次大战,第一次靠秦荀殷的父亲,第二次和第三次靠秦荀殷,总而言之,都离不开威远侯这三个字,威远侯自然是大梁的大功臣,大功臣手握十万大军,人人忌惮,包括隆安皇帝自己,他也忌惮。
此次招威远侯回京,一则是因为太夫人大寿,二则是因为西北暂时不会有战事,秦荀殷继续留在西北也没什么意思,时间长了,恐生异心,不比将人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让他放心。
而秦荀殷也确实是个守规矩的,回京后基本上不和这个大臣那个大臣交往过甚,连在外面喝个酒的事五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总体而言,和其他朝臣的接触实在是不多。
且他在自己面前也总是规矩得很,动则叩拜,不动则站着,有时候和他商议事情,商议得久了,他亲口让他坐下,他也推三阻四,君臣有别,哪有奴才在主子面前坐着的道理。
桩桩件件都让隆安皇帝很满意,他在秦荀殷的身上完全没看到半点恃宠而骄和居功自傲,便也逐渐对秦荀殷放心下来,一日比一日和颜悦色。
今日早朝后,秦荀殷没有立即离开,隆安皇帝便知道他有话要,让他先到御书
房候着,待他特意在后宫溜达了一圈再到御书房的时候,见秦荀殷就站在御书房的屋檐下。
隆安皇帝没有即可去见秦荀殷也是有自己的算计,他就想看看秦荀殷到底是进御书房里候着还是站在屋檐下候着,到底是站着候着还是坐着候着。
不同的选择,都代表了秦荀殷不同的态度,而秦荀殷的表现让隆安皇帝很满意。
秦荀殷跪下朝隆安皇帝行礼,隆安皇帝道:“爱卿请起。”
转而却沉了脸色质问伺候的奴才:“外面天热,朕不是过请威远侯到御书房里等候吗?你们怎么伺候人的?怎么让威远侯在这里干等着?”
一众奴才当即跪下,御书房的管事公公战战兢兢地回答:“禀皇上,奴才请了,可威远侯御书房乃是您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地方,书房里定然有许多折子,他不好在里面候着,所以您未到,什么威远侯也不愿意踏进去半步,就…就在屋檐下等着了,奴才伺候不周,还请皇上请威远侯恕罪。”
秦荀殷拱手道:“皇上,各位公公并无伺候不周到的地方,是微臣执意不愿意进去的,还请皇上恕罪,不要怪罪各位公公。”
隆安皇帝无奈地看着他道:“满朝文武百官,就数你最是心谨慎,朕让你进去
等你就进去等,何必拘礼。”
秦荀殷汗颜道:“微臣是皇上的臣,等一等皇上是应该的。”
隆安皇帝满意地笑笑,抬脚御书房内走去,坐到书桌旁的龙椅上,他问道:“你今日特意私下面圣,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荀殷欲言又止,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隆安皇帝心道:“奇了怪了,秦荀殷虽然素来毕恭毕敬,不爱话,也甚少发表自己的言论,但是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他既为难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爱卿有话直,在朕面前,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隆安皇帝道。
秦荀殷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他这模样让隆安皇帝心中痒痒,更是好奇心大盛,半晌后秦荀殷双腿一弯,跪在隆安皇帝面前。
隆安皇帝无奈道:“爱卿有话直言即可,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
秦荀殷道:“臣有一事相求。”
隆安皇帝更是奇怪,秦荀殷入仕以来就没求过他什么,如今他要权利有权利,要地位有地位,要富贵有富贵,还能有什么事是他想做却做不到,非得求到他面前来的?
“爱卿请讲,朕若是能办到,一定答应你。”隆安皇帝道。
秦荀殷抬起头,对隆安皇帝道:“臣想请皇上给微臣赐婚。”
隆安皇帝的脑壳顿时就大了。
不是他不愿意给秦荀殷赐婚,而是前两次给秦荀殷赐的未婚妻都被秦荀殷给克死了,后来秦太夫人又找媒婆了一个,也被秦荀殷克死了,隆安皇帝这婚赐的就赐出了心理阴影,不愿意再管秦荀殷的婚事了,谁知道秦荀殷如今却主动求上了门来。
秦荀殷见隆安皇帝面色为难,脸上就显出满满的无奈来,他道:“皇上也知道,臣如今已二十七,可府里别女主人了,连个侍妾都没有,母亲为此伤透了脑筋,眼看着她老人家一天天老去,整日为子嗣烦忧,微臣这个做儿子的实在不忍,这次回京,身边的人时不时地就在微臣的耳边念叨子嗣的事情,微臣听着也着实心烦,就想…就想早日解决了这事。”
隆安皇帝道:“你想娶谁,你自己上门去求娶不就行了。”
秦荀殷闻言,一脸痛苦地望着隆安皇帝,无可奈何道:“微臣克妻的名声不知皇上知不知道,微臣就是因为顶着这个名声,所以没人愿意嫁给微臣,微臣就是踏破了人家的门槛,人家也不会把女儿许配给微臣,微臣无能,这才求到皇上面前,请皇上给微臣做主。”
隆安皇帝不愿意管这不吉利的事,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找个借口将秦荀殷发出去,但想了想,又觉得只怕不好发,他道:“你先起来话。”
秦荀殷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望着隆安皇帝唉声叹气:“皇上若是不愿意给微臣赐婚,微臣只怕就只能断子绝孙了,微臣头上这威远侯的爵位也只有让侄子来继承,他日微臣若是在战场上战死,见到秦家的列祖列宗,微臣…”
他似乎想到了那个没办法向列祖列宗交代的场景,连话都不下去了。
他顿了顿语气,继续道:“皇上乃是真龙天子,微臣相信,有真龙天子的庇佑,微臣此次定能得偿所愿,让秦家上下族人安心,还请皇上成全。”
隆安皇帝实在不愿意淌这浑水,但是秦荀殷所求这般合情合理,他若是不应允了他,只怕会寒了西北将士们的心。
前线将士作战,不求自己能够得以保全,但求家宅安宁和顺,若是家中都无法顺遂平安,守在阵地的将士们又如何能全心全意镇守疆土?
尤其是主帅。
威远侯府至今没有女主人,太夫人身边虽然有两个儿子相陪,但到底不是自己亲生,总是隔着几层。自古忠孝难以两全,秦荀殷长年在西北,无法陪在太夫人身侧尽孝,
已是遗憾,更心怀愧疚,若是因为国尽忠而断了嫡系子嗣,岂不是更是不孝?
若秦荀殷没有求到他的面前来还好,如今他既然求了过来,隆安皇帝就算不愿意管,也必须得管了,否则定会惹人非议,他这个为君者只知道吸将士的血,却连将士的最根本诉求都不愿意理会,无后为大,可见子嗣的重要性。
“你想娶哪家的姑娘,自己心里有数了吗?”隆安皇帝妥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