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九黎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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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7九黎战神

    01

    黑寡妇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的时候,那个少年跟在维希佩尔身后,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目,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像只兔子。

    那个时候她想。

    那个少年被维希佩尔带走前,她抬起了少年的下巴,看向少年的眼睛,告诉他无论想问什么都可以来找她。

    看着那个少年眼睛的时候,她发现少年有一双黑的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是藏着深渊。

    兔子不会有那样的眼睛。

    几天之后她床头的铜铃被摇响,那个铜铃和失乐园后门的铜铃是连着的,只有后门的铜铃被摇响,她床头的铜铃才会响。

    她半倚在床上,一边含着烟枪一边听着床头的铜铃轻轻响着。

    可能是被风吹响的吧。

    毕竟知道那个铜铃的人不多,知道了也未必找得到。

    她听了很久,可铜铃还是一直响着。

    最终她披了件衣服,下了那道很少有人走的楼梯,到了失乐园的后门。

    门后是那个少年,在大雨中咬着已经发白的嘴唇。

    “你过,我有想知道的事情,可以来问你。”少年。

    黑寡妇点了点头,“是,但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要杀一个人,告诉我他在哪。”少年从怀里拿出一张报纸,向前递给黑寡妇。

    黑寡妇没有接,只是倚靠着门,一手抱臂,一手拿着烟枪,“……你还没问什么代价呢。”

    报纸在雨水中被淋湿。

    她看着少年那双有些泛红的眼睛。

    的确是只兔子,不过……是只会咬人的兔子。

    02

    天启历991年。

    那一年伐纳帝国的伊莎贝尔初登王位,成为伐纳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女王。

    她只有15岁,却有着无人能比的果敢和手段。

    她像是初开的蔷薇,无比娇艳却带着尖锐的刺。

    荣耀远征、削权枢密院、异端审判所。她一上位便是杀伐夺予,便是战火荼蘼。没有人知道这对于国家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侍女端着盘子沿着铺着厚重红毯的楼梯走上圣蔷薇王殿的顶层,圣蔷薇王殿的顶层有一道狭长而昏暗的走廊,走到走廊尽头是一扇雕着繁复蔷薇花纹的大门。

    侍女轻轻叩门,身着军装的金发青年将大门从里面开,侍女抬头看了一眼青年,青年有着颇为俊俏的长相,但显然心情不太好,嘴唇抿成一条线。

    而那个连侍女都有些害怕的女王正站在窗边,像是在看着窗外盛开的蔷薇。

    女王的父亲路易十一在病逝的一年前曾下令烧掉圣蔷薇王殿外所有的蔷薇,而女王登基后也没有让人去管圣蔷薇王殿外已成焦土的大片土地。

    但第二年,土地里还是生长出了大片的蔷薇,但由于始终无人理,那些蔷薇生长地杂乱而野蛮。

    侍女牵着裙角,心翼翼地行了个宫廷礼,“陛下。”

    伊莎贝尔转过身,轻轻抬起下巴,示意侍女将红茶放在桌子上。

    女王其实长着一张像是瓷娃娃一样的脸,像她那样的女孩其实应该正围在父母的身边,每天想着还没有完成的刺绣和那些价值不菲裙子,期待着十六岁的时候被父母带到交际舞会上,被心仪的男孩邀请着跳一支舞。

    可她却早已成为了这个帝国的王,她带着的王冠镶嵌着那枚带有诅咒命运的钻石,她手上拿着金枝蔷薇权杖和沉重的帝国苹果,她那张瓷娃娃一样的脸被印在伐纳的蔷薇金币上,抿着嘴角的侧脸像是中世纪的肖像画。

    在她那样年纪的女孩应该看到鲜血都会晕过去,然后不停嗅着早已准备好的嗅盐。可她一上任就成立了异端审判所,就发动了荣耀远征,杀伐夺予,甚至有人她的王位下留着成河的鲜血。

    侍女将红茶放到伊莎贝尔的桌上后边谦卑地退下了。

    金发的青年始终看着伊莎贝尔,然而伊莎贝尔却只是坐回到了座位上,低头继续处理着桌面上摞成一摞的文件。

    青年走到了伊莎贝尔面前,用尽可能柔和的语调,“伊兹,难道还不够吗?”

    伊莎贝尔抬起头看着青年,她的眼睛很漂亮,那是应该属于橱窗中最昂贵的人偶的眼睛,如同封印了千年的琥珀,却也有着理所应当的骄纵和任性。

    “你伐纳帝国需要巨渊之银来支撑财政和军事,必须进行荣耀远征,好,我帮你……你枢密院的势力必须要压,好,我也帮你了。伊兹,难道还不够吗?”

    青年的声音有一些的喑哑,却并不难听,反而有种莫名的哀伤。

    “如果你不算帮我,也并没有什么。我自己也可以。”已经贵为女王的少女轻哼了一声。

    “伐纳帝国近几年在军费上的支出前所未有。现在我们需要的是缓和,而不是一味的战争。军费增加的太多了,征兵的力度也太强了。”

    “军费增加的难道有收益多吗?谁都能看见荣耀远征为伐纳帝国带来的收益。在东煌之国我们得到的巨渊之银足够整个帝国几年的消耗。”

    “那难道这些都还不够吗!”青年看着少女,“尼伯龙根是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地方啊!”

    “但只要一旦获得尼伯龙根的宝藏,就会成为世界之主。”伊莎贝尔毫无退意地看着青年,“而且听维希佩尔他们也在寻找进入死者之国的办法,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青年静静地看着伊莎贝尔,“权力对你来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我只是想活下去!”伊莎贝尔抬起头看着青年。

    “我们已经活下来了,没有人能够再伤害你。”青年看着伊莎贝尔,目光温柔而悲伤。

    “布伦希尔德,我们从来都生存在丛林里,”伊莎贝尔:“我走上王位的每一步都踩着鲜血,而我要守住这个位置,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门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报告陛下,韦林堡遇袭!”

    伊莎贝尔示意布伦希尔德将门开。

    “多少人。”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甚至走到了蔷薇花旁依旧修剪着刚才没有修剪好的地方。像是个一心喜欢园艺的姑娘一样。

    “……一……一个。”

    “……而且是一个东煌人”

    03

    两个时前,伐纳帝国韦林堡。

    韦林堡是伐纳的海上军事堡垒,由于伐纳近年来对海军的重视不断增加,韦林堡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而如今韦林堡的长官便是在荣耀远征中进行一轮总攻的鬼魂上校埃勾斯,据他在海上进行攻击时如同飘忽不定的鬼魂,让对方难以防守。

    高大的建筑物秉承了哥特式的风格,高耸的塔尖,三段式的对称立面。

    门口看守的军官佩戴长剑,这个时代是冷□□的交接,□□、炮弹已经研发的出来,而古老的冷兵器仍旧大规模使用。

    “喂,你是什么人?”看守军官对向这里走过来的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风衣很长,将那个看上去身形瘦的人近乎完全盖住,黑色的帽兜盖住来人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少年一样轮廓漂亮的下颚。

    “女王有密令,必须手交给埃勾斯上校。”来人低着头,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

    正在信封要递过去的时候,军官突然大喊,“有情况!来……”

    披着披风的少年,迅速甩手,从手腕中甩出锋利的匕首。一个利落的回手将军官后半句封在喉咙里。然后踩着军官的身体一个完美的起跳跳上两人高的哨岗顶端。

    黑色的披风被甩开扔在地上,露出少年一身如若刺客的紧身的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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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如同停息的飞鸟一样跪在哨岗的顶端,看无数身着红色军装制服的人从建筑物中涌出。少年缓缓起身,站在高处睥睨地看着身下无数的红色。从左到右。

    而他不像是被围困的刺客,倒像是接受朝拜的君主。

    枪声响起,几百名拿着帝国七号枪的士兵同时向着最高处的少年开枪。

    。少年轻轻笑了一下。

    百枚子弹同时射出的瞬间,少年如同飞鸟一样迅速地从哨岗上跳起。红色的绫带如同血色的波浪擦着子弹而过。

    坚硬的黄砖垒成的哨岗瞬间出现了几百个弹坑。

    哥特式的建筑那高耸而错落的尖顶为少年提供了完美的掩体和借力点。

    身后的士兵仍旧从建筑物中不停奔跑着,追逐着在尖顶上不停移动着的那个红色飞鸟。

    少年从肩部固定着的暗槽中抽出四个暗镖向后扔去。四个已经爬到屋顶的士兵瞬间从屋顶掉落,肩膀绽开血色的蔷薇。

    少年看着面前巨大的钟塔,身后的士兵已经将他身下的建筑物整个保卫。手持着帝国七号的士兵开始瞄准。他如同被围困的兽。

    少年轻笑了一下。那笑容近乎轻蔑,仿佛被围困着的不是他,而是塔下所有的士兵。

    狠狠地一个回手,柔韧的黑色细线被甩出,细线的尾端系着闪着银光的金属勾手。勾手绕在钟塔顶端巨大的装饰物上,少年轻轻一个反手,细线开始迅速收缩,在撞到钟塔前,少年迅速在侧楼的白色理石上蹬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爬上了高耸的钟塔。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是完全反重力的存在,是不可能实现的荒谬存在。

    少年身下的钟塔发出了沉闷而恢弘的钟声,像是为一切拉开了序幕。

    “五点了。”

    巨大的钟塔宏伟而雄壮地矗立在整个韦林堡的正中央,在中如同不倒的巨人。而身着潞扃钡纳倌昃驼庋驹谥铀亩ザ耍缤腔牡弁酰邮芡蛎竦某荨?br/>

    他身后的红绫在破晓的天际中如同最浓重的一抹血色。

    他挑着一边的嘴角,突然咬向自己的中指。

    鲜血一瞬间溢出,向两边迅速蔓延,如同落在纸上的红色墨水般渲染。

    血痕缓缓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个奇特而美丽的图案,看上去如同罪恶而血腥的指环。

    少年低着头,他感觉到他心底那个嗜血的怪物开始苏醒了。

    他闭着眼,却仿佛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缓缓地睁开了眼。那双眼睛如同渗血的水晶,如同野兽一般嗜血。

    那个野兽在失乐园也曾被那里那充满欲望和罪恶的空气诱惑着试图苏醒,却被维希佩尔瞬间平复了。

    而此刻没有人能阻止这只野兽的苏醒了。

    他将醒来……

    那个野兽和他一样有着近乎清秀而干净的少年的脸,却有着最为狠厉的眼。

    他被无数的锁链捆绑着,他缓缓抬起了头。

    少年的眼尾浮现出近乎妖异的一抹红色,他将颈上系着的红绫拉起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凌厉的眼睛。

    少年的视线越过无数红色军装的士兵看向正前方整个韦林堡最高耸而宏伟的楼——总司令楼。

    以总司令楼为轴,两侧所有的建筑物对称分列,如同战场中纪律严明的铁骑以最威严的将领为基准依次排开,声势浩大。

    像是一篇古韵铿锵的史诗。

    而少年则处在这条对称轴的延伸末端,站在正对着总司令楼的钟塔上,眼神坚毅,如同帝王。

    “以血洗血。”

    少年伸展开双臂,从高耸的塔尖直接跃下。

    红绫在他的身后被如疾风一样的速度弄的烈烈作响,如同流动的血痕,翻滚的焰火。

    他手上的匕首锋利得如同能斩断最坚硬的玄铁。

    轻轻的落地,仿佛没有任何的声响,像是从最高处的羽毛掉落。

    伐纳帝国的千名士兵在和他相隔百米的地方分阵列开,行动迅速,纪律严明。

    少年缓缓起身。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异常缓慢,整个世界仿佛调低了频率。就像每秒百帧的放映缓缓变成了每秒五十帧。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的,那么浓烈的红色都褪尽了颜色,一切仿佛老旧的放映带。

    一条红色的防线在他面前迅速形成。每个人严阵以待,是的,他们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少年不是孱弱的孩子,而是——

    一个怪物!

    在最中央的伐纳士兵看着面前的少年,天际被染成油画般的金色,那是神话中唯有众神出场才配拥有的场景。

    而在这样的场景中,少年缓缓抬起了头。

    少年嘴角的笑让他想起教堂壁画中堕天的那位司掌着启明星的君主。

    一切仿佛都变得很安静,很安静。像是凝滞了……

    突然,少年一个跳跃,红绫如血。他冲进了面前的红色千人屏障。

    百发枪声响起,如同最宏壮的起奏。

    那是没有人能达到的速度,如同鬼神。少年的身影穿梭在红色中,如同白色的飞羽。锋利的匕首杀人无声。

    他的力量逊色于英灵殿所有人,但他根本不需要力量 ,完美的速度和敏捷让他无需和任何人比力量。

    而,更恐怖的,是近乎精准的计算。

    有的人以一敌众,便只能见招拆招,能做到不被那巨大的力量落差达到就已经是近乎不可能的存在了。

    而少年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却仍然在不停地计算。哪个角度的袭击是最有效的;匕首怎样的弧度才是完美的。

    他可以一个完美地扫腿躲过上面的袭击,同时踢到另一个人,再借助手腕保持平衡的时候顺手隔断翻到的那个士兵的喉咙。在翻身的时候废了一个人的胳膊,起身之后再补一刀。

    没有哪一个攻击是落空的。那是近乎可怕能力。

    “很想在陪你们玩,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了。”

    少年翻身躲过子弹,然后瞬间跳到了总司令楼哥特式的绻蔓拱门上。哥特式建筑上随处可见的装饰是最好的借力点。少年几个翻越之下就成功地爬上了总司令楼的最高处。

    少年看向身后的士兵,近乎不屑地一笑,然后向后跳去!

    “追!”

    无数的士兵迅速向司令楼的后方跑去。司令楼旁是众多基础军官部,要想绕过去必须先绕过这些基础军官部。

    绕到后方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少年的身影了,于是众多军官开始向后追去。如同红色的河流汇集。

    倒掉在哥特式穹顶的装饰物上的少年看着红色军团远去,一个翻身撞破玻璃跃入楼中。

    玻璃破碎在地,如同水晶般折射着清的光线。少年在破碎的玻璃间缓缓起身。

    整个走廊空无一人的。

    少年缓缓贴着墙壁而行。

    墙壁上挂着大量华贵的工艺装饰品,从古希腊的雕塑到巴洛克的油画。室内是那种峻峭冷清的哥特式风格,光线很暗,仿佛行走在中世纪的迷宫回廊里。

    现在已经有了各种蒸汽油灯和豪华的水晶灯。但走廊上却仍旧尽是古老的雕着繁复花纹的壁灯,火焰不停燃烧着,将走廊的两旁照亮,如同无尽延伸……

    壁灯的空隙中是厚重的华贵帷幔,遮挡着窗外投过来的阳光,大量的木质结构支撑着高耸的天花板。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少年立刻躲到了旁边巨大的罗马式的圆柱旁。是一个穿着黑白配色女仆装的少女。

    少女跑过圆柱旁的时候,少年迅速的一个勾手将少女搂了过来,然后捂住少女的嘴防止她喊出声。

    少女惊恐地回头看着少年,玫瑰色的长发垂落如同丝绸。

    “别怕,我只是想知道埃勾斯在哪?你是这里的女仆对吗?告诉我好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少年面对惊慌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拉下了遮住半张脸的红绫,对着少女轻轻笑了一下。

    那个少年笑起来让人想起干净的天空。

    少女的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走廊的尽头。

    “多谢!”子尘迅速向走廊的尽头跑过去,回头向女孩喊着。像是一个普通的借了女同学的作业抄的差生回头向女孩表示感谢。

    03

    木质的楼梯被子尘弄的踢踏作响,维希佩尔跟着起身行了个礼转身也要离开。

    在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守塔的老人突然——

    “有件事情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

    维希佩尔停下了脚步,窗外巨大的海域呈现着一种漂亮的蓝青色,数量巨大的银鱼如同女神裙摆上流动的水钻,又如同北极上空的极光。

    老人喝了口酒,淡淡地:

    ——那个少年是为了复仇而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