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启示录
03
天启历991年, 亚瑟帝国,兀尔德泉厅。
百名身着秘银铠甲的亚瑟帝国士兵列于兀尔德泉厅前, 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白衣的公子从列着百米长守卫的台阶上走过, 白色羽冠,月色腰带,手执折扇。
他身后仅跟着一名书生扮的男人和两名侍女, 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惧色,像是来赴一场寻常的宴会一样来赴这场势力悬殊的谈判。
皇轩一氏在那场近乎屠戮的白昼之殇中折损了大半的兵力,在那场战役后能将皇轩一族重新整治至此他已经费劲心机。
而若想向伐纳帝国复仇,皇轩家唯有与亚瑟帝国结盟, 这是他们唯一的办法。
皇轩家主一步一步走在大殿前大理石铺成的阶路上,手上紧握着白色折扇, 扇柄上系着红绦。
维希佩尔, 唐德,维尔三人已经等在兀尔德泉厅里。
皇轩家主将折扇合在手上,对着维希佩尔行东煌作揖之礼, 双手合于面前,那双眼缓缓抬起看着座上的三人。
那双眼,像是江南八百里的桃花一瞬落下。
美得近乎惊心动魄。
“在下江南皇轩家主皇轩烬拜过维希佩尔殿下。”他轻笑着对坐在大殿右侧的维希佩尔。
与他那近乎惊绝的样貌形成了巨大反差的是他那如同老妪一样嘶哑的声音,让人只是听着就觉得难以接受。
据他的嗓子是在那日伐纳帝国对皇轩家的围剿中被烟雾喑坏的。
他被上任皇轩家主皇轩昼关在了皇轩家的密道中, 他只能听着外面那近乎惨烈的厮杀声,整个密道中都是呛烈的烟雾。
等他醒来之后整个皇轩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而他的嗓子从那个时候就坏了。
唐德也忍不住为皇轩家主的嗓子感到可惜, 这么好看的人,偏偏声音被毁成了这个样子。
“在下司天命,蜀地一个算命的,也拜见各位殿下了。”皇轩家主身后跟着的那个书生也做模作样地行了个礼,腰间一串铜钱叮当作响。
司天命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行了礼后就把两手都抄在袖子里。
一身上好冰绡锦做成的广袖长袍被他穿成了插秧老农。
“皇轩家主多礼了,请坐。”维希佩尔抬头看了一眼皇轩家主,目光冰冷而淡漠。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司天命拢了拢袖子,直接坐到了左侧的座位上,腰间的那串铜线像是铃铛一样碰来碰去。
东煌人好腰玉,而他却偏偏在腰上挂了一串铜钱。
司天命是上任皇轩家母司雪柔的弟弟,也就是皇轩烬的母舅。
一身月色长衫,不细看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他从体弱多病,后来八岁重病将危时被一位道士所救,也就跟着那位道士学了点阴阳卦术。
只可惜窥探天命有损阳寿,轻易不敢卜测天命。
皇轩家主取下了身上的披风,坐到了维希佩尔对面的座位,两个人之间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路途遥远,皇轩家主此番辛苦。”维希佩尔,“不知道对这里可还适应?”
“多谢殿下关心,这番美意我心领了。”皇轩家主,“我一月以前便已经到了这里,殿下为了让我不致太过劳累,竟能等到今天才进行宴会。此番体贴让在下实在是感激涕零。”到最后,他缓缓转头看向维希佩尔。
他的美是那种近乎凛然而嚣张的美,却又绝不突兀,教人无从怪罪。
那双桃花眼,明明应该含着情带着潋滟水色,可生在他身上却像是含着凌冽的杀意一般。
“家主能体会到在下的一片心意就好。”维希佩尔像是没有听出皇轩家主话里的意思一样淡笑着。
他们两个在那语带机锋,司天命一句没听,在那扯着亚瑟的侍女,让她把酒倒上。
侍女将金酒倒在了他面前的古典杯中。
司天命拢着袖子看着侍女倒的金酒不过浅浅没过杯底,皱了皱两弯眉,“怎么不满上啊。”
“西陆的酒向来只倒半满的。”唐德看着司天命感觉有些好笑道。
“这怎么像话。!司天命拍着膝盖道。
“世间的事大多不满,过满则亏,这不是东煌的话吗?”唐德。
“这我知道。”司天命:“这世间别的事满不满我不管。可这酒,总得给我满上。”
他从袖中伸出手,用手上的铁扇敲着杯沿道。
唐德有些无奈摆了摆手,示意侍女把酒满上。
司天命这才满意地端起了面前连酒液都凸起来的酒杯,那胳膊腕细瘦而白,酒却不见洒一滴。
皇轩家主在桌子下踩了一下司天命的脚,他脸色一变,眉目鼻子都拧在一起,端着的酒在空中晃了三晃,愣是没洒。
“司少爷怎么了吗?”唐德关心地问道。
“没事,好酒。”
“未能亲自得见令尊的风貌,实在是在下的一个遗憾。不过见到皇轩家主倒是让我觉得没有那么遗憾了,相信家主往后定将青出于蓝。”唐德对着皇轩家主举杯道。
“此言差矣,我又怎么可能和家父相比,若我,这世上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只可惜他为歹人所害,若非如此,皇轩家也不会败。”
皇轩家主盯着维希佩尔,他眼中的冰冷如同寒冷的幽潭,连那份美也变得凛冽。
“失礼了。不过能在半年的时间内将皇轩家修整的如此有理有条,皇轩家主也不是常人能及,少年才俊,不过如此。”维希佩尔。
“殿下过誉了。”
“皇轩家主,可有兄弟?”维希佩尔突然问道。
“我皇轩一氏到了我这一代唯有我这一子,无兄无弟,无姊无妹。若有兄弟也不至让我这无能之人承继大任,实在惭愧。”
“可惜了,要是有个姐妹还能嫁给我们维希佩尔殿下。”在旁边的唐德突然,他挑着嘴角带着几分轻佻,“不过家主当真没有兄弟?”
“自然是没有,若是有个兄弟替我分了这重任,我又何必隐瞒。”
“那不知家主,可否婚配。”唐德没个正形地问。
“我现在一心处理家族之事,只想为家父报仇,怎有精力婚配。”皇轩家主。
“在下实在是钦佩家主的能力,若是还没有婚配,不如从亚瑟的贵族女中挑选一个。”唐德。
“大仇未报,在下实在无心儿女私情。”皇轩家主。
“这可不是儿女私情,而是为了皇轩家着想,此代唯有家主一子自当早日成立家业,要不然,像家主这样每天想着复仇,突然……怎么办?”唐德轻佻地开着玩笑,“那算了,可怜亚瑟帝国的姐们当不成皇轩家族的主母。”
“其实我们烬啊,是有婚配的,不过就是一直没有跟他提过而已,我们大人之间早就定下了。”一直顾自喝着酒的突然满脸笑意地,一边一边晃着身子,那样子十足十像是谈论辈婚事的三姑六婆。
皇轩家主在桌子下面踩住司天命的家,狠狠碾了一下。
司天命疼的一挑眉,没敢再下去。
“不知是哪家的姐能嫁得这么好的夫婿。”唐德问。
司天命不敢再,只是跟个田舍翁一样把手抄在袖子里,老神在在地晃着身子。
最后还是没憋住,忍不住了句,“那姑娘可好看了。”
“不知道维希佩尔殿下还要谈着这种事情到什么时候。”
皇轩家主突然轻笑了一下。
“我知道殿下是关心在下,殿下的美意我心领了。殿下待我不薄,我自然也有礼物奉上。”
“江南没什么可取的,只有美酒还可一试。为殿下带来一些,望殿下不要怪罪。宿莽、杜若,为殿下奉酒。”皇轩家用折扇指着身边的侍女让她们为维希佩尔奉酒。
那名被皇轩家主叫做宿莽的侍女,将一直捧在怀里的木盒开,里面装着上好的东煌秘色釉酒盏。
夺得千峰翠色来,是谓秘色釉。
而那名叫做杜若的侍女则将一壶酒启封,逐个倒入六盏秘色釉酒盏中。
宿莽将酒一一奉到众人面前。
维希佩尔尝了一口酒。
酒香悠然,带着冷香,初入口是柔然的桃花香气,久之却感觉凛冽非常,仿佛带着彻骨的冷意……以及淡淡的血腥。
“殿下觉得这酒如何?”皇轩家主问。
“是好酒,有名字吗?”
“妃雪酒。”
“这名字太柔了一些吧。”一直没有发表过意见的维尔突然,除剑外,他最爱的就是酒。
本来他并不是很喜欢这杯酒近乎柔弱的香气,但那近乎柔弱的香气褪尽后却是近乎冷冽的杀意以及鲜血的残酷。
若血可入酒,必当如此。
听见这酒没有一个可以与之相称的名字,维尔忍不住皱了皱眉。
“妃色,淡红也。妃雪,便是血染成红落尽八百里江南的一场雪。”皇轩家主缓缓道,那双桃花眼像是真的盛着那场将一切染成妃色的大雪。
“当初我皇轩一氏拼死血战之日,有场大雪落下,血染白雪,皆成妃色。”
“而今年三月,淮河两岸本该是素白色的桃花却都开成了红色。”皇轩家主一字一句道:“我只好取八百里的桃花酿酒,名为妃雪。”
皇轩家主一步一步走到维希佩尔面前,白色的衣衫仿佛当日落尽的雪。
雪覆桃花,妃色奈何。
他站定在维希佩尔面前,那双美得近乎惊心动魄的眼中是当日的血洗的江南。
“而今日,殿下与亚瑟帝国都应该知道我来此为何!殿下却对此事避而不谈,不知意欲为何!”
皇轩家主身后一直老神在在的司天命倚在桌子上,捏着手中的秘色釉酒盏,嘴角像是带着几分轻微至极的笑意一样。
所有的人都看着皇轩家主和维希佩尔,没有人注意他。
他便在那角落处用宽大的袖子遮过拿着酒杯的那双手,仰头一口饮下那杯带着血腥气的妃雪酒。
——八百里的桃花,八百里的血染江南。
月色的宽袖落下,那双柳叶眼像是含着一层雾气,嘴角仍旧是一分轻微至极的笑。
维希佩尔看着面前的皇轩家主:“亚瑟帝国只是想知道家主是真心想要向伐纳帝国复仇,还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如今既然已经知晓家主的决心,亚瑟帝国自当全力助皇轩家复仇。”
他将一沓文件放到桌子上推到皇轩家主面前,“这是亚瑟帝国这一个月来的调查成果,参与过那场白昼之殇的军官以及他们的详细信息都在这里。”
皇轩家主拿过文件,每一页上都记载着一个军官的信息,并没有看到什么明显的和皇轩家调查有出入的地方,于是随手交给了身边的宿莽。
“不知道这东西殿下要价多少?”
“权当为刚才的冒犯向家主道歉。”
04
宴会结束,整个大殿中就剩下了维希佩尔和唐德维尔三人。
“这皇轩家主长得倒是相当不错,不过可惜是个男的。”唐德玩着手上的秘色釉酒盏。
“你就这点感想?”维尔。
“是啊,你没发现啊,这次宴会那些侍女全都在偷偷看皇轩家主,以往她们看的可都是我和殿下啊。”唐德像是颇为惆怅地道。
“喂!难道我不算人吗?”维尔在旁边怒吼道。
“在那些姑娘的眼中,中年大叔真的不算人。”唐德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这皇轩烬到最后会娶哪家姑娘,要是那女人还没有皇轩烬漂亮可就惨了。”
“你操这个心干什么?”维希佩尔。
“你就什么都不关心吗?”唐德看着维希佩尔问。
“皇轩烬娶谁关我什么事。”维希佩尔感觉有些好笑道。
“不过别看这皇轩烬长得和姑娘一样,也是相当不好惹啊。”唐德:“还有啊,记住,千万不要弄伤皇轩烬,这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什么意思?”维尔问。
“皇轩烬继承了皇轩家的蚩尤狂血,一旦蚩尤狂血在他的体内开始燃烧,他就会进入九黎战神状态,嗜杀而暴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唐德煞有其事地介绍道。
“而蚩尤狂血的触发机制居然是只有在流血的时候才可以触发,而且流的血越多就会越强,越暴虐嗜杀,直至血枯而死。”
“而如果受伤过重的话,就算他自己不想,蚩尤狂血也会强迫他进入九黎战神的状态,这个时候他就连面前的人是谁都不会再知道。”
“当年皇轩惜莲血斩北陵道,就是因为蚩尤狂血。据那场与北狄的战役中他杀敌上万,而当所有的敌军都死于他的剑下,蚩尤狂血却仍在燃烧。于是他策马上了北陵道,杀了上百过路的无辜百姓,就连前去阻拦的几位皇轩家死士也死在了他的剑下。等他回到金陵,不过半年便自尽于他那把悯生剑。”
“听上去这蚩尤狂血可没什么好的。”维尔。
“是,这东西有还不如没有。当然也不是每个皇轩家的子嗣都会有,据已经好几代都没有了,却偏巧让皇轩烬赶上了。”
“这样的人注定是疯子啊。”唐德叹了口气,“不过要不是皇轩烬有蚩尤狂血的血脉,怕是早就被皇轩昼认为不是皇轩家子嗣而赶出去了。”
“恩?”
“身为皇轩家的子嗣,皇轩烬没有自己的配剑,也唤不出玉符里的鬼兵。这对于皇轩家的人来可是第一次。”唐德。
看着维尔像是还不明白,唐德继续解释道:
“每代皇轩家的少主五岁的时候都会被带到皇轩家的剑冢,剑冢的试剑池里插着上万把剑,而只有一把是每任皇轩家的少主最终所能从剑池中拔|出|来的。”唐德靠在身后的椅子上。
“从此那把配剑将跟随皇轩家家主一生,就连死后都会由家主身边的舆鬼将他们的骸骨和配剑一并带回到剑冢。”
“而皇轩烬最终是空着手从剑冢里走出来的。”
“皇轩家的那句誓死将以魂魄归兮,其实也不是着玩的。皇轩家的死士死后会魂归皇轩家的信物——玉符,而皇轩家的子嗣可以用自己的血唤得玉符中的鬼兵。”
“虽然大抵唤出来鬼兵不过数百人,但当初皇轩九阴可就是靠着几百名鬼兵和蚩尤狂血杀了北莽百万户。”
“可皇轩烬唤不出玉符里的鬼兵,这件事整个皇轩家都知道。要不是皇轩烬还继承了蚩尤狂血,怕是没有人会认他这个皇轩家家主。”
“这个皇轩烬,好惨……”向来没有什么同情心的维尔也忍不住道。
“殿下,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惨。”唐德叹了口气看向维希佩尔。
“各人有各人的路,你我还不至于要操心皇轩家的事情。”维希佩尔的语气仍旧一如既往的冷淡,像是对那个皇轩烬到底怎么样一点也不关心。
唐德愣了愣,随即低头轻笑。
是啊,他怎么忘了,维希佩尔殿下可向来就是这个样子。
这世间真的能有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人会让他觉得是值得挂念的吗?
他突然又想起那个黑发的少年。
想起了女武神的试炼时,匆匆而来的维希佩尔殿下看着空场之中那个黑发少年的目光。
或许……
“走吧,还有其他的事情。”维希佩尔。
“是啊,该离开了。”唐德叹了口气。
走到皇轩家家主的桌前时唐德看着一杯仍旧满着的酒:“奇怪,明明五个人,却倒了六杯酒。”
“来之前他们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可能就正好拿了六个吧。”维尔不在意地。
“也是,走吧。”
三个人离开时,维希佩尔抬头看了眼兀尔德泉厅的上方,却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皱了皱眉便离开了。
05
兀尔德泉厅的大门缓缓关闭,厅内的光线变得有些昏暗。
子尘躺在泉厅上方圆形穹顶的交叉支撑拱柱上,看着穹顶上因为常年无人清理产生的锈斑和霉迹。
一般很少会有人在意这个地方,就连扫的人都会因为清理的难度太高而放弃清理这里。
离得太远了,其实他们的话子尘都有点听不清,可他还是一直躺在这里。
他身边是那份参加过白昼之殇的军官名单,本应该在宿莽那里的。
可这东西皇轩家早已经有了一份,那女孩也就没太在意扔到了一边。
他一页一页地看着名单,每看完一张就随手往下扔一张。
印着伐纳军官黑白照片的名单在兀尔德泉厅的半空中一张一张飘落。
每一页上的人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记不住呢?
没有什么比仇恨更能让人铭记。
最后的十张,他摊在手上都一一看过后便一下子全部扔了下去。
他仍旧看着穹顶上的锈斑和霉迹,连金属的花纹都看得认认真真。
不知道过了多久,兀尔德泉厅里的光线彻底暗了下去。
从交叉拱柱上一跃而下的少年踩在那些名单上,端起唯一剩下的那杯妃雪酒,一口饮尽。
——我只好取八百里的桃花酿酒,名为妃雪。
06
子尘捧着牛皮纸袋在英灵殿的水果摊前挑选着苹果,走之前戴文让他帮忙带几个苹果的。
要那种很红很大的,一咬下去会很甜的那种。
买完苹果,子尘又到旁边的店铺买了点面包,这家的面包其实不太好,放的黄油不够多,吃起来不够香软。可再不回去就赶不上晚上的课了。
他拿起牛皮纸袋里的苹果,在胸口蹭了蹭就开始啃了起来。
他选了条人不太多的近路,英灵殿的上空飞过白色的鸽鸟。
“出来吧,你跟了我很久了。”子尘没有回头。
象罔从白色的建筑物上跳下,眼上蒙着的白布上下翻飞。
“烬少主还不算回去吗?”
象罔是皇轩家的家臣,以往子尘在金陵三十六街上乱跑的时候都是他和毕方去找的,他只负责找到子尘就不管了,毕方负责把子尘包带回家。
而这一次他独自一人来找他。
“皇轩烬这个名字太沉,我背负不起。”他继续向前走着。
“你背负不起的,就让其他人替你背负吗!”象罔在他身后大喊。
子尘站在原地。
“你难道就不想回去了吗?”象罔:“你难道再也不想回江南了吗!”
他在子尘身后大吼,像是要将所有对子尘的失望喊出来一样。
“你忘了金陵的三十六街吗!?你忘了江南开的正好的桃花了吗!?”
“你是皇轩家的烬少主,是江南皇轩家的皇轩烬!”
“八百里的江南等着你,金陵等着你,……皇轩家也等着你!”
象罔一步一步走到子尘面前,近乎悲恸地:“你难道就真的不算回江南了吗。”
子尘没有话。
象罔像是自嘲一样笑了笑,最终从怀里掏出来一颗通身墨色的珠子,放到了子尘手上,“这是玄珠,等你什么时候想要回来了,以血入珠,我就能知道你在哪。”
他转身离开。
子尘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象罔愣了愣,转过身。
子尘把手上的苹果咬在嘴里,然后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一颗苹果,扔给象罔,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拿着吧,很甜的。”
完便转身离开,嘴里仍旧咬着那颗吃剩一半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