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金箔淬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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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57金箔淬玫瑰

    你是人间最明艳的玫瑰, 是万千金箔不换。

    01

    黑色的鸦群飞过皇后大街北部教堂上的天。

    这是一场葬礼。

    教堂的牧师语气平淡地念着机械垃圾场老头碌碌无为的一生。那些是他从皇后大街的街坊里听来的,老头有的时候会到皇后大街买点酒。

    虽然他一无是处, 但有的时候还能帮着修点坏掉的蒸汽机械,又比如煤油灯什么的。华夫婆婆的冰箱据也是他用一堆废旧的机械拼装的。

    皇轩烬来的时候, 牧师的祷告词已经念完了一半。他穿着黑色的风衣,安静地坐在了教堂的椅子上。

    风吹过教堂的风铃。

    下葬的时候,挨个人过来和老头做最后的告别。他把一束白蔷薇放在了老头的棺椁上, 轻声了一句,“好梦。”

    然后起身看着黑色的土被一点点埋上老头的棺椁上。

    “老大,你这么安静地吗?”腹切蛇有些不适应地看着皇轩烬。

    “其实我也蛮想把一桶巨渊之银浇在老头的棺材上的,然后捧着他的骨灰坐着轨车, 从车窗把他的骨灰绕着科林斯撒一圈。毕竟他这样才算死得其所嘛。”皇轩烬皱了皱眉。

    “我想在那个牧师老头一辈子碌碌无为的时候,冲上去, 跟他, 这个老头曾经可是伐纳帝国的天骄首席机械师,整个轨车都是他设计的。”腹切蛇扁着嘴。

    “不过你没有。”皇轩烬歪着头看着黑土覆落。

    “是啊。”

    “看来我们都长大了啊。”皇轩烬。

    他想起那个老头对他,我们总是从年龄判断一个人长没长大。

    于是有些人戴上了领结穿上了正装, 不得不承担一个大人要承担的所有事情,心里却还是个孩子。

    那个老头或许就是作为一个孩子死去的。

    “怎么算是长大呢?”腹切蛇问。

    “大概就是,学会了不动声色吧。”皇轩烬,他转过身, “走吧,去领圣餐,去的早还有的吃。”

    02

    黑暗深邃的矿洞, 皇轩烬把手插在黑色风衣的口袋里,走过漫长的轨道。

    他无数次走过这条路,但每次都会停在这条隧道的尽头。

    那里有五扇金属门,设着复杂的密码。

    但这一次,他在门上按下了密码。

    金属大门在他面前开。

    往后的五扇也都依次在他输入不同的密码后在他面前开。

    隧道的尽头是一架巨大的燃烧到只剩下了一段脊椎骨的蛇骨,那段骨头破碎不堪。

    在那场持续了三个月的黄昏之役结束后伊莎贝尔迅速明白了真正的战场是居庸关,于是她直接跑过来抢在亚瑟帝国之前清扫了战场。

    不仅捡到了昏迷在地的维希佩尔和他,还顺手拿走了耶梦加得仅剩的一节残骸,于是她和亚瑟帝国谈了个好价钱把维希佩尔还了回去,又把他留在了身边,把耶梦加得的残骸封在了科林斯的地下。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耶梦加得的骸骨在这里,但他一直没有越过那几扇大门。

    或许今天是个告别的好天气吧。

    他从怀里摸出一根凤凰木雕成的凤簪,他本来是想把这根木簪送给那个名叫龙璎珞的女孩的,可再也没有机会了。

    把木簪放在了那截巨大的骸骨前后,皇轩烬轻笑着行了个告别礼,然后转身离去。

    五扇沉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依次落下。

    03

    皇后大街。

    酒馆里的醉徒不清醒地哼着歌,地上被酒湿了一半的报纸上首页赫然写着亚瑟使者将于今夜的盛宴后离开伐纳,结束此次的和谈之旅。

    皇轩烬迈过地上的湿报纸,坐在了吧台前,“老板,我记得很早之前,我们过一个赌,只要我能弄过来哪家姐的胸针,你就请我喝酒的。还作数吗?”

    “当然作数?怎么,你要今晚再出手,一雪前耻?”老板转过身,扔下抹布,不以为意地。

    “是现在。”皇轩烬把秘银的世界树胸针扔到了吧台上,“拿酒吧。”

    他笑的一脸嚣张又得意。

    那枚胸针是他在黑塔的枕头底下找到的,应该是维希佩尔在那场盛宴后放在那里的。拥有这枚胸针就意味着,他可以自由出入金宫,以及阿斯加德大部分的地方。

    可如今,他要当了这枚胸针换酒喽。

    “是个好东西,”老板看了眼吧台上的胸针,“我得拿出来压店的宝贝才配得上啊。”

    他转身拿出来了一瓶贵腐酒,放在了吧台上。“女孩子才喝甜酒。”皇轩烬皱了皱眉不满地。

    “这可是贵腐酒,和冰酒一样珍贵。”老板拿出两个闻香杯,给自己和皇轩烬各倒了一杯。

    “冰酒是最美丽的错误,只有受过一场霜冻的葡萄才能酿成冰酒。而且冰酒的工艺复杂,要酿冰酒,需要一整个农场的葡萄。会有农场主会特意晚摘葡萄,以等待一场霜冻,但一旦温度降得太厉害,就酿不成冰酒了。于是整个农场全年都会血本无归。数年的等待未必能换回来一场能酿冰酒的霜冻。”

    “这种等待漫长而浪漫,所有的葡萄园主人每年总像期待爱情一般祈盼着霜冻降临深秋的果园,能够品尝到真正冰酒的人就像能够得到真正爱情的人一样稀少。”老板像是个诗人一样端起酒杯与皇轩烬碰着杯。

    “而贵腐酒则是腐败之后甘美。以前所有的果农都生怕自己的葡萄染上霉菌。然而一个农场主却发现白葡萄在染上贵腐霉后味道会特别甜美。”老板又给皇轩烬倒了一杯酒,“腐败的、堕落的,反而会更甘美。”

    “你很喜欢酒?”皇轩烬歪在桌子上问。

    “我还很喜欢酒鬼。”老板

    “酒鬼有什么可喜欢的。”

    “敢把自己灌醉的人一定不会藏着太多秘密。”

    “也可能是藏了太多。”皇轩烬笑着,他仰头喝下那杯甘甜的贵腐酒。

    04

    奢贵蔷薇重掩道,华美的马车和巴洛克装饰的蒸汽轿车错落停在盛蔷薇宫厅前,女孩的裙摆掠过宫厅前的大理石台阶。

    皇轩烬在光线昏暗的廊柱旁抽着一根烟。

    “怎么又抽起烟来了。”维希佩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

    “殿下不在我身边,我寂寞难耐无以慰藉,自然只好抽两根烟,发发。”他指尖夹着烟转过身看着维希佩尔,一双半睁着的桃花眼像是有迷雾横江。

    “你当掉了我送你的胸针。”维希佩尔问。

    “是,换了酒喝。”

    “看来你是不会跟我走了?”

    “几率的确不大。”皇轩烬点了点头。

    “你为何要留在伐纳?”维希佩尔像是有些痛心地问。

    “这里东西好吃,人也很好,留在这里很开心的。”皇轩烬不以为意地。

    “在他们眼中你永远只是个背叛者。”维希佩尔的眼像是深色的翡翠。

    “殿下,你当我在乎别人怎么想吗?”皇轩烬嗤笑着。

    “你在乎。”维希佩尔看着皇轩烬的眼:“我知道,你一直都在乎。”

    皇轩烬抬头看着维希佩尔,黑色的眼像是古井,维希佩尔却突然压着他的手腕抵到了黑暗中的廊柱上,维希佩尔噬吻着少年掩在红色军装立领下的脖颈。

    月色与灯光中,皇轩烬领口的徽章闪着银色的光。

    皇轩烬别过头像是有些承受不住,他抬手想要推开维希佩尔的肩膀,却被维希佩尔再次握住了手腕。

    维希佩尔吻着他手腕上的伤口,银色的发丝落下。

    “怎么弄的?”

    “忘记了,好像是和食骨者他们的那次。”

    “回来吧,你这样教我怎么放的下心。”维希佩尔歪着头看着皇轩烬。

    盛宴已经开始,周围变得喧嚣吵闹。

    维希佩尔半强制地抱着皇轩烬上了蒸汽轿车。

    狭窄的空间里像是连交错的呼吸都能听得见。车窗外香槟美酒,烟花蔷薇。

    维希佩尔将皇轩烬军装的扣子系好,低头看着眼神还有些迷离的少年,“等我回来。”

    他轻吻着少年的唇角,指尖掠过少年的下颌。

    维希佩尔离开之后车里一下子变得更加安静了,皇轩烬抬起手想要开车窗,却听到了金属的碰撞声,他低头看着手腕上绑在车门把手上的链子。

    “他妈的拴狗呢。”

    他拉开前面的储物箱,没找到什么能开锁的东西,只有几瓶酒。

    拎出来一瓶金酒之后,他咬开了瓶塞。

    刚喝了两口就闻到空气中的味道有些不对。

    是迷香,虽然不至于让他昏死过去,不过估计也得是条岸上咸鱼了。

    盛蔷薇宫厅,唐德端着酒杯看着从宫殿外走来的维希佩尔。

    “殿下,你来的可是有点晚啊。”

    “有些事耽搁了。”维希佩尔一边将刚才崩开的袖口扣上一边。

    “是好事还是不好的?”唐德趣道。

    “平常事。”维希佩尔转过头看着唐德。

    “行吧,殿下的平常事,我自然不好多问。”唐德笑得一脸灿烂。

    酒宴内灯火璀璨,香槟酒杯上映着女孩的裙摆。

    唐德端着酒杯走出宴会,刚走到转角,就看到维希佩尔的那辆银色蒸汽轿车车门被人踹开了。

    皇轩烬的手腕还被拴在车门上,半个身子躺在后车座上,眼神迷离。

    唐德走了过去,“烬少主,你这又是何苦。”

    “钥匙。”皇轩烬没理唐德的话,抬起头直接问。

    唐德把一串钥匙扔了过去,“我也不知道哪个是。”

    皇轩烬低头解开锁链,踩出蒸汽轿车。

    灯火繁华映在青石路上的积水中,像是水里燃着火。

    “子尘……”唐德看着皇轩烬的背影突然:“皇轩家已经没了,你又何苦一直这样折磨着自己。”

    皇轩烬踩破地上的积水和繁华灯火,“我没折磨我自己,我只是活下去而已。”

    他扔掉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酒瓶碎片。

    棕色的酒瓶碎片沾着血滚落在积水中,溅起一圈金色涟漪。

    他沿着圣蔷薇宫厅侧面的走廊走上了二楼,角落处西文和德尔科正不知道聊着什么。

    皇轩烬把坠着一片铜叶的银质书签扔给了德尔科,“布鲁图斯家东西,物归原主。”

    德尔科看着手上的书签,“这不是我爹弄丢的创世图书馆钥匙吗?怎么会在你那。”他抬起头,皇轩烬已经走了上去。

    盛蔷薇侧殿,空旷的宫室中只有伊莎贝尔一个人,殿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的月色和灯光照进来。

    皇轩烬没话,直接坐在了伊莎贝尔对面的椅子上,半张脸隐在阴影中。

    “你居然还是算不跟维希佩尔走吗?”伊莎贝尔转过头看着他。

    “走了又能怎么样呢。若是我会选和他走,一开始我就不会留在这里。”皇轩烬。

    伊莎贝尔笑了笑,她想起那场第二次黄昏之役结束后,少年在漫长的救治后有了短暂的苏醒。

    她对他:“你有三条路可以选,第一条,去亚瑟,相信你的维希佩尔殿下仍会把你好好养着。第二条,回东煌,皇轩家虽然已经没了,不过只要你在,总还有人尊你为烬少主,就当是项王重回江东,再等风云起。”

    “最后一条,留在伐纳,你会成为众人口中的背叛者,他们会唾弃你、厌恶你。而且事实上,我可也没什么治好你的必要,等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把你扔出去也不定。”

    “听上去第三条算是最惨的了。”少年轻声,他看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叶,“那我就选第三条喽。”

    伊莎贝尔曾经一度觉得他活不下去了,可他最终活了下来,还成为了她的嘉德骑士团骑士之一。

    这世上有无数种活下去的姿态,而他选了最狰狞的那一种。

    “那你现在又来找我干什么呢?”伊莎贝尔问。

    “我去过了创世图书馆的负一层。”皇轩烬看着伊莎贝尔:“我看到了很多。”

    “比如。”

    “耶梦加得被世界树赐予的秩序是‘轮回’,而赫尔被赐予的是‘交换’。”

    “得到什么,失去什么。赫尔曾献祭了自己的身躯以求能够知道如何才能开死者之国的门。而世界树只取走了她一半的身躯,并赐予了她‘交换’。”

    “所以她才能建立金色十字会,实现那些信徒的愿望,并将他们变成戒奴。”皇轩烬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金色的灯光落在他的眼中,像是金子在炭火中燃烧。

    “所以呢?”伊莎贝尔问。

    “我也想和世界树做个买卖。”皇轩烬轻声。

    “买什么?”

    “皇轩家。”少年抬起眼看着伊莎贝尔,“我知道,他们还在死者之国,我经常会梦到他们的灵魂被封在巨大的冰晶中,而我便在每一个入梦的夜晚行走其间。而我最近梦到,那些树枝已经缠绕上了冰晶。”

    完后他便再次看向窗外,金色的灯光在他眼中闪烁。

    “那你又算用什么去换?”伊莎贝尔轻笑道。

    “还没想好,总要先见到了世界树,问过了价钱再。”

    “若是你换不起的价格呢。”

    “那就摆摆手告辞不用送,然后回来睡觉。反正我已经努力过了,救不了诸位也是无奈。”

    “可你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伊莎贝尔看着皇轩烬。

    “你觉得我一无所有,可或许我还有什么是世界树想要的呢。”少年毫不在意地。

    “可若是要死者之国的大门再次开,可是需要百万魂魄为祭的,你这么做和耶梦加得赫尔她们又有什么区别。”伊莎贝尔问。

    “我不会那么做的,一定还有别的法子。我曾去过一次死者之国,我走的时候,我听见他们,他们等着我回来。他们知道我一定会再去的。”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伊莎贝尔看着皇轩烬。

    “陛下,你也一直在寻找着戒灵和死者之国不是吗?自从第二次黄昏之役后,布伦希尔德便失踪了。你找遍了所有的战场,其实是为了找她不是吗?后来你再不许别人提她,但你总不会真的忘了她。”

    “她是在古神庙失踪的,所有的一切和死者之国、戒灵脱不了干系,不是吗?”

    女孩握着座椅扶手的手浮现出毫无血色的白。

    “那又如何?”伊莎贝尔强自镇定地。

    “女王陛下想要所成立的异端审判所主管的位子还空着不是吗?女王陛下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负责这些事情吧。走在这条路上,陛下总还需要一条忠心的走狗。”

    他看着伊莎贝尔。

    他已经一无所有,可这世上有些人连自己都能出卖,就算搭上他自己的灵魂还不够,称上剩下的骨头渣子也一并卖了。穷途末路,他本便是疯子。

    “你觉得你是最适合这些的……走狗?”伊莎贝尔皱着眉问。

    “还有谁比我更适合呢?”皇轩烬看着女孩:“我可是,离开过一次死者之国的人。”

    窗外又放起了烟花,屋内光影明灭,两个人在明灭的光中对峙着。

    在烟花最后的光亮中女孩突然笑了,她站起身从宫殿的柜子中捧出了一个柳木匣。

    她将柳木匣放在了少年面前的桌上。

    上锈的铜扣没用人开直接就被落下了,皇轩烬用手指拨开匣子。

    里面是一把瘦长的古剑,剑鞘以檀木制成,上面嵌着沁血玉。

    “这把剑是我在耶梦加得的尸骸上找到的,它的尸骸看上去有多处剑伤,不过只找到了这一把剑。”

    “我让汤若望去东煌找剑匠重铸了这把剑。”

    “多谢陛下了。”

    利剑重归,风云再起。

    05

    灯火琉璃香脂浓,遍目繁华蔷薇醉。

    维希佩尔端着酒杯与上前的众人交谈着。

    “殿下今天看起来心情倒是不错。”白金汉侯爵笑着向维希佩尔敬酒,而后适时地拍了拍身旁的安德烈,“这是犬子安德烈,马上将成为伐纳最年轻的少将了。”

    “是吗,那还真的天纵英才,看来往后也是大有可为。”维希佩尔点了点头。

    唐德跟在维希佩尔身后,看着女孩们走过时从裙摆中漏出的纤细腿。

    交谈的间歇,维希佩尔抬起了头,在看到二楼阴影中的少年与伊莎贝尔时他的眼瞬间变得冰冷。

    交响曲停了下来,二楼的阴影中,伊莎贝尔拍了拍手。

    所有人向着楼上看去。

    女孩挽着少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手提着华美的裙摆。

    皇轩烬跟在他身边,身着红色军装,腰间系剑。

    “今夜之后,亚瑟的使臣便将离开,毕竟盛宴终散,蔷薇终将凋零。虽有无奈,却仍是世间常态,我以帝国女王之名义恭送诸位。愿诸位于伐纳的数月还算合心意。”

    “还有便是……祝贺我身边的皇轩烬阁下,他将成为伐纳帝国新一位的少将。”

    整个宫殿内鸦雀无声,无人能相信女王居然将这个三姓家奴的背叛者封为了伐纳的少将。

    维希佩尔看着少年却突然笑了,他于众人中缓缓鼓掌,身边的唐德笑了笑也跟着鼓掌。

    于是众人也只好陆续地跟着鼓掌。

    掌声结束后,伊莎贝尔轻扬了下手,示意乐队再次奏响交响曲。

    她挽着皇轩烬走下台阶,众人纷纷前来敬酒。

    毕竟无论如何,就算皇轩烬是背叛者也好,是走狗也好。只要他成为了帝国的少将,终究会手握权势。

    宴会的尽头,维希佩尔看着少年缓缓向他举杯。

    皇轩烬笑了笑,也向着他举杯。

    那个少年很多时候都是落寞的,颓唐的,像是蒙尘的曜石。可如今在盛蔷薇宫厅璀璨的灯光下,少年明艳如金箔玫瑰。

    作者有话要:纯聊天好伐。没心情看的可以直接跳过,毕竟……真的很长。

    这章发出来的时候,应该正好是第二次黄昏之役写完了。为了不影响对上一章阅读,作者单独发一章。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

    可以这里是我最想写的地方。

    无数次,我想着那片战场,想着皇轩家的众人拿着剑奔赴死亡。想着皇轩家的少年跪地嘶吼,想着他最终拿起了剑,站在硝烟鲜血中,抬起眼。

    是什么样的战争能让皇轩烬变成如今的样子啊。

    伤痕累累,遍体鳞伤,却又执着地像野狗一样活下去。

    但事实上,我却一直没有认真想过这场战争的大纲。

    很多情节都是昨晚想好第二天就码出来放上来的,连查错字都没有。

    发出去之后就关掉word,游戏,看动漫。

    “若我死,倘埋我骨。”这句话我想了一晚上。

    是真的一晚上,躺在床上,我清醒地看着天一点点变亮。

    敲鼓那里,真的,我只要一想就会觉得自己都承受不了。

    一个人都没了。

    写这场战争的时候,一直会经常性的心悸,有的时候完字手都是抖的。

    我太想写好这场战争了,在设定中这应该是一场东西方两面共同进行的战役。但我最终还是没有写西陆的战争线。

    最后龙璎珞,西陆还有七十万人。同样的惨烈,只是没有被写出来而已。

    权当做隐笔吧。

    维希佩尔殿下的幻境也是我一直想写的。在写蔷薇女王篇的时候就一直想着写殿下的幻境。

    微尘寺,合十而笑的僧人,如佛祖拈花而笑。

    但真的写到这里的时候,真的没有办法全力地写幻境线了,酒寻祭只是有个场景,所有的都是现写的。

    没办法,子尘这条线一直在死人,对于作者来,那像是真的在看着一个一个人死掉一样。一直处于心悸的状态,但微尘寺那里应该是很安静的,写的时候花了很久让自己静下心,一直在听佛经。

    我自己都没想到会这样,像是自己把刀子插进了自己胸口。

    可能以后都不会写这样的情节了。

    真的太耗费心力了,这样写,感觉自己有点耗不起。

    这里估计就是全篇的高潮了,我已经把很多东西都交代了。

    皇轩家最后的战役,世界树,秩序。

    这个世界观我一直称它为牧者世界观,不过前几天想了想,叫华农竹鼠世界观也挺符合的。反正就是最终都要被吃掉的。

    接下来就是收尾了,少年拿起了剑,故事也就要走向了结束。

    第三次黄昏之役,实话,还没想好怎么写。

    毕竟,与一场所有人都捐躯向前的战争相比,第三次黄昏之役更多的是神性、人性的思考,是对世界观的深入。

    可能不会这么燃了,或许会更加平静一点。

    好了,到现在,皇轩家已经没了。

    我爱皇轩这两个字,带着东方特有的美感,能让我想到编钟齐鸣,猩红云锦,众人祭祀明堂,想到远古时天地大美,众人鸟羽而祭,这两个带着燃烧的感觉。

    一开始只是想找个姓氏能压得住“烬”这个字。

    不能是已经有的姓氏,否则X家已经没了会被的。

    我相当老实地在已经有的复姓里选了这两个字。

    想想我还真的是单纯。

    第一次看这两个字就想到一句话:八百里皇轩。

    别问我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我其实完全是情感型写手的,所以或许我的文字真的都是在燃烧着生命写成吧。

    很多话都是猛然一下就写出来了,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像是八百年前的那些故事,都是敲着敲着键盘就出来了。

    敲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哭了。

    比如那句“明月何辜”。

    我是真的爱这句话,不出来的感觉,像是八百年前所有的江湖气都在里面了。

    想着老乞丐在紫宸宫的屋顶上笑问着这句话,所有的东西都出来了。

    八百里皇轩。

    我就是想着这句话,一点点构架着那遥远的东方氏族。

    然后是那句,誓死将以魂魄归兮,家国永在。

    我最初的设定吧,毕竟那是我的起点,是最开始的一切。

    也很无奈啊,好多人都我文风像江南。其实难受痛苦过一阵子的,然后只好宽慰自己着也算是对我文笔的一种肯定。不过有人的话,还是想嘶吼啊。

    最开始写这篇文的时候(其实底稿是2016年左右写的),龙族我是看过的,但天之炽什么的是真的都没有。会想到东西两陆的蒸汽朋克,是因为这篇文的最初,和现在真的差着很多。

    当时只是一个历史课上的想法,一个鸦片战争后的道士去了欧洲会怎么样。

    这篇文大部分的东西还是能从这个构思中找到的。

    那年的殿下,还算是个反派来着。是个纵横海上的海盗船长!

    在和另一艘商船船长谈判的时候救下了我们偷渡被抓住的子尘。于是故事就开始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篇故事的开篇会让两个人上船,放不下我的圣音号啊!

    不过当时很忙,真的没时间查资料,而且要基于事实真的太虐了。比故事更虐的往往是现实。

    加上维多利亚时代就是蒸汽朋克的设定时代。于是,当当当。就换成了现在这样。后来慢慢有了时间就开始一点点丰富着这个故事。

    伊莎贝尔的原型就是维多利亚,后来加上了玛丽女王和伊丽莎白女王。我其实蛮喜欢血腥玛丽的。

    疯王路易斯的原型是亨利八世。断头女王安妮是历史上的九日女王。

    黑塔的原型是伦敦塔,很有故事的一个地方。阿方索改信的话,其实是按着君士坦丁改信来写的。文中看着黄昏啃面包那段那个诗人国王,(不想回去翻他叫什么了),原型是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二世。嘉德骑士团也是英国历史上爱德华三世创立的真实存在的骑士团。(吊带袜骑士团!!!嘶吼!!!)

    后来感觉内容有点少,因为当时是海盗背景,所以想加点什么神话之类的,比较方便寻宝。当时很想看奥丁洛基谈恋爱,就加了北欧神话。结果给朋友看,朋友让人想起龙族。我当时其实也很崩溃。可能也没办法,毕竟南大我男神来着。

    后来自己想了蛮久,龙族写出了自己东西,所以现在不会有人他在模仿哈利波特。北欧神话神什么的终究算是土豆一样的食材,我只要用自己的方式去烹饪,我会做出自己的菜肴的。

    所以在设定耶梦加得的时候逼着自己想出来新的东西,一直在逼自己。

    雌雄同体,轮回幻境。

    这两个当时设定当时真的把我自己弄得挺疯的。

    轮回幻境真的太难了,被弃者那一篇还有蔷薇誓言篇,在楼下一直转来转去地想怎么写。

    不过仔细想想轮回幻境真的好爽的。

    就是那种:绝望吗?没事,我们再来一回!

    爽啊!

    其实我觉得我的文风呢,是那种燃虐中带着风流,还有种理直气壮的咸鱼。

    风流你懂伐。

    就有一章,和道士换铜钱那章。我写完之后一直没明白我想要表达什么,或许我想表达一种装逼的气质?后来看了666(抱住我家宝贝)的评论,我明白了,那是风流豁达!是风流!

    来,大家和我念:燃虐而风流~

    这就是我的文风,记住!

    笔芯。

    我要写的是什么呢。其实在写文案的时候,我也想了好久。

    最开始,我只想写一个到欧洲复仇的道士。后来想写耽美,殿下变成了攻之后,我想写一场虐恋,所以有了两个人因为一场战争而分隔。

    后来为了写这个故事我开始看很多很多的书。什么都看,西方的历史我看了个遍,艺术史,哲学史,建筑史。子尘是世家公子,为了他,我把诗经楚辞乐府诗都看了。他是个和尚,我看金刚经阿含经。和神话有关,我各国的神话都看,后来开始看宗教。阿奎拉的《神学大全》我真看过,虽然没看进去多少,大多数时候是在捧着书想别的。

    然后我发现,我以前想的太少了。

    我写蒸汽朋克,那么蒸汽朋克不只是外露的齿轮和蒸汽。

    蒸汽朋克真正的意义是人类对科技进程的思考,对另一种可能的设想。这个假设浪漫而伟大。

    于是我开始想着去写这些,关于机械、人类、科技、科技树、另一种可能。

    我像是在爬山,爬的越高看的越多,于是我尽可能把我看到的这些讲给你们听。

    于是那个老头会:终有一日,人类将以自己的名义行走在世上。

    我开始思考神。神学,神话,宗教。

    所以有了子尘和戴文两个人失恋了之后的酒后聊天。所以有了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所有人都是世界树上的叶子,落下,然后腐烂。世界树是我们的母亲,但他最后吞食着我们。我们是牛羊,而世界树或者是诸神放牧着我们。

    也会想历史,人类。

    关于这个书中很多地方都有提到。那些都是我认真地想过的。

    如果可以,看一遍世界通史,然后自己认真想一遍这些事情,真的会有一个突然间非常宏大辽阔的感觉。

    所以我在写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会情不自禁为他想出它的历史。

    因为你没有办法不去想,这个世界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每一个世界,都是一个历史的截面。

    它不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假设,而是一点点发展而来的。

    不好的地方就是,爆字数。一直在爆字数。

    因为你会明白,每一个故事都只是几条线的交汇点。

    而那些线就是每一个人的人生。所以在写故事的时候,我忍不住顺着这个交汇点去往回捋每一条线。

    他们是如何走到这里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才是完整的故事。

    最后就是关于活着吧。

    我花了很多时间去写活着。

    其实,一开始是不会写这么多的。那个少年一开始其实挺顺风顺水,拽的不行的。

    毕竟,他叫皇轩烬,听名字就知道,他超拽的。最初的设定,他可是能给维希佩尔殿下下药的。

    后来会这样,只不过是因为,我突然生病了。不是什么大病,一眼甚至看不出什么,我假期回家待了一个月,我爸妈甚至一直没发现病了。但一个一个医院跑下来,每个医生都,不可能治好。

    我会在每次看完医生回去的路上买一盒有些贵的半熟芝士。

    这样,我就永远不是空手而归,不是什么都没有就回来了。

    那段时间挺痛苦的,很多晚上都睡不着,一点点看着天亮。然后自暴自弃,天天游戏,什么也不管。我甚至试过一次吃完一板药,最后整个晚上抱着肚子,疼的受不了。

    实不相瞒,那些个夜晚我只是靠着一句,我乃江南皇轩家的皇轩烬撑过来的。

    中二吗,当然中二。

    可那个少年,他是我英雄。

    于是在他的故事里,他替我分担那些痛苦和绝望。

    他替我像野狗一样挣扎而活。

    可他也替我在荒芜中厮杀而起,替我带着希望在混沌的生活中活下去。

    他分给我希望和勇气,分给我风流和豁达。

    我也会思考,我会想很多。所以两个人的酒后谈话,戴文会他本以为疾病离自己很远,可上帝扔的石子,终究谁都可能砸到。

    皇轩烬会对黑寡妇,一个正常人是什么样子呢,这世上没几个正常人的。

    好人不长命,可老天已经让我这个好人活了这么久了。

    在重新码这篇文的时候,我买了一堆的药,堆在电脑桌旁边的柜子里。

    坚持每天吃药,我不反抗了,不想着治好它了。我接受,并走下去。

    那个少年,陪我走过了很多很多。

    所有的一切,献给你,我的少年。

    还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我是个废物,我觉得根本不会有人喜欢我写的东西。然后突然就不想继续了,我还不敢问你们,我怕我一问你们都发现,这文怎么这么傻逼啊。

    我一吱声,然后你们就都走了。

    那段时间我连回头看这篇文的勇气都没有。

    总之就是自暴自弃。

    然后回来之后,我看了居然还有人在等我,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等在被我抛弃的废墟里一样。

    不瞒,我写不下去的时候就去看那一连串的补分,感觉有东西扎着心脏一样。

    有一部李佩斯的电影《fall》。里面李佩斯对女孩,这是我的故事,我想让谁死都可以。女孩,可这也是我的故事。

    对不起,这也是你们的故事。

    写于2019.4.24.

    皇轩家皆亡。耶梦加得还活着。殿下回到了子尘身边。

    写完这句话,突然就到了2019.4.25

    去看动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