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卡2020-06-01

    他向她走来，目光锁住她，像蜘蛛网黏住飞虫似的，而他身后的候机室里，影影绰绰有人在往这边观望。

    静侬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后退一步。

    她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能退也不能逃跑，绝对没有这个道理。于是她微微抬了抬下巴，恰好他来到了她面前，这样，她就能看清他的面孔了。

    啊，是的，真的是他。再不希望见到，终于还是有相遇的时候。

    “Hi！”盛韶宁轻声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静侬转了下脸，想要立即走开，可脚下并没动。实际上也动不了，她的手和脚像被束缚住了。

    其实他们多久没见了，她并没有什么概念……因为并没算再见。

    “在这的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可能有机会遇见你。”他。

    静侬没有出声，只是回过脸来又看了他。

    盛韶宁见她不语，很有些窘，问：“你过来是，候机还是接机？”

    “这跟你……”静侬看着他。“没关系吧？我记得我明明有过，再不想看见你——也麻烦你就算见了我，也当不认得。”

    “范贝贝！”

    静侬吓了一跳。

    这名字……几十年没人叫了。

    她一回身，看到沈緖楷拎着一只航空箱往这边走来。

    轻装简从，步履从容。

    “不好意思，我先走一步。”静侬。她没有特地去看盛韶宁，但还是留意到了他的表情——盛韶宁显然也吃了一惊，脸色阴晴不定。

    她向沈緖楷走去。

    沈緖楷看了盛韶宁，却对静侬：“走。”

    静侬伸手要拿航空箱，沈緖楷拎远些，一转身，拉了她的手就走。

    静侬下意识要攥拳，沈緖楷却直接扣住了她的手，就这么两个人十指相扣，沈緖楷拉着她往外走，边走边问：“车停哪了？”

    “……”静侬不出话来。

    这一连串的冲击，实在是让她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更合适，但他们这么走出去，看在人眼里不知会怎么猜测，这是肯定的。只是她这个时候不能硬是把手抽回来。

    盛韶宁还站在原地没动，神情复杂地目送他们俩离开——她固然是不在意盛韶宁怎么看她、又会怎么看她和沈緖楷这种情形的……可这也太……她仰脸看看沈緖楷。

    走了这么远的距离，沈緖楷什么都不，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他的手攥得很紧。

    他手有点凉，手心柔软但很有力量，像把锁扣将她的手锁住了。

    走出候机厅，她发现又外面起了雾。停车场被笼罩在蒙蒙雾气中，原本就记不清停车位的她，这下更两眼发直。沈緖楷也没再问她什么，拉着她一直往前走。没走多远，她就在重重迷雾中看到了自己的车——沈緖楷的车子和他的司机就在她车旁，她看到地上的划线和标记，这才知道自己车子停的位置也是沈緖楷公司专属的停车位。たちばな

    沈緖楷一直没松手，就算当着他司机的面，看样子也没算立即松开，静侬越来越窘。

    沈緖楷站下来，跟他的司机：“鲁师傅，你下班吧。范姐会送我回去的。”

    什么叫……静侬睁大眼盯着地上的划线和标记。

    什么叫“范姐会送我回去”？

    他们什么时候有达成一致意见吗？！

    鲁师傅点头答应，跟静侬了声麻烦范姐了。他问沈緖楷，车上的东西送到哪边去？沈緖楷那些都是狗的，搬范姐车上去。鲁师傅赶忙去车里把一般大的几个纸箱搬过来，这会儿工夫，沈緖楷把航空箱拎起来看了看，示意静侬开车门。

    静侬攥了攥拳。

    她的手指又麻痹了……不知道这回要多久才恢复正常。

    她轻轻捏着手指尖，拉开车门。

    沈緖楷：“我来开车。”

    “不用。我可以。”静侬。

    沈緖楷瞥了眼她的手，：“坐后面去。”

    他一副不想多话的样子，先上了车。静侬明知道他开车，自己坐后头是不合适的，但看看他脸色，就没有出声，正好她也惦记着后车座上那个家伙——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出，这么乖嘛？

    静侬坐进车里，借着车顶的光看着航空箱内，胖狗躺在里头一动不动，只有肚皮一鼓一鼓的……因为花色繁复，一时之间还分不清头和屁股，只好靠近些，差不多都要把头拱进航空箱了，才看清狗子原来是屁股冲她。

    “它没事吧，怎么一直睡？”她问。

    “玩累了而已。”沈緖楷。

    “哦。”静侬心她也不是没查过资料，两个半月大的狗能玩累了，这是去跑马拉松了吗？

    “在飞机上跑马拉松了。”沈緖楷。

    这听着像玩笑，可沈緖楷语气淡淡的，不像是在开玩笑。静侬就没笑出来。

    她轻轻拍拍胖狗的肚子。一鼓一鼓的，像个暖暖的皮球，让人想捏捏……

    “它有名字了吗？”她问。刚问出口，手摸到狗脖颈处有一个皮项圈，再顺着一摸，摸到了一个金属牌，上头有刻痕。

    “叫 Luna。”沈緖楷。

    “哦，Luna……”静侬轻声念着。

    狗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胖腿踢了两下。

    沈緖楷发动车子，很快驶出停车场，上了高速，速度马上就飚起来了。

    静侬手扶着航空箱，不时摸摸狗的肚子，渐渐她那有点麻痹的手指恢复了正常。

    沈緖楷不话，她也不知道要什么。

    但是……

    “有话想？”沈緖楷瞟了眼后视镜。

    “我跟他没联系了。”静侬。

    这句话出来又后悔了，这是干嘛……但好像，必须要剖白一下，不想他误会自己和盛韶宁还藕断丝连。

    沈緖楷沉默。

    静侬过了一会儿，才：“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他已婚。我不是有意伤害谁的。至于他怎么会在这出现，我完全不清楚。如果知道会遇见他，我是不会来的。”

    她一口气了这么多，嘴巴像是完全不受大脑控制似的。完自己松了口气，盯着手指尖——像是手里拎着的垃圾袋扔了出去，轻松了一点。

    沈緖楷看了看车窗外，似乎不耐烦听。

    他好一会儿没出声，末了像是觉得自己不回应不太合适似的，才：“他是来开会的。”

    * 作者最后修订时间：2020-0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