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晟正起身，准备去叫护士来换营养液，他没注意到他刚离开的瞬间，床上病人的眼皮跳了跳。

    “姐姐，我姐的营养液快输完了，你帮忙换换呗。”云晟待了几天，早就跟负责这层楼的护士们混熟了，众人见他可爱，加上又是VIP的病人家属，自然对他也很好脾气了。

    “这就来了。”一名护士拿了属于云楚楚的液体，推着工具车就跟云晟一起往病房里走。

    那抹阳光一直在云楚楚眼皮上跳，她刚睁开了一条眼睛缝儿，就被那光弄得有些刺眼，于是下意识的抬手要抹眼睛，结果因为好几天没有动过，一抬手的动作显得很是僵硬。

    云晟笑笑的跟着护士进来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云楚楚还扎着输液针的手努力的往上抬，似乎是想要去够她的脸，还是眼睛？

    “姐？”云晟脚步一停，惊讶的叫了出来，随即才彻底反应过来，大喊道扑了过去，“姐！你醒了啊！你是不是醒了！”

    云楚楚被云晟那大嗓门儿吼得难受，皱着一张脸直想躲，门边儿的护士一听这个动静，就立刻三两步到了病床旁，深受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姐，你认得我吗？你看看我是谁？”云晟夸张的在云楚楚年前张牙舞爪，企图得到一些来自云楚楚的回应，却收效甚微。

    旁边的护士直皱眉，拉了云晟一把，道：“你让你姐安静一会儿行吧，她刚醒，这会儿很虚弱的，你这么个闹法她受不了，我已经叫医生过来了。”

    云晟一听，立刻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但是又忍不住，于是用接近气音的声音声继续叨扰云楚楚。

    云楚楚没什么劲儿，非常费力的挤出两个字：“闭嘴——”

    连声儿都是嘶的，云晟一听，眼睛立刻就红了。

    他其实不是故意要闹云楚楚，只不过这么多天以来，他早就习惯了出任何的话都得不到回应，此刻看到云楚楚醒来，如果不能从她那里得到一点回应，那种感觉就完全没有真实感，所以他急需云楚楚的回应，哪怕只是“闭嘴”两个字，都给了他落地的踏实感。

    这会儿，医生也已经赶了过来，正凑在病床边对云楚楚进行各种检查，云晟退出病房，立刻电话给顾清濯。

    他们没有别的亲人了，如此喜讯，能够第一时间通知的，不过顾清濯罢了。

    ***

    确定了码头和仓库的用途之后，顾清濯一直在想办法，要进秦禹的内部，以获取他所有的犯罪证据。

    可是，跟在秦禹身边的人都是老手，而且都是他的人，贸然安插新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不一定就能接触到秦禹的核心，所以不会有什么成果。

    但要是去渗透老手的话，这一不心非常容易翻船。

    忠心这种东西，是没办法“看”或“试”得出来的，到时候渗透没成功，反而草惊蛇，让秦禹更加防范他，那就加倍的困难了。

    “顾总，要不您考虑一下赵氏那边？”叶全提醒道。

    其实，顾清濯未必想不到这一条路，可他却一直都在尽力避免走到这里来。

    当初帮赵家拿下那块地的时候，顾清濯确实没想过还要利用赵家，他是真心单纯的帮忙，而且这一次的事情很复杂，码头和仓库终究是赵家的，这已经让赵家惹来一身腥，如果他再去找赵家……顾清濯还是不太想麻烦人家。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顾清濯又一次确认道。

    该试的都试了，面前剩下的选择里，赵家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反正都惹了一身腥，帮顾清濯一把，不定最后还能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拿一身腥洗掉呢？

    “顾总，让赵家参与进来未必是一件坏事。”叶全言辞恳切的道，“而且，也不是要赵家参与得多深，他只是提供个让我们渗透进秦禹那边的机会，他作为合作方，塞人不仅容易，理由还光明正大、义正词严，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顾清濯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都没话，正要开口的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云晟？”

    顾清濯心里隐隐有了预感，他按耐住自己的激动，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姐夫，我姐醒了！你快过来啊！”云晟在电话那边吼道，最后都染上了一点儿哭腔，到底是个孩子，这种时候憋不住很正常。

    顾清濯挂掉电话之后，完全没有了一开始那种犹豫，对叶全道：“好，你约赵总，我亲自去跟他谈。”

    “现在我去一趟医院，有任何事都别找我。”顾清濯拿起车钥匙飞奔出去，叶全不用问他要去干什么，看这架势，就知道是跟云楚楚有关，结合刚才的来电显示，十有八九是好消息。

    叶全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终于啊……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很清楚，顾清濯早就已经被逼到一个临界值了，他急需有人给他松松气，而这个人只能是云楚楚，所以幸好她醒了。

    顾清濯一路上不知道连闯了多少个红灯，把他的豪车开出了战车的架势，所向披靡，势不可挡。

    到了医院之后，乘电梯到云楚楚的病房，这会儿医生已经检查完都散了，只剩云晟站在床边，正喂云楚楚喝水。

    云晟端着一杯水，里面插着一根吸管，就端在云楚楚嘴边。

    顾清濯到了门边，一时间停下了脚步，他目光落在云楚楚咬着吸管的嘴唇上，即便每天都有人精心照料着安睡的云楚楚，可他还是能看出来，那嘴唇就是很干，跟平时的绝对不一样。

    “你醒了？”顾清濯问了一句跟傻子一样的问题。

    “姐夫！”云晟侧身，让顾清濯走过来。

    顾清濯的眼睛里翻涌着深不可测的情感，他紧紧的盯着云楚楚，好像要用力的把她此刻的模样刻进心里。

    云楚楚的动作还有些木，见顾清濯走近了，她抬手去握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触碰到对方的时候，顾清濯反手紧紧握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