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发生那一瞬间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只有握住眼前人温热掌心这一刻，才有了些许真实脱险的劫后余生感。

    “没事了。”顾清濯淡淡的道，像是给云楚楚听的，也像是给他自己听的。

    那些在心里焦躁着、翻滚着数个日夜的煎熬心情，终于被妥帖的熨平了。

    “嗯，没事了。”云楚楚微笑着，重复着这句简单却又让人拥有力量的话。

    云晟知道应该给这两人一点私人时间，于是他懂事的退出了病房，又去找护士了解自己姐姐目前的身体状况，还得跟医生聊一聊才行，估计那些难搞的家伙只会对着他姐夫讲实话。

    云楚楚这一次确实是死里逃生，索性那枚子弹击中的位置不算最要害的，可她昏迷了这么多天，全靠营养液吊着一条命，这会儿多少有些虚弱。

    她艰难的往病床里面挪了挪，总算是给顾清濯留下了的一块位置，顾清濯也不嫌弃，脱了西装外套就利落的爬上了床，躺在云楚楚旁边，将人半抱进自己怀里。

    “究竟怎么回事啊？”

    该来的，始终都是要来的，事已至此，顾清濯不可能再瞒着云楚楚，她有资格知道到底是谁动手的。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杀你？”提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云楚楚仍然觉得心惊，到底是谁，已经对顾清濯的恨意达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隐约之间，云楚楚的心里其实是有一个答案的，只不过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还是会走到这一步？

    是不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结果揭开疮疤，发现伤口都已经化脓了，除了彻底的剜掉那块腐肉，没有别的治愈手段了。

    “他去找了老爷子，他想回顾家。”顾清濯叹了一口气，摩挲着云楚楚还有些发愣的手掌，似乎是想给她焐热了，他平静的道，“不过老爷子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估计是戳到了他心里最痛的地方，就发疯找人要对我下手。”

    “毕竟顾友谦那个废物对他而言不构成任何威胁，把我解决了，就算老爷子再不情愿，也得把他请回顾家，也许他就是憋着这一口气吧。”

    基本上跟云楚楚猜想的差不多，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事情终究是走到了无可挽回的这一步。

    这个杀手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不拼个你死我活，这件事是不会有最终的结局。

    “那你呢？准备就这样放过他吗？”云楚楚心情很复杂，可眼前她更在意顾清濯的态度，她必须要弄清楚这些事，才能安心。

    “暂时就这样。”顾清濯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在云楚楚耳边声着话。

    “什么？”云楚楚震惊得半个身子都挺直了，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清濯，好像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她嘴唇嗫喏了好几次，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真，真的吗？秦禹他是不是疯了？”

    顾清濯所的，绝非是事，真要是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几条命都不够秦禹作的，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是国外友人逼着他，那他就非做不可吗？

    云楚楚摇了摇头，看着顾清濯，道：“既然这样，那他去找爷爷，不定是想要一线生机，不如你跟爷爷聊一下，他毕竟是顾家的人，难道要看着他越陷越深？”

    “没用的。”顾清濯靠在枕头上，望着病房里那洁白的天花板，道，“哪怕还有回头的机会，也已经被他自己彻底弄没了，出了这件事，你觉得爷爷还会原谅他？甚至帮着他对付国外那群人吗？”

    是的……不会了，秦禹彻底把自己最后一线生机给堵死了。

    他现在就是一个在一条道上必须扛到黑的亡命之徒，回不去了，没有人能逆天改命，重新书写这一切。

    到了这一刻，云楚楚终于完完全全的理解了顾清濯的良苦用心，他似乎一早就想把自己隔离起来，就是为了不让她陷入这场兄弟屠杀局里。

    “爷爷，等你好了之后，就让你搬过去跟他一起住。”顾清濯玩着云楚楚的手，漫不经心，却又带了几分心翼翼的试探，道，“我给拒绝了，是你醒来之后，让你跟云晟搬去翡翠园，你觉得呢？”

    既然今天可以牵连到云楚楚，那明天不定就会牵扯到云晟，他什么都不知道，不应该被拖进来。

    “好，我没有意见。”云楚楚道，比顾清濯预料中还要痛快许多。

    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云楚楚已经摒弃了她曾经心中那些天真而美好的想法，或许真就是人性本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钢筋森林里，如果不能保护好自己和所爱之人，如果不吞噬他人，或许失去自主权的人就是自己。

    哪怕她还没有成长到有足够的资格站在顾清濯身边，为他分担风雨，但至少现在她要努力做到，不成为顾清濯的负担，给他一个无坚不摧、能够安心的坚实后方。

    至于秦禹……

    如果这就是他最后的选择，那么云楚楚绝对尊重他的自由，只不过随之而来是怎样的后果，也只有秦禹自己一并去承受了。

    关于要一起搬去翡翠园这件事，云楚楚去跟云晟谈，商量之后，顾清濯和云楚楚一致决定，还是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尚还年幼的云晟，但却一定要让他意识到，现在的局面是非常危险的，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给敌人递刀子。

    最近顾氏很忙，顾清濯在病房里拖到了最后一分钟，还是不得不离开。

    走之前，顾清濯握住云楚楚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道：“搬家的事情，到时候交给陈文处理，你联系他就好了。”

    “嗯，这种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快去忙吧，大忙人！”

    “才刚醒，就赶我走？”顾清濯看着云楚楚，似真还假的戏谑道，“你知不知你睡了多少天，我就怕了多少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