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73、云x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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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珑盘自晋升成了新天道之后,一改之前的沉默,变得活跃起来。

    每天天一黑就自发地贴到沈微雪门口屋檐下,圆不隆冬的,像一块煎饼,掀都掀不走。

    沈微雪初时不解,几次过后他明白了什么。

    屋檐下挂着的那盏灯,不知何时悄悄地生出了一只灯灵。

    而玲珑盘孤寂了不知多少年,一朝盘心萌动老盘开花居然对懵懵懂懂的灯灵一见钟情了。

    于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凑在灯灵身边讨好。

    还滚来滚去地让沈微雪想法子替它弄个挂钩,也一并挂在屋檐下,和灯灵相对着,摇摇晃晃的。

    对此沈微雪表示:“”

    行吧,凑合过吧,不然还能拆散怎么的。

    玲珑盘除了沉迷贴壁,还喜欢时不时蹦跶去谢予舟那里。

    为的自然是谢予舟书房里那些杂七杂不那么正经的话本子——偌大的凌云宗里,谁都没有谢予舟这里的话本齐全。

    谢予舟第不知几次将玲珑盘从那堆话本子里翻找出来、提溜回千秋峰物归原主的时候,沈微雪正和云暮归琢磨着准备去哪儿度蜜游历一段时间。

    听见门口动静,沈微雪抬头看了眼,看见谢予舟里的罗盘,挑了挑眉,想到了什么。

    大荒泽深处那幻境与玲珑盘相融合了,成了个游离在外的世界,依照着玲珑盘的心情,里面的情境也随意变换着。

    倒是个挺不错的消遣去处。

    沈微雪有了点想法,伸将玲珑盘接了过来。

    接过来时他察觉到不对,只觉得玲珑盘今日离奇的重,心念微动,握着它抖了抖,噼里啪啦,只见光芒一闪,十几本话本子从玲珑盘盘底被抖了出来,落了一地。

    有一本刚好砸到沈微雪脚边,书页翻开了,沈微雪低头瞥了一眼,正巧看见一段不那么和谐的剧情。

    沈微雪:“”

    他想起昨天玲珑盘才在他屋里抖出来的一堆话本,沉默地抬眸看谢予舟。

    谢予舟也看见了,他面不改色地弯腰,一挥,将那些话本子都收入储物囊里,摸了摸鼻子,镇定道:“师兄。”

    是盘自己翻的,不管他的事。

    沈微雪:“”

    他啼笑皆

    非,倒也没什么,等谢予舟离开后,才慢悠悠地拍了拍玲珑盘:“走罢,去大荒泽。”

    玲珑盘看了许多话本子,正想去和灯灵讲故事,闻言不情不愿地晃了晃,正想表示拒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变了主意,转而往沈微雪怀里拱——

    没拱成。

    两跟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毫不留情地将它拎起来,云暮归面无表情地捏着玲珑盘,微微用力不让它乱动,抬掐诀,两人一盘瞬息间落入缩地诀造出虚幻空间里,身影逐渐消失。

    千秋峰上清风里,只隐约剩下沈微雪残留下来的只言片语。

    “记得找些有意思的”

    外界与世界里的时间流速不同,外界只过了半个月,世界里足足过了一年有余。

    沈微雪斜倚榻上,懒散地支着条腿,翻阅着暗卫刚送来的前线捷报,目光停留在某个名字上,眼底渐渐染起浅淡笑意。

    他也懒得看别的了,心底咀嚼了几回云暮归的名字,三两下将奏折折好,丢到一旁去。

    榻上铺着层层柔软锦缎,千金一丈的布料,着实奢侈,不过舒适惬意,如躺云端。

    这本该是人间帝王才能享有的东西,如今被沈微雪随意占用。

    沈微雪在龙榻上仰面躺下,微微侧头,嗅到枕上属于云暮归的气息都淡了许多,恍然失神了片刻,舒了口气。

    快了。

    三个月没见徒弟不,是他的陛下了。

    还挺想念的。

    好在明天云暮归就能回来了。

    ——这便是玲珑盘创造出来的世界。

    是创造,其实也不尽然,准确的,是玲珑盘受各种话本的影响,自发地从现实世界里抓来了一些幻影,投照过来,弄出个亦真亦假的世界。

    身处其中时为真,离开此处后便成假。

    简单粗暴来讲,这也跟穿书没差了。

    沈微雪和云暮归初初进入这世界时,正值皇朝混乱,世家权贵争权夺势,试图架空刚即位不久的可怜兮兮皇帝。

    沈微雪被随到的身份是帝师。

    而云暮归毫无疑问自然是那几乎要逼到绝路的皇帝。

    沈微雪没看过这话本,不过论穿书经验,谁也不及他,不过五六日,他就将一切都

    琢磨了个清楚。

    尔后与云暮归联,往内清扫异党,往外安定天下,几乎没什么难度地就把剧情走完了,也算是品味了一番别样的人生。

    一眨眼,便过了一年多。

    这个世界该接近尾声了。

    甫一入世界,沈微雪久和云暮归约定过,不到逼不得已,不用术法,不然还有什么乐子。

    故而现在沈微雪就和个普通人般没两样,也没法和云暮归互相传讯,聊诉衷肠。

    沈微雪打了个呵欠,将脸埋在柔软的锦被里,懒洋洋地想,轮回镇由这幻境衍生,因而破解之法在这里也通用。

    朝堂的宵除完了,天下的疆土收复完了,下一步等明日云暮归班师回朝,大概就能触及关键事件离开这里了。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千秋峰后山的焖鱼了,还挺想念的。

    或许有了牵挂后心境当真是大有不同。

    曾经沈微雪觉四海为家也无所谓,如今有了云暮归在身边,千秋峰里还有两只白团打打闹闹,玲珑盘也不知追到了它的灯灵没有

    只稍微想一想,便觉得惦念起来。

    当然更惦念的还是他的大毛绒绒。

    世人皆知陛下敬重帝师,经常让帝师在宫中留住,同食共寝是常事,上至群臣下至宫人,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到底是身处皇宫,无数人来往繁复混杂,难以放肆。

    沈微雪这一年来,想念大毛绒绒了,都得心翼翼地紧闭门户,防备许久,才能让云暮归变作原型。

    吸得不甚满足。

    烛火噼啪,渐渐燃尽了,灯光微弱。

    沈微雪沉沉睡去,梦见了他的大毛绒绒,终于吸了个痛快。

    翌日,为时三月的帝王亲征终于落下帷幕。

    沈微雪顶着个帝师的身份和陛下亲信宠臣的名头,早将庆祝凯旋的宴会布置的完美。

    他本以为关键事件会发生在庆功宴上,自云暮归回来后便时时留意,然而还是失算了。

    直到热闹欢腾的庆功宴都快要结束了,都没有异常发生。

    沈微雪一撑在案几上,一握着酒杯,懒洋洋地看着底下众人觥筹交错,看不出什么来,抬眼看身侧不远处的云暮归。

    大庭广众之下,沈微雪很正经地保持着贤臣人设,拒绝

    了云暮归想让他一起坐龙椅的请求。

    所以现在两人只能眉目传情了。

    ——走吧?

    ——好。

    云暮归早就想走了,不能用术法,他是实打实的和沈微雪分别了三个月,要不是当着许多人的面,他早就想变回狼型将沈微雪叼走。

    此时见沈微雪提议,他当即毫不犹豫地同意。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就这么将群臣抛之脑后。

    时值深秋,夜里风凉,吹得枝头树叶摇晃。

    偶尔吹掉几片半枯黄的叶,落在地上,发出微弱的簌簌声。

    沈微雪屏退了随侍,两人慢悠悠走着,低声几句闲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宫中最高的阁楼下。

    这阁楼占地不大,却很高,足有九层,而九,素来有无穷无尽之意。

    它原本是历代帝王祈福长生的地方。

    不过这祈福的传统被前朝某任皇帝废除了,如今它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赏景阁楼。

    沈微雪走到顶层,刚想推门,云暮归先一步伸,吱呀一声,深秋夜色立时尽收眼底。

    这阁楼位置极妙,站在这儿,凭栏而望,隐约能见宫外万家灯火,如满天星辰坠落人间,星星点点。

    沈微雪很喜欢这种场景,或者,很喜欢这样的烟火气息。

    今晚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普通凡人酿出来的酒,自然比不得修仙界的仙果佳酿,不过气氛好,纵是清茶也能醉人。

    又兼之两人许久没见了,三个多月一百天,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就是整整三百年

    足以叫相思泛滥成灾。

    云暮归向来沉默少言,更多时候都是沈微雪在话,而他揽着对方的腰,认真专注地听着,偶尔应两声。

    有时候会趁着沈微雪不注意,悄悄碰碰沈微雪的耳朵。

    沈微雪温和地纵容着他的动作,抬眼瞧见明月渐圆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阿归。”

    云暮归的唇蹭蹭他的耳垂,含糊地应:“师尊?”

    师尊这身份,还真是连世界里都贯彻到底了。

    沈微雪心里闪过这念头,转而道:“起来,我还不知道大漠里那回,你在冰魄花开的时候见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身侧紧挨着的那具身体微微一僵。

    然而云暮归没吭声。

    沈

    微雪眉梢轻挑,微微后仰头,想避开游离在他耳垂边的滚烫气息,然而刚一动,云暮归忽地完完全全转过身来,一仍旧揽在他腰间,另一只却扣住了他的后脑勺。

    又沉又稳地阻止了他的动作。

    旋即唇上覆来温热。

    压制百日的思念如泉奔涌。

    沈微雪只怔楞了一瞬,那下意识搭在云暮归胸口、想推开对方的便卸去了力道。

    强势又滚烫的气息瞬间侵染他所有心神,沈微雪恍恍惚惚想,他方才的仰头,怕不就是送羊入狼口。

    不过他送的心甘情愿。

    原本安静封在体内的灵力涌动起来,久未相融的灵识感知到熟悉的情绪,意动起来,互相试探着触碰,带来熟悉的悸动。

    沈微雪心跳声一声快过一声,也不知是太久没亲近过、还是别的原因,今天的云暮归显得格外急促。

    在他的纵容下,逼得他节节败退。

    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吞吃入腹的架势。

    沈微雪察觉不妙,勉强喊停,感觉到犹自在他唇边留恋不舍、两两相缠的滚烫气息,他一巴掌拍到某只不安分的狼爪子背上,语调不稳道:“阿归!”

    那只狼爪子勾着他的衣带,正蠢蠢欲动时被他一把摁住,不太情愿地蹭了蹭,沈微雪只觉得耳根发热,他咬牙道:“回去”

    他话没完,云暮归开口打断:“我看见了这些。”

    “什么?”

    “冰魄花开的时候,我看见了这些。”云暮归低声重复,不顾沈微雪的阻拦,指一勾,“还有”

    “陛下,帝师大人。”

    身后阁楼里,隔着虚掩的门,不过半丈距离,随侍总管的声音平平稳稳地传来,清晰入耳:“宴会散了”

    那一瞬间沈微雪不知道是该将怀里那只狼爪子提溜出来,还是先让随侍退下将门关紧。

    他长睫一颤,生生压住颤抖的呼吸,一动不动——他是不敢动,狼爪子故技重施,解开了外衣的系带后,又勾住了他里衣的系带。

    他只要稍微动一动,这衣带就保不住了。

    沈微雪脑海里冒出了“后悔”两个大字,他今日嫌帝师礼服笨重累赘,特意换了套轻便些但也不失庄重的衣裳,本想求个轻松自在。

    没想到结果

    只坑了自己,便宜了这只狼崽子。

    阁楼里,随侍总管还在一句接一句地禀告着宴会散场后的安排,有条不紊,没有缺漏。

    阁楼外,云暮归倒是镇定自若,喉咙里滚出一声“嗯”,算是简洁的回应,然后垂了眼睫,继续和沈微雪无声僵持。

    虽然知道这狼崽子不会太过分,但眼下这衣衫不整的模样还是让沈微雪眉心微抽,有些狼狈的羞耻感冒上来。

    他抬眸看云暮归,犹沾着水润色泽的唇颤了颤,正要稳一稳声音让随侍离开:“知”

    字音还没落清晰,他猛地闭嘴,险些咬到自己舌头,尔后浑身一个激灵,死死咬着后槽牙,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暮归,呼吸错乱了一瞬,很艰难才堪堪忍住。

    一条大尾巴悄悄地从他衣摆下钻进来了。

    云暮归眸底里幽沉墨色慢慢地退去了,泛起漂亮纯粹的冰蓝色,他沉声接过了沈微雪没出口的话:“知道了,退下。”

    听见身后脚步声渐渐变弱,他动了动尾巴,唇边露出一个温柔而眷恋的笑容,藏着很深的、属于兽类的y望:“还有更过分的。”

    他在沈微雪耳畔低声喃喃,接续着方才没完的回答:“师尊想看,我便回忆给师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