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忠犬他爱我如命(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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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铭既出现在此,便代表余温已然身死。

    祁鸾尚来不及心痛,姜铭便已朝他杀了过来。

    风未动,云未动,可姜铭就那样停在中途,无法再前进半分。

    在他和祁鸾之间,无声无息出现了一道蓝衣身影。那人神色悲悯,仿佛姜铭在他眼中只是一只再渺不过的蝼蚁。而只要他在这里一刻,便无人能伤得了祁鸾。

    姜铭不信邪,执着长枪一次又一次地攻击,可无论他出手多快,星河都能分毫不差地接住他的枪刃。

    就像猫看着耗子扑腾,将此当做玩乐,而非威胁。

    终于,他玩腻了,左手呈爪状,一收。

    一柄血剑如疾电般刺穿了姜铭的身躯,仅带起一点血痕,又乖顺地飞回星河手中。

    后者利落地收剑,姜铭也如被抽了骨髓一般轰然倒塌下去。

    他死在救援主上的途中,断气时紧攥的右手松开,掉出一片染血的凤羽。

    他对余温的情意,或许正如这片羽毛一样,轻若浮云,不干不净,至死也只有方寸一点。

    星河瞬息间便到了祁鸾身边,他牵起还处在杀死苍烛的震撼中的祁鸾的手,感叹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事。”星河一来,祁鸾心里那块石头便落了地。他将脑袋埋进星河怀中,没有再看苍烛一眼。

    三百精兵,竟与护卫军一路鏖战到他们出来之时。

    再看前线战场,十万仙兵也已消殒了大半。

    “神王苍烛已死,降者不杀!”

    星河将话灌注内力后喊了出去,一时间仙界将士军心溃散,放下兵刃跪拜投降者不计其数。

    “天佑吾族!天佑吾族!”眼见祁鸾、星河二人毫发无损地出现,玄鸟忍不住振臂高呼。

    “天佑吾族!天佑吾族!”将士们也都高喊起来,他们知晓,这一战,胜了!

    三途河边。

    卸下战袍、换上常服的祁鸾就站在这里,把玩着从九霄宫那里缴获的一面泛黄铜镜。

    随着他往镜中注入灵力,内里也冒出一丝青烟般的魂魄。魂魄在他面前渐渐显出轮廓,正是白少辛的模样。

    祁鸾:“一魂双生,没想到你竟能脱离苍烛的掌控,演化出新的意识。算了,你虽笨了点,心思却不坏。看在你我当年的那点情分上,我不杀你,投胎去吧。”

    白少辛动了动唇,眼底似有泪光闪烁,想什么,到底没出口。

    祁鸾代他做了决定:“我们缘分已尽。”

    白少辛双颊滚泪,对他做了个长长的揖,动身向对岸飘去。

    “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祁鸾看着他萧索的背影,一声感叹,扬手一抛,将那镜花水月丢进三途河里,转身走了。

    白少辛离了三途川,还未行至轮回塔,便撞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那人轻巧地掐住他的咽喉,就像提溜着一只鸡仔一样轻松。

    白少辛只来得及吐出“是你”两个字,就被掐断了脖子,魂灭道消。

    祁鸾回了昆池,往日清冷少人的昆池里,现下正张灯结彩,大摆庆功宴。

    作为主角的他自然不能缺席,他双手敛了敛衣裳,整理了仪容后,便施施然去了宴会中。

    星河就坐在右首处等他。

    这一战,可以是大获全胜,也可以是伤亡惨重。

    祁鸾受了将士们一路上的恭维和贺喜,一面逢迎,一面走到主位前,端起属于自己的酒杯。

    “这一杯,敬各位兄弟,感谢你们不辞劳苦,千里奔袭,浴血搏杀。”他将酒杯高举,道:“你们都是英雄!”

    “都是英雄!”众人集体起立举杯,与他一起饮尽杯中酒。

    “这一杯,”他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道:“敬当初在大清洗中枉死的仙灵,愿他们九泉之下,安息!”

    话题沉重,众人没有喝声,安安静静喝完了这一杯酒。

    “这杯,敬余温!”许是想起过往种种,祁鸾眼里已有些湿意:“尽管他曾背弃过我们,但他最终迷途知返,为此战献出了宝贵的性命。凤族永生!”

    “凤族永生!”

    祁鸾三杯下肚,酒未醉人,人已自醉,他将杯子一放,红着脸靠进星河怀里,对众人道:“我醉了,你们喝。”

    看他进入情骂俏模式,众将士便都笑了,都自顾自地喝起酒来,不再搅他们。

    祁鸾扒拉着星河的腰,在他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乖乖睡了。

    这一觉仿佛睡了有一个世纪,睡得他筋骨酸疼,忍不住便想伸个懒腰。

    这不伸还好,一伸,他才发现自己手脚动不了了。

    从手腕、脚踝处传来冰冷的金属质感,像是铁铐。

    什么情况?做个梦还能做到捆绑py吗?难道是最近缺少啪啪啪生活,开始在夜里排遣多余的精力了?

    吸纳完天魂,已经回到全盛时期的祁鸾完全没把这点事放在眼里,刚准备施展灵力把那镣铐震碎,就发现了不对。

    他怎么……怎么调动不了自己的灵力了?

    灵力消失了?不,他能感觉到丹田依然是充裕的,可就是无法施展,也无法调动到经脉中。

    他从蛮力试到咒语,又从仙术试到骂娘,终于不得不认清一件事:他没在做梦。

    更尴尬的是,他没穿衣服,而且膝盖还被搁置在两根木条上,呈现一种空门大开的姿势。

    这是遇到什么变态了吗?可哪个变态这么猛,能把他这天下第一尊神悄无声息地囚困起来啊?

    星河?不应该啊。他家星河那么乖,怎么可能做这种坏事。

    苍烛?难道他跟伏地魔一样每个魂魄化出一部分来,怎么杀都杀不尽?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听见“吱嘎”一声,门开了。

    门外没光,所以祁鸾依然没有看清那人是什么模样,只听见脚步声一点点靠近,直到近前。

    虽然视觉受阻,可他的嗅觉还算敏锐。

    那人身上的气息不属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人,显得阴暗、潮湿、又血腥,仿佛从地狱里钻出的野兽,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祁鸾问,可并没有得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