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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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句。

    黎晓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全部复苏。

    她想起自己是跟着周姐姐,一起去了她的家,然后喝了一杯她递过来的水,接着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杯水有问题!

    她有些慌乱,开始幅度的扭动。

    水里放的东西让她的大脑变得很是迟缓,连进这栋房子的细节都记不清楚了。

    喉咙里像是塞了一个粘稠的核,卡在那儿,还有种难熬的刺痛感。

    突然,灯被调亮了。

    她也终于看清了面前的女人。

    周华亭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头发高高的盘着,脸上的妆很清淡,眉眼间是熟悉的柔和。

    她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箱子,上面还拴着铁链,黎晓清清楚楚的看到整个箱子都在晃动,就好像,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你很快就能话了,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个药的副作用会这么大。”周华亭语气里带着歉意,她弯腰擦了擦黎晓脸上的湿润,“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黎晓的后背开始发凉,她的嗓子很痛,只能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泪水无法控制的从眼眶中滑落。

    她看到身处的这个房间四面墙壁全部都是镜子,里面不仅有她和周华亭,还有上百个人影。

    恍惚渐渐变得清明。

    不,那些不是人影——

    而是一个又一个挤在一起的人偶娃娃!

    十几个穿着黑色蕾丝裙子的排列坐在地上,整整齐齐的对着黎晓,它们五官扭曲,嘴巴位置涂着鲜艳的红色,瞳孔全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像是一群虚假可怖的观众。

    周华亭放下了箱子,转身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化妆袋,她动作优雅的弯下腰,直视黎晓的双眼,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别哭,不然会影响上妆效果的。”她嗓音柔和,夹杂着丝莫名诡异的期待,“我会把你扮的美美的。”

    “你……想干什么……”黎晓的喉咙破碎不堪,拼了命挤出几个字。

    她再次听到了女人悠闲地口哨声,和肉眼可见的轻松自在。

    “参加我女儿办的茶话会呀。”她笑了笑,开始拿着毛巾在黎晓脸上擦拭型,“扮好看一点才能去呢。”

    泪水一滴又一滴,根本擦不干净。

    周华亭有些烦躁的把毛巾摔在了地上,开始来回走动转圈,情绪状态变得不对劲起来。

    黎晓的抽泣声更大了,她嗓音嘶哑,越来越刺耳,尖锐的让人发疯。

    周华亭的步子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燥。

    情绪即将失控时,门开了。

    黎晓愣了一下,激动的看了过去。

    是一个的人影,他走进来,又顺手关上了门。

    人影手里也拖着个东西,是个木偶,已经被拖动的有些支离破碎,身上全是黑糊糊的粘液。

    他走的很慢,脸渐渐从黑暗变到明亮,黎晓的表情也从期待走向绝望。

    是那个男孩儿。

    他脸上化着丑妆,鲜红的嘴巴咧到了耳根,笑容可怕的令人惊惧。

    男孩儿站到眼前,冷笑着掐住了黎晓的脖子,越攥越紧,“不,许,哭。”

    他压着嗓音,“我给你三分钟,如果还在流泪,我就割掉你的肉,流一滴,割一刀,好不好?”

    黎晓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两眼胀的生疼,是濒临窒息的感觉。

    她连喘息都不敢了,惊恐的睁大眼睛,拼命想闭紧嘴巴,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嘴唇咬着,很快就流了血,再多的忍耐也控制不住生理泪水,一滴一滴还是不听话的从眼眶中滑落。

    顺着通红冒着青筋的脖颈流到霍乱白嫩却绷紧的手指上。

    寂静中,除了剧烈的呼吸和骨骼碰撞声,刺耳的抽泣消失了。

    周华亭的情绪瞬间平稳了很多,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嗓音依旧柔和,“别伤着她,擦一下脸就开始上妆吧。”

    霍乱松了手,转头冲女人甜甜的笑。

    “好的,妈妈。”

    凌一点钟。

    闻观感觉到手机震动,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旁边还在熟睡的祈无病,确定没惊醒他才心翼翼的起了身。

    窗户没有关,半开着一个空隙,明亮的月色映在纯白的帘子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影的轮廓。

    闻观淡定的赤脚走了过去,他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完美贯彻裸睡原则。

    靠在窗边儿,他点了根烟。

    男人性感又不失力量的身体被烟雾缭绕弥漫,像是幻境里的精怪。

    他眼神淡漠,静静地盯着窗外某个角落。

    空荡中。

    帘子上的人影忽地消失不见。

    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

    “祈无病。”

    冷淡的三个字伴随着一阵巨大的冷风侵袭而来。

    祈无病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着寸缕,盖在身上的毛毯也没了,窗户四面大开,阴风阵阵直往他脸上吹。

    他了个大大的哆嗦。

    祈无病:“……我衣服呢。”

    “起床了。”闻观答非所问,慢吞吞的又了三个字,语气柔和,好像在呼唤起的爱人。

    但这明显是马后炮了。

    冷的浑身颤的祈无病咬牙切齿,起床气如同翻涌的海浪奔泻而出,“这就是你叫起床的方式?!”

    闻观疑惑的歪了歪头,“是啊,不温柔吗。”

    祈无病一把扯过他手里的毯子盖到了头上,“别逼我杀了你。”

    闻观冷静地,“你不想知道被谁下毒了?”

    祈无病一副睡觉比命大的态度,“睡醒再。”

    闻观摇了摇他,“你侄子的头都破了。”

    祈无病冷血无情,“男孩子,总要留些勋章似的伤疤。”

    闻观没话,站在床尾把他身上的毯子掀了一个角,露出了又长又直的腿。

    是许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太瘦了,脚踝细的仿佛一个手就能掰断。

    闻医生莫名有点儿手痒。

    他盯着上下巡视,白是白,但也有属于男人的腿毛,颜色有点浅,男人味儿倒是足。

    闻观嘴角勾了勾,是透着一丝恶劣的笑意,他伸手过去,离腿越来越近,然后轻轻的,拔了一根儿。

    祈无病肢体反应非常强烈,直接就坐了起来,脸色阴沉,抬脚就踹。

    但是没能成功。

    他的脚踝被一个冰凉的手抓住了。

    刺激的他又一哆嗦。

    果然很细。

    闻医生感受着手心里细腻的触感,一脸斯文的再次呼唤,“祈无病,起床了。”

    ……

    祈无病被他烦的终于还是坐了起来,眯着眼睛开始穿衣服,随手套了个T恤裤衩。

    靠在门口儿等他的闻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戴好了,大半夜出个房间门儿还弄的一本正经。

    衬衫系到了最顶,衣摆塞在黑色长裤里,还穿着皮鞋,修身显气质,优雅又高贵,似乎这后半夜的觉是不算睡了,直接就去参加什么晚宴。

    祈无病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很快,两人踏出了房门,祈无病晃晃悠悠的跟在闻观身后,他还不怎么清醒,迷迷瞪瞪的,眼皮沉的一直在架。

    正走着,胳膊就被掐了一下。

    祈无病被突袭的感知疼的叫出了声,“哎哟我操!”

    是真的疼,掐的是皮。

    闻观早已收回了手,好像刚才的一幕只是幻觉,他淡淡开口,“还困么。”

    祈无病的眼睛头一回睁这么大,竟然有了点精气神儿,俩眼睛圆溜溜的,还挺可爱,他语气又惊异又狂躁又委屈,“闻观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么?!”

    闻观慢条斯理的解释,“这也是一种治疗,叫突发感知反应训练,多来几次对你有好处。”

    祈无病:“……”

    这下是真不困了,他气醒了。

    俩人目的地明确,正是霍乱离开那会儿指的那个方向。

    这房间所在的位置更偏一点,门框相比其他都要很多。

    灰扑扑不起眼的门旁边,倒是有个起眼的东西,很眼熟,很亲切。

    祈无病直接拿了起来,举到闻观眼前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是那个木偶娃娃头。

    “闻医生,好看不。”祈无病问。

    闻观后退了一步,审美莫测的回答,“好看。”

    祈无病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研究这个再次出现的圆脑袋。

    五官没变化,还是那副扭曲的样子。

    但是没声音了,音乐似乎停了很久,后边儿齿轮都不动了。

    但是嘴巴位置,却怪怪的。

    祈无病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发现里面卡了个东西。

    长条型的玩意儿。

    他恍然大悟,捧着娃娃头就开始粗暴的往地上磕,一下又一下,视觉效果很像是一个变态狂惨绝人寰的血|腥行为。

    “啪嗒。”长条儿纹丝不动,眼珠子磕出来了,还掉在地上咕噜咕噜的转了几圈。

    闻观:“……给我。”

    祈无病听话的停手了,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太糙了。

    闻观接过来,转着看了看,在后脑勺的位置摁了几下。

    嘴巴像是开启了开关,那长条儿直接就被吐了出来。

    是一个藏青色的钥匙。

    祈无病佩服的鼓掌,惊讶赞叹,“闻医生你好厉害。”

    闻观把头扔给他,冷冷淡淡的,“不是我厉害,是你太蠢。”

    在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祈无病被这个机关勾起了兴趣,拿出了八分的好奇,眼神发亮的期待开门后是什么东西,大度的没跟闻观计较“蠢”这个字眼。

    钥匙捅进去转了一圈就开了。

    不得不,这个游戏关卡明显就是送分的。

    两人走进去,在一片黑暗里摸着了墙上的开关。

    灯亮。

    整个屋子内的样子全部映入眼帘。

    是显示屏。

    密密麻麻的,整面墙上,全部都是。

    总共有三十多面屏幕。

    有二十几个都是正常运行,现在还能看到里边儿的画面。

    很清晰的黑白色。

    像六七十年代的哑剧电影。

    不出的怪异感。

    剩下的全是黑屏。

    祈无病抱着假头,走到了屏幕面前,更清楚了,每一个右下角都显示着时间,凌两点二十五。

    入目的很多房间都很陌生,是祈无病从来没见到过的地方。

    有一个最眼熟,就是他自己的,还正对着床,这个视角,应该是门框上面,如果没记错,那上面正好挂着一幅画。

    是黑白抽象的人面鹰。

    祈无病有点儿无语,原来一直都在被监视啊,还神不知鬼不觉的,自己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现在承认你蠢么?”闻观好整以暇的出声,语气里是明显的愉悦。

    祈无病神情严肃,“别断我思路,我现在在想,之前有没有做过什么不太和谐的事儿,要是被人看到还挺尴尬的。”

    闻观:“你重点错了,重点是你蠢,装了这么多摄像头你都没发现。”

    祈无病:“你别跟我话。”

    暂时和平的俩人看了一圈,找到了霍乱和周华亭还有周卉的房间,他们的屋子都是亮的,能清晰的看到床桌子,还有各种摆件儿。

    就是没有人。

    空荡荡。

    唯一相同的又夺目的点,就是嵌在墙上的那一扇扇镜子。

    霍乱和周华亭平整的床铺上一点折痕都没有,明显是一整晚都没在床上睡。

    周卉按他们的是回家了。

    那霍乱和周华亭呢?深夜两点,会在哪?

    “周华亭是不是昨天会有一个保姆过来?怎么没看见人?”祈无病迟钝的想起了这一茬儿。

    闻观低头翻着桌子上的一堆光盘磁带,回他,“两种可能,一,已经在这栋房子里了,只是看不到。二,堵车,还没到。”

    祈无病:“……”

    闻观一直在翻找的手顿了顿,拿出了一张磁盘,表情很奇特的杵到了祈无病眼前。

    咫尺间,他看到了几个用黑炭笔写的字。

    “祈无病的激|情录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