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被人窥见自己见不得人的下流举动,濮颂秋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但他不能草率起身,那样就连其他人也惊动了。
简绍坐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看着濮颂秋。
濮颂秋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但濮颂秋很清楚,侥幸逃脱是不可能的。
他对焦望雨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人尽收眼底。
濮颂秋回望简绍,他发现对方似乎比他还紧张。
他面不改色地转回去,看向窗外,看月亮,看星星,看摇摆的树枝,看飘摇而落的枯叶。
但最后,还是看回自己的心和自己当下的窘境。
濮颂秋是慌的,他向来冷静,此刻心却由不得他。
虽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很清楚简绍人不错,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信任简绍的理由。
很多事情在发生之前,你并不真正了解一个外人,虽然濮颂秋不愿意以恶意揣测别人,但他不可能不担心。
在濮颂秋转过去之后,简绍扶着旁边的桌子站了起来,恍恍惚惚地往厕所走。
他只是突然被尿憋醒,算起来上个厕所,结果坐起来缓个神的工夫,就看见了那么惊人的一幕。
简绍不是不能接受这种事情,自从住进这间宿舍,在程尔的“熏陶”和“帮助”下,男男谈恋爱的他没少看,甚至会跟程尔讨论剧情,有时候也会觉得身边有些关系走得很近的男生保不准就有什么故事,但他没真的认为他认识的人里有同性恋。
濮颂秋对焦望雨好得有些不对劲,简绍早就发现了。
从一开始认识,简绍就明白,这濮颂秋不是会轻易把别人放在眼里心里的,但唯独对焦望雨几乎是有求必应,或者,很多时候焦望雨都不用话,濮颂秋已经服务到位了。
这难免会让简绍多想。
可是简绍又觉得是自己腐眼看人基了,濮颂秋除了对焦望雨格外关注、格外关怀之外,身上再没有任何同性恋的痕迹。
像是学长们跟简绍的应宗身上的事情,濮颂秋通通没有。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简绍是亲眼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
濮颂秋亲了焦望雨。
他没法骗自己那只是错位引发的误会,也没法那是濮颂秋在帮焦望雨捋顺乱了的头发。
这太可笑了,太自欺欺人了。
更何况,濮颂秋看向他时的那个眼神也已经明了一切。
简绍什么都知道了。
他晕晕乎乎地去了厕所,该撒尿撒尿,该洗脸洗脸,等收拾好,走出厕所,那两人还在阳台上坐着。
简绍站在厕所门口看向那边,玻璃门给他们圈出了一个安静的世界,焦望雨靠着濮颂秋的肩膀睡得正熟,而濮颂秋端坐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窗台上还放着半瓶啤酒跟两个空了的酒杯,窗户开了个很的缝隙,虽然感受不到,但简绍猜,一定有微凉的夜风从那个缝隙挤了进来。
简绍叹了口气,觉得有些焦虑。
他有什么可焦虑的?明明是他撞破了别人的秘密,为什么焦虑的会是他?
简绍抬手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过去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濮颂秋也心烦意乱,那种不安焦躁缠得他一直紧锁着眉头。
焦望雨是在后半夜突然惊醒的,外面轰隆一声雷,吓得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濮颂秋轻声问。
在焦望雨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濮颂秋一直保持清醒,他眼睁睁看着星星跟月亮被乌云遮住,眼睁睁看着天空的颜色变得更加暗淡,眼睁睁看着晴转多云又起了雷,眼睁睁看着世界变得愈发压抑。
“嗯。”焦望雨睡得不太舒服,喝了酒有些头重,一直歪着脖子靠着濮颂秋这会儿脖子抻得也疼得很。
他抬手使劲儿揉了揉脖子,看着窗外,发现已经刮起了大风。
“怎么下雨就下雨?”焦望雨嘀咕了一句,然后回头看向屋内。
客厅里,简绍跟程尔都已经醒了,正在那儿吃着零食看电视。
濮颂秋也跟着焦望雨一起回头,看见简绍的时候,总有些不自在。
他看到简绍的嘴巴一开一合,在跟程尔着什么。
濮颂秋紧张,但他觉得简绍应该不会这么快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
窗外突然白光一闪,一道闪电劈碎了夜空。
焦望雨慌里慌张地起身去关窗户,却不心碰倒了放在窗台的啤酒瓶。
酒瓶带着肚子里的酒一起栽倒,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碎得清脆彻底。
啤酒淹了地面,泡沫浮在上面转。
“啧。”焦望雨皱眉,濮颂秋起身:“你心点别踩到,我收拾。”
他拉开玻璃门,去了洗手间,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工具,弯腰细心地收拾干净了。
焦望雨:“我这人永远毛手毛脚。”
“还好。”濮颂秋没抬头看他,有些仓皇地把工具放了回去。
雨下起来了,发了狠地往玻璃窗上砸,砸得人胆战心惊。
焦望雨已经回到了客厅,撕了一包薯片。
这薯片是程尔他们背过来的,之前都忘了拿出来。
看他们几个人坐在一起,濮颂秋又开始心慌,走过去,坐了没两分钟,怎么都觉得不自在,起身去了洗手间。
简绍看了他一眼,突然也站了起来:“濮哥!一起!”
焦望雨咬着薯片震惊地看他:“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濮颂秋回头,看向简绍,两人对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
濮颂秋没拒绝,跟简绍一起进了厕所。
焦望雨吃着薯片看着他们进去,看着他们关门,看着木门紧闭,皱着眉嘀咕:“奇了怪了。”
厕所里,简绍关严了门。
濮颂秋坦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一言不发。
简绍看看他,抬手揉了揉后脖颈,然后突然就笑了:“怎么搞得好像我那什么似的。”
濮颂秋垂了下眼,其实他很紧张。
两人都半天没话,最后还是濮颂秋先开了口。
都到这种时候了,瞒也瞒不住,找什么借口都不如直接面对。
“你看见了。”
“唉,对。”简绍先是因为他突然开口吓了一跳,然后立刻回应。
就像他刚刚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好像比濮颂秋还窘迫,明明应该慌乱的是对方不是吗?
他后退半步,背靠着门,使劲儿扒拉了一下剪得快贴头皮的头发:“问你几个问题呗。”
“你。”濮颂秋心里很慌,但表面上看着依旧与平时无异。
平静,毫无波澜,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你……真是那个?”
“我不知道。”濮颂秋深呼吸一下,十分认真地回答,“只有他一个。”
简绍大概能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你是真……那个,喜欢他?”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简绍在出“喜欢”这个词儿的时候,觉得好像哪儿哪儿都有些别扭。
他看了不少,甚至男人跟男人应该怎么做那种事儿他都被程尔科普过了,但自己的兄弟真的走上了这条路,他突然就有些蒙。
简绍:“那是种什么感觉啊?”
“想一直看着他,”濮颂秋的眉毛微微蹙着,语气毫无波澜,可他出的话却让人动容,“想什么都为他做,想他开心,不想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啊?”简绍有些意外,“啊……”
他先是疑惑,紧接着似乎懂了。
“挺难受的听着。”
“还好,”濮颂秋,“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让他知道。”
简绍抬头看向他,莫名觉得这样的濮颂秋有点儿悲壮。
“今天是我贪心了,做了出格的事,”濮颂秋的语气软了下来,竟然隐隐带着些祈求的意思,“你……能不能别告诉他?”
简绍没想过要跟别人,否则他也不会主动来找濮颂秋。
“可是,你算就这么一直瞒着?”简绍,“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濮颂秋,“他知道了我才会难受。”
简绍不懂。
濮颂秋:“他一旦知道,我和我的感情就会成为他的负担,他和我不一样,他不会喜欢上我,所以,只会因此徒增解不开的烦恼。他心烦,我才会过得不好。”
濮颂秋从来没想过要跟别人这些,一直以来,他都不是一个倾诉欲很强的人。
可是,或许真的压抑久了,从来没人可以听他这些,人生的愁绪和心事总归是要有个出口的,今天他把简绍当做了他的出口。
他:“我只希望我带给他的都是快乐。我要他因为有我在身边而过得更好,不是因为我过得更糟。”
想成为他的肩膀,他的伞,他的刀枪棍棒,而不是拖住他的镣铐,绊住他的藤蔓。
在今天之前,濮颂秋只对一个人过恳求的话,那时候,他爸躺在病床上,他哭着求他别走。
时隔几年,第二次向一个人祈求,他:“简绍,算我求你,别让他知道。”
别让他知道。
原本我都没奢望能有这样跟他朝夕相处的机会,但是老天爷给了我这四年时间。
别拆穿我,别告诉他。
让我像个朋友一样站在他身边。
简绍皱着眉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别人的事,自己心里却特别难受。
“濮哥,你放心。”简绍,“你们都是我兄弟,我知道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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