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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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只是时隔一年,但依旧有一种老友重逢的感觉。

    还是他们四个,走出校门,坐上公交车,晃晃荡荡的伴随着公交报站的声音去了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吃饭。

    焦望雨一上车就坐到了倒数第二排里面靠窗的位置,濮颂秋跟在他身后,下意识地就坐在了他身边,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濮颂秋才想起,好像他们每次坐公交车都是这个位置。

    像是一种默契,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

    一路上,四个人闲聊着,濮颂秋没有跟他们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倒是一直听着程尔跟简绍给他讲他不在学校的一年,这里有什么变化。

    人事物,一切的变化。

    就像四季更迭,这一个冬天不再是之前的冬天一样,今年的校园也不再是去年的校园,今年的他们更不是从前的他们。

    其实一切都是在往好了变化的,濮颂秋看得出来。

    这其中的“一切”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他也有在变好,至少经历了这一年,他学会了如何成功抑制至亲全部离世的痛苦,可以至少短暂地像个再寻常不过的大学生那样去生活。

    他甚至不需要助学贷款也能自己交学费,而往后的生活费,因为辅导员给他介绍了勤工俭学的项目,所以也不会是什么难题。

    一切都在回归正轨,一切都在变好。

    几个人笑中,濮颂秋看向焦望雨,焦望雨笑得眼睛亮到让他心慌。

    濮颂秋明白了,唯一没有“变好”的,是他对焦望雨的喜欢,所以自以为是的淡忘,在重新跟这个人站在一起时,都被击得粉碎。

    原来人活着,最无法挣脱的是感情。

    四个人去吃饭,喝酒,像以前那样,在程尔的张罗下玩真心话大冒险,但这一次,问题落到濮颂秋的时候,大家总是很心,尽可能不去揭他的伤疤,问些有趣又无关痛痒的题目。

    濮颂秋能感受到朋友们的用心,他是心怀感激的。以前他总是觉得自己不需要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也没什么不好,可是自从遇见他们,不得不承认,是有感受到朋友的善意,也有体会到友谊的温度。

    知心好友和两情相悦的爱人大概一样可遇不可求,濮颂秋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应该知足了。

    几个人今天真的是敞开了喝酒,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总之到了后来,喝到焦望雨连着跑去厕所吐了三次,喝到程尔抱着简绍的胳膊莫名其妙了一大堆话然后呼呼大睡,喝到简绍头晕脑胀眼皮架,然后简绍对同样也有些喝多了的濮颂秋:“濮哥,不行了,真喝多了。”

    四个人都喝得超出了自己平时的标准,就连酒量向来不错的濮颂秋都走路的时候觉得双脚踩在海绵上。

    简绍摆摆手:“不行了,回不了学校了,就近找个地方睡一觉吧。”

    濮颂秋背着已经熟睡的焦望雨站在店门口,问简绍:“去哪里?”

    简绍几乎是拖着哼哼唧唧的程尔往前走的,简直把程尔当成了一个沉重的大麻袋,跟濮颂秋和焦望雨那俩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来已经睡着但被简绍强行弄醒的程尔不高兴地嘀咕:“你跟濮哥学学……你子,你怎么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简绍嫌弃地吐槽他:“那是因为你既不香,也不是玉,你就是个发了芽的臭土豆!”

    濮颂秋没有理会那吵闹的两人,只是背着焦望雨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去了附近的一家快捷宾馆。

    他们是想着省点钱,四个人挤一个标间也行,反正标间的床也都不,结果,人家宾馆的前台什么都不让,一个房间只能住两个人。

    无奈之下,只好开了两间相邻的房,上楼的时候简绍费劲地拖着程尔,转头看向走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

    濮颂秋依旧背着焦望雨,而他背上那人不同于酒后在瞎胡闹的程尔,倒是睡得十分安分。

    他问:“濮哥,你还好不?”

    刚刚在外面吹了吹风,濮颂秋觉得自己稍微好些了,他踩稳台阶,回答:“我没事儿。”

    “你们俩睡一间,没事儿吧?”

    简绍为什么会这么问,濮颂秋是清楚的。

    “放心吧。”濮颂秋,“我照顾他。”

    简绍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点头,没多什么。

    简绍是知道濮颂秋对焦望雨那些心思的,但还真不至于看多了就过分脑补,他相信以濮颂秋的为人,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四个人,两两一组进了屋。

    濮颂秋把焦望雨心翼翼地放下,对方始终闭着眼,眉头紧锁,被放倒在床上的时候,皱着眉嘟囔了一句什么,濮颂秋没听清。

    濮颂秋其实不明白,今天他们四个究竟怎么了,一个赛一个的能喝,好像恨不得把过去那一年没在一起喝的酒都给喝回来。

    焦望雨在床上翻了个身,趴在那里,毫无形象可言。

    濮颂秋给他脱掉了鞋子,又脱掉了大衣,然后扯开被子,给他盖好。

    自己也喝得头晕,但就是不想走开。

    濮颂秋在焦望雨的床边站了好半天,看了好半天,只觉得浑身燥热,口干舌燥。

    他是有冲动的,这个年纪的人看着自己喜欢的人满面/潮/红、毫无防备地躺在面前,怎么可能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但是,他不敢,什么都不敢做,他仅存的理智也告诉他,不行,不能,不可以。

    事实上,无论是他们朝夕相处的那半年,还是他离开的这一年,濮颂秋都有自认“犯错”的时候,他也有欲/望,也有克制不住的时候,幻想着对方,偷偷地做可耻的事情。

    幻想中的焦望雨大概就是现在这样,闭着眼睛,嘴唇微张,白净的脸泛着红晕,对一切无知无觉,并不知道自己在被“深渊”凝视。

    濮颂秋的呼吸愈发急促/粗/重,他赶紧收回视线,转过身去,走到了另一张床边。

    或许自己还是犯了个错误,刚刚就应该让简绍来照顾焦望雨。

    他站在另一张空荡荡的床边,盯着铺得平整的床走神。

    身后传来一声软糯绵长的shen 吟,直接让濮颂秋心脏骤停。

    他回头,看见焦望雨抱着被子在床上翻身,依旧紧闭着眼,看起来似乎很是难受。

    毛衣的下摆被卷起,露出细嫩的腰,长腿/夹/住白色的棉被,看得人心神荡漾。

    濮颂秋站在那里深呼吸,然而,人类在对抗欲//望的时候,总是不得不甘拜下风。

    当他不受控地走到焦望雨床边,内心深处还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滚回去,可那声音实在太微弱,微弱到被他自动忽略了。

    濮颂秋吻了上去。

    是酒精作祟吗?

    可以把罪名都归咎到酒精身上吗?

    不管可不可以,他都这么做了。

    他几乎是压在了焦望雨身上,含住了对方的嘴唇。

    是的,这一次他不再像那年秋天的那个夜晚一样,只是心翼翼地亲吻对方的额头,这一次,他真的抱住了对方,认真虔诚地亲吻。

    他做梦梦到焦望雨时都不敢做的事,幻想着对方□□时都轻易不敢越的雷池,就这么,实现了。

    被亲吻的焦望雨醉得厉害,半梦半醒,想要睁眼却只觉得眼皮沉重抬不起来。

    他能感觉到有人在吻他,却无法看见对方是谁。

    可这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像是很多个夜晚他用来安慰自己时想象出来的场景。

    几乎一模一样。

    跟他自\ W时想象的来自濮颂秋的拥抱和亲吻,几乎一模一样。

    他条件反射一般去回应,可是在他回应的瞬间,对方停下了。

    焦望雨有些不满,抱怨似的低吟了一声。

    而濮颂秋,因为他的回应,猛然惊醒,吓得脊背发凉,浑身都是冷汗。

    他站在床边不敢动,用了好久才确认焦望雨没醒,刚刚的动作或许只是对方睡梦中下意识的行为。

    但愿吧。

    濮颂秋后退,退回到另一张床边。

    他突然后怕,如果刚刚对方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他在做这种事,会是什么反应。

    他真的肮脏不堪,竟然趁着对方醉酒睡着做这样的事。

    羞愧吞噬了他,躺下之后,他背对着焦望雨的方向,只觉得对不起人家。

    在濮颂秋看来,焦望雨永远阳光又干净,他的那个吻,简直就像是淤泥,脏了人家的身。

    他闭上眼,默默地道歉,却不敢想如果对方知道了这件事,会以什么样的表情应对他的歉意。

    焦望雨是个家教极好的人,不会当着他的面任何难听的话,也不会直接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厌恶,但心里还是会觉得恶心吧。

    一个男生,谁愿意被另一个男生亲吻呢?

    濮颂秋死死地闭着眼睛,用力地叹息。

    头更疼了,疼得他甚至想要呕吐。

    以后还是不要喝这么多酒,酒后的自己会变得更加的无耻。

    然而,尽管心怀歉意,在濮颂秋睡着前,他最后一个念头还是——那是焦望雨的初吻吗?我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占有了他的初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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