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早就过,做坏事会遭报应。
此刻的焦望雨连狡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什么?
,我就是看看你醒了没?
,我用嘴唇帮你测测体温,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焦望雨第一次知道,原来冷汗也能像夏天在烈日底下跑了三千米之后那样往下流,汗珠一滴一滴地掉在濮颂秋脸上。
“你干吗呢?”濮颂秋攥住了焦望雨的手腕。
两个人,没一个是冷静的,大脑混乱程度相当。
濮颂秋把焦望雨的手腕攥得很紧,紧到焦望雨疼得皱了眉。
他以为对方在生气,不停地道歉,然后试图躲远点。
然而,他刚一往后退,又被人拉了回来。
濮颂秋一直躺在那里看着焦望雨,对方的慌张他全都看在眼里。
焦望雨在做什么?趁着他睡着,过来想要干吗?
濮颂秋自己心里有一个答案,因为对方的动作已经足够明显,但问题是,他不敢相信。
焦望雨不亲口出来,他根本就不敢想,甚至,濮颂秋会觉得自己此刻还在梦里。
“我……”焦望雨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找借口吗?
还是实话实?
焦望雨跪坐在床上,深呼吸,觉得浑身发冷。
他手腕被攥得很疼,头也很疼,他低下头,无力地看着濮颂秋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你先放手,”焦望雨手,“我……改天再跟你解释行吗?”
“不行。”濮颂秋很坚决。
他就当自己是在做梦了。
两个人到底在这方面都是逃避型人格,不愿意面对自己,也不敢承认对方,大脑清醒的时候,他们可以给自己找出一万种理由糊弄过关。
但人与人之间,感情与感情之间,偶尔也是需要放弃理智冲动一把的。
濮颂秋:“现在就清楚。”
必须清楚,否则当他放开手开灯,一切就又都结束了。
焦望雨被逼得没办法,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嘴唇。
见他这样,濮颂秋也有些泄气,他实在见不得对方这样,几乎就要放弃了。
没想到,在他决定不再追问时,焦望雨开了口。
“对不起。”焦望雨认命似的,“我以后会离你远远的。”
“什么?”
“我知道这很恶心,对不起。”完,焦望雨拼了命把自己的手腕从濮颂秋手里挣脱出来,看都不敢看对方。
濮颂秋愣在那里,看着焦望雨慌张笨拙地下床,那人一只脚刚踩在地面上,他突然起身把人抱在了怀里。
不知道哪个房间房客手机的闹钟响了,可能是五点,也可能是六点,总之,天依旧没有亮起来。
焦望雨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还跪在床边,人却被濮颂秋紧紧地抱住,动也动不了。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很快,快到像是中学那会儿他们运动会时敲击的鼓点。
还是,这心跳是他自己的?
是谁,心跳那么快?
“你清楚。”濮颂秋抱着他,手抓着他的衣服,“你刚刚是要做什么?”
“要亲你,”焦望雨彻底自暴自弃,“想趁着你睡觉的时候,偷走你的初吻。”
这个时候的焦望雨不是勇敢,而是放弃。
他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掩饰,也放弃了维持自己跟濮颂秋表面的和平。
今天之后,或许对方见了自己会绕着走吧。
他僵在那里胡思乱想,可好半天也没等到对方的回应,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抱着的。
濮颂秋抱着他,脸埋在了他的颈间。
焦望雨有些惊讶,惊讶到不敢相信。
他听见濮颂秋苦笑的声音,下一秒就被拉倒在了床上。
宾馆的标间,两张床一大一。
昨晚,濮颂秋把大一点的那张床给了焦望雨,此刻他们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相拥着躺在了那张床上。
焦望雨更茫然了。
“你想亲我?”濮颂秋话时,声音都是抖的。
焦望雨一开口,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虽然屋子里不暖和,却也不至于冷到牙齿颤,可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牙齿撞击的声音。
怎么会这么没出息?
“对不起,”焦望雨,“我喜欢男生,我喜欢你。”
这句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出来的话,却在这一刻突然从口中冲了出来,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
已经这样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然后,焦望雨就被濮颂秋吻住了。
到底是命运在捉弄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在捉弄自己呢?
两人相拥着接吻时,脑子里都在想着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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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绍来敲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半,天亮了有一阵子,外面的雪也停了。
他半时前那两人的手机,想问问情况怎么样,毕竟有点儿担心,结果,那俩人谁都没接。
一个是关机,一个就只是单纯不接。
程尔也起床了,一大早就开始跟林霖视频聊天,就简绍爱操心,怕隔壁那屋的两个人有什么事儿,只能亲自上门去问问。
敲了几下,听见里面有声音。
行,没死。
过来开门的是濮颂秋,人好好的,站在门口,跟简绍问早,精神不错,看起来昨晚睡得挺好。
“没事儿吧?”简绍问。
“没事,”濮颂秋,“要走了?”
“你们俩要是都收拾完了咱就走呗,吃个饭再回学校。”简绍往屋里看,看见焦望雨翘个二郎腿坐在宾馆桌边的椅子上闷头写着什么,“他还行?”
濮颂秋回头看了一眼,再转回来时眼里都是笑意:“醒酒了,挺好的。”
简绍觉得濮颂秋这笑有点儿不对劲,但又不出来是哪儿不对劲:“那就行,我跟程尔随时都能走,你俩收拾好了叫我们吧。”
濮颂秋点点头,看着简绍回了隔壁,然后才关上了房门。
他转身,背靠着门看着焦望雨的方向。
焦望雨还在奋笔疾书,头也没抬地问他:“要走了吗?等我会儿啊。”
“嗯,不急。”他答应着,继续看对方。
这个狭的宾馆房间,逼仄,还很冷,但他们刚刚在这里接过吻,所以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寻常。
他们吻了好久,就在那张床上,在白色的被子上,拥着对方,一遍又一遍。
从天还黑着到现在天光大亮,吻不够似的,就是舍不得结束,他们两个毫无吻技可言,全凭本能亲吻,笨拙却又甜蜜真诚,期间焦望雨的嘴唇还被濮颂秋不心咬破了。
血果然不是腥的,是和梦里一样,甜的。
这一切来得有些突然,事实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做好准备。
焦望雨:“我真的没抱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我只是想……偷你一个吻。”
他:“我知道这很坏,但我想着,这辈子我是得不到你的,所以想趁着这个机会,偷走你的初吻,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
他这话时,双颊绯红,刚刚跟濮颂秋结束了一个青涩又热烈的吻。
濮颂秋先是一怔,然后把人抱在怀里,苦笑,之后叹气。
他:“可是,我的初吻已经不在了。”
焦望雨震惊地看向他。
“昨晚你睡着的时候,我已经偷亲过你了。”
原来我们都是坏人。
焦望雨想,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儿?
他们先是默契地喜欢上对方,之后默契地隐瞒,再之后,默契地去偷对方的初吻。
本该让人觉得甜蜜的默契,却把他们捉弄得好惨。
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他们还要这样“默契”多久?
焦望雨终于发现,虽然勇敢未必永远有用,但逃避就真的会错过。
焦望雨:“我以为你会讨厌。”
濮颂秋没有回应,只是把人抱得更紧,然后继续亲吻。
是有好多话想的。
这段突然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情背后有太多值得追溯的片段,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到大学的重逢,再到此刻恨不得与对方融为一体。
过去回忆里那些细的碎片——夏天里濮颂秋递给焦望雨的一包纸巾、生日时在零点准时发来的祝福短信、一直被珍惜保存的生日礼物,这些都成了不得不提的故事。
焦望雨还是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走到了这一步。
濮颂秋的手冰冰凉凉的,手心的汗也是凉的。
他一直握着,从天黑到天亮。
大概因为要的太多,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从何起。
大概因为要表达的情绪太多,一时间除了接吻,不知道还能怎么样。
他们是在简绍敲响房门前的五分钟才从床上起来,终于结束了断断续续却情意绵绵的吻。
两个人依旧没从美梦中醒来,下床时,都觉得自己是在梦游。
甜美的、两情相悦的爱情只会出现在梦里。
焦望雨让濮颂秋掐他一下,以此来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可濮颂秋只是亲了一下他的脸,对他:“是梦也挺好的,如果是梦,那就都别醒来了。”
濮颂秋得对。
焦望雨想,只要能在一起,是梦又怎么样?如果是梦,那就不要醒来。
如果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那就感谢这突然降临的意外,感谢命运没让他们错过太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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