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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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朴实的“远亲”一进望月楼, 就被徐嬷嬷带到了一间偏厅里,好吃好喝照应着。

    宋青瑶却不肯出面,躲在闺房里, 遥控指挥着徐嬷嬷。

    “你且去问问她,曲旋儿在庄子上可有什么把柄?咱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曲旋儿, 要有两手算。是,那就有是的法, 不是,那也有不是的法。我露面终究是不便的。”

    徐嬷嬷知道宋青瑶自视甚高,不愿意和庄子上的村妇接触罢了。

    “不知这位嬷嬷怎么称呼?”徐嬷嬷回到偏厅里, 在那妇人对面坐下。

    那妇人肥壮的大手在果子堆里扫着,挑过来翻过去,把一盘果子拣了个遍。

    “我夫家姓钱, 庄子上都叫我钱篓子。”

    “……”钱篓子, 这名字别致。

    徐嬷嬷笑道:“庄子上那是闹着玩, 亲热。我便叫你一声钱婆子,不介意吧。”

    也没好听到哪里去。不过“钱篓子”不介意:“听将军府是接我来发财的, 在哪里发财?不是弄点果子就想发我吧?”

    还真是个“钱篓子”, 眼里只有钱啊。

    徐嬷嬷拎出一个丝绸钱囊, 在“钱篓子”跟前晃了晃。那钱囊里叮叮当当,发出一阵金银相碰之声,声声都传出钱的味道。

    “钱篓子”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钱囊, 又贪婪又狐疑。

    徐嬷嬷伸手进去随便抓了一把,摊到“钱篓子”眼皮下,金光闪闪,全是精致的金叶子。

    “钱篓子”的眼睛何止直了,简直在金叶子上生根了, 再也挪不开眼去。光这一把金叶子,就能在庄子旁边买上好几亩地,起码还能带三间象样的宅子。

    别那钱囊鼓涨涨的,起码三四把金叶子。

    徐嬷嬷知道自己已经将“钱篓子”震住,这种庄子上的村妇,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呵呵一笑,徐嬷嬷将一把金叶子倒回钱囊里,又发出一阵清脆诱人的碰撞声。

    这声音对“钱篓子”简直是折磨,不由当场咽了咽口水。

    徐嬷嬷都看在眼里,暗暗笑这村妇没见识。这点儿钱,对姑苏宋家来,也就能买几斤顶级江南茶叶罢了。

    “钱婆子放心,只要你办成了事儿,这些都是你的。”

    “钱篓子”已经扛不住了,立刻道:“吧。办什么事儿?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嗯,重,杀人不干,放火如果不伤人,也可以。”

    “哟,瞧你的。咱们将军府能叫人干这种事儿?”

    徐嬷嬷故意将钱囊口扎扎紧,也不收着,就放在桌上吊着“钱篓子”的胃口。

    “明人不暗话。我家将军娶你家姐,都知道是皇上赐婚。可自从曲姐进了门,举止轻浮张扬,着实不像个大家闺秀。我家将军心里颇是不满,只是碍着曲姐的身份,不得不接纳。

    “但最近越来越不对劲,年前曲夫人在长公主生辰宴上见着你家姐,居然都不认得了。我家将军想去找曲夫人问问清楚,没想到曲夫人连年关都没过,竟吊死了……”

    “钱篓子”一听,肥手就挥舞起来,大声道:“太绕了,这么问话就不是咱村上人的路数。嬷嬷你直了吧,是不是叫我来姐的坏话。”

    “倒也不能是坏话……”徐嬷嬷扭捏了一下,“就是想求证个实话。外头都传,你家姐在庄子上长大,是不是实情?”

    “钱篓子”直直地望着那一袋子金叶子,忍受着巨大的煎熬:“姐十二岁就被送到了庄子上,那时候是我每天给姐送吃的,她整日哭哭啼啼,最晦气的一个人。”

    着,肥手渐渐地从果盘里爬出来,向钱囊探过去。

    徐嬷嬷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用手压住钱囊,往自己跟前挪了挪。

    “钱篓子”落了个空,尴尬地笑了笑:“你还想知道什么呀,除了嘴笨点、性格闷点,我家姐也没多少坏话可啊。要不……我再想想?”

    徐嬷嬷斜睨着“钱篓子”,缓缓地道:“我们府上这位夫人,嘴巴一点儿都不笨,性格一点都不闷。钱婆子你不是来骗钱的吧?你是不是一直在田里干活,根本没见过曲姐啊?”

    “胡!”“钱篓子”生气了,急急地挥着手,“我给姐送了两年的饭,她胃口得很,一顿吃不了几口,生得面黄肌瘦的。我们还私下,姐十六岁都没来月信,怕是有些不足之症。不过后来她月信还是来了,虽然吃得还是很少,人到底变得好看了,村上人才不议论了。”

    “吃得少?”徐嬷嬷又撇嘴,“我们府上这位夫人,一顿能吃一只鸡,没事还耍鞭子摆威风。”

    “不可能!我家姐从不吃鸡。她只吃鸭。”

    “这又是何习惯?”徐嬷嬷愣了。

    “钱篓子”肥手又是一通挥舞,“我怎么知道。姐就是从不吃鸡,只吃鸭的。兴许是她跟鸡相克?没问过。”

    徐嬷嬷皱眉:“越越不像了。我们将军该不会娶了个假的曲姐吧?”

    “呃……”“钱篓子”又盯钱囊,“你们娶的人是真是假与我何干,我该的都了,答应我的厚礼呢?”

    “替我们去辨认一下,夫人到底是不是曲旋儿。这个就给你。”

    “钱篓子”不干了:“哪有半道儿变卦的,先前你可没!”

    徐嬷嬷也不是省油的灯:“先前答应什么了?先前就,要替我们将军府办个事儿。你事儿办全了没,就想拿钱?”

    “钱篓子”想翻脸,到底还是舍不得那一袋金叶子。嘴里叽叽咕咕,还是服了软。

    “算了算了,帮人帮到底。不许赖账啊。”不甘心的“钱篓子”又狠狠地扒拉了几下果盘,将里头的果子糟蹋了一番,心里总算解了气。

    不一会儿,望月楼的春姐儿进来:“嬷嬷,夫人从嘉丰苑出来了,正在醍醐园喂鸳鸯。”

    上回的玉佩事件,春姐儿和其他丫鬟集体反水,跟宋青瑶和徐嬷嬷完全不是一条心。但她们也没有办法,要住在将军府,就得受这个气。

    只得将就着用。

    徐嬷嬷自然是不敢暴露真实目的。了声“知道了”,就挥手让春姐儿出去了。

    想了想,醍醐园她是绝对不敢去。

    从怀玉楼往北,整个醍醐园都是将军府重地,尤其是嘉丰苑。所有的下人们,未经允许都不得进入醍醐园。纵然是宋青瑶,也只敢偶尔去讨个嫌。

    但夫人喂完鸳鸯总要回怀玉楼。徐嬷嬷决定带着“钱篓子”去伏击。

    二人鬼鬼祟祟地来怀玉堂外,徐嬷嬷将“钱篓子”藏在山影照壁后头,自己在跨院里探头探脑。

    不一会儿,果然见到将军夫人带着两个丫鬟从北边过来,三人有有笑,也不知又得了什么喜事,满面春风的样子。

    徐嬷嬷赶紧缩回去,推“钱篓子”:“来了,你家姐过来了。”

    “钱篓子”身子肥壮,没敢都出去,怕太显眼,只将脑袋伸了出去:“哪里啊?”

    “就走过来的那位啊,穿浅紫色披风,后头跟着两丫鬟的。”

    “钱篓子”看了半晌,一直目送着那三人跨进了院子,再也看不见了,才将脑袋缩了回来。

    她摇摇头:“一个人都不认识。我家姐才不长这样。”

    徐嬷嬷又惊又喜,声音都变调了:“果真?确定?”

    “钱篓子”转身就走:“我又不瞎。还会连自家姐都不认识吗?好了,快把钱给我,我要回庄子去了。”

    徐嬷嬷哪里还肯放她走,当即哄骗道:“再加一倍赏金,去我们将军面前揭穿她,怎么样?”

    “钱篓子”吓一跳:“鬼晓得是不是你们将军府把我们姐藏起来了,快把钱给我。我不想掺合你们这破事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徐嬷嬷一咬牙:“你开个价!”

    “钱篓子”又心动了:“真的?”

    ……

    朱提督真的来了。

    带着他的感激、带着他夫人的感激、带着他祖宗八代的感激一起来了。

    除了在美色上犯过错误之外,朱提督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将领。元阙冷着脸将他骂到无地自容,但朱提督心里知道,元大将军若还骂你,那就是对你还寄予厚望。

    要真是失望了,他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直接发配到蛮荒之地戴罪立功开荒去。

    所以他虽然被骂得屁滚尿流,却还是肿着一张猪头脸、擦着一头汗,满怀庆幸地回到了城防岗位上,誓要证明给大将军看,自己虽然脸被肿了,但报效国家的心还是热热的。

    把朱提督骂走,元阙回将军府就不早了。

    他知道贝安歌一定会等他一起吃晚饭,一下马,急急地就向怀玉楼奔去。

    贝安歌的确在等他。倒也不急吃饭,而是张罗着给元阙洗脸擦手,一边还听元阙讲朱提督家的破事。饶是元阙并不会绘声绘色,也听得贝安歌咯咯直笑。

    二人正要进东隔间吃饭,杏兰进来通传,表姐求见。

    贝安歌叹气:“她也真是一刻都等不得。我还没来得及跟夫君,她倒是候着夫君回府,立刻就来了。”

    元阙的脸当即冷了:“叫她进来。”

    杏兰一走,元阙就道:“我念旧情,她却步步紧逼。这是逼着我出手吗?”

    贝安歌轻轻拍了拍元阙的手背:“夫君莫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招。”

    作者有话要:  这一周都在外出差,每天很晚才回酒店。我尽力更新,如果太晚的话,可爱们明天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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