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A+A-

    贝安歌脸色煞白, 立即丢下手中的衣裳向外冲去:“备车!我要出去!”

    妙如追出来,焦急地喊:“夫人,将军关照过,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夫人出门啊。”

    贝安歌不理她,冲到院子里, 一眼望见候在廊下的杏兰:“杏兰立即去命人备车,叫蒋四和顾回跟我一起。”

    妙如情如不妙, 也不敢再阻拦,急急地跑回屋子里,将贝安歌的裁云鞭和荷包拿过来。

    “枣儿已经装好。”

    贝安歌点点头, 一边向开阔处走,一边将裁云鞭和荷包都扣在了腰间。

    走到怀玉堂外的广场上,她焦急地等着, 不一会儿, 隆隆的车辙声和得得的马蹄声已经远远地听见, 马文德急匆匆跑了过来。

    “夫人何时这么匆忙?”马文德问。

    情急之下,贝安歌保持了将军夫人该有的镇定。她对马文德道:“我带蒋四和顾回出去, 将军府还有人留守吗?”

    马文德道:“夫人放心, 蒋四驾车, 顾回押后,卑职另派了两位武功高强的快骑手,保护夫人周全。府中还有足够的精锐力量, 瞿副将和唐副将都在府中,他们会保护好将军府。”

    贝安歌点点头:“好。我要去兵院找将军,将军府留给你们看护。”

    话间,蒋四驾着马车已经疾驰而来,在贝安歌跟前急速停下, 果然在车尾坐在顾回。

    另有两名黑衣亲卫骑着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左右相护。

    “夫人,卑职想问……”

    马文德话还没有话,就被贝安歌断:“来不及了,上车吧。”

    马文德一怔,自己虽是将军府管家,但在身份上到底有天壤之别,更何况男女有别,同坐马车似乎与礼不合。

    “这……”他犹豫了。

    贝安歌根本不在意,娥眉紧锁:“别扭扭捏捏,我不在意,快上车!”

    马文德也早就预感到事关重大,又知夫人素来豪爽不拘,咬咬牙,跟着贝安歌跃上了马车。

    “去兵院。”贝安歌一声令下,铜铃声叮当,马车顿时疾驰而去。

    好家伙,这也太猛了,贝安歌差点在马车里滚个跟头,还好她练过武,有了内力,生生地将身形稳住,才没有在马文德跟前丢丑。

    “我去!要不是看见蒋四坐前头,我还以为是顾回驾的车。”

    (顾回:坐在车后也中箭)

    “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马文德问。

    “我没事,我怕将军出事。”

    马文德急道:“夫人何出此言?夫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贝安歌不知道该怎么。自己发现将军穿了蓝色旧锦袍出去,所以担心他要出事?

    马文德怕会觉得夫人神经了。

    眉头锁得更紧,贝安歌道:“昨日我在皇宫外遇袭,是出事的前兆。今日我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将军要出事。又或者对方以为我昨日遇袭后,今日必定足不出户,转而将目标对准将军。我总要去兵院看一眼将军,他平安我才放心。”

    马文德知道夫人颇有神通,听这一番话,心中突突直跳。

    “不瞒夫人,将军今日出门前嘱咐卑职,这几日必定不能让夫人出门。但卑职也知道拦不住夫人,所以只能寻个由头,跟夫人一起出门,尽绵薄之力。”

    贝安歌在将军府三个月,深知将军府皆是忠勇侠义之士,都是和元阙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将士。若这南密国最安全的地方,不是皇宫,竟是这将军府。

    但为了元阙,她绝不会躲在安全之处苟且偷生。

    从嫁入将军府的第一天起,她就是众人眼中的“野丫头”。这份“野”,她要贯彻始终,嚣张到底。

    这男人、不管他是天神、是死神、还是煞神,都不重要。她只知道元阙是她贝安歌生死与共的伴侣。她为了元阙,刀山火海也敢闯,天王老子也敢惹。

    你长公主算什么!

    前头是滔天巨浪,她贝安歌就是逆天改命的哪叱。

    东城门下,一栋高大的建筑倚墙而建,这就是南密国的兵院。

    顾回没等车子停稳,就已经飞身下车,冲进兵院报信去了。否则他们又美又野的夫人拎着鞭子闯进兵院,要出大事。

    谁知顾回风一般地冲进兵院,又风一般地冲了出来:“夫人,将军进宫了。”

    贝安歌刚刚从马车上跃上,还没站稳呢,惊道:“进宫了?”

    门口的守卫认识将军府的马车,自然也认识蒋四和顾回,立刻知道这位就是名动京城的将军夫人。赶紧道:“回禀夫人,将军进宫已有一个多时辰了。”

    守卫也很纳闷,为何听到将军进宫,夫人顿时脸色一变,身子还微微晃了一下。

    将军进宫不是太寻常了吗?皇上可器重他了,时不时他就要进宫伴驾啊?

    贝安歌也顾不上跟守卫解释,当即咬着牙回了马车。

    马车又起,马文德道:“要寻将军,先寻凌云。”

    一句话提醒了贝安歌,她向车尾的顾回吩咐道:“你骑快马入宫,寻到凌云赶紧回来向我禀报。”

    顾回当即向快骑手发出一声呼啸,两人齐齐飞身而起,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交换了一个位置。

    那快骑手落到马车车尾,执行押后之责,而顾回已一夹马腹、挥动马鞭疾驰而去。

    到底是将军府上乘的骏马,一忽儿就不见了踪影。

    贝安歌再如何镇定,此刻额上也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也知道元阙入宫是常事,但她越来越被梦境里的场景所困扰。

    她努力地回想着梦境里元阙遇险的那一幕:贵族女子、破败的秘室,肮脏的十字木架。一切都像极了古装剧里的行刑室。

    “马总管,除了大理寺和刑部,还有哪里会有行刑之处?”

    马文德略一思忖:“若在京城,京城府衙门也会有大牢。”

    贝安歌想了想,觉得长公主刘容不可能如此手眼通天,将私刑室设到京城府衙门去。

    难道会在长公主府?

    贝安歌甩甩头,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长公主筹谋多年,怎么可能将这种私刑处设在府中,这万一被查抄,就是铁证如山。

    她不会这么笨。

    她闭上眼睛,仔细地回忆着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

    昏暗的房间,十字木架,元阙的怒吼,疯狂的贵族女子。一簇光线从屋顶斜斜地照下,卷出屋子里纷纷扰扰的尘土。

    那尘土,似乎过于张扬。像是很久没人住的旧屋子,而墙角……

    墙角似乎结着无数的蛛网。

    这是废弃的屋子,是很久不住人、也少有人走动的地方。

    光线照着什么?

    贝安歌努力地想着。

    突然,一个清晰的画面闯进她的脑海。

    那光线照耀中,不仅有飞扬的尘土,还有一张宽大的椅子,那椅子虽然又破又旧,但却比寻常椅子来得宽大。而且,上面有一个明黄色绣着团龙的软垫。

    明黄色、团龙!

    不是皇室,谁敢用这个颜色?

    就算是皇室,也无人敢用团龙绣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