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看戏·幸运儿
夜已经深了, 江吟的头开始鸡啄米。江拂和梁九在衙门的通知过后急忙赶来。
江拂一来本想好好道一下自己这个不守家规的妹妹,只是见到熟睡的江吟时又有些无奈,任劳任怨地将她背起。
“晏大人, 我家妹性子跳脱, 有些时候不能因为光顾着讨她欢喜而一味顺着她。大人为人稳重,应该适当地规劝才是。”
晏离眨了眨清冷的眸子,随即漾开笑意。
一旁的曹捕头已经知道这对郎君和娘子不是夫妻, 作为一个消息灵通的老油条, 他早就把在场这几人的身份摸清楚了。
这个生得极为妖孽的人是当今长公主之子,刑部侍郎晏离, 娘子则是御史台副长官之女、新任吏部侍郎的妹妹。
“江大人,你可是好福气,能够找到一个这么疼人的妹夫。”曹捕头压低声音, 冲他眨了一下眼睛,“要我, 江娘子把晏大人吃得死死的才好呢。”
江拂语噎,他当然也认同这个捕头的观点, 只是难得能够教训这个朝中无可指摘的晏大人, 当然要把握良机了。
他掂了掂背上的江吟。江吟有些不适地动了动头。
“告辞。”
……
江吟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亮了。她发现自己脱了外衣, 睡在一个陌生的屋子。
蛮家中有事, 不能跟着她南巡, 她用不惯其它的丫鬟作为贴身侍女。兄长江拂倒是对此不在意,这当初他一人在外游历也不怎么用下人伺候。
但是普通丫鬟虽然能够做大多琐事, 但是像换衣、洗漱这种工作还是需要贴身侍女。
江吟用房中的清水收拾好自己后,便下楼了。
楼下只有庭理一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驿站中的过客,江吟真是佩服他的自娱自乐能力。
“我兄长呢?”
“陪皇帝在城里观察风土人情去了。”
“哦。”
江吟吃着早餐:“庭理, 我们待会出去逛逛吧。”
庭理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你还没有逛够吗?你在盛京不是一向很少出门吗?”
“庭理,”江吟郑重地看着他,语重心长,“人生苦短,珍惜当下啊。你知道吗?昨天绣球招亲的那个乘龙快婿夜里被人勒死弃尸在街头。”
庭理闭目念了一声佛号:“罪过罪过。”
“虚伪。”江吟吃掉最后一口大包子。
“走吧。”
“不走。”
“虚伪,你一大早在这里不就是等我的?”
“僧只不过是在尝试入世而已。”
“你一直都在尘世间,从来没有跳出过。”
……
江吟揉了揉眼睛,看着那家酒楼难以置信道:“我又穿越了?”
庭理也是一头雾水:“还有这种操作?”
“不可思议。”两人异口同声道。
在酒楼的二楼,昨日的那位姑娘还是那一套少数民族喜气的服装,手中拿着绣球准备抛掷。
江吟想起昨天晚上,这位娘子跟着父亲来到衙门认尸体的时候,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还问着死者身上的遗物。
底下的人都跃跃欲试。
“吟娘,你怎么又在这里?”晏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大人,是不是很奇怪?”
晏离正想话,一阵巨大的喧哗声将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来了,来了。”
这次的绣球没有之前的快速简短。
没有任何流苏的绣球滑不留手,在众人之间互相抛掷。突然球不知为何直冲冲地向晏离抛来。
江吟动作快于思考,直接扑在晏离身上,绣球砸到了她的脊背后弹了出去,引来又一波的争抢。
江吟抬起头,撞进了晏离满含欣喜的眼眸。
“吟娘。”晏离的声线低沉而又悦耳。
“大人,我保住了你的清白。”江吟干巴巴地道。
晏离轻声笑道:“嗯,多谢吟娘。”
庭理看着两个人,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吐着毒液:“辣眼睛。”
江吟转身看向绣球在人群中抛来抛去,望向二楼的那位神色不明的娘子。她心中疑惑:为什么她会把婚姻的选择权交到一个玄之又玄的绣球身上?
绣球终于稳稳地被一个男子接住。江吟看着他的穿着布衣,想来家境普通。
他喜不自胜地抱着绣球在众人的鼓掌和起哄中,进了酒楼。
庭理摇摇头:“前一个横死街头,死因还没查清,怎么就有这么多呆瓜前仆后继地去做人家的夫君呢?”
旁边一个人听到庭理的一番言论:“你一个出家人懂什么?这酒楼的周老板是我们这里顶顶有钱的人,做了他的乘龙快婿,一辈子不愁吃穿。”
“而且周娘子长得如花似玉。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人附和道。
江吟忍不住了:“为什么这么一个优秀的娘子要用这种不可理喻的方法招婿呢?”
“我听好像是他们周老板老家那边的风俗,挺怪的。是列祖列宗在冥冥中会助女子觅得良婿。”
江吟好想呐喊一句“大清早亡了”。然而并没有,封建迷信吃人啊……
据晏离讲,吴琅昨天的行动路径很简单。他先是从酒楼出来后,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母亲,然后又和朋友去了酒馆吃酒,便各自回家。
出事应该是在回家的路上。他的两个朋友已经排除了嫌疑,他们回家的路上都有同行之人。
在缺少证据的情况,犯罪动机就显得很重要了。
“我们何时出发?”江吟问着晏离。
“三公主被茶楼的一出戏给迷住了,圣上便明天一早再走。”
“戏?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吧。”江吟提议。
……
“太狗血了……”江吟泪眼汪汪地从茶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女人。”庭理吐槽道。
晏离唇角微抿:“下次还是看滑稽戏吧。”
江吟感叹道:“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喜欢撒狗血的言情剧,真香啊!”
三人走在回驿站的路上。没有行人,跟昨天一样。
她抬头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月黑风高,深不见五指,这真是一个犯罪的好时机啊。”
一阵风吹过,黑云吹走,一弯峨眉月出现。
江吟挥着灯笼,捏着兰花指,指向路旁的一棵树:“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江吟,你看戏疯魔了吧。”庭理无奈地道。
江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指着树上挂着的那位舌头伸长的男尸,看向庭理和晏离,用戏腔唱道:“这位仁兄不是今天抛绣球的幸运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