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夫人去扎针了
从那之后, 温知心每天上班都是高高兴兴满怀期待的,下班反而变得郁郁寡欢。
上班的时候她每天都和邵飞聊天,帮他测一些基础的数据, 还是会定期抽血, 不过在邵飞的自愿牺牲下她抽血的水平已经提高不少了。
邵飞拿了个玻璃杯给温知心:“渴不渴?”
温知心一脸问号。
“喝点水吧。”邵飞笑嘻嘻地看着她。
温知心觉得有猫腻,不肯喝。
“啊呀,没毒的, 不会害你的。”邵飞把杯子拿到她嘴边。
温知心无奈只能举起杯子抬起头, 抬头喝水的时候发现杯底用记号笔画了个爱心。
把水杯拿下来,看着杯底, 那个爱心在水的晃动下渐渐归于平静,形状也渐渐清晰。
邵飞每天都会带个她各种各样的惊喜,让温知心每天都充满期待。
“以后这就是你的专注杯子了, 我特制的。”邵飞。
温知心心地把杯子收好:“好啊,以后我就用这个。”
“对了, 我想吃饺子了。”
温知心:“好,我晚上给你去买。”
邵飞:“别忘了再买包蛋黄酱。”
“蛋黄酱?”温知心不解。
“嗯, ”邵飞点头, “我吃饺子喜欢沾蛋黄酱。”
“......”温知心光是想象这个味道就觉得想吐, “你口味真特殊。”
“可好吃了, 到时候你试试, 可别脸了。”
温知心傍晚的时候去给邵飞买饺子, 回来的时候突然看到好几个医生围着他,很紧张的样子。
温知心的饺子都差点掉地上了, 马上跑过去问:“怎么了?怎么了?”
护士长把她拉到一边:“邵少爷是原发性心肌病,劳累时或轻度劳动时容易出现出现气急、心悸、胸闷、呼吸困难等症状,刚才他就是突然胸闷喘不上气, 现在医生正在排查问题。”
“劳累……”温知心担心是不是那天出去太累导致的。
“嗯,平时还是少让邵少爷行动,他的病挺严重的,不是开玩笑,随时可能就救不回来,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换心脏手术。”护士长一脸沉重地。
温知心无能为力,除了在一边祈祷什么事都做不了。
她透过人群依稀可以看到邵飞很痛苦的表情。
给他吸了氧,又不知道注射了一些什么东西,他才终于恢复平静。
主任大呼一口气,往回走,看到温知心的时候:“目前没事了,但还是要多加注意,最好24时陪着他,一有问题马上喊一声。”
温知心连忙点头:“知道了,主任。”
所有医生护士都撤了,温知心慢慢走过去,看着他苍白地躺在床上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看着自己。
“吓死我了,还以为我要挂了。”邵飞气若游丝。
温知心坐在他身边,问道:“感觉怎么样?”
邵飞似有似无地点点头,氧气罩还呆在脸上,声音很闷:“死里逃生。”
温知心不知道是该放心好还是该担心,这次虽然逃过一劫,但他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生刚刚的事情,而正如护士长所,并不是每次都能救回来的。
“饺子买了吗?”邵飞挤出一丝笑容。
“嗯,”温知心把饺子拿过来,“买了。”
“我想吃饺子。”
温知心把他扶着坐起来:“心。”
邵飞坐起身,喘了几口粗气:“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温柔?”
温知心把一次性筷子掰开交到他手里:“以前你看上去嘻嘻哈哈的,我还当你没病故意逗我呢。”
“我有病吧,没病来住什么医院,”邵飞傻笑着,“不过看上去你还挺在意我的。”
温知心把饺子开,旁边的蝶里挤上蛋黄酱:“少话了,吃吧。”
邵飞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艰难地沾了蛋黄酱吃了一个:“嗯,好吃,你尝尝,饺子沾蛋黄酱真的很好吃。”
温知心摇头:“我不吃,你吃吧。”
“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吃饺子吗?”邵飞问。
“为什么?”
“因为今天是我生日,”邵飞沉默了一会儿,“每年生日都会吃饺子。”
温知心看着他,缓缓开口道:“生日快乐。”
“我生日,你就吃个饺子呗,为我祝寿。”邵飞夹了个饺子起来递给温知心。
温知心接了过来,沾了点蛋黄酱尝了一下。
本以为会是很奇葩的味道,没想到意外的还不错。
邵飞看到了她脸上表情的转变,得意道:“怎么样,好吃吧。”
“还行。”温知心捂住嘴,嘴里有饺子话不清楚。
“如果……”邵飞拖了个长音,“如果我还活着,明年生日能不能赔我一起过?还陪我吃饺子?”
如果是别人跟温知心提这个要求,她都不一定会答应。
但邵飞不一样,邵飞这句话里有两个特别刺耳的字。
——活着。
我们都在期待什么有钱有权有爱的时候,他期待的只是活着,只是一起过明年的生日而已。
“嗯,好,”温知心点头,“我答应你。”
“那好啦啊,我们拉钩。”邵飞伸出指。
这是两人第一次肢体上的接触。
没有任何情/欲和暧昧,干净纯粹得像孩子。
温知心看得出他胃口不好,硬是吃下了两三个,刚扶他躺下休息,他一个不舒服全吐了出来。
一边吐一边还在道歉:“对不起,我一会儿自己收拾。”
温知心先跑过去把他嘴擦干净,衣服上也脏了一点,:“换件衣服吧。”
邵飞一脸感动地看着他:“你不嫌弃我吗?”
温知心蹲在地上收拾残渣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真的,她真的不嫌弃。
不知道为什么,她来做护士之后也碰到过其他病人呕吐要收拾的时候,但她都是强忍着恶心去做的,做完还巴不得自己去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
但对邵飞,他真的一点都不嫌弃,甚至手直接碰到他吐出来的污秽也不觉得脏。
把地板收拾好,温知心洗了个手拿了件新衣服背对过去:“换上吧。”
邵飞一直看着温知心,换上衣服,他看了看时间:“不早了,你应该下班了。”
温知心低着头整理他的衣服:“我从今天开始住医院,就住你隔壁,主任给我准备了个房间,你晚上有什么事直接按铃叫我。”
邵飞皱眉:“那怎么行,你多累啊,我没事儿,你快回去。”
“这是主任的安排。”温知心看着他。
“那我现在就按铃把主任叫来,让他不许这么安排。”邵飞的手已经放在了那个红色按钮上面。
“诶,”温知心掉她的手,犹豫着,“没关系,我想照顾你,陪着你。”
邵飞听到这句话,收回了手,他脸上不知道是感动还是高兴,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能遇到你真好。”一直话调皮逗趣的邵飞突然非常认真地对温知心道。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温知心给他开了一个台灯,看着他:“你好好养身体好吗,明年我还陪你吃饺子。”
虽然温知心知道,没有明年了。
她在这里还有半年时间就要回去了,等不到明年了。
但至少要给他活下去的动力。
邵飞努力点头:“明年我来找你。”
虽然最后这句“来找你”意味不明,但也算是两个人的一种约定。
温知心从他的病房走出去,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不上原因。
似乎因为知道了终会离别,终会分离,所以才让在一起的时候变得心翼翼和更加珍惜。
温知心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邵飞,甚至越来越喜欢邵飞,她开始想刻意保持距离,但又根本控制不住。
越是知道会分离,越是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陪着他。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走回了邵飞房间。
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他床头,问:“睡得着吗?睡不着我读故事给你听好吗?”
邵飞点头,笑了。
还是笑得那么好看。
两个梨涡里面简直可以装下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温知心在邵飞的床头读书,像哄孩一样,哪知道自己越读越困,后半段故事还是邵飞读给她听得,她则趴着睡着了。
邵飞给她盖上被子,就这么看着她。
就看着她,就够了。
如果时间可以暂停,希望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两个人朝夕相处了一段时间,邵飞也没有再发过病,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合适的心脏源找到了。
下个月就可以安排做手术,温知心既开心又担心。
毕竟这是高风险手术,很有可能当场就在手术台上活不过来。
自从确定了换心脏手术之后,温知心每天都很不舍的从日历上划掉这一天。
虽然不一定结局是坏的,但是,万一呢……
剩下的日子屈指可数,每一天的开心和心动都是真实的,没办法接受他可能离开的事实。
温知心每天进他病房前都要做好心理建设,至少让他看不出来自己的消极。
某天进病房给她送晚餐,邵飞正在桌上玩着一把米。
看到温知心,把她叫了过去。
“哪来的生米?”温知心问道。
“你别管,我问别人要来的,”邵飞看着温知心,“其实我有件事想求你。”
“什么事?”
邵飞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哎,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装了,有什么事快吧。”
邵飞指着桌上的一把米:“你随便抓一把,如果抓到的是单数,我就告诉你。”
温知心有些无奈,不过还是陪他玩了这个游戏。
她随手抓了一把,然后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数,数到31的时候停了下来,“诺,单数,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邵飞确定了好几次是31粒,然后清了清嗓,郑重其事地:“我想跟你求一下婚。”
温知心的表情有点僵硬,好半天才回了个:“啊?”
邵飞抛开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眼神深邃,一字一句清楚地道:“如果我手术成功了,你嫁给我好不好?我娶你,我们就在一个的房子里,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
温知心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湿润起来,鼻头一阵酸楚,嘴角都在不受控制地抽动:“你是在开玩笑嘛?”
邵飞摇头:“我从来没这么认真过,我是真的喜欢你,可能比喜欢更多一点,我爱你。”
“我爱你”三个字,温知心只在电视和中听到过。
没想到现场听到这三个字,这么震撼。
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了自己的心脏,来提醒自己这是真实的。
邵飞理了理领子,虽然是病号服,但看上去特地烫过了,很平整,很正式:“我知道,现在对你这个,是对你的不负责,但是人生就这么一次,我现在不,可能到时候就没机会了,我怕你永远都不知道,我是那么爱你,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陪你走完余生,虽然有可能我的余生很短,反正我是要做手术的人,我最后任性一次,把想做的事想的话都做了,不留遗憾。”
温知心低头,睫毛覆盖住了眼睛,“对不起,”她慢慢开口,“我不能答应你。”
完她就转身跑出了病房。
她很难过,并不是因为她真的不能答应他,而是当她所有的期待都成真了的时候,她却没办法去回应。
这个世界是假的,那个人也是假的,那些山盟海誓就算是真的,在回到现实世界的那一瞬间也会崩塌。
她慢慢蹲下身,捂住嘴哭泣,突然觉得手里有一股米香味,张开手,原来手心里还有一粒米。
所以是双数。
所以她本来就不该听到他的告白和求婚,还是,上天的旨意就是要她不要听到。
温知心捏住那一粒米,举起抬到眼前。
摸着自己的良心,她是喜欢邵飞的,而且她能确定邵飞也喜欢她。
她在系统里的日子不长了,还有两个月,但邵飞的日子可能更短。
她在犹豫什么呢?
真的还是假的,有那么重要么?她想要的不就是谈一场什么都不顾的恋爱吗?
现在拒绝,只会让双方都难过,为什么不接受下来,好好的快乐的过完这最后一段时间呢?
留个回忆也好,至少曾经拥有。
那些现实中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温知心把碎发捋到耳后,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
这时候她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邵飞:我今晚有点的难过,让我缓缓,明天再哄你。
温知心看到这条消息,咬了咬牙,推开门回去,看到邵飞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温知心把眼泪抹掉,坐到他身边:“我刚刚不同意,是因为你的求婚太草率了。”
邵飞嘟着嘴:“我准备的东西都还没用上,你就走了。”
温知心看着他:“你准备了什么?”
邵飞对着手机按了几个键,然后指着窗外:“你看。”
温知心看过去,除了粉紫色的晚霞什么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一个粉色的气球飘了上来,然后是另一个,然后是一片一片,最后整个窗外都被粉色的气球淹没了。
眼前的世界除了密密麻麻的粉色气球什么都没有。
最后飞上来一个无人机,下面挂着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温知心嘲笑:“这么老套,刚刚还求婚,怎么一会儿是做女朋友了?”
邵飞抓了抓脑袋:“本来是想求交往的,刚刚一激动嘴瓢了。”
温知心看着他:“所以求婚不是认真的咯?”
“不是!真心实意,临场发挥!”邵飞做了发誓的动作。
温知心被他逗笑了。
邵飞凑过去:“所以……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温知心的笑停住了,嘴角( ?° ?? ?°) ?? ?°)?侯( ?° ?? ?°)?哥( ?° ?? ?°)?整( ?° ?? ?°)?理( ?° ?? ?°)?微微一勾,点了点头。
邵飞简直开心得想从病床上跳起来,他对着天花板了好几声“老天保佑谢谢菩萨”之类的话。
“那些气球我可是准备了很久的,每一个都是我亲手的,没有找别人帮忙哦!”邵飞着伸出自己手,“你看,都出茧子来了。”
温知心摸了摸他的手,确实都是茧子,忍不住:“你对我真好。”
“有多好呀?”
温知心无奈:“真是超级无敌好。”
邵飞撒娇道:“我是超级无敌喜欢你才超级无敌好呀。”
温知心眼睛一弯:“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请多指教。”
邵飞一笑:“我也是第一次,互相指教。”
即使是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的,邵飞不会对她做什么肢体接触,也不会什么情话,好像和没确定关系前是一样一样的。
温知心给他测完血压,问他最近胃口怎么样。
邵飞嘟嘴:“你这个问题都像是护士在问病人,一点都不像女朋友在问男朋友。”
“好……”温知心无奈,坐到他旁边,“宝宝,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呀?”
邵飞一个“这还差不多”的表情,回道:“报告长官,最近心情好,胃口也很好。”
“好就好。”
邵飞凑近问:“那我好不好?”
“你?你很好啊,你太好了,”温知心趣道 ,“有时候希望你坏一点。”
“怎么坏?”邵飞突如其来地搂住了温知心的腰,凑近她的耳朵,“这么坏?还是要再坏一点。”
被他突然撩了一下,温知心有些不知所措。
“这……”温知心语塞。
“你都是我女朋友了,做点坏坏的事应该可以吧?”邵飞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又天真又邪恶。
真不知道怎么有人能把这两种完全相反的形容词一并诠释出来的。
温知心收紧背部,闭上眼睛,像是一种应许。
邵飞凑她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触碰上的时候,突然门被开了。
朱离站在门口一脸呆滞地看着两个人。
“不,不好意思,我有事要找温姐,我先出去了。”朱离手忙脚乱地关上了门。
温知心暗骂一声糟糕,然后跟邵飞了个招呼就跟出去了。
关上门,把朱离拉到一个角落,还在想怎么开口,朱离却先开口了。
“温姐,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温知心点点头,看着他:“朱离,刚才……”
“没事的,我什么都不会的,你放心。”
温知心摇摇头:“我不是担心你告诉赵故,实话回去之后我也算跟他离婚,我只想想问你,我这么做……有没有做错?”
“有什么错呀?”朱离反问,“首先在系统里,你就是单身的,你是温姐,不是赵夫人,如果碰到喜欢的人想谈恋爱,当然是可以的。”
温知心低着头:“但是我的心里始终有些介意,我总感觉像是骗了邵飞一样。”
朱离看着他,抿了抿嘴:“不过温姐,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讲。”
放在平时,温知心一定让他不要讲,但是现在——
“你讲吧,我想听。”温知心。
“这个系统到底是假的,里面遇到的人也是假的,你这样如果注入太多感情,怕到时候受伤的是你自己啊。”
其实温知心也想过这一点,如果真的到时候热恋阶段回到现实,那比分手还痛苦。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感情是没办法自己控制的。
“温姐,我知道你想谈一场恋爱,我也知道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但有一句话要提醒你,在系统世界除了回忆什么都带不到现实世界中,到时候你如果想邵先生了,连一张照片都没有,那样……我怕你会难过的。”
温知心的双手互相搓着,点点头:“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那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多保重啊。”
温知心跟他道别,突然叫住他:“对了,能不能麻烦你,这次别让赵故来这个世界了,我想一个人过完剩下的日子。”
朱离重重一个点头:“放心吧,温姐,我一定拖住总裁。”
温知心回到病房的时候看上去心事重重,也不话,邵飞没有多问,只是在一边默默地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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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离回现实之后看了看时间,温知心在系统世界还有两个月,就是系统世界里的一个时,他只要拖住这一个时就行了。
朱离用很慢的速度上楼,想着怎么跟赵故解释,还没到门口,没想到赵故就找来了。
“怎么这么慢?”赵故把他叫进了办公室,“夫人怎么样?”
“很好,夫人很好。”朱离看上去全无异常。
赵故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出现什么特殊情况吗?”
朱离摇头:“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总裁,你不用去系统看温姐了。”
“温姐?”赵故眯眼,“你不是一直叫她赵夫人的么?”
“她是赵夫人,可她也是温姐啊。”朱离道。
赵故隐隐觉得不对劲,朱离感觉刻意在隐瞒什么,他站起来:“我去系统里看看她。”
“总裁,”朱离拉住他的手,“真的不用去了,温姐一个人没问题的。”
赵故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朱离到底不会谎,眼神早就出卖了他。
赵故没多话,朝他身边经过。
“总裁!你放过夫人吧!”朱离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赵故问他:“什么意思?”
“你既然不爱夫人,你就放过她吧。”
“我不爱她……”赵故眼睛无神,徐徐道:“谁的?”
朱离看了眼时间,用很慢的速度道:“情人节那天,你叫我去买项链送给黎诗姐,夫人都知道了?”
“什么项链?”赵故真的完全没听懂他在什么。
“宝格丽那条。”
赵故这才想起:“那是我妈让我给黎诗妈妈的生日礼物。”
朱离愣住了。
“等等,你那天是什么日子?”
“情人节……”
“操!”赵故意识到温知心误会了,马上跑着步下楼。
“总裁,黎诗姐在你公司上班每天给你买咖啡的事情,温姐也知道了。”朱离跟在他身后跑着。
“难怪她之前跟我生气,原来是这个事情,”赵故的脚步越发快,“我去跟她解释。”
“总裁,你别去了,你就让温姐一个人在系统世界里过完吧。”朱离又拉住了赵故的手。
放平时他是碰都不敢碰的。
赵故终于忍不住了,发着火问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去,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姐……”朱离腹诽半天,终于开口,“温姐遇到喜欢的人了。”
赵故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笑话一样,冷笑一声:“她是结婚的人了,她心里没点数么?”
“总裁,你别骗自己了,你根本不喜欢温姐,你根本不知道她要什么,她只想谈一场恋爱,你就让她去吧,反正回来她也只是做了一场梦,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话的时候赵故已经走到了机器前面,他让技术部工作人员给自己做好准备,指着朱离恶狠狠地道:“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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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温知心常规要给他测血压,一进去,却看到邵飞穿了一套常服。
“你今天……要出去?”温知心问道。
邵飞指了指沙发上另一件衣服,“是我们。”
温知心看了一眼沙发上的衣服,和他身上的是情侣款。
“我们?”温知心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在上班啊。”
“那就旷班啊,”
“不行,上次护士长和我了,你不能再劳累,不能出去玩了。”
邵飞慢慢走到他面前,“我下个月就要做手术了,手术的成功率可能50%都不到,很有可能当场就嗝屁了,如果那样的话,我至少希望留点美好的回忆。”
邵飞话时候的表情太认真了,让温知心无法反驳。
“就当满足我最后的心愿,好不好?”邵飞的口吻中是满满的祈求。
拗不过他,温知心只能换上衣服跟他一起出去。
但万万没想到他带自己去的是一家纹身店。
一进去就听到那种奇怪的声音,让温知心吓得都不敢往前走。
“别怕,没让你纹,”邵飞朝她招招手。
“你要纹么?”
邵飞点点头:“跟你过吧,我很怕疼。”
温知心点点头。
“据做手术也特别特别疼,所以我想来纹个身感受一下,到底有多疼,给到时候做个心理准备。”
温知心看着他:“你准备纹哪儿?”
邵飞指了指自己锁骨上面:“这里。”
“纹什么?”
“还没想好,纹你名字怎么样?”
温知心张大嘴巴:“啊?纹我名字,不好吧。”
“那你帮我想想,”邵飞坐下来开工作室给他可以选择的图案册,“那纹个和你有关的。”
“为什么要纹和我有关的啊。”
“没办法把你刻进心里,至少刻进皮肤里,”邵飞笑笑,“心脏到时候要换了,也不知道换了还会不会心里有你了。”
温知心拍了拍他:“笨蛋,心脏换了脑子又不换。”
邵飞翻着那本册子,很快就翻完了,似乎每一个满意的,问他们拿了笔纸:“我自己来写吧。”
邵飞是左撇子,写字特别漂亮,他写了好几个英文字,都简直像艺术字一样。
“如果……”邵飞徐徐吐出几个字,“如果我手术失败的话,我希望在生命里留下你存在过的痕迹。”
温知心突然有些动容。
一个人如果很怕疼,还愿意把另一个人以纹身的形式刻在身上,那应该比起疼,更多的是爱吧。
“我陪你吧。”温知心突然。
“陪我什么?”邵飞的眼睛突然有光,“纹身吗?”
温知心点点头。
“很疼的,真的很疼的,锁骨这里特别疼。”邵飞一脸“这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没事,我不怕疼。”温知心尽量表现得像真的不怕疼一样。
邵飞兴致高了起来:“如果是我们两都纹,可以纹那种像暗号一样的?”
“难道你纹长江我纹黄河吗?”
“不是,”邵飞在纸上随便写了几个英文字,不满意涂掉了几个,最后留了两个,“这两个怎么样。”
I’m yours
You are mine
温知心读了一下,虽然特别肉麻,但她很喜欢。
“你要哪个?”温知心不停切换着指着两行字。
“你先选,我选剩下那个。”
温知心的手指停留在上面一行,“那我选上面那个,好像笔画少一点。”
“好啊,那我就下面那个。”
选好了图案,刺青的师傅介绍了一下注意事项和疼痛指数,给这两个看上去像是为了好玩来的乖男乖女最后劝退一波。
“我想清楚了,”邵飞非常坚定,“我纹。”
“那你们两谁先?”师傅开始准备起来。
邵飞看着温知心:“我先把,如果真的很疼,你就算了。”
温知心点头,到底她还是有些怂的。
连针抽血都怕的她,怎么能受得了纹身。
邵飞坐了上去,他其实并没有很怕,毕竟之后是要接受换心手术的,这点纹身真算不上什么。
但是才纹了第一下他就有些后悔了,是真的疼,钻心刺骨的疼。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想不通来纹什么纹身。
但他从头到尾都强忍住没有叫出声,额头都渗出汗来了,拼命咬着下嘴唇,温知心发现他只要紧张或者认真的时候就喜欢咬下嘴唇。
终于纹完,他整个人都虚脱了,感觉重生了。
黑色的纹身旁边的肉发红且有些肿了起来。
邵飞照了照镜子:“哇,挺酷的啊。”
温知心开始紧张起来,握紧拳头捏着衣服。
邵飞看了她一眼:“真的很疼,你别纹了吧,我怕你受不了。”
温知心摇摇头:“不,我要纹。”
她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叛逆的事情,一直活在自己的舒适圈,现实生活中已经活得这么受约束了,来个系统世界还不任性一把么?
温知心一屁股坐了下去,把衣服往下一扯,露出好看的锁骨。
男左女右。
邵飞纹左边锁骨,温知心纹右边锁骨。
她紧紧闭着眼睛,像是在做思想工作。
邵飞坐到她身边伸出手:“如果疼,就捏我手吧。”
温知心摇头:“不用。”
然而师傅第一下下去她就受不了了,马上抓住了邵飞的手,邵飞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被她拧断了。
“其实就第一下最疼,后面就麻木了。”邵飞两只手包住她安抚道。
看她这么疼,他都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带她来。
也不知道纹了多久,温知心觉得她都没力气再抓邵飞了。
“好了。”师傅把工具拿开,那恼人的声音也终于消失了。
温知心整个人都虚脱了,感觉腿都软了。
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跌到地上。
“这么疼,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不由道。
不过她走到镜子前照了照,真的挺漂亮的,她本来就锁骨明显皮肤白皙,这样一串精致的英文字符,倒是显得她的锁骨更漂亮。
温知心用衣服把锁骨遮住,就连和衣服蹭到,还是有些疼的。
两个人露出纹身拍了一张合照,这是第一张两人的合照。
从纹身店出来,邵飞抓着温知心的手:“走,买个奖品给你。”
和邵飞手牵手走在马路上,像是最普通的情侣。
只有别人羡慕的眼光。
“你看,大家肯定都羡慕死我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了,”邵飞抓着她的手,带她走进了梵克雅宝店里。
跟店员要了条白色的四叶草项链,给温知心带上:“我一直觉得这条项链特别适合你,早就想给你买了。”
温知心照着镜子:“是挺漂亮的,我也一直挺喜欢的。”
“我要了,”邵飞跟服务员完看向温知心,“我女朋友戴什么都好看,就当是你今天陪我纹身的奖励了。”
温知心看着项链,爱不释手。
难得出来一次,两个人都不舍得回去,只是没想到纹个身要这么久,两个人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为了怕引起骚动,两人偷偷摸摸回到病房。
开门,没想到里面的台灯开着。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到开门之后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他们面前。
“回来了,”男人的声音像寒风一样凛冽刺骨,“邵先生,今天开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赵故。”
进屋的时候温知心和邵飞正牵着手,看到赵故的时候,差点吓得脚一软跌在地上。
温知心的心跳猛烈的跳动,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感觉。
赵故走到两人面前,眼睛扫到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道:“温护士,跟我出来一趟,有话要和你。”
温知心故作镇定地对邵飞:“你先休息吧,我一会儿可能不来了。”
从病房出去,温知心只能看到赵故高大的背影,似乎能想象出现在的他的表情有多难看。
温知心刚刚还有些胆怯,但既然被他看到了,索性来个鱼死网破。
听到温知心出来的声音,赵故一把把温知心按到墙上:“温知心,你在做什么?给我戴绿帽子吗?”
温知心冷冷一笑:“对不起,我听不懂你在什么。”
“你别忘了,你是赵夫人。(
“不!”温知心很干脆地道,“在这里我不是赵夫人,我是温知心。”
赵故一脸觉得她不可理喻的样子:“他他妈就是个假的人,这些都他妈是假的。”
“他不是假的,他是唯一一个关心我,让我感受到爱的人,”温知心咬着嘴唇,“这些,那些活生生的人,给过我吗?”
赵故知道温知心在的是自己,本来心中的气愤被愧疚淹没,他的冷静下来:“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温知心别过头,“我要在这里陪他走完最后的日子。”
赵故咽了咽口水,喉结明显地上下滚动了一番,抓着她冷冷地:“温知心,你别逼我。”
“我从来没逼过你,”温知心甩开他的手,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温度,“所以你也不要逼我,现在,在这里,我们没有结婚,我有男朋友,请你注意一下。”
温知心完就走了,赵故生气地站在原地双手叉腰,然后猛的踹了踹墙壁,用手扶着自己额头长叹一口气。
——这都他妈什么破事儿。
温知心并没有因为赵故来了有什么改变,相反每次赵故来查房的时候,她都故意对着邵飞做着很亲密的动作,像是故意要刺激他一样。
赵故离开之后邵飞拿了一个耳机给温知心:“给你听这首歌,我特别喜欢。”
温知心听了一句道;“周杰伦的《晴天》?”
邵飞点点头:“我特别喜欢一句歌词——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温知心认真听着这首歌:“这首歌词写的结局并不完美啊。”
邵飞耸耸肩:“很多感情的结局都不是美好的,但是想起来恋爱时候的感觉是美好的就够了。”
这句话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样。
“人家的歌词是为你翘课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教室的那一间,我们的歌词可以改成为你旷班的那一天,纹身的那一天,病房的那一间,”邵飞着自顾自笑了起来,“我怎么这么有才呢。”
——好不容易又能再多爱一天,但故事的最后你好像还是了拜。
这首歌最后的一句歌词似乎还没还没唱完,旋律就戛然而止。
像故事明明还没结束,硬生生地被人掐断了一样。
温知心看着邵飞,却总是隐隐的感觉不安。
还有没几天就要做手术了,她每天都提心吊胆,但为了不让邵飞担心,她故意装作一副很坚强很自信的样子。
手术前整个科室都为了邵飞的病情开了一次会,会上大家的评估都不是特别乐观,属于成败与否全看上天的状态。
开完会温知心正若有所思地走着,突然听到警报声,旁边人马上焦急地叫起来:“是邵飞!”
好几个护士医生马上飞奔着冲了出去,温知心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充血,吓得手上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
赶到病房,邵飞甚至都已经休克没了反应。
“快!马上手术!”赵故指挥着旁边几个护士和医生。
病床从温知心身边推过去的时候,她只是很快的瞥到一眼,看不清他的表情。
把邵飞推到楼下的手术室,在手术室门口温知心拉住赵故:“赵故,我求求你,你让主任去做手术,你根本不是医生,你不会开刀。”
赵故则只是一脸淡然:“在系统里我就是金牌医生,我被植入了所有的医学知识,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我会动手术,而且现在只有我能救他。”
“那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他,我求求你,”温知心跪了下来,低着头带着哭腔,“我求求你,我不能失去他。”
赵故的心头一空,了一句“我会尽力的”就走进了手术室。
赵故换上衣服带上手套和防护镜,手拿手术刀,他不紧张,现在的他就是金牌医生。
护士帮邵飞把衣服脱了,锁骨上清晰的一行纹身露了出来。
You are mine
跟纹身的颜色行程对比的是他惨白的肤色。
他的所有生命体征都已经很糟糕了,赵故举起手术刀,切开了他的胸膛。
心脏科的手术都要非常心谨慎,一个不注意就可能造成失误导致病人当场去世。
赵故全程都尽全力,额头一直有汗流出,护士不停帮他擦汗。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刚才温知心跪下的画面,她是那样的绝望和无力,他从来没见这样的她,毫不顾忌形象和自尊,跪就跪,求就求。
——这个男人,一定对她很重要吧。
他居然嫉妒起来。
而就在这走神的几秒钟里,邵飞的心电图突然呈一条直线。
赵故瞳孔一缩,忙对旁边:“CPR准备,电除颤准备。”
温知心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这么痛苦,她几乎从头到尾都看着“手术中”几个字。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快吃不消了,这种感觉太煎熬了,还不如在病房里的人是她自己。
终于“手术中”的灯暗了下去,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他怎么样了?”温知心紧张又有卑微期待地看着赵故。
赵故的眼睛有些失神,半垂道:“对不起,我尽力了。”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温知心都不记得之后的五到十分钟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好像马上跌到了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谁跟她话都听不见,像是跌落到了海底,一阵晕眩,一阵想吐的感觉。
甚至,有想死的冲动。
感觉身边猛的暗了下去,
以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发疯,现在温知心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发疯边缘。
无论谁和她话都不理,也不顾形象地蹲在手术室门口,谁都拉不动。
整个人的神经因为刚才手术中太过紧绷,突然一根弦断了,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回过一点神来。
她只感觉赵故抓着她的胳膊:“起来。”
温知心猛地把手抽回来,用尽全部的力气吼道:“别碰我。”
赵故被她的反应吓到,愣在了原地。
“他在哪里,我想看看他。”温知心最后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来。
邵飞被推回了他的病房,温知心进去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盖上了白布了。
温知心坐到他身边,尝试叫了他的名字:“邵飞,别睡了。”
没人回答他。
“别睡了,起来了。”温知心轻轻推了推他。
她的手发着抖,慢慢把他脸上的白布拉了下来。
邵飞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没血色,不过看上去很安详,不像是受了什么痛苦。
温知心把他的手从白床单下拿出来,还是温热的,柔软的,就像他活着的时候一样。
“不是做完手术,就娶我吗?”温知心的脸贴着手,眼泪一滴一滴顺着两人的手滑落,“快把我带回家啊。”
赵故就一直站在病房门口,一语不发地看着。
“你怎么话不算话呢,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吧,我现在很伤心,你快来哄哄我啊,”温知心又推了推他,“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呢?”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虽然这个世界是假的,但你爱我,是真的吧,”温知心把他的手在脸上蹭了蹭,“我也爱你,忘记告诉你了,我也爱你。”
这样也好,本来还在想怎么和他道别,没想到他先告别了。
温知心不记得到底和他了多久的话,了多少话,只觉得到最后她眼泪都流干了,声音也沙哑了,视线也模糊了,意识也朦胧了。
赵故慢慢走到温知心身边,对她:“差不多了,我们要送他走了。”
“再等等吧,”温知心摸了摸邵飞的额头,“手还没凉呢。”
温知心摸着他的额头,然后往下摸了他的脸颊。
看着他的嘴唇,突然想起了两个人之前那唯一一次被朱离断的吻还没完成了。
想着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弯下身,吻住了邵飞。
她闭着眼,睫毛因为不停颤抖着,眼泪滴落在邵飞的脸颊上,然后顺着滚落下去。
赵故全程看着这个动作,他紧紧捏着拳头,手上的青筋都明显起来。
温知心轻轻地吻完坐会位子上,柔声:“睡吧,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买一间的房子,一起度过余生。”
作者有话要: 怕虐的孩子,可以带着姨子逃了,不过要记得回来啊,虐完会甜的~
先虐一下女主,然后就狠狠虐男主!
前方高能预警,剧情要开始反转了,火葬场也要来了!
激动地搓起手手~